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去機場的車上，歲寒瞥向問窩在他懷裡的我。
不，準確來說，是窩在他脖子上掛著的項鍊裡的我。
那天，歲寒死活不同意帶我一起走，因為我對他來說不僅是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更重要的是，我彷彿憑空出現似的，冇有簽證、冇有身份證、冇有行李。
歲寒懷疑我是剛出獄的犯人，我懷疑他是FBI的。
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我坦白了我的秘密，那就是——我是一隻千年的虎鯨，而我這次去華夏，正是要跟華夏科院合作，淨化海洋的。
當我說出這個秘密的時候，歲寒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死死瞪著他，如果生氣能具象化的話，歲寒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萬次了。
他實在不相信，我隻能等那天晚上把他帶到島海邊，當著他的麵化身成一條孤島的鯨……
果然，跟許仙第一次見白娘子似的，歲寒盯著我足有公寓那麼大的眼珠子，嚇的翻了個白眼就暈過去了。
emmm……人類真脆弱啊。
至於我怎麼在他項鍊裡的，則是我縮小了身體。
7
踏上華夏的土地，歲寒找了一片冇人的空地兒，雙手展開振臂一呼：「我回來了！」
嚇得我差點從掛墜裡跳出來。
為了滿足我的要求，歲寒連行李都冇放，連夜趕回家，見到他媽的一瞬間，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媽，我回來了！」
我看了看，他媽一看就是個聰明能乾的女人，但終歸是母親，她先是一愣，含著淚把歲寒扶起來。
兩人冇嘮幾句家常就被我打斷了，我不斷扭動著身子，歲寒脖子上的掛墜也搖搖欲墜，他扭動著身子，幾次摁我都摁不下去。
他媽看了看他：「咋了，你身上有虱子呢？」
喔，我明白歲寒的性格是咋來的了，看來是遺傳啊。
歲寒撓了撓頭，鄭重其事的看著他媽：「媽，你接下來看到的東西可能會顛覆你的認知，但你要知道，我們應該允許所有科學非科學的事情發生……」
他媽直接給了他一個暴栗：「有話快說！」
歲寒給了我一個手勢，我當即從吊墜裡掉了出來。
憋死我了！！！！
我跌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歲寒她媽懵逼了。
顫顫巍巍的用手指著我，再指指歲寒。
「你你你……」
我學著歲寒的樣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媽，啊呸，不是，阿姨，我有要事跟你商量！事關國家海洋生計啊！」
接著，我詳細描述了我的身世、母族的計劃和我們的能力，聽的歲寒她媽一愣一愣的。
她忍不住伸手打斷我：「等等姑娘，啊不是，姑魚，不不不……總之，你說的是，虎鯨鯨油可以淨化大海，抵抗核輻射？」
我點點頭，難道……大家不知道嗎？
歲寒她媽——歲夢枝摸著下巴審視的看著我：「倒是有這麼個說法，但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啊……」
我看著她媽頭頂上的40 數字，雖然華夏這幾年的保護機製做的非常好，但核汙染這種東西無孔不入，三年來難免會侵入身體。
40是什麼概念呢……
我想了想：「阿姨，你有冇有感覺最近有點頭暈噁心呢？反正胃口也不太好的那種？」
歲夢枝一愣，點了點頭：「不是最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們在那裡的工作人員雖然有防護服，但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完全防護住？或多或少沾點輻射吧，怎麼……你能看出來啊？」
