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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誰纔是奴隸？“雖然我並不急於求成，但你可要好好幫我找人哦？如果成功了我是肯定會報答你的。那麼再見啦。”
我們一到地上，阿爾緹立馬就動身去了艾爾多拉琉學院。我原本在心裡想著如果去了思春期男女比比皆是的學院的話，說不定阿爾緹的願望自然而然地就能實現了呢什麼的，然而，阿爾緹臨彆之際還是不忘叮囑我這麼一句。
我目送著阿爾緹離開，隨後歎了口氣。
地上的空氣果真令人愜意。隨著迷宮的危險遠去，一股安心感幡然上湧。
可是，我的心情卻有如西沉的落日。
“哎—……”
為了尋找緹亞的手臂、順便嘗試單獨進行探索。本應是這樣，可過程中卻意外連連。
我一麵在腦海中整理今天發生的事，一麵向緹亞所在的醫院走去。
事實上，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打算定期去給緹亞探病。因為我需要將迷宮探索的成果告訴她。
抵達了瓦爾德最大的醫院之後，我直接前往了住院樓。接著走進了緹亞住宿的病房。
病房裡滿是魔法的光芒。
散發著淡薄光芒的泡沫盈滿了整個空間，在之前與緹達的戰鬥中，我見過類似的光。
“緹亞……你在做什麼呢……”
“啊、基督！誒、你問我做什麼、我隻是在複健而已哦……？”
緹亞正盤著腿坐在床上，而她的雙手正在持續不斷地散發著魔法的光芒。
“我說你啊、醫生冇跟你說過需要靜養嗎？”
“倒是說過。但是，我想快一點找回感覺啊。所以就想著拿接下來這一週的時間來複健什麼的……”
“聽話，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說著，我將手搭在了緹亞的頭上。緹亞細緻入微地盯著我的手看了一會兒，隨後她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既然基督這麼說，那我就聽你的。”
“那就好。要是節外生枝把入院的時間延長了的話，那可就麻煩了不是麼。”
“哈哈，你說的對呀。”
緹亞開心地笑了，接著她問起了我的進展。
“那麼基督，你去迷宮了嗎？”
“嗯，我抵達了十一層哦。而且我感覺去更深層也冇問題。”
我冇有把此間發生的事全都告知緹亞的打算。
有關阿爾緹的事更是要三緘其口。我打算自己一個人解決那個守護者。緹亞現在還未痊癒，我不想講些多餘的事令她擔心。
插圖3
展露在緹亞病服袖口之外的義手，更是促使我下定了這份決心。
“看吧，基督一個人也冇問題的。就算我不在也沒關係。你應該再自信一些。”
“謝謝，緹亞。可是，我還是覺得緹亞能陪在自己身邊更好。”
“不，那樣不行。至今為止的我，根本就無法成為基督的力量。所以請你先等一等，我會在成為與基督相配的存在之後再回到你身邊的……！”
“啊、嗯，我明白了。”
接著，緹亞用寄宿著某種全新的信唸的眼神看向我。我在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近乎妄執的情感。這讓誤以為緹亞已經恢複了往常狀態而鬆懈的我有些膽怯。
“對了，距離我出院還有七天是吧。我記得那天正好是聖誕祭來著。”
緹亞若有所思地如是說道。
看樣子，她出院的那一天正好趕上了某個祭典。
“嘿~，聯合國還會舉辦祭典嗎？”
“嗯。為了紀念和稱頌建立了聯合國的英雄們，每年都會舉辦祭典。在聖誕祭之前的幾天裡，聯合國北麵的弗茨亞茨會是舉國歡慶的狀態。而在聖誕祭當天，弗茨亞茨大聖堂會舉辦盛大的儀式。”
我對那個祭典自是一無所知，對此，緹亞十分詳儘地解釋了起來。
“是這樣啊。因為我出身偏遠，所以完全不知道來著。不過這樣正好。等緹亞出院之後，為了慶祝你出院，我們也參加進去熱鬨熱鬨怎麼樣？”
“哦~，行啊。好嘞！為了能在祭典上好好玩一玩，我可得早點康複嘍！”
“想早點康複的話，可要把魔法的練習戒掉哦？”
“我、我知道了啦！”
一談到祭典，病房的氛圍也歡快了起來。
果然，有個同伴就是好。
尤其是在跟阿爾緹和芙蘭琉萊組過隊之後，這個想法就更強烈了。不過，距離緹亞出院還有七天之久。這中間算是挺閒的。
不過之所以招致如此閒暇，說到底也是我咎由自取。
到最後，我在病房裡逗留了大概一小時左右。
聊一聊近況啊、跟緹亞打聽些有關聖誕祭的詳情啊，如此這般地，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雖然有些不捨，但打擾緹亞太久也不好，我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同她告彆了。
直到我徹底走遠為止，緹亞都一刻不停地揮手為我送彆。
就這樣，我又變成了孤家寡人。
我孤身一人漫步於街頭，同時思考著該如何打發接下來的時間。因為此前想要儘快遠離阿爾緹身邊，所以現在還隻是下午。
HP和MP都尚有餘裕，話雖如此，但再次潛入迷宮之流可是做不得的。我是用MP已經枯竭為藉口而離開的迷宮，為了謊言不至於被戳破，無論如何我也要避免在迷宮裡被阿爾緹發現。
我一邊走一邊製定接下來的計劃。
與幾天前不同，我現在能做的事很多。畢竟在賣掉緹達的魔石之後，我變得相當闊綽了。
可是，生活必需品早就購置妥當，在迷宮探索中必須用到的物資此時也在『持有物品』中備齊了，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好買的。
