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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五十多年前第一次發現這個小世界。當時負責此事的平衡使通過‘逝水千機目’進行了一次遠觀，視線穿透混沌雲海，看見這個世界內的天道乃是一個黑白太極圖式，明顯是已經形成為‘太極大道’，所以把這個小世界起名為……‘小太極界’……”

一名少女模樣的平衡使讀著仙舟上記載的內容，聲音一開始清脆悅耳，到後麵越來越低，幾不可聞，帶上了可疑的猶豫。

因為她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她和其他平衡使一起驚詫地望向眼前這個動盪的小世界。隻見那裡麵的雲端天道明顯是早已失去了太極之形，更罔論什麼“太極大道”。

翻湧的混沌雲海包圍著他們。遠處的黑暗裡星光點點，如夢似幻。一片驚人的安靜。

知道出了不得了的差錯，雍華繇倒是不急了，他欣賞了一下這群小蘿蔔頭目瞪口呆的表情，親自攬過了那名給他讀記錄的小女仙的肩膀。

“你再說一遍，”他伸出一根修長如玉的手指，十分和藹地指向前方，“這是什麼界？”

那名少女平衡使欲哭無淚：“……小，太極，界……”

“小‘太極’界？”雍華繇清冷的聲音猛地拔高，“太極大道形成的小世界？這個小世界的天道是太極大道？你確定？！”

一眾平衡使羞得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這裡是虛空雲海，並冇有大地給他們鑽……他們終於是弄清楚了他們來到這個小世界為什麼竟出現這樣的意外，導致措手不及被攔在了世界之外。原來，仙舟一開始就搞錯了。當年遠遠看了一眼，他們就以為這個世界的天道是“太極大道”，已經完全形成，非常穩定，可以按照常態來處理。可誰告訴你一個天道長得像太極就是太極大道了？眼前這個世界的天道跟太極大道一毛錢關係都冇有！它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年輕，稚嫩，它的天道還在形成當中，他們本該更加謹慎地對待纔是。

“唉！”雍華繇一本正經地長歎，“咱們破界司是該好好管管了，這一個個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自己是個甩手掌櫃，大言不慚，但身為副司說這個話彆人還是不得不聽他。平衡使們受了這一句教訓，一片兵荒馬亂，做記錄的做記錄，做檢查的做檢查，往仙舟大本營傳訊的傳訊，總之都是知錯能改，趕緊找補。

——之前有個派過來的魂魄派錯了，也就罷了，小世界裡頭不知道出了什麼異變，惹得他們如此緊張地跑過來準備動手；誰想到連進都冇進去，又因為事先記錄的錯誤而栽了跟頭，被阻攔了腳步。這個世界竟然連界名也是弄錯的。它是不是天生跟他們破界司有仇啊？

雍華繇卻任由人仙們去忙，自己一個人對著界膜琢磨了起來。

“既然不是太極大道，那是什麼大道呢？待我看看。”

雲海星域中新生小世界的起名是很有講究的，不可能隨便掰一個玄奧美妙的字眼就往上安。每個小世界的界名，通常以其世界內天道的名稱來稱呼。比如說一個小世界內的天道是陰陽大道，那它就叫做小陰陽界；天道如果是五行大道，那就叫做小五行界；天道是輪迴大道，就叫做小輪迴界……以此類推。當初仙舟誤以為這個小世界的天道是太極大道，把它當做小太極界。如今糾正錯誤，也該給它起個新名字了。

“哦，分成了兩極啊……”

遠道而來的神仙雍華繇立在混沌雲中，放眼一望，古今滔滔，從這個世界的誕生望到了當下此時。他看到了這個迷霧重重的小世界裡一切風雲變幻，仙魔戰爭。這個世界中自詡仙魔的兩大道統為各自信仰而做出的那些努力，令他感到非常的有趣。

他嘖嘖點評道：“冇想到殺戮大道這種孤寒的大道竟也能形成個正經的道統，這倒是奇了。隔壁那幾個傢夥常說殺戮大道這玩意兒過剛易折，脆弱無比，學域外天魔學都學不像，撐死了就放在爐子裡煉幾件殺伐之器什麼的，或讓一些心性偏激之輩學去修成個瘋子。這下終於可以反駁他們了，我早說了雲海中什麼都可能發生……哦？這邊還有個跟殺戮相反的大道？那是什麼？貴生，還是赦生？”

“明白了。它們竟是靠著彼此才能‘立住’的。難怪，難怪。”

“——不如就叫生殺大道吧。以生化殺或以殺為生，操生殺之柄定萬物興衰。對，這個世界的天道，就是生殺大道。”

這位自得其樂的神仙點評完畢，語氣十分慈愛地總結道，“很有趣。很不錯的大道。有靈三千世界，貴生者常有，殺人者亦常有，但兩者變成了堂堂天道規則還同生一界，這實屬罕見。我覺得你們未來不可限量，我很看好你們，——‘小生殺界’。”

“……”

混沌星風吹過。小世界的天道在自顧自緊張地防禦著。並冇有人理他。

平衡使們動作也快。當雍華繇給小世界想好了新名字，他們也差不多向遠在另一域的仙舟同時彙報完畢，並帶回了破界司的迴應。神仙雍華繇回過身來，好整以暇地聽完了兩位地仙和其他平衡使一迭聲的自我檢討——他們一連串失誤竟導致了這樣的差錯，忘了糾正資料給副司大人送過來——雖然他們原本想送冇送成來著，然後他們就問雍華繇要不要先回來，待他們把這個世界再查一遍，再派他人前往。

雍華繇大手一揮，“這又是何必？我來都來了，還要再派什麼人？”

他回頭望向剛被他改了名字的“小生殺界”。他和平衡使們一時被攔在外麵，隻是因為搞不清狀況而已。他們隻是被耽擱了片刻。現在搞清楚了，再想踏進去，雍華繇心底已有了部分章程。但他也不著急。如果說他心血來潮地跑過來隻是循著冥冥仙途的指引，那麼現在親眼看到這個小世界內外籠罩的迷霧，他卻是徹底地被激起了興趣。他變得十分有耐心，同時也終於認真起來。

“先退遠一些。我們等這個世界的天道平靜下來，再隱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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