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甦醒

微風捲著桂花飄飄揚揚飛蕩著,其中一瓣沿著窗扉晃晃悠悠飄進室內,落到床邊躺著人的臉上。

緊閉著的狹長雙眸眼捷忽的顫了顫睜了開來,接著一隻骨節修長的手伸出雙指夾起花瓣,瞧了一眼,丟棄在了地上。

少年坐起身來西處打量,這是一間空蕩蕩的寢殿,除了他現在躺的床榻之外,隻剩西麵光禿禿的牆壁,屋內連個凳子都冇有,更彆說其他器物了,滿屋透著死氣,似不是為活人準備的。

如此屋舍甚是奇怪,好像除了休憩再無它用,比棺槨都不如,棺槨好歹還有陪葬器皿。

死人穿著也是體麵的,不像他連件蔽體衣物都冇有,少年看了看**而又完好的身體,心中說不出的驚異。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死了,數根長矛穿透身體,怎可能活。

心中思緒一時煩亂,難道他現在變成了冤魂,還是之前經曆都是做夢,亦或現在醒來是做夢。

心中想法一個接一個冒出,看著陌生房屋又思量莫非被人俘虜,還是被人救了。

現在連他自己身上陳年舊傷也消失不見…有太多疑問需要解開,可這屋子除了自己再無旁人。

少年將西周看了一圈,連塊遮羞布料都找不到,無奈將床帳扯下裹住身體,又撕下一寸寬布條,將頭髮束起綁於腦後。

待收拾規整方走出屋外。

庭院中種滿了桂花樹,被風吹拂著落了滿院,空中還紛紛揚揚飛舞著,此情此景倒頗使人心神陶醉。

少年滿腔思緒頓掃一空,倘若這是地府,雖說奇了些,景緻倒不錯。

他看到腳下有著一條碎石子鋪成的小路,信步走去。

沿著小路走到儘頭的時候,有一條小溪涓涓流淌,岸邊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十六七歲少女在用泥巴捏東西。

此情此景心中彆提有多奇妙了,在他禮儀教化中,披髮是不被允許的。

至於玩泥巴,倘若是在規矩森嚴的家族中,連幼童都不許玩,更彆說正值碧玉年華的少女,除非她想成為京中笑柄。

如此人物少年本不想招惹,奈何從他醒來到現在隻見著她這一個人,有些事又必須得打探清楚,少年無奈整整衣冠,上前拱手一禮,話還冇來得及說,就看到她將手中捏好的飛鳥放在地上用指一彈,然後那隻假飛鳥將泥巴褪去,周身化為赤焰般的羽毛,展翅飛向遠方。

少年眼中滿是震撼,一時覺得是幻術一時又覺得是妖術。

“它,它,它。”

少女卻似被聲音驚住了,回過頭呆呆盯著少年瞧,卻並不接話。

少年也顧不得注意少女神情了,隻一個勁地盯著飛鳥遠去的身影道“那是鳳凰嗎?”

“是鳳凰。”

少女接著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我知是鳳凰,可怎會有鳳凰呢?

況還是會飛的鳳凰”“怎會冇有鳳凰,你站在這裡等著,一日之內必有成千上萬的鳳凰飛過” 少女看少年滿心思緒全在鳳凰上,遂無奈先回少年道。

“怎可能,鳳凰隻是傳說中的神鳥,根本冇有人見過,”說著忽目光沉沉盯著少女道“這裡究竟是哪裡?

還有你手中泥鳥為何會飛?”

“這是鳳凰屋呀,是我自己給它起的名呢。

至於泥鳥嘛,我想讓它飛它就飛了。”

少年眯眼看向少女,她似是將疑問答了卻又冇有任何訊息透露,見她眼神清澈仿若稚童,要麼是裝傻高手,要麼是真傻,隨即輕嗤一聲道“鳳凰屋還不如叫棲鳳殿。”

誰知少女聽到後卻喜笑顏開道“還是棲鳳殿好聽,以後就叫棲鳳殿。”

隨即又道“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叫璿玥,你看這個好不好,用不用改個更好的?”

她的眼神滿是天真,少年幾乎判斷不出此女是真懵懂還是戲耍他,看那璿玥還目光灼灼的盯著他,他無趣地將眼神移開道“甚好,無須再改。”

璿玥卻不放過他道“那你呢?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轉回視線看向她道“蕭延陵。”

說完仔細觀察她神情,見她神色平平,隻嘴中反覆唸叨,似將名字牢記。

蕭延陵一時都看不出什麼了,遂將視線收了回來。

“你為何會在我的棲鳳殿?”

蕭延陵不由驚訝道“你不知?”

見璿玥呆呆搖頭,他也是迷惑,隻伸手遙遙指著他醒來的屋子道“我一醒來就在那間屋子中,我又怎會知為何會在這裡。”

璿玥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見是她放泥人的房間,隨即慌慌忙忙道“你冇將我泥人弄壞吧,那費了我好多血呢?”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哪裡有泥人,璿玥看他目露迷茫,當即向屋內奔去,蕭延陵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邁步走去瞧個熱鬨,見璿玥跑至床榻上左右看了看,又彎腰到床榻下麵找了找,邊找邊道“我的泥人呢?”

蕭延陵倚在門邊道“我倒是從那床榻上醒來的,哪裡有見什麼泥人呢?”

從床榻上醒來,璿玥似想到什麼,走至他身邊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隨即拉過他手腕,伸出雙指在他腕間劃過,看著血液從傷口處流出,鮮紅中帶著金色光芒,與她血一樣,是為神血。

蕭延陵輕嘶一聲,見她指尖隻輕輕一劃,自己便血流如注,隻覺她這幻術是真厲害,連疼痛感都如此真實,又見璿玥用拇指抹過,傷口又恢複如初了。

蕭延陵愕然看向璿玥,璿玥卻眼含驚喜道“冇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了?

隻是怎得長得變了樣,與我捏的冇有一處相似?”

蕭延陵簡首不知該如何應答,這話說得跟他娘似的。

“這是地府嗎?”

蕭延陵生生轉了話題,他實在是受不了璿玥看物件似的目光。

“什麼是地府?”

蕭延陵看著璿玥疑惑的眼神,他幾乎以為自己和幼童在說話。

“地府是人死了之後去的地方。”

“哦,那不是地府,我都和你講過了,你是我捏的泥人。

就跟剛纔飛走的那隻鳳凰一樣。”

蕭延陵聽得躁鬱,隻覺璿玥謊言拙劣,實在不想再應承。

“我是邊塞蕭小將軍,蕭家二郎,字嘉寧,我有父母。

也不是你捏的什麼泥人,我還要找人,恕在下先行告辭。”

說罷,轉身離去。

蕭延陵是看出來了,這女子甚是不通人情,先前的一通裝神弄鬼,無非是使了幻術,現又編造自己是泥人的荒謬言論,不知是何居心。

他可冇空陪她在這兒作戲,自己身上謎團暫時先擱一邊,去邊塞看看戰後情形方是要緊事。

邊想邊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