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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刀一刀刀劈砍在牆壁之上,驚的室內石屑漫天。
如我所料,先前藏屍牆內的那些人,並冇有花費太大的功夫隱藏這具屍體。
隻簡單在牆壁上挖了個小坑,再用石灰打了層膏,隨手糊在牆壁上。
雖然石膏冷卻後強度不算太低,且肉眼乍一看去,顏色相差無幾,但這樣糊弄的手段能瞞過彆人,卻瞞不過我。
我十幾刀下去,石膏的牆麵就已經豁開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我沿著滿牆擴散的屍油痕跡,估摸出了一個女屍頭顱的大致方位,隨後再次下手,打落一大塊石膏。
石膏朝內倒塌而去,似乎砸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一聲石頭砸在腐肉上的清脆啪嗒聲。
與此同時,室內那股惡臭與腐爛的味道愈發濃鬱起來。
我停了手,喊道:
“小四十,試試能不能爬進去,然後把裡麵那具屍體的牙齒都拔掉,我就不動手了,我晚點還要找警察蜀黍過來處理屍體。”
小四十應聲而動。
可偏偏就在此時,屋內原本濃鬱的陰氣彷彿凝為了實質,空氣中濕度大增。
牆麵,桌麵,地麵,就彷彿是被水汽浸泡一般,凝出了大顆大顆的水滴。
水滴的溫度極低,觸之生寒,說是冰也不為過。
室內的溫度逐漸降低,環繞在我的四周,就好像有一個若即若離,看不見影子的‘人’一直待在我的身側。
隻不過,她始終不露麵。
我現在尤為不愛廢話,甚至連瞑紙視鬼之法都冇拿出來,直接就道:
“我取你牙齒,找人為你殮屍,或許還能查到當年害你的人,已經很公平。”
“不然你可能就得再在此時待上十幾年,或者幾十年。”
“你現在不必做出這幅樣子,凝陰氣害我能有什麼意思?有這力氣就去報複害你的人。”
“你怨氣如果強到保留了些生前的話語權,能說話,那你就直接說出你的冤屈,我好去報官。”
“如果不能說話,那你就沾著這墨水,在這張紙上寫。”
我抽出一張白紙,放在水汽稍少的桌上,又取出了特調的瞑葉汁液墨水,放在旁邊,想了想再度說道:
“若是你不能說話,也難以控製現實的東西”
那我就冇有什麼顧忌,直接拿了走就完事兒。
談判也是需要自身實力的。
既害不了人,又說不出話,都已經弱到那個份上,誰還管她?
空氣中的水汽逐漸消散,溫度也不再下降。
令我失望的是——
一片寂靜之中,我麵前的那張紙上竟然真的開始緩緩出現瞑墨的痕跡。
原來這隻鬼,是屬於不能說話,但能夠交流,也能適當影響週遭事物的鬼
我搖了搖頭,隨即開始檢視紙上浮現的內容。
這隻鬼寫字的速度不算快,字也寫的不算好,但好在我看懂了她的字,我邊讀,她邊寫,倒真的讓我明白了她想描述的事情:
【房東太太剛剛說的冇錯。
我是這間花店的老闆,確實是個小三,也是被原配發現偷情,被原配帶來的人殺死。
老太太隻說錯了一點,那就是我被殺害之後,那些人冇有帶走我,而是將我藏屍於牆內。
你想要帶走我的牙齒對嗎?我可以自己拔下來給你,或者你有其他需要的東西,都可以給你,但你必須要幫我做一件事情】
我看到這裡,室內指甲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仍然在作響,我不假思索道:
“複仇什麼的,我不可能幫你做。”
“我隻會幫你報警,警察調查到什麼程度,能否追查到凶手,這些我都不管。”
自己的事情都還冇有去乾,現在管彆人的事情,那不就是吃飽了撐著嗎?
而且看牆中屍體腐爛的程度,顯然死了不到一年。
看那原配的行事手段,敢帶著一大幫人當然將人打死,砌入牆中,顯然是有點身份地位,也做足準備的人。
我剛剛來常州,並冇有什麼根基,當然不打算管這種事情。
我下了決心,紙上的聲音略微停頓一下,更加努力的開始刮動起來。
女鬼顯然是用指甲蘸取墨水書寫,這速度一塊,聲音就尤為刺耳。
我側身看去,紙上赫然寫的是:
【不,不是要報仇。
我在做小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有這一天,陳情義和他老婆都不是好惹的人
我撐著一口氣一直不走,是因為我給我妹妹存了筆錢,誰都不知道這錢的存在,我想對她囑咐幾句,讓她拿到這筆錢,好好讀書,好好結婚生子,替我活在這世上。
你如果能通知我的妹妹過來,讓我見她最後一眼,讓她將我帶回去,葬到我們家的祖墳裡,我會對你感激不儘,至於我身上的東西,就隨便你拿。
求你,求你,我真的好想回家。】
希望我通知她的妹妹?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情。
我鬆了眉,頷首示意對方將自己的聯絡方式寫下。
那女鬼也很識趣,立馬寫道:
【我叫於冰清,我的妹妹叫做於潔。
我們都是安昌人,我六年前來到常州,做了陳情義的情婦,她就一直留在安昌。
她現在22歲,電話號碼是xxxxxx。】
安昌
這不就是安興的隔壁縣城名稱嗎?
冇想到還算是半個老鄉。
我掏出手機按照電話號碼撥了出去,等待接通的間隙,順口問道:
“你多久沒有聯絡她?”
“她知道你冇了嗎?”
紙上的聲音沙沙作響,我敲了一眼,寫的正是:
【不知道的。
我被砌進牆內的事情隻有原配帶來的那群人知道,鄰居知道這裡爭吵,但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又不知道我家裡人的聯絡方式,不在意也很正常。
我妹妹應該還在等我,我冇了已經八個月,不知道她身上還有冇有錢,過的又怎麼樣】
不知道
那就隨便找個姐姐得病的藉口,報銷車費,應該就很快會過來的。
至於到了之後怎麼說,那就是她們倆姐妹的事情了。
我心中這麼想著,電話接通,我率先開口道:
“是於潔小姐嗎?”
“你的姐姐出了車禍,現在躺在醫院裡麵,希望見您最後一麵,請問方便過來嗎?”
電話那頭凝滯了片刻,帶著點熟悉腔調的憤怒女聲透過話筒傳來:
“你在放什麼狗屁,我姐姐早死了!”
“你們這群騙子不得好死!”
這聲音相當耳熟。
我記憶立馬歸檔,想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火車上那個要和我調換座位的懷孕女人,阿撿的任務目標,也是據說三太保的小情人。
怎麼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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