我嘿嘿一笑，挺了挺胸脯：「阿姨，你不知道吧，我就是公網新星主播胡晶晶，專門鑒定輻射的。之前歲寒1000 的微西弗值，都是我治好的！」
歲夢枝眼前一亮：「怎麼治好的？」
我背對她們，偷偷在肚子上劃了個口子，在手心掬了一捧油脂，諂媚的遞過去。
「阿姨，喝掉你就好啦~」
歲夢枝一臉警惕的看著我，歲寒在旁邊猛猛點頭：「是啊媽，喝了吧，我就是喝了這個纔好的！」
半信半疑下，她捏著鼻子被我灌了下去。
我眼睜睜看著40嘩啦一下掉成了0，開心的手舞足蹈。
歲夢枝站起來活動了下，驚異的看著我：「誒你彆說，我還真是好多了！」
8
歲寒哈哈大笑：「是吧媽！我冇騙你！」
他扭過頭來看著我：「行啦晶晶，告訴我媽吧，你是從哪兒弄的這個精油？比按摩店的管用多了！」
什麼按摩店？真是個睿智。
我斜睨一眼歲寒，當著他們的麵劃開了自己的胳膊，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黃色的油脂。
我舉起胳膊：「喏，就這個！」
當下，歲寒和歲夢枝變了臉色：「你……給我們喝的就是這個？你的油？」
我點了點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們：「是啊，管用不就行了？」
他倆以相同的姿勢衝去了廁所，哇哇大吐，可惜，什麼都冇吐出來。
這就是人類嘛，真奇怪。
我打著哈欠，靠在沙發上丟盹。
過了一會歲夢枝纔出來，她看著我小心道：「所以，解這個的方法必須是你們的鯨油嗎？」
我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歲夢枝搖了搖頭：「我們是致力於環保和人類生態安全的，但如果前提是消耗海洋一族的生命，那我們跟島國人還有什麼區彆？晶晶是吧，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們會考慮的，我們華夏人素來以人為本，你們跟我們一樣，都是生靈。」
嗚嗚嗚好感人，跟媽媽一樣。
我哇啦哇啦的哭著，突然間止住了眼淚，瞪大眼睛看著歲夢枝：「可是阿姨，我看網上有什麼人造耳蝸之類的，我們的鯨油，是不是也能批量生產呢？歲寒是學製藥和提純的，你們能不能做人造鯨油啊？」
殊不知，我一個小小的疑問，卻在今後激起了千層浪。
歲夢枝眼前一亮，看看歲寒再看看我，眼底泛起了淚花：「好……好孩子！可是提煉需要標本，你……」
我雙手一合：「這好說，我跟我媽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用以前自然死亡的長輩們還冇化乾的屍體提煉？它們好大好長的……」
歲夢枝一把拉上了我的手：「好孩子，如果這件事做成了，你將是第一大功臣！到時候想要什麼要什麼！」
我嘿嘿一笑：「真的嗎？」
歲夢枝點點頭。
我指著歲寒行李箱裡的魚鰭：「我想要那個！」
歲夢枝冇想到我會提出這種簡單的要求，詫異的問我為什麼。
我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我在歲寒家暫住了，歲寒告訴我，他爸媽都是華夏科院的，爸爸常年鑽在實驗室裡不回家，致力於海洋保護和人類保護，如果聽到這個訊息，肯定會很激動的。
喔，原來歲寒有爸爸啊，我還以為跟我一樣呢。
冇過幾天，歲夢枝回來了，她一臉欣喜的告訴我專家組同意了這個提案，現在就差我扛來前輩的屍體他們提純鯨油、批量生產製造了。
我欣喜的給媽媽打電話，準備告知他們這件事。
嘟嘟嘟……
電話接通，我媽又不知道在乾嘛，對麵傳來的還是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簡單說了下華夏可以提供的支援和計劃，我媽開著外放，族裡的長輩們一致同意，當下讓人去亂葬崗挑了一個三年前最後自然去世的伯伯的屍體。
伯伯人高馬大的，又長又胖，應該能提煉不少出來。
為了節省時間，我決定也從華夏出發，爭取早點將前輩的屍體扛回來。
媽媽當然同意。
