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安,聽雨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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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施主這個故事倒是...真知灼見。”聽雨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

“所以,其罪不在你,而在你的弟弟。”李君肅少見的幫聽雨開脫道。

實際上,李君肅很清楚,佛法是冇錯的,如果人人向善,都為了下一世積累功德,那麼就是儒家所求的大同社會。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老有所依,幼有所養。

就像儒家說的,為萬世開太平。

這樣的初心有錯嗎?冇有。

可再好的初心,都需要人來堅守,執行。

釋迦摩尼所說的人人都可以是覺者,在印度教卻被魔改成了因為你前世有罪,所以你這一世是奴隸,你要積累功德,為下一世解脫而積功德。

用教義把他們變成奴隸。

而孔子說的以德報怨,全文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腐儒們隻把以德報怨摘出來,便為君子之道。

他們都冇有錯,錯的是後人。

“不,因為我的放縱纔會導致今日這個地步。”聽雨反駁道。

“為什麼你會如此?”李君肅轉移話題道,聽雨當和尚在李君肅看來是很可惜的,如果他能加入六扇門,以他如此風格,必定大有所為。

“故事很長,貧僧就長話短說吧。”聽雨聞言笑了笑說道。

聽雨,從小跟弟弟在一個小村莊長大,家裡四口人,父親是教書先生,母親是普通村民,二人卻十分恩愛。

可以說,聽雨與詹誌鵬從小收到的教育與愛,隻多不少。

可在這個江湖門派橫行的時代,隻需要一位魔門弟子就能輕輕推倒一座與世無爭的小村莊。

那名魔門弟子實力並不高強,僅僅隻有登堂境,可哪怕如此,在一座凡人村莊裡,他就是至高無上的神明。

整個村莊就在一晚上成為了他的血食,聽雨跟弟弟被媽媽藏在米缸裡,而後聽到的隻有慘叫聲。

溫和的父親諄諄教導的聲音消失不見,母親溫柔的搖籃曲也如風消散。

隻有煙霧的嗆人氣味與讓人肝腸寸斷的慘叫聲傳來。

聽雨是幸運卻又不幸的,因為那個弟子還是發現了他,幸運的是他被一名路過的高僧救了。

看到高僧如此實力,充滿仇恨的聽雨當場就跪地要拜師。

“唉...先修佛法,再問心。”高僧隻是摸著聽雨的小腦袋說道。

聽雨很快就展現了卓越的天賦,高僧見他如此,便帶著他上了少林寺。

很快,聽雨就帶著弟弟進入了少林寺。

接觸了佛法的他,確定了自己以後的路,他不要這種事情再出現了。

他不想還有人麵臨自己一樣的境況,骨肉分離,家破人亡。

為此,他把自己投身進入佛法,並學到了最適合自己的慈悲刀法。

為此,他拒絕了大日如來經,聽雨很明確自己以後的路。

從此,少林寺出現了一位可以比擬住持院的少年天才,小斬惡僧,聽雨。

這時候的少林寺有三位天才。

住持院首席,聽悟。

武院雙傑,聽雨與聽懈。

少林寺一度有超越道門的趨勢,可惜,雙傑都選擇了離開少林寺。

聽雨是為了弟弟,聽懈是為了那些被驅逐的俗家弟子。

聽雨的一切變數都在詹誌鵬身上,因為聽雨近乎瘋狂的修煉,被一路保護過來的詹誌鵬很快就跟那些俗家弟子稱兄道弟。

等到聽雨回過神的時候,詹誌鵬已然在驅逐名單內。

聽雨選擇了離開少林寺,離開前...住持對他說的那番話傳出了江湖。

小斬惡僧也變成了空山聽雨。

聽雨冇有忘記父親的叮囑,保護好弟弟,而他也毫無怨言,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隻是,聽雨很快就不複小斬惡僧時的果決。

他開始因為詹誌鵬變得心軟,猶豫,而後自我糾結。

他知道不該讓詹誌鵬去胡姬坊,可詹誌鵬會哭著讓自己想想父親的話。

這時候,聽雨就會怔愣,等他回過神,大殿已經空無一人,他隻是轉身苦笑,而後跪下,求佛祖,還是求自己心安,他也不知道。

他背後慢慢多了幾座大山,父親的叮囑、弟弟的哭訴、內心的拷問,最後,他選擇了躲在塵世山莊,再不遊曆。

等到李君肅的出現,他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偏太遠,他也已經無法回頭。

他知道李君肅與自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因為自己還可能會動搖。

而李君肅的目標就是殺死那些為非作歹的俗家弟子,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而自己必須保護好詹誌鵬,現在,他做出了選擇,他選擇赴死。

聽雨的人生從俗家弟子被驅逐分開了一道鴻溝,前半生他斬妖除魔,每到一個地方,居民都是歡呼雀躍。

聽雨也隻是看著這些小地方的裊裊炊煙,溫和的笑,金紅色的袈裟與金色的禪杖,讓他無比耀眼。

後半生的聽雨,身著白衣,也不再出門,隻是在殿內拜著佛像。

“李施主,我很羨慕你,如果我還是我,我們一定會是要好的朋友。”聽雨慢慢停下話語,笑著說道。

是啊,如果自己還是自己,那該多好。

李君肅聞言隻是沉默,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哪怕是可以開山斷河的世界亦是如此。

他記得小時候,威嚴的父親與溫柔的母親,父親老是躲在書房抽菸,每到這時候,大孝子李君肅就會拉著老媽來堵他。

看著父親訕笑的臉,李君肅會歡呼著拍手。

後來...母親離開了,父親卻不再抽菸了,他老是在深夜看著月亮自斟自飲。

小李君肅聞著討厭的煙味酒味,下定決心,自己可不能這樣,臭死了。

很快,李君肅就發現自己錯了,李君肅接手李家之後,也開始在深夜點燃香菸,看著夜空發呆。

冇有其他的原因,這就是個最便宜的消遣,他既不喜歡會所,也不喜歡高爾夫,他隻是跟父親一樣,在房間裡點燃香菸發呆。

有時候,香菸隻是在那裡點燃,嫋嫋白煙升起,李君肅夾著香菸,隻是看著月亮發呆。

發呆想些什麼,他也不知道。

或許...自己在思念父親母親。

而父親,當時自斟自飲,是在思念母親吧。

小時候的自己看到現在這樣,會不會告訴老媽,來抓自己呢?

李君肅有些好笑的想著,而後垂下眼簾。

“聽雨,你叫什麼?”李君肅看著月光,突然問道。

“貧僧叫誌逸。”聽雨緩緩應道。

“好名字。”李君肅笑道。

“謝謝誇獎,李施主...貧僧要...睡一會了。”聽雨看著有些模糊的佛像,緩緩說道。

“晚安,聽雨大師。”李君肅輕聲說道。

整個江湖人都無法相信,此後左一個禿驢,右一個光頭的殺神,原來對佛門中人也是如此溫柔過的。

“誌逸,你以後想做什麼呀?”母親摸著小蘿蔔頭笑著問道。

“我要跟父親一樣,當一個教書先生!”小聽雨指著儒雅的父親說道。

“那你可要好好讀書哦。”父親看著小蘿蔔頭崇拜的眼神,笑眯眯的蹲下身,摸著自家兒子的小腦袋笑道。

而後,父親看著母親隻是溫柔的笑。

陽光照進小屋,弟弟在屋外的喊聲十分清亮。

一名身著袈裟,手持禪杖的僧人看著麵前的景象,緩緩走近。

袈裟消失,變成了粗布麻衣,禪杖消失,變成了一本論語。

“我回來了,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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