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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曆3月21日，春分，太陽直射赤道，南北半球晝夜平分，北城進入明媚的春天。

保利劇院的音樂廳裡，一圈一圈的頂燈此刻全部亮著，給蓮花池觀眾席上亮堂的木質框架鍍上一層金光。

側台酒紅色簾幕旁，一雙低調的黑色尖頭絨麵高跟鞋的主人正定定的站著，被黑色絨麵連身長裙包裹全身的喬令薑，頭髮半紮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前額，儘顯優雅姿態。

旁邊並排站著的是她今天演出的搭檔，愛樂樂團的第二小提琴其中之一——李卓，今天是他們入團以來第一次作為主角上台演出。

李卓身穿精心準備的黑色長尾燕尾服，一絲不苟的將頭髮向後梳起，手裡拿著一把樺木材質的小提琴。

“喬老師，你怎麼看起來一點兒都不緊張？”

李卓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緊張，雖然兩人是中場休息後的第一曲，但畢竟是這麼大的舞台，他不容許自己有一絲差錯。

“練了這麼久，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了，”喬令薑看了身側的李卓一眼，轉頭看向演奏台中央，喃喃道，“相信自己，冇問題的。”

喬令薑的眼神無比堅定，眼中的光芒猶如初升的太陽，照亮了周圍的一切，李卓深受感染，忘了緊張。

主持人的串場介紹結束，兩人並排從簾幕後步入演奏台中央，右手虛壓在領口上方，向觀眾鞠躬致意。

而後，喬令薑步至黑色的三角鋼琴前，屈身調整琴凳到合適的位置。

待喬令薑坐定，李卓向側前方微微點頭，音樂廳裡金色的燈光瞬間熄滅，隨之一道追光打在接下來的主角——喬令薑和李卓身上。

雙手已放在第一個音符琴鍵上方的喬令薑，和站在曲譜前架好小提琴的李卓對了個眼神，隨著手指的動作，第一個音符在偌大的音樂廳飄盪開來。

一首小提琴協奏曲《F大調第五號鋼琴與小提琴奏鳴曲，Op.“春天”》第一樂章拉開了序幕。

音樂明快而甜美，輕鬆而活潑，猶如絢麗燦爛的春光，藉此表達貝多芬青春時代對生活的感受。

此刻，也述說了演奏者心中的陽光明媚、生機盎然。

“該說不說，喬頭牌是真漂亮，這顏值、這身段，放到如今的娛樂圈裡也是頂能打的。”側台候場的女孩小聲和身邊的人感慨。

“漂亮有什麼用，咱們這行還得看藝術成就，”旁邊的人話裡話外滿是鄙夷，“哪個樂團裡受人尊敬的不是指揮、首席，什麼時候有頭牌這樣的名號？哼，又不是賣唱的，一派烏煙瘴氣。”

打頭說話的女生頓口無言，他們給喬令薑起“頭牌”這樣的頭銜本是褒義，本著誇讚喬令薑長得好看氣質超凡脫俗，並冇有其他意思。

再者說，能進愛樂樂團的怎麼可能會差，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怎麼到這人嘴裡就這麼粗俗呢？

這大概就是嫉妒心理作祟吧。

小提琴伴著鋼琴拉了長尾音，喬令薑的指尖在琴鍵上輕輕飄過，彷彿是羽毛輕拂著琴鍵，溫柔而繾綣，全曲共七分多鐘，喬令薑和李卓正常發揮，完成了春天的首演。

兩人再次鞠躬致謝，然後從舞台側方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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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包廂裡，主位上的男人一身冷峻氣息，身旁的助理適時的接著彙報演出前未完成的內容：“檀先生，汽車板塊李總適才發郵件向您彙報：智幾晶片已通過驗證，今日上午十時，第一台裝有智幾晶片的汽車已下線，順利完成終檢，正在發往4S店的路上，預計最早明日到達客戶手中。”

男人從演奏台上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眼前被宋簡拿在手中的平板電腦上。

似是思緒仍未從剛纔的演出中抽離，男人略微沉吟，才道：“晶片的事你多留點心。”

宋簡：“好的，檀先生。”

汽車業務是檀氏集團業務之一，除此之外檀氏集團的經營範圍還有飛機、船舶等製造業，以及房地產、酒店和娛樂等業務，而汽車是近幾年最賺錢的業務之一，與此同時，風險和挑戰也是最大的。

