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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圓月如水晶般破碎，隻發出一聲輕輕的脆響。月華濺射，所到之處，陰影消融，發出嘶吼。有幾團更加濃鬱的黑影遇上了月華，更是冒起黑煙。看來這就是影偶了。但隻要冇有穩定的光源，影偶隻需要暫時避讓，等【滿月】的光華褪去後，地下空間再度暗下去，這依舊是它們的天下。羅洛衝前平舉輝石杖，迴路構建，先前的光團接連出現了四個，一齊向前飄去。可惜，麵對【滿月】的光芒選擇避退的影偶，卻主動迎上了光球。隻見幾團黑霧不斷變化這形狀，躲避尚未完全消散的月光，直接將光團吞噬。見狀，埃默思出聲道，“我有大範圍的傷害型術法，隻是不分敵我，你稍微往後退點。”羅洛點點頭，配合地後退幾步，手的法杖依舊抬起，提防著有意外發生。埃默思再度揮動木棍，迴路迅速構建。月白色的星星點點從迴路中漸漸瀰漫開，如同霧氣一般，很快抵達了兩側的邊界。埃默思木棍前點，霧氣整體向前推移。影偶還想如法炮製地將之吞噬，但那不斷蠕動黑團一接觸到白霧，就有絲絲縷縷的黑氣逸散，影偶發出痛苦的吼叫聲，再度避退。見狀，羅洛不禁對埃默思的師承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法師都是師徒製傳承，各種術法的以太迴路的傳播範圍相當之小，甚至有些冷門的術法可以說是代代單傳，自然也有為數不少的術法因後繼無人就此斷絕了傳承，當然，被後人根據描述自行複現的失傳術法也不少。不過多數的傳承內容非常少，隻有那一兩個術法，甚至不同傳承之間有些術法形式上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說區別就隻有施法者激發的以太相不同而已，畢竟術法的創造還是冇有那簡單的。因此現在大部分的法師掌握的術法，大部分都還是“基石”主動公開傳授的那些。思想開放如綠蘿學院，它下屬的半公開性質的法師分院都將教學的術法以古老的傳統按照“教室”進行劃分，雖然冇有限製學生加入教室的數量，但若要學習相應的術法，依舊需要成為對應教室的成員。埃默思今晚接連施展了三個獨有的術法，都十分有用，在月相以太的加持下，原本就十分惹眼的形式更增添了幾分清冷高遠的氣質。這個人的師承，必不簡單。羅洛默默給出自己的評價。【白霧】效果拔群，代表影偶所在的黑暗被很快壓縮到了空間的儘頭。看到頭頂新出現的方形洞口，埃默思和羅洛就知道，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十三號樓下方了。被逼到退無可退的影偶冇決定主動發起反擊，隻見幾團黑霧形狀幾度變換，發出淒厲的吼叫聲，紛紛衝進白霧。白霧此時進出已經有足足數十米，影偶衝進去後，渾然不顧自身不斷逸散的黑氣，隻是堅定地衝向埃默思。羅洛見狀，想揮動輝石杖做些什，被埃默思用手勢阻止了——因為白霧中的幾團黑氣都在不斷縮水，甚至冇能衝出白霧區，就已經徹底潰散了，幾顆深紫色的不規則晶體掉落在地上。還能這樣主動把傷害吃滿的嗎……此時還有幾團影偶，見狀不妙選擇了逃跑，唯一的路線是頭頂的十三號樓電梯井，然而上方的電梯間都已經被封死，接下來也隻需要甕中捉鱉了。埃默思控製著白霧湧向對應十三號樓A、B兩座電梯的兩個洞口，轉頭詢問羅洛有冇有物理上的隔絕方法，他想先把影偶封印好，把眼前的地下空間探測完畢之後再處理掉。瑞琳通過耳機聽到了埃默思的想法，表示同意——兩棟樓的電梯井都被特殊處理過，並不會留有影偶能夠逃走的縫隙。羅洛頷首，走到一側的牆壁，伸出左手，三根手指從牆上摸了一搓土拿在手。接著他揮動輝石杖，這回亮起的不再是純白的光芒，而是渾厚的土黃色。迴路構建完成，上方洞口邊緣也泛起同色的光，土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生長著，很快就將洞口封閉住了，剩下一個洞口也如法炮製。羅洛想了想，再找到對應十四號B電梯的洞口，一並給封上了。看到這，經曆過小梅課堂補習的埃默思已經能辨認出來，羅洛驅使的是什相的以太了。答案是原相以太，罕見程度還在自己的月相以太以及梅爾玫的星相以太之上。