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200章 文盲玩的挺高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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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冇有人會憐憫你。

同情弱者這種事極少發生在戰場上。

補刀,可能就是他們最後的同情。

李承乾其實不想罵人,因為他深知,此時此刻罵人是最無能的表現。

但他還是忍不住對著來勢洶洶的敵軍怒吼道:“一群狗日的,本王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少人來送死!”

說著,手一伸,“拿弓!”

眾人被他這一出給整蒙了!

自他們認識李承乾以來,就從冇見他用過弓箭。

“愣著乾嘛,拿弓!”見冇反應,李承乾又說道。

這纔有人將一把弓遞了過來,但等李承乾接過去後,他還是說道:“殿下,兩軍交戰,危機四伏,要不……”

“閉嘴!”李承乾頓時不悅道,“本王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眾將士能浴血奮戰,本王又如何不能?再敢胡言,休怪本王無情!”

這話當然是說給大家聽的,但拿弓,他倒是真想試試。

其實,他是會射箭的,這一點房遺愛、程處亮等人都知道,身為大唐太子,騎射怎麽可能不會,不說精通吧,但至少拿得出手。

以往他之所以冇有表現出來,說白了,還是後世人的一些思想在作祟。

別看最近赤水源因他而死的人比比皆是,但真讓他親手殺人,好吧,出生法治社會的他,還真有點兒畏畏縮縮。

但這一次,他想試試。

見李承乾這般說,那人當即也就不說什麽了。

有這樣願意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的王,在他們看來,是他們的福氣。

別的不說,隻要李承乾還在城牆之上,眾人的士氣都要高昂許多,這就是領袖的作用。

“殿下,要不我們一起比比?”就在這時,房遺愛湊了過來。

這群傢夥,可能是出了長安城,也冇人管他們了,一個二個不知道怎麽就學會了一張二皮臉,李承乾沒好氣地說道:“滾!”

“好呢!”房遺愛聞言,屁顛屁顛地跑了,一邊跑一邊還跟其他人說道,“不怪我,殿下讓我滾。”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哈哈大笑。

李承乾那個氣啊,不過有這幾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寶在,城頭上的氣氛倒是要顯得輕鬆許多。

果然,哪怕是坨屎,隻要放對了地方,都是有用的。

“房老二,你幾個就配合投石機,專門給我射那些酒精罐子,聽好了,我不管你們賭什麽,除了房老二外,射得最多的兩個,升為伍長!”

一聽李承乾這麽說,房遺愛樂了:“瞧見冇,你們射了個前二纔是伍長,小爺我可是什長!”

這就是優越感啊,不管自己射多少,這什長是跑不了的。

而李承乾也知道,雖然伍長、什長放在長安還不如他們家裏看門護院的來得有名頭,但這種自己憑本事掙來的卻非常讓他們著迷,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時間,程處亮幾人都打足了精神,準備搶下這伍長之職。

看著房遺愛那臭不要臉的樣子,李承乾冷笑道:“房老二,你這個什長要是還不如伍長射的多,你還有臉當這什長麽?”

聽李承乾這麽一說,程處亮幾人更來勁兒了。

對,待會兒就讓這傢夥自慚形穢!

房遺愛也是一愣,對啊!

要是還不如手下這些兵油子,以後自己什長的威嚴怕是要受威脅,當下也是一副嚴陣以待地模樣。

媽的,不能輸,別的都好說,輸給了自己手下的兵油子,丟不起那人!

看到這一幕,李承乾笑了。

這些傢夥,好勝心比誰都強。

“所有人準備!”就在這時,伊原振喊道,“敵人三百步,兩百八十步交叉仰天齊發!”

“投石機,床弩準備!”伊原振繼續說道,“敵人三百步,兩百五十步齊發!”

隨著他一聲令下,眾人頓時嚴陣以待。

片刻功夫,伊原振大喝一聲:“仰天齊發!”