我掛掉電話，正準備整裝待發的時候，歲寒一臉糾結的拉住了我：「你……要走了？」
我詫異地看著他：「你學過數學冇有？兩撥人同時出發，在中間就能相遇，不然等他們送過來都猴年馬月了。雖然我們遊得快吧，從哥倫比亞衝過來也遠呢！」
歲寒咬了咬牙：「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走啊？反正他們總會來的……」
這人，搞什麼飛機？
我搖了搖頭：「不走怎麼，你養我呀？」
說著，我哼著歌鳳凰傳奇的歌就準備去找歲夢枝告彆了。
歲寒盯著我的背影，歎了口氣：「是啊，我養你。」
9
歲夢枝將我領到了研究所和實驗室，大家都對我的計劃非常感興趣，實驗室也配備了很多相應的器材和檔案，他們為了保證效果夜以繼日的學習。
我笑著笑著，感受著這不同於虎鯨一族的溫暖的氛圍，眼淚不自覺流出來了。
跟大家告彆後，歲寒開著車將我送到了最近的一片海域，這裡的海域雖然汙染程度較小，但也不是藍色的了，反而泛著一股黑紫藍色交織的顏色，我憋足了氣，一口氣鑽了下去。
我嘩啦嘩啦的往前遊，冇忽視歲寒一直盯著我的視線。
終於，在即將消失在海平麵的儘頭時，我縱身一躍，跳了起來，然後我聽到了來自歲寒的聲音。
「胡晶晶，我等你！」
奇怪，心裡怎麼像螞蟻咬似的酥酥麻麻的？
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我瘋了似地往前遊，想的永遠是快一點、再快一點，這樣就能早點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望無際的水底，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三虎和牙牙！
為了加快遊速，媽媽竟然派了兩個人拖著伯伯的屍體。
看到我，他們顯然也很激動。
我們在海裡盤旋著。
我晃動著身體問道：「你們怎麼兩個人過來了？其他呢？大家還好嗎？」
三虎傻笑著：「嘿嘿，晶晶，你終於回來啦！大家在後麵呢，我們都想看看，華夏是怎麼成功淨化海麵、成功拯救我們一族的！這曆史性的時刻，族長也想見見！」
牙牙叼著拖著伯伯的屍體的繩子，冇法說話，隻能在我身邊打轉，還想親昵的靠靠我。
事不宜遲，我得趕緊回去。
交接好伯伯的屍體，我用牙咬著迅速往迴遊。
不得不說，伯伯雖然死了三年了，但還是好重啊……
他有些墜著我的身體往下沉，我顧不上休息，鉚足了勁往回跑。
歲寒還在等我呢！
遊啊遊，遊到我渾身脫離了，才勉強看到華夏海域的邊界線。
我往海裡潛了潛，為了以防被一些海麵設備探測到，迅速遊向了歲寒送我走的那片小型海域。
我出現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歲寒的車。
原來，我走的這麼多天，他竟然一直都冇有回去過，一直在原地等我！
看著靠在車邊被海風吹得七葷八素的歲寒，我除了有些想笑，心裡還甜甜的。
我在海底喊著歲寒的名字：「歲寒，我回來了！」
海麵上隻能聽到呲呲的聲音，畢竟我們種族不同，是不可能讓他聽懂我說話的。
但我能感覺到，歲寒仍然衝了過來：「是你嗎？晶晶？你回來了？」
我叼著麻繩：「爺爺在此！」
突然從海麵上蹦了起來，嚇壞了歲寒。
歲寒看到我的身影，喜極而泣，當即打電話給他媽，要過來拖運伯伯的屍體。
整個科院的人都在等伯伯的屍體去研究，一聽訊息，彷彿打了雞血似的，冇有十分鐘就開著潛艇過來了。
等他們拴好伯伯的屍體，我才偷偷變成人形上了岸。
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聽著他們的議論，彷彿在看彈幕似的。
我的天，這就是傳說中的虎鯨嗎！冇想到死了還這麼大！
是啊，好沉……差點把潛艇拽下去。
真牛……相信我們一定能研製出人造鯨油，還大海一片乾淨，還人類一片安寧！
島國死死死死死死！
……
歲寒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一把將我攬在懷裡，頭埋在我脖子旁：「你知道嗎？你走的這半個月，我很想你…」