我繃著臉邊想邊走，結果在不覺間來到了一條遠離迷宮的居民街。
與街上那由寶石鑲鋪而成的道路相較，鱗次櫛比的木結構住宅顯得簡陋許多。隻要環顧左右便可將瓦爾德市民的生活納入眼中。
有玩了個痛快的孩子們、有一臉疲倦地拖曳著行李的老婦、有從迷宮探索中歸來的精疲力竭的劍士、有晾曬著衣服的女性。
因為我到今天為止一直都在迷宮周邊活動，所以還是第一次在近距離觀察到一般市民的生活。我望著街頭巷尾的光景，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我手上的錢應該是夠買下一個房子來著……？”
想到這裡，我摸了摸裝著金幣的口袋。
實際上，我現在正在酒館裡借宿，所以休息並不成問題。但一直依仗店長的好意占店裡的便宜也不太合適。就原本來說，用自己賺來的錢找地方下腳纔是探索者的行事風格。而現在在我手上的，正是象征著收入的金幣。而且我手裡的錢可不是能找到地方借宿那麼簡單，就算是買來一個房子都不在話下。
事不宜遲，說做就做。
一反此前那種漫無目的的腳步，此時的我已經找到了明確的目標，故而步伐也顯得沉穩踏實。
◆◆◆◆◆
時間稍縱即逝。
地點是拿來給一個人住顯得有些奢侈的木結構的房子。
在相當於我的世界裡的4LDK（譯註：四室兩廳）的大房子裡，我與一位女性正在磋商當中。
“合同的租期就定為一年了是嗎？”
“是的，有勞了。”
給緹亞探完病之後，我光顧了一家做房屋中介生意的店。在那之後，我一跟店裡的服務員報出預算，對方的態度立馬熱情得不得了，租借的合同也是進展順利。
因為直接買下土地和房屋會挺貴的，所以我決定先簽租住的合同。再說我原本就冇有一直留在這個異世界的意圖。因為我的目標是用一年的時間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租期也就選了一年。
“那麼，合同其它的細節我會在日後再帶來給您……您現在已經可以使用這裡了。”
女性笑著同我說道。她的營業式微笑簡直完美，同樣作為從事服務業的人，我表示甘拜下風。
“誒？這就可以開始利用了嗎？”
“款項您已經付清了，而且正式的合同也已經簽好了。所以冇有問題。剩下的事項都是細枝末節了。”
“哈啊、原來是這樣……”
“那麼今天先到這裡，容我先行告退。”
乾脆利落地把合同書辦妥之後，女性便離開了房子。於是乎，這棟新家裡便隻剩了我一個人。
為了進一步檢查這棟房子的細節，我立馬采取了行動。雖然已經用『Dimension』確認了這裡有經過打掃，但很多地方還是得摸一摸才知道。
結果不論我摸哪兒，也不見有灰塵翻飛。這裡的衛生環境很完美，就算是在滿是混凝土的現代城市裡長大的我也冇得抱怨。
這棟宅邸在獨幢建築之中也算得上頂級。因為將這個世界裡的魔法建築技術應用得不遺餘力，所以抗震和耐熱的效能很好。再加上『魔石線』一直鋪設到了房屋內部，所以還兼備水洗•燒水•生火等用途的魔法道具。廚房的裝潢更是比我工作的那家酒館還豪華。
最令人高興的還屬住宅的鑰匙。作為一個現代人，我對能不能鎖門防盜這事兒還是蠻敏感的，所以對它的完成度特彆在意。為了確認門鎖的安全性，我飛也似地跑到了房外。
房門上掛著用鐵和魔石製成的鎖。
鎖本身雖然很笨重很古風，但它確實可以牢固地關死房門。為確認門鎖的機能，我使用寶石精雕而成的鑰匙反覆開閉。隨後我意識到門鎖的安全性不亞於自己原來的世界，這不禁令我有些感動。真是不枉我給中介提了各種各樣的要求。
雖然費用花去了我十枚金幣，但這卻讓我入手了一棟能跟原來的世界相媲美的住宅。十枚金幣裡還不包括以後的物業和維修費用。所以總的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可是我也是有我的堅持的。既然房屋的條件上乘，那麼休息的效果自然也會水漲船高。如果花錢能換來精神上的安穩，那要我出多少錢都在所不惜。
“哈哈，啊哈哈哈。”
簡直爽爆了。
挑選住宅的時間，考慮必須的東西的時間，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時間，
所有這些時間都讓我很是愉悅。儘情花錢這種行為真是爽到不能再爽。
“哈哈哈、哈、哈……哈啊……”
笑了一會兒之後，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股壓倒性的脫力感支配了我，接著心中的愉悅感一齊化作了後悔。
一言以蔽之，我做過頭了。實在是太得意忘形了。
與此同時，我也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比想象中還要不對勁。
明明跟阿爾緹還有芙蘭琉萊這幫問題人物一起探索了迷宮，可我今天一天都冇使用過技能『？？？』。
這導致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積攢了壓力，而身體則擅自采取了行動試圖排解。
“唉、做過頭了。明明隻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讓我睡覺就行的……明明錢必須要為迷宮探索服務才行的……”
吃喝隻要繼續蹭酒館提供的就夠了。在自己的房子裡做料理根本冇有意義。
燒水更是冇有必要了。如果要洗澡的話，隻要當天去專門的設施就好，那樣最有效率。鑰匙啊鎖啊什麼的就更意義不明瞭。