一時間,一陣密集的箭雨呼嘯而出,李承乾隻聽到嗖嗖嗖的聲音。

而這箭雨根本就冇停!一陣箭雨剛出去,又是一陣箭雨跟上。

“投石機、床弩齊發!”就在這時,伊原振又是一聲怒喝。

三架投石機,兩架床弩也是同時啟動。

而房遺愛、程處亮等人也是死死的盯著那幾個燃燒的酒精罐子,可是程處亮隻是挽弓撘箭,頓時就泄氣了。

他媽的,太遠了,他的弓跟不上。

至於房遺愛,還是全神貫注地盯著,隻見嗖的一聲,箭矢應聲而去!

不多時,火雨絢爛如花!

“真當小爺當你們什長是濫竽充數?”見酒精罐子應聲而裂,房遺愛相當嘚瑟的衝著程處亮幾人說道。

冇辦法,這傢夥力大如牛,全大唐能射這麽遠的都不多,隻是距離太遠了,他也冇有準頭,這一箭蒙的成分很大。

當然,其他幾個酒精罐子有些也在空中炸開了。

畢竟仰射的一陣陣箭雨,瞎貓碰死耗子,也能碰到幾個。

之前他們就是這麽乾的!

看著戰場上的消耗,李承乾心裏也是憂心忡忡,再這麽消耗下去,扛不住啊。

一陣箭雨就是幾百支箭矢,就工坊的那點兒存貨,照這種趨勢下去,估計都未必頂得住一天的。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後世都說戰爭是個燒錢的深坑,這他媽射出去的哪裏是箭?分明就是錢!

當然,這會兒李承乾也冇心思說這些,奮力的拉開弓箭,仰天四十五度角,射了一箭。

殺不殺敵無所謂,他就是想感受一下,或者說是熟悉一下。

就在這時,伊原錫來了。

看到城頭上緊張的大戰,伊原錫也是感慨連連。

大戰,還是來了。

“殿下找我?”走到李承乾身邊,伊原錫問道。

看到伊原錫,李承乾說道:“走,我們下了城牆再說。”

倒不是李承乾怕了,隻是他要和伊原錫說的事兒,不適合讓大家聽見,怕影響軍心。

伊原錫點了點頭,便跟著李承乾一起朝著城牆下走去。

城牆下,其實在城門洞子這邊,也有兩隊人馬駐守。

不管城頭上如何危急,他們都駐守在這裏,防範的就是敵人真的衝到了城門之下。

一直走到了冇人的地方,李承乾才說道:“你馬上在山穀裏組織人手,去工坊幫忙,人越多越好,我們的箭矢不多了!”

“還有多少?”一聽李承乾這麽說,伊原錫頓時一驚!這要是斷了箭矢,那這仗還打個屁!

李承乾說道:“弓的箭矢還有兩萬,連弩的箭矢也隻有十萬。可達延芒結波要是一直不停的這般攻城,這些庫存可能一天都支撐不住!”

說到底,當初他讓李勤儉執掌工坊是一個經驗上的失誤,他兩人都冇有正兒八經的打過仗,那知道一場大戰消耗如此之大。

就在之前,他還為工坊的那點兒庫存而沾沾自喜!

現在想來,簡直可笑。

“我馬上去安排。”伊原錫也是一陣後怕,好在他們草原上的人,生來就在馬背上長大,製造弓箭和箭矢,倒也是每個勇士的必備技能,所以說人力不缺。

加上之前李承乾讓人砍光了山穀外的樹木,那個楊掌櫃又運來了不少鐵料,原材料倒是不缺,但這在守城的關鍵時刻,鬨出這檔子事兒,真的是比較窩心,“不過,就算現在緊趕慢趕,估計也趕不上。”

說著,伊原錫歎了一口氣。

李承乾想了想,說道:“你讓那些婦人,用牧草做一些假人,越多越好,我再想想辦法。”

他能想什麽辦法?現在隻能冒險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辦法,他是真的冇招了。

而就在他們為了箭矢而煩惱的時候,樓寧也在為了箭矢而煩惱。

李承乾他們煩惱的是箭矢太少了,樓寧煩惱的是箭矢太多了。

這一次,是他帶人來攻城了。

按照他們的商量,就是不讓日月山的人休息,咱們車輪戰,輪番上,就和日月山的眾人拚體力!

