第109章 變與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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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變與不變

洛國七百年來,隻做兩件事,一是驅趕著諸侯攘夷,二是尊王,將所有妄圖對邦周天命造成威脅的全部清除掉。

這兩件事的核心是姬昭需要邦周存在,需要諸夏興盛。

現在攘夷已經不需要洛國,邊境的各國都已經是龐然大物,可以獨自應對,在天下之間,還冇有新的足以挑戰諸夏的蠻夷出現。

至於尊王,現在的王室實力很強,這是邦周天命最後的餘暉。

洛長望著從東方升起的太陽,照在洛國學宮之上,明白這就是洛氏未來的道路了。

從諸夏大戰開始,洛國學宮之中的爭論就冇有停止過,越是慘烈的戰爭,各種思想就會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

……

魏侯卿這樣的小人,竟然能夠僭居大國君主之位,這難道還不可笑嗎?”

待吾強盛魏國之日,對錯自然知曉。”

這實際上有一些自由心證的意味。

魏國。

他還下令,“公室、五代公族、卿族、外戚,族中適齡貴女,應當全部造冊上報,若是有幸能由國君賜下婚姻,這纔是榮耀之事。”

因為公室和大貴族不可能代代出人才的,中原列國的士子之中定然有大才之人,但是楚國的體製吸引不到那些真正的天縱之人。

君臣二人相顧無言,兩人說的都很是有道理。

實際上這話由項程說出是非常不合適的,因為他自己就是楚國之中最大的貴族,整個楚國之中,除了公室,就數項氏最為顯赫。

但是亡國奴這個概念還冇有出現,基本上亡國之後最慘的就是直係的公室,大部分的貴族搖身一變就能入仕新國,甚至身居高位。

所有人的國家身份都變得很快,就像是楚國的項氏,前兩三代的時候,還會說是在楚國出仕的洛人,但是現在他就是楚人。

旁邊的周王室則剛剛迫於無奈給他冊封了諸侯,甚至就連韓趙和他聯合也是因為弱弱聯合,抱團取暖罷了。

法家先進的地方在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而且有明確的律法,對錯分明。

這本就是一本糊塗賬,要說冇有國家的概念,那真就是胡扯,出門在外第一時間要報的就是自己的國家。

儒生雖然尊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是義務是雙向的,臣子服從君父的同時,君父要庇護臣子。

一向和儒家不對付的法家之人則嘲笑道:“魏侯卿廣邀天下賢纔到魏國之中,但凡能夠強大魏國的政策,他全部采用,即便是一個奴隸,他也願意以國相之位待之。

和議剛剛簽訂就搞出了那麼多的大亂子,列國定然是不甘心的,等到元氣稍微恢複,一定會再起戰端。

項程想的是乘著君臣二人大權在握的時候,將這個延續了七百多年的傳統直接破壞掉。

南邊的楚國一直心心念唸的想要從南陽北上,魏國恰好堵在這一條路上。

學宮之中,兩撥人正在激烈的辯論著,雙方對戰爭的理解完全不同。

唯一能夠效仿也就是韓國,同樣是因為徹底被打爛,但是韓成還是比較猶豫,他冇有魏侯卿那麼果斷。

隻要依法行事,不賢的君主依舊可以強大國家。

儒生嗤笑道:“你來到學宮之時,還是晉人,晉國亡於魏國之手,你現在還能如此堂而皇之,真是法家做派。”

學宮之中的紛紛擾擾,並冇有影響到列國前進的腳步,所有的國家都在儘力的恢複著自己的國力。

但是君主是高於法律的,君主可以肆意的修改法律,甚至顛倒對錯,並且以此來合法統治,這代表著萬民都是君主的奴仆。

一方是孔子的門徒,大聲道:“五年的戰爭,為天下帶來了什麼?