這個房子是要保管什麼啊？我擁有的東西都能放入『持有物品』裡麵，根本冇有非要放在家裡保管的東西。而且說到底，這都是木結構的建築了，隻要把門砸壞了不還是一樣能進來麼。
我在庭院裡以體育座的姿勢眺望著外麵的街道。
這房子的區位確實很棒。不但采光條件好，而且距離迷宮也很近。再加上這棟房子建在通風條件極佳的山丘上，所以還能隨時俯瞰下麵的居民街。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完全黑了。白天湧動的人潮不再，代以夜晚星星點點的火光。
眺望著這一幕的我在心中自省。
——剩、剩下的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哦！
我剛在心裡如此許誓，緊接著便聽到有動物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嗯？——魔法『Dimension』。”
使用魔法，我得以把握那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是馬蹄聲。有一輛馬車正行駛在街道上。樣子就跟我之前見過的那輛運輸奴隸的馬車彆無二致。我果然冇猜錯，在馬車那狹小的空間裡，塞滿了脖子上戴著枷鎖的人。
——是奴隸。
好一頓亂花錢之後總算冷靜下來的大腦，將曾幾何時的計劃又挖了出來。
那是利用『表示』挑選有才能的奴隸加以驅使的、可謂差勁透頂的計劃。
把奴隸二字換成弱者也可以。本質上來說，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合乎自己心意的弱者，然後將之培養為棋子加以利用罷了。
雖然這做法實在是令人倒儘胃口，但從效率上考慮卻切實可行。
我在花錢的時候，有什麼地方是比彆人更強的呢？那當然就是『表示』了。
我可以利用『表示』確認人與物的詳情。這是經驗豐富的商人都求之而不得的一大優勢。
一般而言，雖然有才能但卻受製於奴隸的身份而導致才能得不到發揮的情況是很常有的。
而我一眼就能發現有才能的人。既然有此等優勢，那奴隸自然是於我而言最佳的商品。
我邊確認手頭餘剩的資金，便在腦海中編排計劃。
我將寶石精雕而成的鑰匙收進『持有物品』之中，然後帶著下次一定要成功的決心站了起來。
在租房子這事兒上我確實犯了錯誤。這點我承認。
可是，剩下的錢我肯定能有效地用給你看。房子這東西冇法用『表示』比個孰優孰劣，這我實在冇辦法，但能用上『表示』的東西可就不一樣了。
我尾隨載著奴隸的馬車走了起來。
沿著少有人跡的小巷子一路前進，最後進入了瓦爾德治安較惡劣的區域。果然，做奴隸生意的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不過我的HP和MP都尚有餘力。就算髮生了什麼意外我也應付得來。
10級這個等級在聯合國裡麵已經算得上高了。隻要想到我現在的實力能跟酒館裡的店長和克勞比肩，我就感到莫名的輕鬆。接著，我從『持有物品』中取出一卷布，然後像圍巾一樣給它疊了起來。
我半遮著臉潛入城市的黑暗之中。
一段尾行之後，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個廁身於黑暗深處的不詳的建築物。
這跟我之前去的那家買賣奴隸的場所是兩個地方。可是，雖然場所有變，但形式卻是相似的。我推開那堵避人耳目地建在小巷子裡的門，進去之後，一個與外側的入口風格迥異的奢華的大廳便映入眼簾。
以客人的身份光顧這裡的大人們紛紛將視線投向我。但我並冇有受製於這股壓迫感，而是利用之前獲得的資訊堂堂正正地走了進去。見我如此舉止，客人們便認定我也是浸淫此行的老手，於是很快就失去了對我的興趣。
我冇有去找負責接待的男人搭話，僅僅依靠『Dimension』收集情報。
用不了多久，我便掌握了這個市場的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說越是入夜，奴隸市場的性質就逐漸發生了轉變，一言以蔽之，就是從合法轉變為了非法。奴隸的價格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同上漲，來源於戰爭受害者以外的奴隸漸漸地登上了檯麵。
我進入了這裡麵規模最大的一間拍賣場，並找了個位子坐下。
接著我開始一個個地觀察檯麵上的奴隸們。
從被拐賣來的大小姐到稀有的獸人。既有年幼的孩子，也有因為體質特殊而導致肌膚和頭髮的色素稀薄的人。種類可謂形形色色。
隨著夜色愈濃，會場的熱度也成比例地升高。
該說是人所擁有的原始的熱氣纔對嗎，總之置身於其中的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如果染指此等行徑事情就會變成這樣，這我已有覺悟。
可是，想在腦袋裡的預測與實際的體感終究不可同日而論。我固然冇有以清廉純潔自持的意思，但問題是，我雖然不是一朵白蓮花，但終究不到能適應這個空間的地步。
沁染鼻腔的好似麻藥一般的熏香。混雜在其中的人類的體味。支配這個空間的有錢人那下作的笑聲。以及立於拍賣台上的淒慘的奴隸。
特彆是奴隸的狀態極大地摧殘著我的精神。因為『表示』可以看到奴隸的一切訊息。在奴隸的『狀態』一欄上，寫著『混亂』『精神汙染』『記憶障害』等等，光是這樣就令我的麵容抽搐不已。
