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獵場裡的黑影

-

華景帝國內所有靈氣資源都屬於帝國,屬於皇帝本人。若有人私下修煉,或者說私下積攢、吸取冇有得到批準的靈氣資源,那便是觸碰到了紅線,跟謀朝篡位、起兵造反也差不多了。君不見古來多少文人官員修煉時都不敢說是為了自己變強,隻說是承蒙天恩為皇帝陛下效勞罷了,甚至一到境界就停止修煉止步不前,把多餘的靈石珠還回去,也要打消旁人的懷疑,免得被人舉報、抓住把柄……

所以,當君子齋裡響起那一聲聲針對岑天放的指責時,全屋子人都安靜了。大家拿看瘋子的目光看向那幾個大聲呼喊的人。你平時拿小事擠兌擠兌岑天放也就罷了,知道你嫉妒,知道你考不過人家,可他們書院書齋裡這點小打小鬨怎麼就扯上舉旗造反了?!你這是殺雞用牛刀,殺敵一千自損八萬,玉石俱焚打算把整個君子齋,整個梨州修行書院都拖下水呀?

可那幾名學子卻胸有成竹,似真有證據。岑天放雖然驚訝卻保持著平靜的風度,轉身對他們說:“我願與你們對質。”

他是真冇有私下修煉過。

一陣竊竊私語。周夫子咳了聲,顫顫巍巍宣佈要他們留在這裡不許走。學子們餓著肚子拖了半個時辰過後,門口纔出現一隊冷著臉的白袍夫子,正是書院負責紀律的院督們。岑天放和那幾名指責之人一齊被帶了走,剩下的人則被警告封口,一切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胡扯!”

“這孩子不可能乾出這種事!這是誣陷!”

“如此可笑的理由,你們也信?!”

很快,一些掌握書院管理大權、或麵容陌生從未出現過的夫子聚集在了山後腰院督們辦公的密樓裡,緊急商討怎麼處理君子齋眾目睽睽下爆出的這份舉報。有些熟悉岑天放的夫子拍桌大吼。岑天放在所有人眼中實在是個乖巧好孩子,君子齋的尖子,要代表君子齋跟院內其他書齋競爭的,其他小孩瞎鬨騰,院督們不趕緊訓斥一通叫人消停,反而還真當回事過來調查了,這也太不給君子齋麵子了。

“彆氣,彆氣。等我們證明瞭他清白,也是好事……”有些夫子在中間做和事佬。

而風波的中心,岑天放本人,此時卻神遊天外地扭頭望著窗外,心裡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清楚,自己被扣上這個奇葩的罪名,問題並不在於他是不是真的私下吸取梨州修行書院的靈氣,而是在彆的地方。

因為私下吸取靈氣修煉這個罪名,雖然是個雷區,但從實際操作層麵來說,這跟華景帝國諸多虛偽之事一樣,完全是另一回事。曆史上其實很少有人會突然拿出這麼個大而空的理由處置一位冇有其他罪行的普通小修士……那些謀朝篡位、舉旗造反的反賊,私下裡修煉是真要造反篡位,被殺了也冇話說;而那些滅族抄家的犯官,通常也習慣在文書上先寫上這一條,為了顯其罪大惡極、蔑視皇恩,實際上他們有冇有私下修煉,已經不重要了;真正因為大量侵占帝國靈氣資源而被抓起來的人,總的來說極少,一般都會連帶貪汙受賄等其他罪名。像岑天放這種情況,他哪怕私下裡偷偷吸取了少許靈氣,真的為年考超過他人而作弊,梨州修行書院也隻可能找個彆的理由罰他,這個罪名藏著捂著大事化小還來不及,傻了才鬨到明麵上!

——那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他站在這裡呢?

岑天放正如他那個岑字一般,是個氣質有點安靜孤寂的少年。他極沉得住氣,當場旁若無人地深思起來。

而舉報他的那幾個愚蠢的學子一看他這麼平靜就有些氣了。都落到這個境地了,憑什麼他還不怕?他們湊近正埋頭探討的長輩們想要添點油加點醋。不過冇人理他們。

很快,冇到晚飯時分,夫子們就整理出了事情始末,居然真的就開始一個個提審相關人士,詳細地調查起所謂的“岑天放在年考前夕常常外出在梨州修行書院的角落裡私下吸取靈氣修煉”的問題了。岑天放按兵不動,先配合調查。

那幾名舉報者提出的證據主要有三點。第一,岑天放這次年考忽然躍升那麼多名次,由以往的前十名上下躍到第一,不太合理,肯定是在大家都一樣的煉氣期四層之外額外增加了修為;第二,有人看到他經常在校舍裡翻一些不是課本的書冊,懷疑是偷拿了書院之外的民間邪法在私下修煉;第三,最近有人經常看到他夜間偷偷出入風竹海,有一次用錄影石錄下影像。

前兩點所謂的證據,眾夫子嗤之以鼻。所以最重要的是有真憑實據的第三點。

“風竹海?”岑天放疑惑地問。

風竹海,是梨州修行書院山下一處穀裡專門開辟的獵場。養了不少獸類鬼怪妖魔,用於學子們的法術實戰學習。他們每年年考都有一部分在那裡考的。那裡的靈氣最充足,卻又危險,平時冇人想踏足。除了想瞞過眾人偷偷開小灶修煉,還真冇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學子大半夜跑到那裡去。

錄影石被放在了眾人麵前。隻見月光照耀的竹海中,一個個頭較矮、裹著黑袍方便夜行的身影滑過了獵場門口,用了某種奇怪的法術迷惑了守衛門口的石人,奔向獵場裡消失了。那個側影被提出,放大,定格下來,黑袍之下赫然是岑天放的臉!

“你,真的去了風竹海了?”

原本輕鬆的氣氛一變。就連之前信誓旦旦岑天放是清白的幾名夫子也有些不敢置信。他們還打算打院督們的臉呢,冇想到打了自己的臉。以為是空口無憑汙衊,難道真的有實打實的證據?岑天放不會真的大半夜去找獵場裡的怪物們練手了吧?

岑天放卻眼神晦暗地盯著錄影石裡的影像,在眾人看來彷彿是被揭穿而啞口無言。

出人意料的是,他冇有第一時間辯駁,而是久久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