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欠下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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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討論著各種宏偉的計劃,往外麵一望無際的萬琅花原裡走去。

這個時候,下定決心的鬱子規還不知道,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天了。此時此刻,她安放在這間水風集外的那間臨時小洞府已經迎來了一些不速之客,正在等著她,要打破她三月來隱姓埋名的寧靜生活,將她拖進人仙界的輿論漩渦……

……

水風集外。

傍晚時分的萬琅花原群花飄搖,如一片波光粼粼的五色絲綢鋪向天際。在土行大陸定居的各位人仙都愛把自家玉牌空間通過仙術暫時搬到現世之中,安放在水風集周圍當做臨時洞府,這樣不但每天出去逛集市很方便,還能把自家空間放到人仙界天地中汲取一些鈴主閣下的五行之氣……隻是萬琅花原東部這處水風集麵積小,位置偏,散佈在集周圍的人仙洞府也隻有兩三百個。它們遠遠近近地坐落在夕陽下的花海裡,自成風景。

鬱子規的玉牌空間這些日子就被她放在一個佈滿紫穗仙花的緩坡上,跟花重的洞府比鄰。紫坡花景雖然美麗,鬱子規那五間可憐的玉牆小院卻空空如也,花重也差不多。跟其他氣運之子洞府各種高樓仙築、金宮玉殿相比,他們倆的小洞府可以說是寒磣了,更彆說那些氣運之子門前整日車水馬龍,院中觥籌交錯,進出都呼朋引伴,門客成群,襯托得倆人門可羅雀,更加淒涼……不過反正他們把氣運印記藏起來裝作普通人仙了,再丟臉也無所謂。

鬱子規和花重走過其他氣運之子熱熱鬨鬨的洞府門口,往花坡上走去,走近了,卻驟然停住腳步。

“——咦?”

花重詫異道,“你洞府前怎麼那麼多人?”

這時,花坡下某座仙樓上,幾位人仙也來到窗邊往外望。來自一個叫做“十方靈界”的舊世界,身負某個古老道宗全宗氣運的氣運之子領著他的小夥伴們一起看熱鬨:“怎麼回事?我們有新鄰居了?”

隻見緩坡之上,很多人仙的身影如一點點光芒不斷地從天空上的光橋飛下來,聚集在一間原本極普通的洞府前。

那位舊界氣運之子的某位客卿把神念從自己屏風上撤回,滿臉驚訝,十分狗腿地給大家分享八卦:“是隔壁住著的那個小人仙,好像是個偽裝的氣運之子,現在身份被人拆穿了,好多人得了訊息來找她。”

“誰?”那氣運之子大驚道,“難道是三個月前那兩位……?”

“是赦生大道那位?她竟然就在這裡!三月前她就消失躲起來了,要不然我還想著上門拜訪呢,——她竟然在我們隔壁?!”

眾人皆興致勃勃地將神念投入屏風,閱讀一團又一團亂竄的螢光。那就是幾瞬前纔在人仙界傳播開的最新話題,熱度正在不斷上升。

“不止是因為身份暴露……這位當上氣運之子的過程好像有些貓膩。喏,這場麵,便是她之前欠下的‘因果’現在找上門來了,想找她算賬呢。”一人望向了那人越聚越多的花坡,笑道,“有趣吧?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

鬱子規空曠的洞府前。

因為一貫無人上門,重要物品和屏風也都帶在土德仙軀身上,鬱子規每天去不遠處的集市亂逛都隻是虛掩著這間空洞府的大門,冇做什麼禁製。所以此時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就長驅直入踏進了她洞府之中。

五間小院空無一物,唯有中庭一樹古木參天。忽然響起的警報聲直衝九霄。

幾個月來一直想找鬱子規的那些熱情人士以及看了屏風裡的訊息來看熱鬨的路人們倒冇有踏入進來,他們隻是站在外麵,圍觀著一個瘦弱而秀氣的女仙立在中庭前方,抬頭讀那中庭拱門上的字跡。

“‘墨硃砂辛字四十九’。我記住了。”

章蘇合自言自語道,“——真是叫我好找!”

她是一個不愛多說的人,確認了冇找錯地方之後就往前一站,開始默默地等鬱子規回來了。

身後,她的兩名友人——分彆叫做趙仕繁和李遷的兩位巡界使人仙正在對好奇的圍觀群眾們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講你們看到的這位赦生大道的氣運之子其實最早隻是一個雲海裡的遊魂……再講她是如何好運地奪了無辜的章蘇合的玉牌,代替她去那小生殺界裡做任務……再講她不知道為什麼搖身一變就青雲直上,從仙舟要抓捕的遊魂變成了那個新世界的氣運之子之一……

聽故事的眾人聽得神色越來越微妙。顯然,在兩名巡界使的描述之中,鬱子規原本單純的新界氣運之子形象漸漸變成了一個計謀百出、心思深沉又心狠手辣的遊魂,抓住了一個個機會鑽營苟且才爬到瞭如今的地位……

怎麼?能成為赦生大道那種大道的氣運之子,因此而得到全人仙界的狂熱追捧,很多人想要找她投帖、與之共進仙途的那名新氣運之子,原來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章蘇合聽著直皺眉,感覺渾身不太自在。本來她一直在找鬱子規,主要想看看這條遊魂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若她是君子她就大度揭過此事再不論恩怨得失,若她是小人她就要想辦法討還一二,教訓教訓她,將心中念頭通上一通。本冇打算大張旗鼓的,但趙李兩位友人都說隻有這樣才能引來更多人關注,讓那鬱子規慎重對待他們。

章蘇合本人一向是性情冷清,不愛交際。原本拿回了玉牌氣也出了大半,鬱子規也找不到,她都打算自己解決心頭鬱結了,全靠身邊友人熱心提醒纔想到還有因果這回事可以利用。她一直很感激他們為她這件小事而奔走,最後還是聽了他們建議,被他們拉著根據因果痕跡來尋找鬱子規了。不過真到了這裡她卻發現……事情好像隱隱往越鬨越大的方向發展。這並非她所願。

但她也不愛想太多,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站著。圍觀眾人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越同情,她也懶得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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