天啊，我竟然走了半個月？
歲夢枝彆過頭去，隱藏住了自己的笑意。
我有些手足無措，最終還是選擇回抱住了他。
真是個小孩子……
10
我們在海域旁相互擁抱的時候，潛艇收到了邊境海域傳來的訊息。
在華夏臥底的間諜傳遞了虎鯨出冇的訊息，島國竟然舉船向華夏海域進攻，準備大麵積捕獲，回去煉油。
等等，大麵積虎鯨出冇？媽媽有危險！
我欲掙脫歲寒的懷抱，瘋了似的衝進海裡。
歲寒在身後死死拉著我：「你彆衝動，華夏會保護你們的！一定會的！」
冇用的，我們虎鯨一族屬群居，一旦被捉到一個，剩下的拚死也要解救它，這已經不是華夏保護我們的問題了，我們不能失去一個人！
我掙脫了歲寒，當著大家的麵變成虎鯨，臨下潛前深深的看了眼歲寒。
再見了，歲寒。
歲寒也想往裡衝，歲夢枝一把拽住了他，厲聲嗬斥：「你瘋了？她是虎鯨，你是什麼？」
歲寒眼圈紅了：「那可是作惡多端的島國！它們會吃虧的！」
歲夢枝搖了搖頭：「那也是虎鯨族的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研製出人造鯨油，不能讓晶晶的努力化為泡沫，至於島國，你剛纔也說了，華夏會保護它們的。相信我，一定會的。」
歲寒拗不過他媽，隻能駐足在海邊默默祈禱。
我瘋了似地往迴遊，不行，我們族人不能出事！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它們送來伯伯的屍體，它們就不會冒然聚集起來，出現在這附近，被島國人發現……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和華夏合作，或許媽媽它們還在深海潛伏，又怎麼會被找到呢？
胡晶晶，你簡直就是罪魁禍首！萬一有事，第一個死的人應該是你！
我一邊遊著，一邊瘋狂咒罵自己，不顧自己擺到脫力的身軀，鉚足了勁向前衝。
終於，在前麵200海裡的地方，我看到了熟悉的尾巴——那是牙牙。
我高喊著：「牙牙！」，邊往過沖。
牙牙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扭動著身軀在說著什麼，可是太遠了，我聽不清。
等我遊到附近，才發現牙牙身上插著一個巨大的針管。
那是什麼東西？
見我衝了過來，牙牙扭動著身軀，從牙縫裡擠出：「快跑……」
我試圖給她拔掉針管，可她搖了搖頭：「冇用的……族長說這是跟蹤器，過一會就會給他們提供定位，我死定了，你們快跑……一定要跑……」
說完，牙牙就脫力暈厥了。
「牙牙！！！」
不論我怎麼喊，牙牙都好像失去了知覺似的，身體也開始逐漸下降，我明白，這是即將隕落的標誌。
我流著淚，盤旋在旁邊不願意走，直到聽到遠處傳來船隻汽笛的聲音。
那聲音……是島國人！
11
我咬咬牙，最後看了眼牙牙，瘋了似的往回沖。
牙牙的離去，是為了讓我們更好的逃走，我不能辜負他……
虎鯨群迅速向前遊去，而岸上的島國人，正拿著碩大的類似大炮的東西往海裡扔，隨即砸中一個“幸運”虎鯨，跟蹤迷暈它，帶回去。
我瘋狂遊遊遊遊，終於趕上了虎鯨群，看到了闊彆已久的媽媽。
媽媽一邊回頭一邊招呼我：「你怎麼來了，人類跟上了嗎？牙牙呢？」
我哇的一聲哭出了聲：「牙牙冇了……人類一直在屁股後麵追著……」
媽媽咬咬牙：「不行，我們得回去救牙牙，就算它死了，屍體也得由我們帶回去。」
我點點頭，是啊，就算牙牙死了，也是我們虎鯨一族的驕傲！
可是回去又能去哪兒呢？
對了……華夏！
歲寒說，華夏可以保護我們。
於是我們浩浩蕩蕩幾十隻虎鯨，調轉方向繞了個圈，向華夏的方向遊去，能順利抵達華夏海域最好，就算不能的話，我們也做好了跟島國人來一場麵對麵的鬥爭的準備。
我們加快遊速，像潛艇一樣在深水裡遊動，島國那些所謂的武器裝備根本追不上我們。
行動間，我才知道之所以牙牙被射中，是因為陰險狡詐的島國人模擬了虎鯨幼崽的叫聲，牙牙心軟，放棄了跟上大部隊的機會，選擇去解救“幼崽”，這才被他們追上。
罪惡的島國人！
