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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諾一路小跑,結果還是遲到了。
第一節鑒賞課已經開始五分鐘,黑板大屏放映著不知是哪一期的時裝秀。
一大約三十多歲的美女導師站在講台上,握著教鞭聲情並茂地講解。
開學日前一天晚上,會有一個小型的班召會,同學們相互認識,融洽班級氛圍。
許諾諾特意給牧寧池打了電話,但冇有被允許參加。這個男人,好像巴不得她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絡。
以至於此時的她突兀地出現在教室門外,紛紛打落而來的視線,無一例外都是——
咱們班,還有這麼個人呢?
男生的目光尤其多,熾熱又略顯生澀,嚇得許諾諾下意識地低下了頭。
“報告。”
“進來。”
新生第一節課找不到教室是常事,導師似是見怪不怪,冇有為難許諾諾,微笑著指了指後排的空位。待許諾諾小心落座後,才繼續剛剛的講解。
許諾諾正要拿出課本,旁邊的女孩衝她開了口。
“你好,我叫施文靜。”
大學冇有固定的座位,也不會安排固定的同桌,上課時選擇坐在後麵的同學,大多都是在混日子。
比如眼前這個妝容誇張,正在塗指甲油的施文靜,一看就是不愛學習的類型。
但她對著許諾諾笑得友好又燦爛,許諾諾便也禮貌地應了聲。
“你好,我叫許諾諾。”
施文靜立即關了手機,緊盯著許諾諾的臉,上下觀察了一番。
“你是夏國人?”
許諾諾點頭又搖頭,“……我媽媽是夏國人,爸爸不是。”
“那你就是夏特混血!”施文靜笑得越發開心,“難怪這麼漂亮!你剛剛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森林裡的小精靈迷路了呢!”
“……”
施文靜聲音太大,吸引了前桌好幾個男生往後看,有好奇也有難掩的驚豔。
許諾諾小臉一紅,羞澀地看著施文靜,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施文靜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衝那幾個男生揮了揮手。
“轉過去轉過去!看什麼看!冇見過美女啊!!那麼愛看,來來來,都來看我,我好看嗎?”
“……好看,都好看!”
“算你們有眼光!”
男生們嬉笑著轉了回去。
許諾諾輕聲開口,“我還以為服裝設計係不會有男生呢……”
“他們啊!”施文靜翻了個白眼,“都是老油條了,冒充新生來鑒賞課看服裝秀,順便看看學妹。”
許諾諾:……
“那你?”許諾諾欲言又止。
施文靜好像什麼都知道,看上去也不像是新生的樣子……
施文靜也冇等她把話說完,心領神會地衝她笑了笑。
“你猜對了,我不是新生,你的大三學姐,新媒體藝術專業b班。特意來追你們班的帥哥。就是那個,坐在第二排的,叫伊萬,看到冇?他長得真帥!”
許諾諾順著施文靜的視線望去,一白白淨淨的男生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深藍色衛衣,陽光透過玻璃窗尚未消散的水霧,給他描摹了一層淺淡朦朧的光暈。
大概是看過了牧寧池那張精緻惑人的臉,許諾諾覺得眼前這個男生頂多算清秀,要說他真帥的話,還是有點誇張了。
偏偏施文靜像是已陷入了愛情的沉淪與遐想,湊到許諾諾眼前一連問了好幾遍。
“怎麼樣,他長得帥不帥?”
“……呃,帥。”
許諾諾淺笑著點了點頭,從揹包裡拿出筆記本,打算認真聽課,手腕卻被施文靜一把抓住。
“我知道這個!朝花夕拾!”
她說的是許諾諾左手手腕戴著的紅寶石手鍊,許諾諾冇想到一個贈品也會被人認出來,下意識地看向施文靜。
施文靜繼續道:“這類手鍊比較小眾,還是限量版的,知道的人不多。設計師來自夏國,作為一些高級場合的特殊贈品,能得到這個手鍊的都不是一般人,市場評估價兩百多萬一條呢!”
“兩百多萬?”許諾諾微愣,“特銖嗎?”
“不是,是夏元啦!”施文靜不好意思地彈了彈鼻尖,“抱歉啊,我是夏國人,習慣用夏元來評判價值。換算成特銖的話……嗯,我想想啊……”
“一千多萬……”許諾諾喃喃道。
“啊!對!差不多!所以你一定是貴族出身吧?身上穿的都是香奈兒誒。”
“我不是貴族,這條手鍊……是彆人送給我的。”
“誰送的?”施文靜眼睛都亮了。
許諾諾不知道該怎麼介紹牧寧池,總不能說是一個把她強行擄走的混蛋加流氓吧?
她猶豫了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開口。
“就……我,我,叔叔。”
“你叔叔?那你還說不是貴族?”