即使如此，我還是要為了自己的願望而貫徹初衷，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著奴隸們的才能。
我有意令『表示』不要報出奴隸的名字，隻是觀察等級和屬性還有技能等等，將這視為一種作業加以完成。
絕對不可以看見奴隸的名字。如果我不能將這一點一以貫之，那就會招致感情的代入。
就這樣，又有一批奴隸被帶了上來，負責主持拍賣會的男人開口講道。
“那麼讓我們看看下一批商品。讓我來為大家介紹一下從七號到十號的奴隸的詳情——”
我對主持人的聲音充耳不聞，僅僅隻是對奴隸們使用『注視』。
要作為資訊納入我腦中的，隻有數值就夠了。
七號。級彆和屬性都挺高，但冇有技能。
八號。屬性很平衡，技能有四個。但狀態上標著殘缺。
九號。屬性和技能都不好，狀態也很差。
十號。屬性隻有平均水平，然後……——
“……還是算了吧。”
——趁著冇搞出什麼大事，我阻止了我自己。
我是在做出了相當的覺悟之後纔到這裡的，可即使如此還是不行。我做不到始終保持冷靜的精神狀態在這個奴隸市場裡有目的地挑選奴隸。
看看這些毫無牴觸地在這裡競拍奴隸的大人們。而我就跟他們是一丘之貉啊。一旦理解到這一點，我就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呼吸這個會場中的空氣了。
我緩緩地從座位上起身，打算就這樣離開。
“——嗯？怎麼了，小哥？你這就要走了？”
身後突然傳來這樣一道聲音。
是因為我突然從座位上起身的舉止不太妥當嗎。原本就因為樣貌年輕而引人注目的我此時似乎是勾起了一個男人的注意。
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雖然那頗具特色的茶色頭髮被打理得很好，可嘴角卻翹得老高，看著很不正經。身上的穿著看上去像個商人，但腰間卻掛著一把劍。是某人的護衛嗎、還是說是這裡的客人呢，隻看外表實在難以辨彆。我總覺得這是個捉摸不透的人。
雖然驚訝，但我還是打算適當地找個藉口然後迅速離開這裡。
“是啊，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
“哦呀，對年紀尚輕的小哥來說，這個地方的刺激性有點太強了嗎？”
“不，並不是這樣……”
冇有跟他多做交談的必要。留下這句話之後，我便動身打算離開。
“啊、剛纔被拍下的孩子真是悲慘啊。那個貴族可是以癖好惡劣而著稱的哦？”
但是男人接下來這番話就像是故意說給我聽一樣。我對他的話起了反應，於是停下了腳步。
接著，我注意到那名奴隸發出了悲鳴。恐怕是聽說過那個貴族的傳聞吧。奴隸抵抗著說與其被那個貴族買下毋寧死。
因為於心不忍，我連忙將視線從奴隸身上移開，接著，我看到男人正在竊笑。
“……你跟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不，冇什麼特彆的。就是覺得小哥你挺有意思，所以就想消遣你一下。”
“…………”
果然不是什麼正八經兒的人物。
我決定不繼續奉陪並馬上離開這裡。
“那麼讓我介紹一下下一個商品吧。十三號、法尼亞出身、是個非常少見的黑髮黑目的少女。”
可是，就在我剛想離開的時候，主持人的聲音又進了我的耳朵。
『法尼亞』。『黑髮黑目』。
就跟我一樣。如此巧妙的邂逅和經曆，再一次扯住了我的腳步。
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決心離開這裡，可因為內心的弱小，我始終冇能成行。我一麵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一麵在心中想著這是最後一次，於是又一次將目光投向拍賣台。
在那裡的是我已經知道姓甚名誰的少女。
是幾天前，跟我互相報過名字的少女。
——“……我叫瑪利亞。我的名字是瑪利亞。”——
就連少女瑪利亞的聲音都被我回想起來了。
還有少女那空洞的雙眸，也再一次被我納入了眼底。
或許是偶然，在拍賣台上的少女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似乎也還記得我，隻見少女那空虛的雙眼中泛起了微弱的光亮，我們的目光絡合在了一起。
“嗯？小哥，你對那個奴隸有興趣？”
“冇什麼……”
我不打算在乎男人的話。
“我說小哥。就是因為你露出的不是冇什麼的表情，所以我纔會消遣你不是嗎？”
我把男人晾在一邊，隻是繼續注視那個叫瑪利亞的少女。
少女冇什麼出彩的地方。
狀態跟之前看到的冇什麼兩樣。就是個擅長料理的、稍微有點才能的少女罷了。有這種程度的狀態的奴隸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我不僅跟這名少女有過交流，甚至還知道她的名字。
要我代入感情的要素已經完全湊足了。——簡直糟糕透頂。
“哦，競拍開始了啊。”
男人就像是在有意拿沉默不語的我打趣一樣說個不停。
以他的話為契機，積攢在我心中的負麵情感開始躁動起來。經過與緹達的那一戰之後，我已經慣於情感的整理。正因如此我才明白，現在正在我的心頭躁動的感情是很難平複的。
“啊啊~。這麼下去的話，又要被那個惡趣味的貴族買下了哦。他今天這是要全買下的節奏啊。怎麼樣啊，小哥？”
我明白的。
隻要花錢，就能救下在那裡的奴隸。
隻要出個聲就足夠了。隻要出個聲，我就能避免那名喚瑪利亞的少女發出悲痛的聲音。隻要出個聲，我就能救下一名『黑髮黑目的少女』。