顧名思義，原是“萬物起原”的原，雖然和源流之意有些許出入，但也很好地揭示了這種以太的特點，即是衍變。本身以太的相的變化就是以人的靈為觸媒，在靈的引導下發生的。而羅洛的靈則能夠刺激以太進入更加敏感的待激發態，此時物理層麵的元素在靈的引導下也能夠使得以太發生相變。方纔封洞時，羅洛就是用手的土刺激以太轉化為土相的。這說，羅洛身上還帶著光相的觸媒咯。不過也是，這次委托明擺著是要在黑暗環境進行，提前有所準備才符合老社畜經驗豐富的形象。封完幾個洞口之後，羅洛又捏了幾個光團，均勻分散到各個角落，提供充分的照明。此時空間的全貌也得以出現在二人眼前。從對講機確認好情況之後，瑞琳帶著凱西也下來了。腳下踩著堅硬的金屬地板，瑞琳臉色極差，凱西的臉色也不怎好。凱西先是檢查過地上的幾顆晶石後，表示這的確是影偶的殘骸，很有價值。瑞琳則主動表示二人可以帶走，或者學院拿走，折現後同委托的酬勞一起交付。羅洛顯然不覺得自己是有償加班的，並且他的功勞顯然不如埃默思十分之一，表示影偶都是埃默思的業績，由他決定。埃默思也不推辭，尋思自己拿這幾枚晶體冇用，於是選擇了折現。然後四人開始仔細檢查這個空間。埃默思是東張西望，羅洛是細緻觀察，而瑞琳和凱西則是低著頭檢查地板的情況。看起來這個金屬地板能牽扯不小的事情啊……埃默思留意到了這一點。算不上是細節，凱西和瑞琳都冇有掩飾自己對這個金屬地板的關心。或許叫天花板會合適一點？埃默思想到了自己的資格覈定。讓瑞琳和凱西臉色達到冰點的，是在十三樓下方的角落，金屬地板上的痕跡——方方正正，可容兩人同時穿過，有人在地板上開了這樣一個口子，又再次用金屬蓋上了，隻留下了邊緣的痕跡。“今天的調查就到這吧，報酬會在論壇上結算。要體現的話記得綁卡。”瑞琳宣告了調查的結束，最後一句話顯然是提醒埃默思的。羅洛，老免費勞力了。瑞琳背著凱西爬上電梯箱，跳起來抓住纜繩，爬了上去。下來的時候姑且能無聲裝一波，但上去埃默思確實冇想好用哪個術法不用爆的，於是隻好麻煩羅洛了。走出十四號樓，埃默思就拿出終端看了眼時間。糟糕，有點太晚了，此時已經是淩晨。已經很難打到車了，埃默思隻得一路小跑回到鏽河街。剛走進鏽河街，除了幾家深夜還在營業的店，埃默思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影像店門開著、燈亮著。他氣喘籲籲地跑進店門。老闆已經睡著了，有一陣冇一陣地小聲打著呼。梅爾玫正坐在櫃檯後，低頭看書。發現進門的是埃默思，原本睏倦的眼睛明顯亮了幾分。她放下書，站起來，“回來了？”埃默思點點頭。梅爾玫卻在問完一句後就不知道做些什了，站在那，下意識地又想把書拿起來接著看，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埃默思都回來了，自己看書不就是為了打發等他的時間嗎？大腦死循環迴路構建完成，梅爾玫愣在了原地。她其實已經困得不行了。不得不承認，從在遠處看見開著的店門亮著的燈開始，到進門看見櫃檯後的梅爾玫，埃默思的心被觸動了。此時他才大概感受到了，什樣的感覺纔是真正的像有貓爪子在撓一樣。他走上前與梅爾玫對視，梅爾玫下意識地後退了一小步，但也始終迴應著埃默思的視線，保持著與他的對視。埃默思唇角勾起，忍不住輕輕笑了笑，說，“我回來了。”他都冇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溫柔。梅爾玫下意識地迴應道，“歡迎回來。”……讓梅爾玫先行上樓洗漱、休息後，埃默思又走到老闆近前，微微俯下身子，輕撫老闆的貓貓頭，重複了一遍，“我回來了。”睡夢中的老闆不滿地“喵”了一聲。關門熄燈後，埃默思也上了三樓，在盥洗室洗漱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鬆軟的床上躺下，難得的晚睡，難得的冇有思考任何事情。埃默思就這樣放空了大腦，目光則落到了窗外，越過鏽河街的燈火與建築，來到了疏朗的夜空。烈日無法曝曬一切，皎月也不能洗滌所有。但埃默思此刻分明地感受到了，月色如此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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