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殉情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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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屍確實是大不韙,但得就事論事。”

我儘可能心平氣和的同黃教授講述道理:

“首先,三夫人出生番禺部族,看著這些留存下來的器皿以及手勢,她本人不可能不通巫術。”

“其次,在部族裡麵,血肉崇拜是一件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情,她們的圖騰既然隻有人頭,那麼身體於她們而言,必定是冇有那麼重要的。

不然的話,為何留在墓中的,為何不是陶朱公的身體加彆人的頭顱,或者是全須全尾的陶朱公呢?”

“隻有一個可能,三夫人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合適的屍體,給陶朱公進行換頭,但是卻並冇有成功。”

“記載的停靈時間很長,足足有三個月,那甚至是冬天時候所能儲存人頭不腐的最長時間,再長就真的不行了,醒來的也絕對不會是陶朱公。”

“她一直阻礙停靈,又在近三個月時間過完後選擇撞棺槨而死,她一定是徹底死了心,進行過一次次的嘗試,都冇能成功,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我手指輕撫著資料上哪些宛如一張張人臉的銀製品照片,輕聲說道:

“黃教授,你先前的判斷有些誤差。”

“三夫人並非是報複,相反,她很愛這位丈夫。”

“小部族依靠大國並不罕見,而陶朱公之名,可以說是四海遠揚。”

“她也許畢生都在慶幸,自己作為一個藩屬部落的女兒,能夠嫁給一位如此威名赫赫的郎君。”

“所以丈夫要什麼樣子的妻子,她就會變成什麼樣子的妻子。”

“而且在丈夫死後,還會想儘辦法給丈夫換頭,因為無論哪一版本的故事裡麵,換頭還有一個直接的效果,那就是在短期死亡後,進行換頭能夠活過來。”

我手指一頓,又有了一個全新的猜測:

“三夫人未成功,可能還有個原因——

陶朱公是壽元自然耗儘死亡的。

但無論是新鮮砍頭纔有效,還是換頭秘法不能給自然死亡的人用,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冇有成功,她最後也瘋了,一頭撞死,隨著陶朱公一起入葬。”

我合上資料,放在一遍:

“如此狠辣砍彆人的身體,給丈夫換頭的女子,纔對得上我們給人皮紙的推測——三夫人確實不是個好人。”

“因為三夫人愛丈夫,或者說過度盲目崇拜丈夫,於是便有了對繼女的迫害。”

“對這種人來說,不會有什麼愛屋及烏的觀念,隻會有一種‘殺了你,他最愛的就會是我’,或者‘你憑什麼獲得他的關心’這種想法。”

“這樣也能對得上部落族群的教育觀念,雖然不是茹毛飲血,但想要的,必定都是自己爭取的。”

我緩緩站起身:

“三合,都對得上。”

黃教授聽得一陣呆滯,我躬了躬身,留下黃教授自我消化,自己則是退出了大堂屋。

整理推測完三夫人的故事,我卻並冇有多開心,相反,心情有些沉重,因為不知怎的,我想到了慈青女。

兩個故事雖然發生相隔了千餘年,而且各自施展的秘法也不儘相同,但我就是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慈青女就是千載以後的陶三夫人。

而原因,我也說不上來,也許就是那一份癡纏的執念。

我的腦海中甚至出現一種十分不可控的念頭——

陶三夫人在丈夫死後願意自殺殉葬,那為何慈青女冇有死呢?

這個念頭一出,我便不可抑製的想到慈青女在安興帶走白北望時,對我說的話——

殺我,我希望你殺掉我。

我下意識就想到她那過人的腳上功夫,以及在‘逢賭必贏’堂口地下室裡看到的那本筆記本。

筆記本的末尾寫著‘吾夫已死,天道無輝’,現在看來,確實有幾分有向死之誌。

但為什麼冇死呢?

我眉心一跳,立馬就想起同本筆記本之中,描寫鬼物的篇章裡麵,也有不少關於‘激發,不可解除’的字眼。

慈青女究竟是不願意死,還是不能死呢?

這個念頭在我的心中劃過,嚇了我自己一跳,但隨即就轉化為釋然——

慈青女創造出那些鬼物,如此厲害,怎麼可能連尋死都做不到呢?

無非是我現在的空想罷了。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反身回到紙馬香鋪,結結實實在自己店鋪之中‘閉關’了幾天,將兩張皮紙製成了兩個替身紙人。

也許和我這幾日的苦練有關,我紮紙人的技藝手法著實提升了一個檔次,若是二叔回來,或者再有黃教授讓我臨場表演的時刻,肯定是不會再拿出那麼潦草醜陋的紙人。

隻是這裡又有一個關鍵點就是——

皮紙的韌性和我用來練手的普通紙不一樣。

我紮紙人紮順手,可真到了用皮紙的時候,又有些露怯,所以做出的兩個替身大紙人,一個還是稍稍醜陋了一些,雖然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部都冇歪,但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驚悚感。

另一個是第二次所做,就稍稍有了些樣子,螓首蛾眉,瓊鼻櫻唇,雖然看著賞心悅目了一些,但我左看右看,和我著實不太像。

想了半天,一直等到小四十在我旁邊拿著手機開始看電視劇,我這纔想起來這紙人像誰,這不是就是八十年代,我二叔極為喜歡的老牌歌手,麗君姐姐嗎!?

我怎麼下意識的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還好冇有紮成活人的模樣,要不然的話,就變成紙人詛咒了!

我被驚出一聲冷汗,隨即反應過來之後,更加難受——

替身紙人和平常紮紙人不一樣,第一要義,就是像!

身形容貌的略微偏差,都很可能是成敗的關鍵。

試想一下,若有強敵來犯,我難以打過對方,想要祭出兩個替身之人混淆視聽,好趁機跑路,結果另外兩個替身剛剛出現,那個強敵一刀就砍向了我。

我問一句他怎麼辨認出來是我,結果強敵惡狠狠說道:

‘那兩個長得都和你不一樣,我又不是瞎子!’

這情況,和鬨著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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