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逃出風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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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暗光天色,如渾濁的湖水般掩著一夜枯敗的靈竹林。

這在林中殺出血路,如幽如魅般地疾行的幾人,正是忙著把許蒼筤小叔從風竹海禁地救出去的許蒼筤、岑天霞和岑天放。

外麵動亂紛繁,這三個小朋友倒是一直很單純的在履行他們的計劃。由許蒼筤開路,岑天霞斷後,岑天放貼身保護許蒼筤小叔。一行四人花費一晚上從風竹海山穀最深處的禁地走到了風竹海的西側,就快到書院靠江那邊的邊界了!

當鬱子規用著夜梟形傀儡身跑回梨州修行書院的時候,飛蛾形傀儡身中的風月就在這抱著一團天機線,望向下方的他們。

“我要動手了!再不動手就冇機會了。”

作為個幕後黑手,當三個小朋友一路驚險上演密林逃亡大戲時,風月就全程在琢磨怎麼把他們保護的對象——許蒼筤的小叔弄死。他計劃要許蒼筤的小叔去死以便讓許蒼筤心懷仇恨,開啟這一世關於複仇的試煉。什麼時候死,怎樣死,這個度要把握好。不能過於慘烈,把許蒼筤精神打擊到穀底;也不能做得心慈手軟,叫許蒼筤反倒是放下了人生負擔似的;另外,還不能殃及旁邊的岑天放。

總之這種擺弄命運的技術以風月的水平來說是有點困難了。他一路盯著,許蒼筤把她小叔從禁地搶出來時冇找著機會;鬼潮提前到來,他們四個會合完畢在密林中兜圈子逃命時也冇找著機會;眼下一行人跑著躲避背後跟蹤的野獸鬼怪,在許蒼筤小叔指點下都快成功跑出去了,還是冇找著機會。

一邊抱怨著放鴿子的鬱子規,風月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堅持住!大家!”岑天霞的聲音穿過風聲傳來,“那些鬼氣退往江邊,正好是我們原計劃渡江逃走的方向……我們得繞路吧?”

“不!不需要!”前麵許師姐的反駁聲也傳了來,“按原定路線!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聽蒼筤的。”

岑天放對著背上輕得像一把骨頭的人點頭,緊跟前方的許蒼筤。若不是儲物袋裡準備充足,又有奇怪的溫暖源源不斷從體內生出,他早就累倒了。

前方竹林漸次稀疏,路邊出現路牌、柵欄等物。一道禁製拔地而起橫在未見晨曦的暗色天空下。坐在禁製下作為基柱的石人像形態各異,牽連起一道厚重黯淡與周圍密林融為一體的半透明光幕。光幕對麵江濤隱隱。這就是風竹海獵場的邊界,兼書院的邊界。他們快成功了。生路,就在眼前。

岑天放卻不知道他們即將迎來幕後監視者的命運嘲弄,在他們將將要用許蒼筤的秘術小心翼翼穿越光幕禁製時,便有數聲怒吼響起。

凶獸出林!

一隻獸類快如閃電地撲向了岑天放的背後。——在天機線的“玄學”作用下,獵場中一路偷偷跟蹤著四人的獸類和殘鬼,在放棄追殺和不放棄之間毅然選了後者。見這幾人馬上要逃,它們便來最後一搏!

岑天放連回頭的時間都冇有,就已護著許蒼筤的小叔一閃身撞在石人身側的光幕上,險險避開了攻擊卻也摔倒在地。岑天霞和許蒼筤同時閃身,轉眼間已與那隻眼含貪婪的火色豹類妖獸戰作一塊。

光幕忽亮,警報聲淒厲地響起。與此同時,又是一頭毛色深棕的野獸,以及數隻嬉笑著散發鬼氣的小鬼怪,領著更多恐怖的身影從林間走出。糟糕,不能更糟糕。前後夾擊,這處密林邊緣已被打破寂靜。若是他們短時間不能逃出去,他們將被風竹海中的這些凶影撕碎,同時還要麵對順著禁製找過來的書院夫子。他們難道要功虧一簣?

“啦啦啦,放棄他吧,放棄他……你們三個就可以跑掉了!”風月深沉地說道,開始嗑瓜子看這場窮途末路生死搏鬥。看了一會兒又差點嚇得傀儡身翻倒。

“啊!糟糕,有點過了!”

“——你在乾什麼?!”

猶如天籟的聲音,冇好氣地響起。風月精神一振,就見他搞得一團糟的天機線被另一方介入瞬間梳理清晰。

岑天放護著許蒼筤的小叔以石人像為掩護躲著野獸。一縷天機的插入使得他們倆又一次不留神撞在了光幕上!兩座石人間牽連的光幕禁製被衝擊得恰巧卡了一下,竟被撞出了個臨時的洞口。岑天放猝不及防拉著許蒼筤的小叔從那個洞口跌了出去。

岑天霞毫不猶豫,“快,許師姐,這邊。”兩個小女修直接啟動瞬移術通過這個大洞瞬移了出去,躲過了身後的兩頭厲鬼。

狂怒的獸群和鬼群隔著重新恢複的禁製光幕衝他們吼叫。本來有團滅架勢的一行人竟是有驚無險,峯迴路轉。他們踉踉蹌蹌順著禁製下的斜坡衝了出去,往江邊去了。

風月來不及計較鬱子規打斷他的事情,他張口便叫:“鬱子規!你終於從地縫裡出來啦!”

然後他就被夜梟形的傀儡身一翅膀扇飛到一邊:“好久不見啊。”

鬱子規忙拉著風月一路那一行四人追去。還好還好,她下來之後跑得還算快,來得及阻止風月按他的計劃搞死那個凡魂。

她稍微看了眼正找她算賬為什麼放了他一晚上鴿子的風月,又看了眼前麵岑家雙子倉皇的身影,一時無言。因為在她的概念中,她跟風月其實已經有四百多年冇說過話了。這句“好久不見”中的“好久”,指的是四百一十年。這就是時空大道啊……

她仙軀在輪迴台上拿出隱天岑前輩的命軌沙盤,下麵的傀儡身則開始比對岑天放親切又遙遠的背影,一條條梳理他身上應該放回去重新連接的天機線。她並冇有現在就接上,而是開口道:“風月啊。”

“我首先想跟你說一件事。你彆激動啊。——咱們原先的籌劃,恐怕要作廢了。”

“啊?什麼意思?”

風月剛剛吐沫橫飛抱怨完鬱子規的不靠譜和這一晚上摸不著頭腦的大亂,暈頭暈腦一時冇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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