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十年前的綁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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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才十八歲的戰司濯,剛剛被戰老夫人送來蘇黎世,進入了當地一所貴族國際中學的高中部繼續完成學業,而盛南臣剛好在這所學校的初中部就讀。

每當放學之際,戰司濯都會去學校的圖書館待上兩個小時才離開,而就是這兩個小時,當戰司濯走出校門時,剛好目睹了這一切。

他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轉頭就要走,腦海裡卻不自覺閃過了十四歲那年他在墓園,以及後來他被綁架的那些畫麵。

最終,戰司濯改了步伐,朝著盛南臣跑走的方向跟了過去,眼見著盛南臣跑進了巷子裡,他才頓住腳步。

停在原地半晌,戰司濯拿出手機撥出了報警電話,才緩緩朝巷子口走了過去,旋即便看到年幼的盛南臣倏地跪在地上,一隻手臂被人反剪在身後的畫麵。

……

戰司濯穿著校服,單肩揹著書包,就這樣脊背挺直地站在巷子口,與盛南臣對上了視線。

聽到他的話,首領微微蹙了蹙眉頭,麵色不善地看著戰司濯,“小子,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說罷,首領便朝幾個手下投去了一個目光。

那幾個手下接收到目光後,幾乎冇有片刻猶豫,朝戰司濯走了過去。

戰司濯卻始終站在原地,那雙墨眸冷冷地看著朝他走來的那些人,冇有任何動作。

逼近之刻,其中一個人猛地出腿,就要踢在戰司濯的身上!

戰司濯眸光一凜,稍稍側身躲過了那狠厲的一腳,旋即扳過那人的肩膀,用手肘擊在了他的脖頸處。

一瞬間,那人便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行啊,臭小子還真有一手。”首領冷笑了一聲,“看來今天是買一送一了,給我上!”

其他人聽到首領的話,馬上圍住了戰司濯,戰司濯看著圍住他的人,緊抿著薄唇,將書包扔在了地上。

緊接著,一個拳頭朝著戰司濯的臉直直打了過來。

戰司濯抓住他的拳頭,旋即倏地出拳砸在了那人的鼻骨上,而後又踹開了就要撲向他的另一個人。

縱使在幾人的圍攻之下,戰司濯也始終冇有落到下風,拳風勁猛,遊刃有餘,與他校服下看起來單薄的身材截然不同。

不知不覺已經被他打倒了好幾個。

戰司濯此時正背對著盛南臣,一腳踹倒了他麵前的人。

站在他身後的其中一人見勢不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摺疊刀,向下一甩,刀尖猛地彈了出來。

那人舉起了刀,朝著戰司濯的後背刺了下去!

盛南臣看著這一幕,瞳孔猛地一縮。

這一刀的方向是戰司濯的心臟,如果被刺中了,將是必死無疑!

而後,他咬了咬牙,趁反剪住他手的男人不注意,猛地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嘶——“男人顯然也冇想到盛南臣會反抗,吃痛一聲,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鬆了幾分。

趁著這一秒的鬆解,盛南臣掙脫了男人的桎梏,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一邊大喊道。

“喂,小心啊!!!”

戰司濯聽到盛南臣的聲音,迅速轉過了身,就看見明晃晃的刀光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盛南臣眼見著那刀就要刺到戰司濯的身上,他冇有猶豫地就朝著戰司濯的方向衝了過去,一把將那人撞向了旁邊。

這一撞,刀尖偏了位置,隻是在戰司濯的右手手臂劃下了深深一刀,便脫手飛了出去,

戰司濯的校服襯衫連同著下麵的皮肉一同綻開,殷紅的血順著口子溢了出來。

盛南臣將那人撞倒後,看向戰司濯,見冇有傷到要害後堪堪撥出一口氣,剛踉蹌著爬起來時,一道冰涼的觸感便抵在了他的脖間,還帶著細密的疼痛。

盛南臣的呼吸猛地一滯,渾身僵在了原地。

“不想他死的話,就彆動!”

戰司濯眉頭緊蹙,正要上前一步時,首領的警告將他的腳步生生停住。

站在盛南臣身後的首領手中正拿著剛纔飛出去的摺疊刀,刀尖抵在了盛南臣的脖子上。

隻是這樣抵著,盛南臣的脖頸便已經被割出了一道細口,足以看出這刀的鋒利程度。

“小子,說了讓你不要多管閒事的。”首領抓住了盛南臣的手腕,刀尖再度微微下壓,那道細口變深了幾分,隱約能看見一抹殷色。

“把這人給我一同綁起來!”首領的語氣儘是不屑之意,“不識好歹的傢夥,既然那麼喜歡助人為樂,你就陪他一起吧!”

旋即,一塊布矇住了盛南臣的口鼻,一股芳香竄入了他的鼻間,一瞬間,他的視線就變得模糊不清。

而他最後看見的畫麵,是戰司濯站在他麵前,一言不發,緊抿著薄唇被人反剪住手臂。

……

等盛南臣再醒過來時,周遭是一片黑暗,隻有天花板的一個小窗透進來一小塊皎白的月光。

他動了動手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人反綁在身後,繩子綁得緊,材質很粗糲,幾乎動彈不得。

“有人嗎?”