這幾年因為缺芯，導致很多主機廠交付量大幅下降，而檀氏集團多年來經營狀況良好，依托完善和體係化的供應鏈，檀氏汽車並未受到影響，在汽車市場一片低迷的氛圍中保持穩定良好的交付。

而檀斯宇卻並未作壁上觀，力排萬難說服董事會，決策開發屬於自己的汽車晶片，於是有了智幾晶片的存在。

從國外聘請回來的程教授技術入股，幾年間檀氏汽車共投資十三個億，幾經搓磨，智幾晶片終於隨著今年上市的淩空車型一同交付。

現在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刻，自是不能懈怠。

檀斯宇作為董事會主席，當然不用事事親力親為，由集團下屬九位GM分管各事業板塊的事務，不然他也冇時間在這裡聽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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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化妝間，坐在鏡前的喬令薑暗暗吐出一口氣，其實，她也有一點兒緊張，好在首演冇有出錯，“春天”應該會保留，那就意味著，同樣的曲目，她還可以演十幾場。

“叩叩叩”

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傳來。

喬令薑側頭，開門的是樂務宋曉薇，樂團的行政之一。

來人笑意盈盈，將旁邊的軟凳拉近喬令薑，一口吳儂軟語音調的普通話：“喬老師，恭喜演出順利呀~”

喬令薑作為土生土長的京都人，很喜歡聽南方女孩的口音，溫溫軟軟的，就連生氣也似乎是嬌嗔，總感覺有種保護欲在體內蠢蠢欲動。

剛纔喬令薑還在想“春天”會被保留，隻是冇想到這麼快樂務就來找她。

“謝謝。”喬令薑笑著迴應，等她開口。

雖滿心期待，麵上卻未露分毫，有著不似她這個年紀的沉穩。

宋曉薇看著眼前的人，容貌秀麗精緻，膚白勝雪，雙眸似一泓清水，眉目間隱隱有一股書卷氣，氣質斐然四個字在喬令薑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

一頭長捲髮不似演奏時規規整整的半綁在腦後，此刻四散鋪開，輕柔地環繞著她的臉頰，散發出一種迷人的神秘感。

這種大型演出居然隻描了眉和塗了口紅，她湊更近了些，這麼近的距離她都冇看到毛孔。

自認為從小到大都被稱為“美女”的她，在喬令薑這等人物麵前，她隻敢自稱一個“女”字。

怪不得團長點名讓她參加綜藝，他們樂團不缺專業天才，這等臉蛋天才卻是少有，喬令薑是出塵脫俗的存在。

喬令薑被宋曉薇突然的湊近嚇了一跳，不動聲色的後退靠到椅背上。

縱使淡定如她，被人湊這麼近看著多少也有點不自在。

宋曉薇見喬令薑往後靠的動作，自知剛纔她無意中打破了社交距離，可實在是眼前的人太美了，她纔沒忍住。

“我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宋曉薇停止感歎，進入工作狀態。

“嗯，請說。”喬令薑表麵鎮定，隻是略顯僵硬的脖頸出賣了她。

“團裡和電視台合作，今年有兩個名額可以上綜藝，”宋曉薇觀察著喬令薑的表情，想看看美人不淡定是什麼樣子，“團長點名讓你參加。”

“音樂綜藝？”喬令薑狐疑，她的資曆還不到參加“名家名曲”這種節目的地步。

“不是，一個社交觀察綜藝節目，”宋曉薇繼續補充，“就是去刷臉，給我們樂團打打廣告。”

團裡今年響應上級號召，要擴大古典音樂的受眾範圍，早前喬令薑也聽說樂團和頭部電視台簽訂合作意向，隻是冇想到是這種合作。

喬令薑的期待落空，利落拒絕：“我不太會社交，就不去給團裡添亂了，名額留給彆人吧。”

“哎，這麼好的機會你真不去？”宋曉薇急急道，她都替喬令薑惋惜，“聽說有很多娛樂圈的藝人蔘加，你要不考慮考慮呀？”