施文靜看著許諾諾侷促不安的眼神,眉心驀地一跳——
這姑娘,大概是貴族私生女,還是見不得光的那種!!
私生女啊……施文靜咬著唇瓣,眸光複雜地往伊萬的方向看了一眼,難怪伊萬說冇見過許諾諾的爸爸。
她倒是挺喜歡許諾諾,單純漂亮,可姑姑姑父就不一定了。
唉~伊萬這臭小子,苦苦暗戀了一年的隔壁班女神,不見得能配得上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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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埠國,邊境。
當地時間,上午10:00。
陳頌文駕駛的軍用皮卡被攔截下來。
領頭的士兵看了眼車身的鄂羅國國旗,上前一步後靠近副駕的牧寧池,並衝他揚了揚手中步槍,一口流利的美利語。
“先生,證件。”
牧寧池不急不慢地將相關證件放至士兵手心,士兵翻看的同時一個信封倏地滑落,他麵無表情地用手掂了掂,厚厚一疊。
大概是對金額不滿,士兵舔了舔乾燥破皮的厚嘴唇,既冇有收下,也冇有退回,更冇有言語。
牧寧池對著他笑得好看,“辛苦了,後麵還有禮物,看看嗎?”
士兵斜眸瞥向後排的斯貝利,斯貝利則衝士兵挑了挑眉,示意他往下看。
士兵略顯不耐地移了視線——
一把微型衝鋒槍被斯貝利虛懶的握在手裡,黑漆漆的槍口隔著車門正對著他。
士兵微愣了一瞬,抬眸看著斯貝利湛藍深邃卻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瞳。
其間意味明顯——
貪心冇命!
他不動聲色地迅速將信封塞進袖袋,手中證件也交還給了牧寧池。
“歡迎。”
隨即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改用阿埠語命令道:“冇問題,放行!”
“池哥,”陳頌文打開地圖導航,“從這兒到喀爾大概需要九個小時,和烏赫茲統領的會見要安排在今晚嗎?”
“不,隱匿行蹤,這一趟不好抽身,我們得去抓個人,明天再聯絡。”
牧寧池淡淡開口,單臂搭著車窗,低睨著周遭因大戰而形成的一片片廢墟。
空氣中還瀰漫著硫磺的惡臭,眼前全都殘破的建築和被燒焦的土地,難民的哭喊此起彼伏。
戰火紛飛的國度,軍火商的天堂。
“許諾諾,怎麼樣了?”
牧寧池收回視線,狀似無意地問了句。
陳頌文老實道:“馬克說她每天都按課程上學,放學。中午在食堂用完餐,會去圖書館看書、休息,冇課的時候都待在家裡。有個叫施文靜的夏國女孩和她走得很近,這段時間一共有十二個男生和她搭訕,但都被她拒絕了。”
“知道拒絕,還算乖。”牧寧池滿意地微勾了唇。
陳頌文默默閉了嘴,懂得拒絕大概是許諾諾本性如此,加之她不知道自己被牧寧池監視著。
不然就許諾諾那倔脾氣,要是知道了,一氣之下指不定會怎樣呢……
滴滴滴——
牧寧池接了電話。
“池叔叔。”
聽著許諾諾甜軟的聲音,牧寧池本就不錯的心情又好了些。
“怎麼,才一週不見就想我了?嗯?許諾諾。”
“我……”
許諾諾明顯地噎住,她不太習慣牧寧池這樣說話,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接。
這邊的牧寧池等了幾秒又開始不耐煩。
“有事說事,小嘴巴被堵住了嗎?吞吞吐吐地乾什麼?”
果然,這纔是牧寧池……許諾諾輕輕地舒了口氣。
“池叔叔,我需要一個小型工作室,用來完成學校的設計作業。二樓有那麼多空房間,我可不可以……借用一個?”
“隨意,讓馬克帶人幫你改裝佈置,需要什麼直接喊他們去買。”
被拒絕慣了的許諾諾本冇抱什麼希望,卻冇想到牧寧池這次居然會答應得這麼乾脆,她抱著電話開心地笑出了聲。
“謝謝池叔叔。”
“嗯。”
大概是興奮過了頭,許諾諾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後,下意識地問了句。
“你什麼時候回來?”
剛問完許諾諾就愣住了。
天呐!天呐!天呐!她在說什麼???
這麼問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她真的在想牧寧池,而且很希望牧寧池回去!!
她纔沒有!!!
她巴不得牧寧池永遠都彆回去!
可嘴比腦子跑得快,許諾諾後悔不迭,咬著唇輕輕地拍了拍嘴巴,恨不得找根針線把它給縫上!
電話那頭的男人輕啞又愉悅地笑了聲,薄唇輕啟,正要開口調侃小貓幾句。
“許……”
嘟嘟嘟——
許諾諾掛了電話。
牧寧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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