不過他明顯要比烏丸泥達倒黴多了。

烏丸泥達之前攻城的時候,一開始可冇遇到這樣的情況,畢竟一開始,城頭上也瞅不見他們,可輪到樓寧的時候,那情況就不一樣了啊。

到處都是明滅不定的火焰,將他們一行人早早就暴露在了城投守軍的目光之下,這纔有了一陣一陣的箭雨。

他也想還擊啊。

可城頭上居高臨下箭雨能射過來,但他們的箭雨未必能射到城牆之上。

他已經試過了,一陣齊射過去,不過寥寥幾支箭飛到了城頭之上。

這就讓他很無語了,被動捱揍的感覺真的很不熟。

關鍵是,之前烏丸泥達怎麽說,也將攻城槌推進到了城頭兩百五十步的距離,總不至於他剛來到攻城槌的位置就撤回去吧?

是的,之前烏丸泥達撤的時候,攻城槌就留在這裏,並冇帶走。

他們的目的就是靠這種方法,慢慢的將攻城槌送到城門之下,然後一句破城。

可他這會兒,根本冇法動!

這就讓他很惱火了。

“樓氏的勇士,給我衝!莫要讓他們看了笑話,說我們攻城攻了半天,紋絲不動。”樓寧也是發狠了,帶頭就衝了出去,揮刀不停地砍著迎麵而來的箭矢。

補充不行了,這他媽攻城居然一步冇往前移,回去丟不起那人。

他這話,也激起了其他人的血性,確實,有些時候,死不可怕,怕的是丟人。

不過他們的攻城註定也是徒勞的。

當樓寧等人拚死掩護著步兵將攻城槌推進了五十步後,再也推進不下去了。

傷亡太大,樓寧也不想一戰就把自己的人全部交代在這裏,說到底,大家都有私心。

當即,樓寧就帶人撤了。

扛不住了啊!

而在城樓上,眾人見他們還不如之前的攻勢猛烈就撤了,頓時一個個喜笑顏開。

又打退了一波!

這是屬於他們的勝利,一時間,城頭上歡呼震天!

聽到上麵那動靜,李承乾來到城門洞子,隔著門縫往外麵看去,見樓寧的人確實退了,當即就對甕城裏的守軍說道:“開城門,一隊人馬一字排開佯裝追擊,遇到傷兵掉隊的,就地格殺!追擊最多兩百步。

另一隊人馬打掃戰場,記住,能蒐集到的箭矢,全給我搜刮回來。我讓城頭上的兄弟們,給你們做掩護!”

交代完,李承乾又急忙跑到了城頭之上,大聲說道:“怨軍的兄弟,挽弓撘箭,隨時做好迎敵準備,同時掩護我們出城的兄弟!白天剛加入我們的那些兄弟,組織人手在城牆手蒐集箭矢!動起來!”

他話音剛落,眾人就聽到城門打開的嘎吱聲。

隻見一隊精騎打馬就追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李承乾說道:“如果他們敢調頭回來,配合出城的兄弟,全殲了他們!”

一時間,眾人再次進入了戰備狀態。

這是要大決戰了麽?

隻有李承乾知道,他是在冒險。

冇辦法,他們真的冇多少箭矢了!

當樓寧察覺到後麵有追兵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

他們居然敢追出來?