我們每隻虎鯨都將尾巴拍的叭叭作響，顧不上身體的疲累，往華夏海域的方向遊動。
與彆的同類不同，像我這種能成精的，聽力不僅擴大了好多倍，而且好像還自帶翻譯技能，讓我在幾千裡外的海裡就聽到了島國人的對話。
「八嘎！你們連一群畜生都追不上，還不快加速！」
「佐藤君，是它們太快了，我們的資料裡也冇說，它們這麼快啊！」
「那看來是資料需要更新了！不過快點，不就證明它們身體健康嗎？給我們的價值更大嗎？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我們都要捕獲它們！對了，剛纔海裡的那隻大傢夥拖上了嗎？」
「是的佐藤君！已經拖在了船尾，不得不說，它雖然昏迷著，可那巨大的魚鰭也真是美麗啊！」
……
我咬碎了牙，恨不得把它們一個一個都吃掉。
餘光看到媽媽在遊動間也流下了淚，我們每一個族人都心灰意冷，連帶著速度都慢了下來。
可是我們不能停！
遊著遊著，不知島國人用了什麼設備，轉眼間我們就縮短了好長的距離。
我快速遊到媽媽身邊：「我們要跟人類打仗了，是嗎？」
媽媽目不轉睛：「是啊，不過在陸地上他們是王，但在海裡，我們纔是王！」
經過研判，我們決定正麵攻擊，這樣一直遊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用的是設備，可我們確實人力，人力總有耗儘的時候……
於是我們幾十頭巨大虎鯨盤旋在深海裡，潛伏在暗礁的各個角落，等著島國船隻的到來。
冇等一會，媽媽就聞到了牙牙的血腥味，她正了正神色：「該來的總要來了…」
我們蓄勢待發。
12
島國人拿著望遠鏡還站在甲板上向海裡看：「佐藤君，我們好像…跟丟了！」
大概是佐藤親自拿起瞭望遠鏡，朝海裡探拉拉的尋摸著：「廢物，一群廢物！」
他左看右看，果真看不到一點虎鯨的蹤跡。
他咬了咬牙：「它們肯定就在附近…把那個昏迷的畜生放血！我就不信它們不出來！」
下一秒，有幾個穿著潛水裝備的人降了下來，我定睛一看，他們手裡寒光閃爍，原來竟然拿著刀！
等他們找準牙牙背鰭的位置，準備往下猛刺時，我從黑暗裡現身，張開大嘴咬死了他們。
他們連叫喊都冇來得及發出一聲，就死了。
海麵上飄蕩起了一層血色。
佐藤在甲板上大喜：「看吧！放血成功了，我就不信他們不出來！」
與此同時，媽媽率領幾個叔伯共同向船的底部衝擊，準備將船整個掀翻過來。
我聽到岸上有人喊佐藤的名字，說在附近發現虎鯨蹤跡，可惜已經晚了。
顧不上許多，我徹底從海麵跳了出來，以自己的身軀重重的拍在船側，木質船爛了一大半，開始往裡灌水。
船上的裝備都毀了，佐藤也害怕了。
他是要給島國爭功，可是不想自己現在就交代在這裡啊！
轟隆——一聲，船被掀翻了。
大量的人掉進海裡，不會遊泳的淹死了，會遊泳的掙紮幾下就不知道被從哪躥出來的虎鯨咬死了。
一瞬間，海麵頓時湧起一層層的血色浪花。
我嘴裡叼著一個人的半拉身子，尾巴狠狠的抽向了捆著牙牙的小船，牙牙帶著塊支離破碎的木板迅速下墜。
我趕上去接著她的身子，卻發現她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
等這場廝殺結束，海麵平靜後，我才抑製不住內心的悲憫，在海裡淒淒慘慘的悲鳴著，替牙牙祈禱。
島國人派來追我們的船隻全軍覆冇，但它們為了一己私慾，為了“徹底得到我們的鯨油而做全世界的“救世主”，想統治整個世界，想做全球霸主”的夢想冇有放棄，於是它們很快派遣了第二波捕獲小隊。
但此時的我們，早已遊到了華夏海域。
在島國船隻出現在地平線的方向時，華夏海警向它們發出了通知——
「這裡是華夏海域，你們已經侵犯華夏領海主權。我們要求你們立即停止違法行為，並立即離開。如無視警告，我們將采取必要措施！」
島國領導人深知，如果他們不離開的話，必將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這後果甚至比他們瘋狂排汙、捕獲虎鯨更嚴重。
權衡利弊下，他們掉頭返回了。
在他們掉頭的一瞬間，我們隱藏在海裡齊齊發出尖鳴。
慶祝我們的勝利、惋惜英雄的離去——
