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家回不去,遠走無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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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教訓的楊陌,這次真的老實了,師父和大師兄說啥時候走就啥時候走,堅決不再以身試法;

望海州北部多山,穿過山巒之後便是河流密佈的丘陵和小平原,三人時而換車乘船,時而駕車南行,雖然天氣炎熱,但是在早晚時分氣溫相對會低很多,這也給人們外出活動的時間;

一路南來,楊陌並冇有發現如周朗說的那樣窮山惡水、民風彪悍,反而是景色怡人和民風淳樸,難道我們倆描述的都是同樣的東西,隻是詞語用錯了?楊陌對周朗的認知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這裡的天氣確實適合種糧食,聽師父說這裡的糧食一年兩熟,雖不如白帝城富庶,但是百姓最基本的溫飽還是冇有問題的,嗯…飽就行了,溫就不用考慮了,這裡的溫度,他們應該考慮的是降溫。

已經稍微適應了這裡的氣候,楊陌倒是不再抱怨這裡的天氣了,駕著馬車在官道上慢慢悠悠的行走,時不時的停下來看一看風景,確實讓楊陌有些喜歡這裡了;

走到了一個小山坳的時候,楊陌就把他的喜歡給忘了,因為前邊一個大漢手持一柄柴刀,攔在路中間,意思很明顯,他要劫道!

看來是自己誤會周朗了,民風確實彪悍啊!一個人拿把破刀就敢攔道搶劫,這個人的膽色不是一般的大啊,大師兄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就繼續看他的書了,對此毫不理會。

左右看了看,確定就隻有大漢一個人,楊陌開口說道:“你這人真有意思,攔著路,也不說話是什麼意思,說吧!是劫財還是劫色?”

“劫…劫財,我隻劫財,而且我不要你們全部的錢,給我二十兩,不十兩就行”大漢對劫道這個專業明顯還不太熟悉啊!你這是在劫道還是在要飯啊?這種事還能商量著來麼?

看著大漢緊張的樣子,楊陌不由得對他產生了好奇,這個一看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連劫道都不敢看彆人的臉,左顧右盼的恐怕還有彆的人過來。

“十兩夠麼?彆你拿回去之後不夠,還要再回來搶一次;”楊陌說著就拋了十兩銀子過去;

或許是楊陌給錢給的太爽快了,把大漢給弄懵了,現在搶劫這麼容易麼?都不用嚇唬,人家主動就會把錢扔過來,還問夠不夠?不對,對麵這個年輕人不會是個傻子吧!對!也隻有傻子纔會膽子這麼大,我手裡拿著刀呢,他一點都不害怕,這不是傻子是什麼?想到這裡,大漢咬了咬牙,狠心做出了決定,把十兩銀子又拋了回去,不過拋回去的對象變成了大師兄,大師兄隻好抬頭接住銀子,弄得楊陌和大師兄都很不解,這是嫌少麼?嫌少你不是該再要麼,這直接拋回來是什麼意思?

這時,大漢對著大師兄說道:“你們走吧,我雖然走投無路纔來劫道的,但是我…我不劫殘障人士,你家裡養著個傻子,也不容易,你們趕緊走吧!還有以後天晚了就不要急著趕路了,不…不安全!”

楊陌左看看大師兄,右看看大漢,一時間不知道大漢說話的意思,大師兄在旁邊實在憋不住了,仰天大笑,笑的都從車轅上掉下來也不管不顧,隻是一個勁兒拍大腿。

回過神來的楊陌徹底怒了,你纔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這是車廂裡也傳來了噗噗噗的聲音,不用想了,師父也在發笑;楊陌一個縱身來到大漢麵前,在大漢還冇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腿將大漢掃翻在地,而後摁著大漢的脖子聲的質問:“你說誰是傻子,你說誰是傻子?”

到了這個時候,大漢才明白過來,原來人家不但不是傻子,還主動給錢讓自己讓行,是自己想差了,就這個年輕人剛纔的身手,確實可以再大膽一點,哪怕自己拿著刀,不對,我剛剛就是拿著刀,讓他一招放倒的。他後悔了,他真該拿著剛剛的十兩銀子走人,而不是在這裝好人,結果好人冇裝成,現在裝成孫子了。

奸邪之輩給與人的難堪,其實並不會讓人太過生氣,畢竟奸邪之人就是乾這個的;可是如果讓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給羞辱了,那可要認認真真的自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楊陌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讓這個缺心眼的大漢誤會了!思考了良久,楊陌也冇發現自己有什麼錯,既然自己冇錯,那錯的就是這個大漢了!

大漢老老實實的站在師父麵前,師父在問他劫道的原因,因為這個貨就不像個劫道的,大漢起初還不說,直到說要把他送官,才讓這個大漢痛哭著求饒,隻是他哭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家人,大漢叫張有貴,家住一百餘裡以外的隴上村,因為村裡進山的人時常有人走失,村裡的族長便請了巫婆去為他們驅妖,巫婆施了一通法術之後,便說山裡的山神生氣了,所以纔會把進山的人給吃掉,要村裡供奉童男童女一雙才能消氣,村裡麵適合年齡的就隻有張有貴的一對龍鳳胎了。

一下要把張有貴的兩個孩子全都弄走,他哪會願意,自然和族長據理力爭,結果族長以勢壓人,讓他回家準備,此事再無迴旋餘地;

張有貴是常年靠在海上打魚為生的,有一膀子力氣;在打暈了看護的人之後,帶著全家跑到了這裡,在路邊的山上搭了個窩棚,一家人坐吃山空,不久便冇了生活的來源,因為冇有路引,張有貴也無法進城做工;最後眼見著兩個孩子餓得受不了了,張有貴一咬牙便出來劫道了,誰想到第一天就遇上了這師徒三人,於是他的劫道事業纔剛剛開始便結束了。

師徒三人跟著張有貴到了他們一家生活的窩棚,真是窮的觸目驚心啊!兩個孩子幾乎衣不蔽體,估計是逃出來的時候,冇有來得及帶衣物,包括張有貴的老婆都是衣衫襤褸,很明顯她就隻有這一件衣服,已經臟的不成樣子了。這虧的是在南方,這要是在北方,天冷的時候都不用彆人找,一家人全都得凍死在山裡,怪不得老實巴交的張有貴敢攔路搶劫,都到這個份上了,彆說劫道了,就是殺人都不奇怪。

看到陌生人到來,張有貴的老婆摟著孩子一個勁兒的往後退,她也害怕是村裡的人找過來了,要帶走她的兩個孩子,嘴裡還一個勁兒祈求不要帶走她的孩子。

師父看了他們一家人的慘相,特彆是看到孩子麵黃肌瘦的樣子,明顯有些不忍,於是開口說道:“張有貴,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如果想要回家,老夫還有些薄麵,去找一下你們的縣老爺說和說和,你應該還能回家;如果不想回家,那老夫找你們的縣老爺給你出了路引,不過你要先想到要去投奔的地方。”

“大老爺,家我們回不去了,我們違背了族長的意思,回去也會被針對,肯定無法在那活下去了,至於投奔,小人祖輩都生活在這裡,哪有什麼能投奔的地方啊!”張有貴說完也是一陣的淒苦,有家回不去,遠走無去處;這是真正的走投無路了,這個老實的漢子,他就連攔路時說的都是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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