心中的天秤搖擺起來。如果在這裡對瑪利亞見死不救，那麼等到之後，我那不成熟的精神真的承受得住嗎。想到這裡，我為了確認而同男人搭話。
“……我說，要怎麼做才能參加這個拍賣？”
“嗯？小哥，你果然還是要參加啊？想競標的話，隻要舉起手然後報價就行了。模仿周圍人的做法就冇問題。”
確認完畢。我冇有搞錯順序。
但是在最後，我的理性又試圖阻止自己。
隻是救下一個人並冇有意義。這不過是醜陋的偽善罷了。理性這樣責備道。
與理性的責備相對，我在心裡尋找起了藉口。如果我在這裡將瑪利亞救下的話，那至少能讓我感到輕鬆一些。就算這是醜陋的偽善，但卻可以避免技能『？？？』的暴走，為了博取心靈的慰藉而消費一些金錢又有什麼不好呢。所幸我手上還有不少錢。所以——
“——主持人，我出雙倍。”
我舉起手，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如此說道。
奴隸瑪利亞睜大了雙眼。接著，就像她和我初次相遇時那樣——她用像是找到了什麼孜孜以求的東西的眼神注視著我。
整個會場也在一時間嘈雜開來。
有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我的人。有起鬨的人。有因為感興趣而相互交談的人。會場所有的有錢人都像是找到了樂子一樣喧囂著。
“哦~，這位有錢的青年居然在這個時候加入了競拍！現在的價格、不得了了，已經超過一枚金幣了。讓這位青年如此中意的奴隸，還有冇有哪位紳士有興趣呢！？”
主持人加大了演說的力度。為了不錯失會場熱度高漲的良機，他更是煽風點火。
我旁邊的男人笑道。
“哈哈，小哥。你太著急了。上來就叫兩倍的話，可是會變成這樣的哦、你瞧。”
男人笑著往前指去。在他所指的方向上，正是在我之前喊價的那個貴族。
貴族以不負於會場雜音的音量高喊道。
“我再出兩倍！”
“哦~，費布爾卿再次喊價！而且跟青年一樣都是兩倍！價格到這時候已經超過了一級、升到了超一級的水平。一下子就跳到了市價的四倍！”
貴族喊完價之後衝我瞄了一眼。雖然我們的座位離得很遠，但我看得出他對我的印象很差。主持人則因為商品的價格遠超預期而大喜過望。
身旁的男人聳了聳肩衝我說道。
“你看，被人杠上了吧？”
“唔……”
我方纔的舉動確實輕率了一些。在衝動的驅使下乾出了相當荒唐的事兒。
因為我的緣故，更多的人對這名冇什麼出彩的少女起了興趣。瑪利亞的價格開始越抬越高。明明她就冇有什麼才能，這幫人真是蠢得無以複加。
與會場的狂熱相反，我的情緒開始趨於冷靜——
“你好像挺困擾的啊，小哥。要不要我幫你拍下來啊？”
然而，男人恰如其分的好話卻讓我產生了動搖。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再怎麼樣也能看出男人的意圖了。
“……幫我？你為什麼要幫我？”
未免遭人輕慢，我故意擺出強硬的態度。
“冇啥。就是覺得有意思罷了。”
但男人仍是氣定神閒地笑著向我靠近了過來。正所謂是找消遣的樣子。
“那得看你有冇有那個本事了。我話先說在前麵，我可冇有那麼多預算。”
“我辦得到的。你最多能出多少？”
男人雲淡風輕地說了句“我辦得到。”並詢問我的預算。
見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我心裡更是搖擺不定。
大腦擅自運作起來，最終算出了我能撥出的經費。
“……三枚金幣。最多能出三枚金幣。”
“看樣子你能出四枚金幣啊。行，你稍等下。”
“我可冇有信任你呢。”
“好啦好啦。你就瞧著吧。”
說著，男人投身到競拍之中。
他舉起手，僅僅將價格稍微抬高了一點點。我則在旁靜觀其變。
接著，我看他每次喊價都隻是稍微抬高價格，就整個會場而言並不是很引人注目。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在競拍時會衝競爭對手揮手。對方見狀也會揮手迴應。看來這個男人的麵子很廣。
最後雖然是跟那個費布爾卿之間的競拍，但事情卻十分平淡，最後男人以三枚金幣再多一點的價格競拍成功了。事情了結得是如此順利，甚至讓人感到奇妙。
“你看，我中標了吧。”
正如男人宣言的那樣，他很輕鬆地就拍下了瑪利亞。
隻是，他中標的價格比我說的要稍微高了一些。
“……我說了最多隻能到三枚金幣。”
“哦呀，不行嗎？既然這樣，那我就去跟費布爾卿商量商量好了。”
“——雖然我那麼說了，但確實是我拜托你做的。我不會食言而肥。”
“哈哈，有意思。那你得給我四枚金幣。”
男人笑得捧腹，接著又獅子大開口。
儘管他的要求令我蹙眉，但很快就歎了口氣放棄了。
“可以。”
“哦？可以嗎？”
“反正不管我怎麼做，到頭來也都在你股掌之中吧。”
“直接放棄那可就冇意思了。哈哈，就再陪我玩玩嘛。”
男人露出故意使壞的笑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接著他朝我招了招手。
“小哥，你在這兒待不下去了吧？先離開會場把商品帶走怎麼樣。”
“……我這就過去。”
看來男人似乎已經看透了我的想法。
因為覺得反抗也冇有意義，於是我決定聽從他所言。
我和男人走出了會場，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繞到了會場的後側。在那裡站著方纔已經被競拍完畢的奴隸們。
瑪利亞當然也在其中。而她的雙眼就像是要將我射穿一樣一直注視著我。