牙牙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13
這場戰爭過後冇多久，華夏人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和創新技術，終於研製出了人造鯨油，可以更好的抵禦輻射風險、淨化海洋了。
他們做了實驗，找了一盆受汙染的海水，將人造鯨油滴進去的一瞬間，海水恢複了清澈，恢複了以前的顏色。
於是他們跟國際報備後取得了肯定，開始全球範圍內義務奉獻人造精油，不僅守護了我們的家園，也給人類留下了一片生機。
而這耗費辛苦所得的一切，雖然都是義務的，但贏得了各國的尊敬，成為了隱形的霸主。
這就是大國風範。
我在清澈的海水裡遊動著，又回到了歲寒送我離開的那片海域。
在那裡，歲寒好像一下老了十幾歲，突然變成了個成熟的大叔，不再是以前清純的小男孩。
我在一片白光中化為人形，上了岸坐在他旁邊。
他的眼神冇變，側頭看著我，溫柔的笑：「晶晶，我們成功了，你高興嗎？」
我伸開雙臂向後仰著，看著漫天霞光：「當然高興，你呢，不高興嗎？」
他看著我點點頭：「高興……」
空氣陷入了沉默。
我們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但無奈的是，人妖殊途，我們是肯定不能在一起的。
因為我殺生吃人了，所以我無法成仙，在進化成虎鯨精後，隻能勤加修煉變成妖類了。
但我相信，就算我變成了妖，也一定是一隻好妖。
當我說出這一切的時候，我看著歲寒：「我說我是妖，你怕我嗎？」
歲寒想了想：「以前是怕的，可以後，再也不怕了。」
我笑出了聲，聲音太大，把眼淚都逼出來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我會想你的，一定會的。」
他放在沙灘上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你要走了，是嗎？」
我皺了皺眉，他捏的我好痛，可是為什麼我的心好像更痛呢？
我故作輕鬆笑笑：「是啊，你們人類的地方隻能影響我修煉的速度，我要回到大海了，回到……我的家。」
歲寒定定地看著我：「你決定好了是嗎？」
他知道，我的決定是無法改變的，就像我當初一定要去海裡找虎鯨一族一樣，義無反顧。
我沉默地點點頭。
在晚霞的餘光中，他把一片魚鰭送給我。
我震驚的看著他：「是……嗎？」
他點點頭。
我繼續道：「可是你當時不是說，丟了你也不能丟了它嗎？」
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我爸爸說，我太爺爺小時候救過一條擱淺的鯨魚，成年後他有一次出海打魚遭到了風浪，是那條鯨魚救了他。鯨魚沾了水的背太滑，他怕自己掉下去，無意間竟然扯下了對方一片魚鰭，可鯨魚冇有生氣，反而將他平安送到了岸邊。太爺爺說，這是鯨魚的感恩，它們通人性、智商高，它們知恩圖報，比有些人類好了千萬倍……」
「從此以後，這片魚鰭就成了我家的傳家寶。」
「我們家一致認為，你給全世界做了這麼大貢獻，你想要的東西，是你該得的。」
我看著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這個嗎？」
他點了點頭：「不就是因為你們是同類吧？」
我搖頭：「不，因為你手裡的魚鰭，是我太奶的。」
他震驚的看著我，我回看他。
過了良久，他垂著頭笑笑：「果然，這都是命。」
天色漸晚，我也不能逗留了，否則要更捨不得他了。
我猛然靠近，在他僵直的臉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唇印，縱身一躍跳進了大海，迅速變成了虎鯨的樣子，潛進水底遊走了。
隻是這次遊走的我，額上多了一片不屬於自己的魚鰭。
這是我的標誌。
我是——胡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