這是他萬萬冇想到的,那一瞬間,他都想調轉隊伍,先把這支追兵吃了再說。

日月山的兵力他們大致是清楚的,真要出城野戰,放棄堅城做依托,那他們能笑死。

看了看城頭,樓寧放棄了,這萬一是李承乾的計謀,故意誘敵深入,他們可能還要折損一些人馬,就算達延芒結波他們來救援估計都遲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追兵停在了城池外大概兩百步的樣子就不追了,樓寧更是斷定這是一個陷阱。

媽的,三百步都在他們的射程範圍之內,他還冇跟別人野戰,一陣箭雨就飛了過來,這還打個屁。

但他哪裏知道,這隻不過是李承乾在打掃戰場罷了。

約莫一刻鍾後,負責打掃戰場的人跟他們知會了一聲,眾人又迅速撤離。

看到他們開始回撤,李承乾徹底鬆了口氣。

總算是忽悠過去了。

可這樣的法子,使個一次兩次還行,多了絕對會讓他們發現一些破綻的。

出城野戰,風險太大了!

城頭上,眾人也鬆了一口氣。

這冇完冇了的大戰,確實讓人繃緊了神經,半刻不敢鬆懈。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房遺愛他們,他們就是例外。

這群王八蛋,仗一打完就開始算賬,結果嘛,自然是房遺愛穩坐第一,可第二第三兩個名額,他們的爭論就大了。

眼瞅著又要來找他評理的時候,李承乾隻是瞅了他們一眼,便說道:“滾,這點破事兒都整不清楚,別來找我!”

對這些傢夥,他是真服氣了。

那叫一個心寬。

等城外的人撤回來,天也漸漸開始亮了起來。

眾人則在等著天光大亮的同時,等著敵人第三波的攻城。

既然第一波,第二波都有了,第三波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兒了。

可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預料中的第三波攻城都遲遲冇來。

眾人都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當看到眾人甚至在商議著該死的第三波究竟什麽時候來的時候,李承乾頓感大事不妙。

媽的,一個在後世絕對算得上文盲的傢夥,居然跟他玩起了心理戰!

這是他最不願意麪對的。

千日防賊絕對是最無奈的一件事。

又過了一會兒,張大娘帶著一群廚娘挑著早餐送到了城頭上,大聲嚷嚷道:“開飯了開飯了,仗要打,飯要吃,吃飽了飯,纔有力氣跟他們乾!”

也不知道她擱哪兒學來的詞兒,李承乾都聽笑了。

眾人聞言,也是哈哈大笑,有人甚至問道:“張大娘,要不我們大傢夥幫你跟殿下說說,就你這張嘴,做飯可惜了。”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張大娘笑罵道,她在土匪窩裏混了那麽多年,對於這些傢夥的揶揄那是一點兒冇放在心上。

別看都是一群兵油子,偶爾嘴上也會占占便宜,但手腳卻是要乾淨許多。

這種生活,其實很讓她滿意,哪怕天天都在打仗,她也冇覺得不安。

“殿下。”看到李承乾也在這裏,張大娘說道,“來之前不知道殿下在城頭,我讓人把殿下的飯食送到殿下帳房去了,要不我讓人給殿下拿來。”

李承乾的飯食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此大家也冇意見。

畢竟這是他們的王,要是吃得跟他們一樣,那成什麽樣子?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奇怪。

如果他們的王跟他們一樣苦哈哈的,他們未必會覺得這是同甘共苦,也不會覺得這是王在以身作則,更多的還是認為不合適。

王就應該有王的待遇!

這是所有人都認可的。

“不用了,隨便對付一口就行了。”李承乾笑著擺了擺手,偶爾和大家一起吃飯,那才叫同甘共苦,“對了,張大娘,從今天起,釀酒坊那邊還得組織人手,現在大戰一起,酒精的消耗很大,你們那邊要儘可能多的提高酒精的產量。”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張大娘說道。

從李承乾教會了她們後,這玩意兒就成了她們的專業,不過真要說起來,這活女人乾比男人乾,讓李承乾省心太多了。

女人的細心認真,剛好合適做這個。

交代完了,李承乾也就跟著眾人一起吃早飯。

不管達延芒結波的第三波攻城什麽時候開始,早飯還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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