男人同工作人員辦過手續，然後領過了瑪利亞。接著他立刻向我這邊走來並伸出手。我從懷中掏出四枚金幣放到了男人的手掌上。
“四枚金幣，我確實收到了。奴隸的頸環上還冇有登錄過主人的資訊，接下來就由小哥自便了。”
男人將金幣收進懷裡，而後老老實實地將瑪利亞交給了我。
因為感覺他是個難纏的角色，我本以為之後還要經過一番交涉，結果卻並非如此。領過瑪利亞之後，我將心中所想如數告知。
“我本以為你會在這時候再提一些條件呢。”
“哪裡，我能看到小哥你狼狽的模樣就已經很滿足了。所以不會再刻意刁難些什麼。不如說，我挺中意小哥你的哦。”
“……那你可真是惡趣味。”
“不過，我還是幫了你很大的忙不是麼。……不、不對，如果冇有我的話，你·打·從·一·開·始·就·不·會·猶·豫·對·吧？”
男人就像將我的內心完全看透了一樣繼續揶揄著。
“已經夠了吧。我要給這孩子帶走了。”
我認為繼續同他接觸下去不太好，於是打算儘早遠離此人。但冇等動身，他又開口說道。
“彆那麼急嘛。最後讓我做一下自我介紹吧。之後你隨便怎麼抱怨都行。”
“你要報上名字隨便你。不過我是不會說我的名字的。”
雖然我冇有告知自己的名字的意思，但聽聽對方叫什麼倒是可以。
我催促男人繼續，而後男人便壞笑了一聲開始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是帕林庫洛·勒伽西。是聯合國北部的弗茨亞茨的騎士。彆看我這樣，我姑且也有『天上之七騎士（Celestial
Knights）』這麼個了不起的職位。”
說著，帕林庫洛空著手擺出揮劍的架勢。
他的動作過於洗練，洗練到明明他手上什麼都冇有，可我卻產生了那裡有一把劍的錯覺。很明顯這是經過艱苦卓絕的反覆練習才習得的技術。
從他的技術中感覺到了威脅的我一麵後退一麵確認帕林庫洛的狀態。
【狀態】
姓名：帕林庫洛·勒伽西
HP301/312
MP59/62
職業：騎士
等級22
力量7.89
體力9.87
技巧11.89
敏捷5.67
賢能7.34
魔力4.77
素質1.80
先天技能：觀察眼1.45
後天技能：劍術1.89
神聖魔法1.23體術1.87
咒術0.54
人類頂尖的等級、不可小覷的素質、偏向實戰且數值不凡的技能。
這個叫帕林庫洛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我繃緊了身體，同時在無意識間展開了『Dimension』。接著，我將右手伸到身後，保證隨時可以從『持有物品』中拔出劍。
“哈哈，不用那麼緊張。我今天隻是來看看而已。”
帕林庫洛或許是覺得我的反應很有趣，他舉起了雙手以示冇有敵意。
“你說來看看、是看奴隸……？”
“不是，是來看你的。為了在不被你發現的情況下尾隨你，然後坐到你身邊，可真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啊。”
插圖4
帕林庫洛若無其事地坦白了他跟蹤我的行徑。
這一事實令我大感驚訝，但同時也覺得他並不是在說謊。帕林庫洛的實力確實有這麼高，而且異乎尋常地毫無破綻。
“你、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因為聽說你是我主心儀之人。所以我就搶著來看看你。”
『我主心儀之人』？這我還是初次耳聞。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的主人是芙蘭琉萊嗎？”
有頭緒的對象隻有一個，那就是在迷宮裡遇到的芙蘭琉萊。
“芙蘭琉萊？不、不是。……不過，居然會在這時候提及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千金。小哥你果然很有意思。”
但帕林庫洛卻說不是芙蘭琉萊。可是除了她之外，我確實想不到還有誰了。
“我不知道你說的主人是誰。完全冇有印象。”
“嘿誒~，是這樣啊。嘛，這個倒是無所謂。我這次隻是因為個人興趣才搶先過來看下情況而已。你不用太在意。”
說著，帕林庫洛轉過了身。
“再見啦，小哥。”
帕林庫洛擺了擺手衝我告彆，然後便向外麵邁出腳步。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追上去問個究竟。但帕林庫洛的級彆讓我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戰鬥起來的話，結果如何仍未可知。如果他能就這麼離開，我也不便深追。
一直到帕林庫洛徹底走遠為止，我繃緊的身體才終於放鬆。
接著我轉頭看向瑪利亞，她仍然在注視著我。無論是剛纔她被帕林庫洛接過來的時候，還是在我跟帕林庫洛交談的期間，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須臾不離。
感覺到潛藏在瑪利亞身上的異常性之後，我有感於自己總是遇到麻煩事兒而聳了聳肩，接著牽起了她的手。
“跟我來。”
“……好的。”
瑪利亞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趟下來，到手的就隻有一個在感情的驅使下贖來的奴隸。
——唉，我算是明白了。
以我的精神力根本不是奴隸這個問題的對手。
並且，我也冇本事善用與己身不相襯的大筆的金錢。
這已是毋庸置疑了。
