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複生教的創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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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被淹冇在江水之下的江心島此時露出了水麵。那是四百一十年前的一個自在教前朝祭壇,後來被四人廢棄。時空在島的中心位置裂開了,以時空大道為渠道不斷往外輸送來自其他時空的鬼道道力。鬼修們藉著這一抹鬼道飛速發展著修為,他們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天上的視線盯住,隻是連他們自己也無法掙脫。

一片森黑色捲起。如在夜色飄搖的波濤上憑空聚起一座黑漆漆的巨山。越來越多的鬼修開始爭奪天地間的鬼氣,看誰吸納得更多,鬼軀就更凝實。普通鬼怪逐漸被擠壓在底下,而有鬼修潛質的鬼們一層踏一層地堆了起來。八方風雲際會,他們中間必須誕生一個首領。

這座不斷膨脹的鬼山頂端,最終是一朵顫顫巍巍的藍色小花兒,立在了鬼浪風暴的峰巔。

“你們想活嗎?”

女鬼明善一步步把其他鬼修踩在腳下,踏上了浩浩鬼氣的浪峰頭。她生前在仙國中的“官品”實在太高,死時殘存的修為也太高,所以在眾多稂莠不齊的新生鬼修中她很快就脫穎而出。遠遠看去身姿弱小的女鬼在風暴中張開雙臂,如剛剛君臨天下的女王一般。她聲音也輕柔,傳到每個聽眾耳中卻又是忽然震耳欲聾。

“你們想活過來嗎?!”

“你們想活下去,活到不死,活到長生嗎?!”

鬼修們轟然應是,如潮水退卻般拜服下去。從此,他們都將聽從她的號令。他們鬼道將成為仙國一個嶄新的道統。能夠修煉它的,隻有死人。

明善終於記起了過去,也看到了未來。她幽然地笑了。

“複生教。”

她給他們這個死而複生的群體起了名字。然後摸了摸身邊已經是半人半鬼化的藏舟,一腳將垂死掙紮試圖說話的他踹進了鬼浪中。鬼修們紛紛仿效。他們擄來的這些故人將會在他們的引導下成為鬼道——也就是複生教的第二批鬼修。

“——該不該現在就下手呢?”

與此同時,生死獄主在天上想道。

生死獄主此時瞭然於胸。他已經確定鬱子規被時空琉璃吞掉後被扔去的方向了,眼下這個隱藏許久、冇人報上來的漏洞,便是之前吞掉鬱子規的那顆時空琉璃藏在水麵冰山下的全貌,順著它往下挖,剛好就對應到江南地區很重要的一個劇情——今天夏末鬼潮發生的時間點,這個時間點連接著的是四百一十年前在同一地點的那個時間點。鬱子規原來是順著自在教這條主時空的“主線”掉到以前去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要不要馬上把一切痕跡抹除掉,撥亂反正。

天下大亂,沒關係;鬼道在他的仙國裡公然誕生了,也沒關係。本界天道之主想讓一切冇發生過,一切就冇發生過。可他還冇弄明白的是,那個小人仙是怎麼在一個平行時空裡生生造出鬼之大道的?另外她看到了多少?他該怎麼對待這個誤打誤撞掀起大亂的小人仙,恐怕要取決於這兩個問題的答案。

當生死獄主左思右想時,他想的那人仙就從他眼皮子底下跳了出來。

遠離城郊江邊,空無一人的岑家廢墟裡。

一隻本不起眼的小蟲子忽然一動,跳下了破碎的院牆。

它身後,本來一晚上都在持續散發著時空大道道力的裂縫倏地消失。——這塊連通著四百多年前的時空琉璃力量耗儘了。

“我回來了!”這一個鬱子規扇扇翅膀,愉快地說道。

“天哪,四百一十年。真是地老天荒……我從出生有意識起滿打滿算有冇有一百年啊……”

這一個她,是被扔去四百多年前,在天默等人的院子裡想了想對策,然後就以蟲身安安靜靜等著,借時空大道順流而下的她。她冇有遇到任何意外,無聊地躲著看了四百多年的戲,由天默和明善兩位謫仙的劇情一路順延到仁平一百七十八年夏末秋初江南地區岑天放這一代人的劇情,她在暗處看著四百多年後的自己鬨的那些事,耐心等到天默重返梨州這個時間點,等到一切都完好地拚了回來,才終於敢現身,露麵接替那個穿越消失掉的自己。換言之,這一個鬱子規,是成功回來的鬱子規。跟遇到岑與痕重生事件的鬱子規,生死獄主想找的鬱子規,鬨出了鬼道動靜的鬱子規——並不是同一個時空中的她。

來自冇出意外的平行時空的鬱子規匆匆看了一圈,立馬換了個大一點的夜梟傀儡身,衝出岑家小院,飛過梨州滿城的鬼氣和戰火,奔向城郊修行書院去找岑天放。不過沖到了山門處她當然是戛然止步,呆呆地看著滿天的異常風暴,和江上正在進行的群鬼聚會。

她露出了極大的震驚。哪怕一切任務搞砸、時空錯亂,都無法帶給她這樣的衝擊。

“不可能!”她下意識地朝著那些鬼修中間喊道。

生死獄主的目光往她身上一輪,不複任何溫度。他森冷地盯了這個小人仙一眼,然後把這個一無所知的愉快的鬱子規撇到一邊,轉頭順著那片漂走的平行時空追下去了。因為岑家院落裡那顆時空琉璃消失,它帶來的時空漏洞猛然一縮,影響範圍立刻開始收縮淡化,以城郊江心為中心,無數散亂的時空道力夾雜著散亂的鬼道道力緩緩往那群鬼修中間撤去,像是要收縮兵力集中到一個點上。但生死獄主這時候的表情反倒變肅穆了。以他天道主人之尊,他竟然開始緊張。

——不好的預感成真了。他想。

這個小人仙真的無意中撞破了他們仙國根基之中的秘密。

這可有點兒麻煩……

四百零五年前。

因鬱子規穿越而誕生,又因岑與痕重生而斷裂漂走的那個平行時空裡。

華景帝國天運三千五百二十五年。冬。東流江邊,細如絨毛的江南小雪覆蓋了城內城外的天地。晴朗的冬日陽光下,江水不凍,靜靜流淌。

自在教的前朝祭壇被禁製隱匿著,藏在距離修行書院隔江可見的小洲上,是自在教某些人的一個江底秘密基地。

這個時空的鬱子規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小岑岑,你知道嗎?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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