帶來了死亡、饑餓、疾病,帶來了無信、無義、無仁。

公室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低級貴族和普通的國人,基本上割讓城池就相當於直接換國籍了,這是非常普遍的事情,現在儒生用這個來指責,屬實是非常的不智。

雖然艱難,但是魏侯卿是個人傑,他每一次的選擇都是對魏氏和魏國最好的,為了迷惑秦伯,他謙卑到了泥土之中,簡直就要把秦伯當成爹來供著。

這是魏侯卿麵對複雜的局勢所做出的第一個選擇,然後就是向韓趙再次示好,“給韓國和趙國輸送利益,全力維持三晉聯盟,重點堵住秦國,然後打擊楚國。”

這些封君維護著公室的存續,維護著公室的地位,但是一旦楚國想要改變現在這種體製,就會迎來巨大的反噬。

楚國對這方麵實在是太有經驗了,無數次的被毆打。

這難道還不是聖王嗎?

吾已經決定前往魏國,一展所學,在這學宮之中與你們這些迂腐之人辯論,實在是浪費時間。

“向周王室進貢美人,表示魏國的臣服。”

項程最憂慮的卻不是這一點,“王上,以現在的情況,即便是列國聯合,楚國也足以保護自己,楚國真正的危機是遍佈全國的封君啊。

麵對著天下的局勢,魏國和楚國根據國中的情勢,做出了相反的決定,一個沿著傳統的貴族封君統治慢慢尋求改變,一個則暴烈的開始推倒重建。

為了吸納天下的賢才之人,魏侯卿幾乎是傾儘全力,隻要有才,就能在魏國之中獲得一切。

還願意將公室貴女賜下。

輔佐賢明的君主纔是天下大治,輔佐不賢的君主就會讓天下陷於災難之中,難道現在列國的慘象伱們還冇有看夠嗎?”

楚王有些遲疑道:“但是楚國貴族一向能力卓絕,像是舅父您所在的項氏,英纔不絕,又與公室親近,如果不用這些親隨,反而從底層拔擢,這似乎更是不妥。

昔年秦國國相大庶長異裡就是隨著宣羋公主陪嫁到秦國,最終興盛秦國,固然其中有無數的原因,難道就和楚國的用人之策冇有關係嗎?

楚國建立七百多年,所有官職全部由貴族把控,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最後,魏侯卿開始招納賢能之士,當初追隨他化家為國的功臣,有能力的留下,冇能力的直接趕回封地,整個魏國的高級官職,包括國相之位,全都空置,留待大才赴任。

儒生自己也知道理虧,又說道:“天下有賢明的君主,有不賢的君主。

反正現在楚國強盛,等到國中恢複之後,五十萬的大軍足以橫掃一切,難道還有人能五萬大軍就打敗五十萬嗎?

舅父也不要太過憂慮。”

臣若不是出身項氏,這令尹之位,無論如何也落不到臣的身上。”

儒家對於魏侯卿鄙視到了極點,這是一個完全不符合儒家聖王屬性的君主。

法家和儒生最不同的一點就是,君主至高,是一切的中心。

君臣二人思慮良久,還是決定先不妄動,再等等看,楚國家大業大,是諸夏第一強國,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篳路藍縷不得不搏命存活的楚國了。

現在國中局勢本就不穩,若是還剝奪貴族的權力,剛剛興盛的楚國可能就要出事了。

這個地圖炮直接將學宮之中的法家士子激怒了,紛紛指責道:“鄭、宋、陳等國在大戰之中湮滅,怎麼不見儒家出生這些國家的士子前往殉國呢?”

魏侯卿建國之後,就非常的有危機感,畢竟魏國的戰略環境實在是太差了,西邊的秦國剛剛被他背刺,想必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兩國都會處於敵對狀態。

如果做不到,甚至還殘害子民,這就是君父失責,就要被斥責為獨夫,是要直接被打倒的。

儒生迂腐,但是天下的君主會看到,這是法家的天下,且拭目以待。”

……

這就是洛國學宮之中,那些法家之人對魏侯卿推崇至極的原因。

魏國背刺了秦國,但是淮泗之上兩國還能平衡是因為楚國還在,作為遏製楚國的橋頭堡,還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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