我一邊在心裡發誓再也不來奴隸市場這種地方，一邊牽著瑪利亞冰冷的手回往新居。
◆◆◆◆◆
回到家之後，我立馬檢查了一下家裡的浴缸。這個浴缸的大部分材料取自魔石，故而延及屋外的『魔石線』可以為其供熱。當然，利用這個機能是要花錢的。
我輸入魔力，將浴缸裡的水燒好。
雖然瑪利亞在奴隸市場那邊經過了一些打理，但跟通常相比，她的衛生狀況還是差很多。水燒好之後，我告訴她去浴缸裡洗洗身子。
“熱水燒好了，你可以去泡個澡讓身體變得乾淨一些。”
“泡澡……？”
瑪利亞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浴缸。
“你不知道泡澡是什麼意思嗎……？”
“是的。”
“就是泡進水裡清洗身子的意思。不過水比較燙，你要注意一下。”
“……哈啊。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瑪利亞漸次應答過後緩緩地開始了入浴的準備。
到現在為止，她的發言一直控製在最小限度之內。箇中原因應該是她在對我感到在意的同時也對我存有戒心吧。
正因為這一點，我也還無法辨彆瑪利亞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我現在掌握的資訊，就隻有顯示在『表示』的數據上的她是個擅長狩獵和料理的孩子而已。
我將瑪利亞留在浴室，然後前往了廚房。接著，我從『持有物品』中取出買來的食材，雖然廚房裡不缺魔石製成的可以生火做菜的器具，但這次我隻取用了麪包和蔬菜，簡單地做了些三明治和沙拉。
然而，等我都把晚餐做好了，瑪利亞也冇有洗完，於是我隔著分割浴室與客廳的門同她講道。
“瑪利亞、還冇好嗎？”
“啊，不是的，已經洗好了。可是、身上還沾著水珠……”
“找手邊的毛巾給身體擦乾就行了。衣服也隨便挑一件穿上就行。”
“我明白了。”
這棟宅邸起初就備妥了日常起居所需的物品。我告訴瑪利亞可以隨便利用。
隻聽隔著門傳來一陣找東西的聲音，隨後冇過多久瑪利亞就走出了浴室。
穿上灰褐色的新衣服的瑪利亞一言不發地向我走來。剛洗完澡的女孩子這一存在看著自然讓人有些害羞，但為了不讓瑪利亞看出我心中的動搖，我還是裝出了一副撲克臉。
因為頭髮上的水冇有擦乾，她那整齊地留到肩頭的黑髮仍然很散亂。我取來手邊的毛巾幫瑪利亞擦了擦頭髮，隨後指示她坐到飯桌邊。
“坐下吧。雖然時間晚了點，不過這算是今天的晚餐。”
“哈啊。”
瑪利亞的反應顯得所料不及。她似乎對我讓她吃飯這事兒感到很不可思議。
瑪利亞腳步不穩地坐到了飯桌旁。我則坐到了她的對麵。
雖然我冇有多說直接就開始用餐了，但瑪利亞仍是以不可思議的表情拿著三明治一動不動。
“怎麼了嗎？”
“不、就是覺得這情況跟我聽說的不一樣……”
“哦？那你聽說的情況是怎樣的？”
我對流傳在奴隸之間的話題產生了興趣。
“會後悔自己作為一名女性出生在世上，然後不到一天便會咬舌自儘。”
“…………”
然而問過之後我立馬就後悔了，差點把剛吃進去的三明治整個吐出來。我再次意識到還是避免談及與奴隸相關的話題為好。
“被侵犯、被玩弄、被搞壞就是我的下場是吧？”
“我不會那麼做的，所以你暫時可以放心。”
“暫時、是嗎？”
“因為我明天可能就會轉手把你再賣掉。所以你那份覺悟可能還是必要的，姑且先保持著為好。我今天將你買下是一個錯誤。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了而已。”
我對這之後該怎麼做感到很困惑。
哪怕是說客套話，瑪利亞也不是個適合去迷宮探索的人。既然我是因為臨時起意而將她買下的，但視情況而定，我可能得將她重新賣掉來回收資金。如果冷靜地去思考的話，確實應該這麼做。
然而雖然嘴上那麼說，但我覺得自己是不可能將那種事付諸實際的。
就是因為我內心脆弱到乾不出那種事，所以這個名喚瑪利亞的奴隸現在纔會在我麵前。
最重要的是，她實在是過·於·相·似·了（譯註：指與妹妹陽滝），這讓我不可能將她賣掉。讓她待在我身邊的話，能發揮出不同於迷宮探索的另一種價值。
“嗯……那麼你為什麼要將我買下來呢？”
“……我反過來想問你。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
我用疑問回答了瑪利亞的疑問。雖然我不願意講明理由也是原因之一，但歸根究底，如果瑪利亞冇有注視我的話，那可能一切都不會發生。帶著有些遷怒的意味，我冇有回答瑪利亞的疑問。
“因為你黑髮黑目……”
瑪利亞一邊嚼著三明治一邊回答道。
她的回答可謂單純明瞭。黑髮黑目這個特征在這個世界裡確實少見。不過理由僅止於此的話，那又讓人覺得有些掃興。
“就因為這個？你不也一樣是黑髮黑目嗎？”
“……就是因為我也是。就因為這個頭髮和眼睛，我的一族都被根絕了。就因為這個頭髮和眼睛，我的身價纔會那麼高。所以我對同樣擁有這樣的頭髮和眼睛的你感到很在意。”
說著，瑪利亞用手捋了一把自己的頭髮。
我覺得瑪利亞方纔所說並非虛言。她是坦誠地向我道出了自己的內情。作為迴應，我也給予了瑪利亞疑問的答覆。
“這樣啊，那可真是悲慘。順帶一說，我之所以會將你買下，純粹是出於偶然。我跟你之間有著奇怪的孽緣。因為這個，如果你陷入悲慘的境地，我會感到非常痛心，所以出於自我滿足的目的，我將你買了下來。……原因僅此而已。”
事實上這背後有錯綜複雜的原因。可是實在說來話長，所以我不打算詳敘。
“我明白了。可是，照你這麼說，難道其他的奴隸就不讓你覺得痛心了嗎？”
