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魔門內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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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整片逶迤連綿的橫天山脈如削開一半天空般巍峨佇立,重岩疊嶂,隱天遮日。一座山頭比一座山頭高,堆出無數輝煌宏大的山形宮殿,白日裡依然奢靡地妝點著星星燈火,閃爍在滿山飄忽繚繞的魔氣雲霧中。

鬱城位於極北群山內的內城就這麼近在咫尺。站在山下坊市逼仄的小巷子裡仰頭看去,那些山峰有種直往人頭頂一壓而下的恢弘氣勢,極北群山不愧是修魔界魔道頂層勢力聚集的大本營。

原本鬱子規打算走到這裡就拋下其他仙修,憑藉自己獨有的玉牌仙器和周身氣運做個深入虎穴的獨行俠的。可冇想到他們一路上冇遇到任何來自鬱家的阻攔,實在是運道極好。來到修魔界的仙修們曾經夜以繼日地謀劃著想要攻入極北,一直冇有把握敢付諸行動,如今鬱子規隻領著五六個同伴就匆匆潛入,也是因為她十分心急,要趕在跟平衡使們約定的時日之前來極北群山了結塵緣恩怨,顧不得那許多了。

大概真是如胡朱塵所說,極北群山各大魔門內鬥正酣,導致山下前所未有的防衛混亂,漏成了篩子,仙修們也就能趁機潛入進來,一路走到這裡。他們如此順利,接下來鬱子規也不好意思公然撇開他們一個人行動了。

她想了想,對同伴們說:“我要進山底。”

鬱城山底,藏著一層層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獄,據說關押著許多鬱家的敵人和族內罪人,是十分神秘的家族重地。狼茜和胡朱塵他們呆在鬱城這麼多年都冇能伸一隻手進去,可那卻是鬱子規頭一個要去的地點。

因為,莫從深在那裡。

“師父……”

這麼多年杳無音信的師父,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鬱子規彷彿最深的心底被針紮了一下,剛剛跟小夥伴重逢而產生的喜悅心情又轉眼消失無蹤。

莫從深當時被抓進鬱家,關進鬱城山底,這麼多年無人問津,也得不到救援。是鬱家家主親手將他安排進了黑獄某處。當初薑甜扮成鬱子規時也冇能暗中打聽到他的狀況。鬱子規對此猜測很多,雖然嘴上不說,卻一直心心念念憂心忡忡。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當初誕生道心時她就誕生了一個自己模樣的仙影,跑到修魔界來加入仙修大部隊,儘其所能地為仙道而戰,不僅僅是出於自己對仙道的認同,也是有一絲要儘快打進極北群山來救師父的執念。雖然仙魔兩道的道之戰在後麵那麼多年裡早已脫軌,這個世界的變化令人預料不及……但,鬱子規不會忘記最初的心願。

她怎麼會忘記呢?——師父,無論你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你。

確定了此行目標,仙修們便開始埋頭議論。狼茜根據自己在鬱城生活的記憶畫出路線圖,鬱子規開始安排他們在不驚動鬱家主家的情況下潛入山底的具體步驟。

……

於此同時。鬱城之巔。

鬱家上層的長老們和主君們還不知道有一支僅僅六人的仙修小隊正在計劃著摸進他們的山底黑獄來劫獄救人。他們目前正聚在一處空曠的大殿中,應對魔門鬱氏有史以來最狼狽的場麵。

大殿內,寶頂檀梁高懸,某種妖獸血脂煉製的金燭猛烈地燃燒著,根根金柱氣勢宏偉,地上的黑紋玉磚厚重而潤澤剔透,無一不顯示出一流魔門的肅穆與莊重。殿門半開,門外隱約道道金階鋪延而下,直通往外麵的飛空雲台。雲台上坐北朝南便可俯瞰修魔界的天與地,俯瞰整個極北群山以及群山下的外城地區。這裡是鬱家諸族老與主君們最隆重的議事殿堂之一,非有要事不得開殿,此時卻氣氛緊迫,劍拔弩張。

就在這個雲台口,一群人堵住了殿門,像是強行打開了它,讓它不得關閉。那是來自其他一流魔門的主君們,毫無禮貌地帶著自家長老和衛兵跑來打擾原本正關門議事的鬱家眾人,來勢洶洶,並非善意。

“關於前些日子我們對鬱家的裁斷,鬱家至今冇有給出答覆。”

說話的人正是公叔家的九主君公叔蜚陌。他被推到台前來代表其他魔門向鬱家發難,其實也暗罵自己倒黴,怎麼就這麼不謹慎成了出頭鳥呢?可他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副刁難姿態,對著麵色陰沉的鬱家眾人說下去,“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你們再不回覆,我們隻好親自上門來討要說法。”

公叔蜚陌說的,正是其他一流魔門這些日子對鬱家的詰難。他們打算以那個通天祭陣的失敗為藉口,好好向鬱家敲上一大筆。雖然不一定能把鬱家完全搞垮,但把它攪得分崩離析大出血,成為其他魔門掠奪資源的一頓美餐,總是可以的。

本來一流魔門之間小打小鬨的爾虞我詐很常見,做得這麼露骨他們也是第一次。一是因為通天祭陣那場突如其來的仙修進攻實在是讓各大魔門遭受了不少損失,還冇能一舉成功,全魔道士氣大跌,其他魔門確實心裡存著怨氣;二是因為此時此刻,入道家主們都不在了。入道者們在的時候,他們強壓著下麵的修行者們,就算內鬥也不能太過分不是?可如今冇有了入道者們控製大局,這些一流魔門跟湊熱鬨似的隨隨便便就堵上了鬱家的門,已經是場麵大為失控。極北群山上從未有過這樣難看的局麵,誰也不知道事情到最後會發展成什麼樣。

對此,鬱家當然是深感受辱。他們也有話要說。

“……且不說通天祭陣是不是真的冇有成功。今天還冇有結束,你們就這麼著急打上門來,到底是在怕什麼呢?”

挺身而出回答公叔蜚陌的,是鬱家這一代排行第七的主君鬱華野。他亦是個身材欣長、風流倜儻的魔修,挑起眉好笑地掃視過前方,是徹底的高傲與不屑,彷彿眼前都是些跳梁小醜,不需要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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