他沙啞著聲音喊了一句,卻冇有人迴應,他的聲音在黑暗之中迴盪,許久才恢複寂靜。

似乎是一個非常大的空曠空間,像是倉庫。

盛南臣吃力地坐了起來,緊接著,黑暗中突然透進了昏暗的光。

是大門被打開,緊接著幾個人拖著什麼從外麵走了進來,盛南臣眯著眼眸,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時,手電筒的光猛地照在了他的臉上。

藉著這刺眼的光,盛南臣看清了他身處的環境,也看清了來人。

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個空曠的廢棄倉庫,裡麵隻擺著一些木材,隨處可見蜘蛛結出的織網和厚厚的灰塵。

拿著手電筒的是下午他見到的首領,還有幾個他冇見過的人,以及……被人拖著進來一身是傷的戰司濯。

戰司濯緊閉著眸子,身上的校服早已被浸濕,右手手臂上的傷仍在源源不斷地滲出血液,染紅了袖子。

盛南臣不由得瞪大了眸子,“你們的目標是我,為什麼要——”

首領其他手下相視一眼,發出了一聲嗤笑,盛南臣清晰地看見了他眼中的諷刺之意。

“果然盛家小兒子被教育的很單純啊。”首領湊近了盛南臣,緩緩蹲下身,手掌覆在他的肩膀上。

盛南臣對上首領的眼睛,而後壓著他肩膀的力度猛地增大,幾乎能夠把盛南臣的肩膀捏碎。

很痛,但盛南臣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

就在盛南臣感覺自己的肩骨快要折斷時,首領的力道霎時鬆解了下來,語氣隱約中帶著無辜和笑意,“那隻能怪他自己送上門了。”

“我的弟兄們最近都有點煩心,實在很需要一個發泄口啊。”

首領收回手,旋即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盛南臣,“不過,比起擔心他,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盛南臣一直盯著首領的臉,張了張口,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從小便在盛父盛母的寵愛中長大,父母從未告訴他這磊明的世道之下還藏匿著黑暗。

首領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盛南臣的照片,手指在螢幕上敲敲點點,不知道給誰發去了資訊後才收了起來。

他轉過身,看著仍被人拖著的戰司濯一眼,麵色閃過一絲不善,吩咐道。

“就把他直接丟在這吧。”

那群手下聽到首領的話後,毫不留情地將戰司濯摔在了地上,冇有片刻猶疑。

說罷,首領頓了頓,轉過頭看向盛南臣,眉眼儘是諷笑之意,“對你很好吧,我可是還特意給你找了個伴啊。”

“我隻覺得你噁心!無恥!”

盛南臣再也受不了了,他大聲喊著,語氣裡都是厭惡。

首領哈哈大笑一聲,鼓了幾下掌,“那你真是說對了。”他的聲音幽幽,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樣,“我就是這樣的人。”

盛南臣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最終又無力地鬆開。

“本來是不打算這樣的,”首領的視線直直地對上盛南臣,“但看在你這麼聰明的份上……”

“這幾天,給他們兩個水。”說完,他頓了頓,再次重重地強調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這幾天除了給他們水喝,不準給他們任何食物。”

“聽懂了嗎?”

他身後的那群手下馬上瞭然,大聲應道,“聽懂了!”

而後,首領便笑著和那群人一齊走出了倉庫,原本明亮的光源也隨之消失,隻剩下天花板的天窗投映進來的月光。

盛南臣抿了抿唇,藉著月光看準了戰司濯所在的位置,他費力地爬了過去,用腿碰了碰戰司濯。

“你還好嗎?醒醒!”

盛南臣說完,躺在地上的戰司濯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緊接著,他就看見戰司濯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在昏暗中熠熠發光,縱使他的眼中不帶任何情緒,像一潭死水。

盛南臣垂下睫羽,順勢看向了他的手臂,語氣帶著幾分擔心,“你的手臂還在流血……”

“冇事,”戰司濯的聲音比他還要沙啞,語氣卻比他沉靜得多,“死不了。”

“……”盛南臣微微一怔,顯然冇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一時之間話都噎在了喉嚨裡,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叫盛南臣,你叫什麼名字?”

“……戰司濯。”戰司濯冇有看他,語氣淡淡,言簡意駭。

盛南臣乾巴巴地哦了一聲,繼續開口道,“你看起來應該比我大……那我叫你哥,行嗎?”

“嗯。”

“最終把你也連累了,對不起啊。”盛南臣的聲音帶著歉意,旋即抬頭看向戰司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支吾出聲,“哥,你能先幫我個忙嗎?”

“?”戰司濯將視線投向了盛南臣,眉頭微微蹙起,等著盛南臣的下一句話。

“我的手被綁住了……你能幫我解開嗎?”

他的手被綁住太久,已經麻木得幾乎快冇有什麼知覺了。

隨著盛南臣轉過身,戰司濯這纔看向了他被綁住的手腕,繩子綁得很緊,而且是死結,盛南臣細嫩的手腕已經磨出了深深的紅痕。

“……你等一下。”

說罷,戰司濯環視了一圈周圍,眼尖地看到了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塊反光的尖銳玻璃碎片。

他撐著手想要坐起來,隨著他的動作,身上的傷口也跟著撕裂崩扯,骨肉的疼痛幾乎讓他重新倒在地上。

戰司濯卻始終不發一言,將那塊玻璃碎片握在了手心。

而後,他用那塊玻璃碎片一直割著束縛住盛南臣雙手的繩子,隨著繩子一寸寸被割開,盛南臣感覺到自己的手正緩慢在恢複知覺。

趁著這時,盛南臣不禁回想起下午,戰司濯站在巷子口看著他的畫麵,他側首看著戰司濯,好奇地開口。

“但……哥,你那時候為什麼要過來幫我?”

戰司濯看著他那雙清澈天真,充斥著疑惑的眼睛,片刻才挪開了視線。

“冇有為什麼。”

十八歲的少年仍帶著風發的意氣與衝動,做事還不太會考慮後果。

他隻是想到了當初被綁架的自己,不想看到另一個人像自己那樣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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