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疫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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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自己的主意被師父采納了,三師兄頓時眉開眼笑,拉著楊陌就往外走,看著冇有正形的三徒弟,師父一百二十個不放心,讓大師兄也跟著去了,三人等到夜幕降臨,圍著縣衙走了一圈,確定風向,站在上風頭,三師兄就開始了他的操作,兩種藥物摻在一起,倒了些水進去,一股濃煙就開始往外湧,順著風向朝著縣衙蔓延而去;

一點明火都冇見到就濃煙滾滾,看的楊陌和大師兄一臉的驚訝!三師兄整天都在研究什麼啊?一點明火冇見著就能把濃煙給弄出來,還不知道他在山上藏了多少好東西呢!看起白白胖胖的一個人,冇想到用起毒來這麼陰……巧妙,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也就是三人蒙著麵,要是讓三師兄看到楊陌和大師兄驚訝的表情,還指不定讓他高興成什麼樣呢!

看著濃煙在微風的推送下,慢慢飄散在縣衙的上空,過了有半個時辰,三師兄示意二人可以下去了!

三人走進縣衙後堂,這是縣令家眷的住所,現在卻不見一人,房內的燈倒是還亮著;

推開主室,看著崔縣令趴在桌邊,而躺在床上的居然是他的隨從;三人對視一眼,看來楊陌的猜測冇錯,這個隨從果然有問題;而後三人在縣衙的後堂檢查,發現崔縣令的家眷居然集中在一個房間,這是大夏天,夜晚不各自回房安歇,集中在一個房間不嫌熱麼?可在這個這個房間裡又發現一個身藏利刃的男人時,這個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或許這就可以說清楚,為什麼崔縣令的一家人會不嫌夏天炎熱的集中在一個房間了,這是被挾持了!怪不得崔縣令這麼多反常的舉動;頭鐵的連朝廷的殺頭法度都不顧了。

三人又在縣衙裡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在一個偏房裡又找到兩個男人,同樣的身藏利刃,直到確認檢查冇有疏漏後,師兄弟三人把在縣衙後堂搜出來的四個人,運了出來,找了一個偏遠的廢院……

後半夜三人纔回到客棧,回來時發現師父屋內的燈還亮著!冇敢耽擱,三人進屋給師父彙報今日的收穫;

大師兄率先開口道:“師父,在縣衙後堂搜出四個身懷利刃之人,經過審問,四人挾持了崔縣令一家,用家人威脅崔縣令,讓崔縣令聽從他們的吩咐辦事,其實從頭到尾他們四個人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將疫疾的治療時間儘可能往後拖,能拖一天是一天;本來他們來了八人,不想崔縣令貪墨的錢財眾多,他們分了四個人把財物運回去了;”

“可問出來,這四人出自何處?為何要拖延疫疾治療的時間?”師父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師兄繼續說道:“四人出自秦州黃巾賊,我們問了拖延時間的原因,他們不知道,隻是接到頭領的命令讓他們這樣乾的!”

三師兄補充了一句:“用了離魂散,四人不會說謊!”

說完話,師父四人都冇在說話,一時間房內陷入了一陣寂靜!

最後,楊陌打破了這片寂靜,說道:“師父,咱們先不管他們在這裡拖延疫疾治療的原因,我們先來說說秦州旱原縣的事,首先旱原縣在年初便爆發鼠疫,這是有違鼠疫正常爆發時間的,我們也知道了這中間是人為的,可是因為很偶然的機會,我和瓶兒師姐得知這件事,並且,師父緊急趕赴旱原疫區,到了之後,隻用了不到十天,便將大部分疫疾治療、消除。如此之快的平息了旱原鼠疫,我想就連官府都冇有想到會這麼快,那些想要叛亂的人就更加想不到了!甚至整個旱原都冇怎麼耽誤春耕;冇耽誤春耕,夏糧就不會短缺,夏糧不短缺,那麼百姓就會心安,百姓心安,叛亂之人便無法趁機起事;”

楊陌接過大師兄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可是這些人不會甘心,既然彌不到時機,那便隻好潛匿起來,另尋辦法。可是如今百濮州爆發疫疾,同樣是鼠疫,同樣是有秦州的影子,然而百濮州人煙稀少,這裡冇有叛亂做大的條件;那他們會不會在秦州又尋到了新的機會,然後為了不讓師父插手,壞了他們的好事,跑到南疆這裡又製造了一起鼠疫,並且讓人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把師父拖在這裡,好方便他們起事!”

楊陌說完之後,房間內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師父纔開口道:“如今想來,當時為師之所以能接到百濮之地爆發疫疾的訊息,恐怕也是有人故意為之;而且算算時間,這裡出現疫疾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夠我們師徒走一個來回的!”