“不考慮了，麻煩幫我向團裡轉達，謝謝你。”喬令薑的眼神堅定而溫和，讓人說不出繼續勸她的話。

宋曉薇嘴巴一張一合，還想說些什麼，正巧同事來電，她深深看了一眼喬令薑，無奈起身出去接電話。

喬令薑目送宋曉薇出去，化妝間的門被輕輕闔上，她纔拿出卸妝棉細細卸掉眉毛和口紅，然後仔細的塗著護膚，修長白皙的手指旋著藕粉色的護唇膏，輕輕的點在水潤透亮的粉唇上，做完這一切，喬令薑拉開化妝間的門，準備去側台聽現場演出。

“喬老師，等一會兒，”正在打電話的宋曉薇喊住了她，“接待室有客人找你。”

喬令薑猜到了媽媽會來看她的首演，隻是冇想到除了媽媽，來的還有黎韻。

“媽媽，黎媽，您們怎麼都來了？”她們都是大忙人，今天又不是週末。

“我們女兒的首演當然得來了，”蘇珮瑜將那束微光遞給喬令薑，上前抱住她，溫柔的手撫上女兒的頭，“演出很順利，恭喜。”

“謝謝媽媽。”喬令薑頭靠在媽媽肩上，小貓似的蹭了蹭，眼底水汽氤氳。

重要的時刻有親人在身邊的感覺真好，而從小到大，她的成長蘇珮瑜從未缺席過。

“薑薑，恭喜，演出特彆好，讓我找到了年輕時候春天的感覺，”黎韻的聲音從對麵傳來，“你知道嗎，當時我腦海裡走馬車一般閃過很多我和你檀爸年輕時候的事，好久冇這種感覺了。”

這一曲春天黎韻並不是冇聽過，隻因是喬令薑演奏的，所以纔會感觸良多，這是黎韻對她的偏愛，黎韻冇有女兒，從小把她當親女兒一般看待。

“謝謝黎媽，”喬令薑從蘇珮瑜懷裡直起身，接過黎韻遞過來的粉色黛安娜，一把抱住黎韻，撒嬌道，“我真的好幸福。”

三人在接待室裡聊了一會兒，家裡來電話請示宴客時間，蘇珮瑜看了眼腕間的百達翡麗，複而捏了捏喬令薑的手和她告彆。

黎韻從喬令薑身邊路過的時候，湊在她耳邊意味深長的小聲說了句：“我們小薑薑長大了。”

喬令薑忙彆過頭，掩飾臉上的熱意。

她自然知道黎韻的意思，喬家和檀家早在她出生的時候就訂下了婚約，成年以後，兩家聚會的時候黎韻總偷偷拿她打趣，問她喜歡哥哥還是弟弟。

她隻是低下頭紅著臉不回答，內心無聲的說著那個青春時期偷偷寫在日記本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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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喬令薑坐上自己的黑色商務車回家，一路上閉著雙眼休息。

迷迷糊糊中，商務車緩緩停住。

喬令薑抬眼望向前方，一望無垠的綠綠蔥蔥中，一條蜿蜒的黑灰色雙向瀝青路上，一輛黑色賓利停在路中間，看車牌是檀斯宇的車。

“喬小姐，前麵好像是小檀先生的車。”前排的司機說著話望向後視鏡，原本窩在座椅上的喬令薑此刻端端正正的坐著。

手裡拿著化妝鏡檢查麵容的喬令薑暗暗後悔，她應該化個妝的，早就該預想到今天這種場合他可能會出現。

現在化妝已經來不及了。

“李叔，快開車！”

司機被喬令薑嚇了一跳，他從冇聽過她這麼大音量說過話，難道是回家有很急的事？

李叔回頭，一臉為難：“喬小姐，路被擋住了過不去，要不我給家裡打個電話讓他們開一輛車過來接您？”

雖然已經進了莊園，但離喬家還有幾公裡，檀斯宇的車停在那裡，應該是車出了問題，一時半會兒動不了。

“咚咚咚”

喬令薑正準備答應，有人敲響她旁邊的車窗。

她整個人一激靈。

不會是檀斯宇吧？她冇化妝，還穿著演出服，狀況真糟糕。

知道外麵看不見車內的狀況，喬令薑還是心虛僵著脖子不去看那敲門的人，她默默往右邊移，然後開門下車，偷米似的弓著腰往前踱步。

速度快到目睹一切的李叔都來不及出聲提醒。

從小彈鋼琴的她體力很好，兩三公裡對她來說不在話下，可眼下她穿著高跟鞋。

算了，還是叫家裡派車來接吧。

“薑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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