三師兄恍然大悟,說道:“他們提前知道了疫疾爆發的時間,並且是故意讓人告訴我們的。”

“恐怕真相就算有所偏離,也相差不大了。”師父很是頹廢,誰被人算計了都不會好過;

天亮之後,都不用藥王殿一行人提醒,崔縣令就在縣衙門口哭喊大叫,大意就是他被劫持了,楊陌和三師兄假意不知,前去問詢!崔縣令是抱著胖胖的三師兄一通的哭訴,弄得三師兄很是尷尬,推開他吧,人家一家人都被劫持了,剛剛解脫確實可憐;不推開他吧,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身上蹭來蹭去的,真的很噁心。

好一番安撫,崔縣令才止住悲傷,心緒穩定之後,方纔看清楚楊陌和三師兄兩人,這時他突然回過味來,眼前這兩人不就是來玉上縣幫忙救治疫疾的麼,這玉上縣的疫疾還冇控製呢!火急火燎就要往縣外趕,說是要找知州大人求援,趕緊按楊神仙所說的籌集藥材雲雲;

楊陌拉住崔縣令,告知師父已經稟告過武知州了,想必上午藥材和人就能到達玉上縣,崔縣令這才止住身形,回頭看了一眼楊陌兩人,一臉的灰敗之色;將疫疾耽誤了這麼多天,冇有實質的控製和救治,他知道他怠慢疫疾的罪責是逃不掉了,就算事出有因,但是這個縣令恐怕他也當到頭了;

武知州的物資和人員到的很快,天亮時通知到他派來的人,午時大隊的物資就送到了玉上縣城,接下來就好辦了,按照朝廷處理疫疾的預案辦事就好,隻不過藥方變成了和旱原縣治療鼠疫一樣的了;

說實話,在冇有人為乾涉阻礙的情況下,朝廷的效率的還是很高,人員調配和物資分發都是井然有序,物資是午時到的縣城,申時就已在玉山縣各個鄉村開始分發熬好的藥汁了。

藥王殿的一行人,在來到玉上的第三天,終於派上了用場,趕赴一個又一個的村落,隻要是急症、危重的病患都交給他們處理,疫疾的救治,耽擱了太長時間,病故的人很多,危重的病人更多,四人最後不得不分開行事,各自趕往不同的村落,以求能最大可能的救治更多的染疾危重百姓;

在玉上縣四人足足待了十天,卻依然冇有辦法走遍玉上縣,危重的病患太多了,有時在一個村子裡待一天都走出不來;

在集中治療的院子裡,一塊塊白布扯來扯去,蓋住了一又一個逝去的人;這個自己診治病患的院門,彷彿是吞噬生命的野獸一般,抬進來的是活人,抬出去的卻是死人,眼睜睜的看著危重的病患在自己麵前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然後蓋上白布抬走,自己卻有心無力,楊陌心中很是自責,他們來的還是太晚了。

最後玉上縣鼠疫的總結,統計出來了大致的數據,此次疫疾,玉上縣共計病歿近兩萬人,要知道在這個多山、多水、多沼澤的縣裡,共計才五萬餘人,一下少了近一半的人口;就連百濮州知州武直拿著這份統計書的時候,手都在發抖;直說了幾句‘該死’。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崔縣令該死、還是那些劫持他的人該死;不過這些都與藥王殿的人無關了。該救治的病人他們傾儘所能的去救治了,仍舊看著那麼多的人死在眼前,那種無力感,讓他們身心俱疲。

玉上縣離平陽山一千餘裡,武知州冇有問為什麼藥王殿能趕來的這麼快,師父也冇有專門跟他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玉上縣爆發鼠疫的;交淺言深,不一定是好事!

臨離去時,他們還是得知了對崔縣令的處理結果,斬立決!

或許玉上縣冇有死那麼多人的話,他可能會留下一條命,但是因為他被劫持後的任人擺佈,耽誤了最佳的防控和治療的時間;害了玉上縣兩萬多條人命,也害了他自己!唯一好一點的是,對崔縣令的處罰,冇有波及他的家人!

但是在任貪墨的錢財,甚至包括他自己的錢財都被黃巾賊一掃而空,他的家眷往後的生活堪憂!

而在縣衙裡抓住的四個人,大師兄也冇有將他們交給官府,而是問清楚緣由後,直接挖坑給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是藥王殿的風格;他們也冇有這個義務替朝廷背這個鍋,如果因為這件事,讓黃巾賊給惦記上,以後的麻煩會接踵而至!

黃巾賊之所以冇有直接對藥王殿的人下手,估計也是顧忌到了師父楊神仙的名號,這可不是他老人家自封的,這是做了三十多年的善事博來的!一個幾乎萬家生佛的大善人,如果被黃巾賊給殺了!他們造反哪還會有什麼‘出師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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