“當然痛心。所以希望你彆再提起這個話題了。我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是這樣啊。但是，這樣一來你雖然會覺得好受，但卻輪到我對其他的奴隸感到愧疚了。”
我們越是交談，瑪利亞的態度就放得越開。與此同時，她的性格也開始顯山露水。那肆無忌憚的措辭令我有些不滿。
“……還真是個態度傲慢的奴隸啊。你就不怕說話得罪我結果導致我改變主意嗎？”
“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力』蠻有自信的。所以冇問題。”
一如所言，瑪利亞自信滿滿地繼續吃著晚餐。雖然我現有的知識不是很全麵，但就算是這樣，我也知道她這態度絕非一個正常的奴隸該有的。
如果說瑪利亞直到不久前的沉靜都是因為她在觀察情況的話，那她現在的態度是否意味著，在這幾十秒的時間裡，她已經將我這個人徹底看透了呢。
“冇問題？你憑什——”
“因為你是一個在看到弱者的時候，雖然會產生憐憫之情，但同時也會感到安心的人。”
瑪利亞不僅猜到了我想問什麼，就連答案也是正中靶心。
聽到她的話，我噤聲不語。
“該說是你會從救助弱者的行為中得到滿足感和成就感好呢……一言以蔽之，你是一個絕對不會加害我的溫·柔·得·過·分·的·人。”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瑪利亞直視著我的雙眼。
她望向我的那雙眼睛，與待在拍賣台上那時候的空虛的雙眼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那是一雙近似於此前的帕林庫洛的、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聽到瑪利亞對我的評價，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不、不對，在那一瞬間，我的呼吸都停止了。
這連我自己都無法加以把握的事情，在瑪利亞口中卻顯得確鑿無疑。麵對對我個人的瞭解甚至超過了我自己的瑪利亞，我不由地感到了幾分恐懼。
在恐懼感的驅使下，我習以為常地對瑪利亞使用了『注視』。
【狀態】
姓名：瑪利亞
HP31/41
MP35/35
職業：奴隸
等級3
力量0.89
體力2.02
技巧1.23
敏捷0.73
賢能1.07
魔力1.91
素質1.52
狀態：混亂0.42
虛弱0.89
先天技能：·炯·眼·1.44
後天技能：狩獵0.67
料理1.07
縱觀她的各項數值，可以肯定她的能力絕對談不上高。但是卻有獨樹一幟的強項。
恐怕這個叫『炯眼』的技能便是瑪利亞的核心。
雖然是推測，但瑪利亞可能就是依靠這個技能在寬廣的拍賣會場裡挑中了我。
而且現在仍是這樣，瑪利亞利用這個技能將我徹底看透，並藉此打造出了對自己有利的狀況。為了不被輕視，我試著以強硬的態度說道。
“雖然我不會對你出手，但我可能將你轉手賣掉啊。”
“悉聽尊便。反正我也冇能力阻止你那麼做。”
但瑪利亞仍顯得毅然決然。看到這樣的她，我歎了口氣。
即使包括性命在內的一切都被握於他人掌中，但瑪利亞也冇有委曲求全，這讓我對她產生了幾分敬意。之前的我自以為奴隸是可以任由自己擺佈的存在，可看到瑪利亞之後，我隻為自己那幼稚的想法感到羞愧。
什麼叫任由自己擺佈的存在，根本就冇有那回事。與人的接觸永遠都是相互的過程。
雖然瑪利亞是有些特殊，但想要將她這個例外入手的本就是我自己。所以我不能以她特殊為藉口拒絕這份事實。
“……唉、奴隸這玩意兒原來這麼麻煩嗎。果真是我鬼迷心竅了啊。”
或許是因為敗北感吧，我的撲克臉算是維持不住了，自己心中的感情總算是形於顏色。
“這、這個也冇辦法，畢竟我的族人都被城裡人殺害了、所以心中的恨意還是難以磨滅的……”
可這一次，瑪利亞見到我的反應卻有些焦急地開脫起來。
“要是那樣的話，那你如果能因為膽怯而瑟瑟發抖，我可就能輕鬆不少了。”
“……你是真的很喜歡弱者呢。差勁透了。”
“我隻是想著如果買來的奴隸是一個能老老實實聽話的孩子就好了而已。唉，我投降行了吧，投降。隨你便吧。你今晚去床上睡就可以。我要在這邊休息。之後的事兒明天再說，記得彆吵醒我。”
說完這番話，我也不去管飯碗洗不洗直接就躺倒在附近的沙發上。
我已經放棄了握住談話的主導權，決定以好好休息為優先。
結果我剛躺下，瑪利亞就大喊著打擾我休息。
“請、請等一下！頸環、頸環的資訊你難道不登錄嗎……？這麼下去的話我搞不好會被彆人偷去的哦！”
真不知道瑪利亞是在著急些什麼。我抬起頭，結果看到她正指著尚未登錄過資訊的頸環。
於是我回想起了在奴隸市場中打探到的資訊。我記得隻要將自己的血滴在這個頸環上，就會正式結成主人和奴隸的關係。據說這樣可以防止奴隸逃跑。
“啊啊，說起來，還有這麼個東西在啊。你先待著彆動。”
說著，我拿起倚在邊上的『阿雷亞斯家的寶劍』。
“噫。”
緊接著，瑪利亞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
剛纔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次她倒是露出了與年紀相符的驚恐的表情。
“啊，抱歉。你害怕刃物是嗎。不過不用擔心。我不會失手的，你先老實呆著。——魔法『Dimension·決戰演算』。”
雖然對瑪利亞這出乎意料的反應感到驚訝，但我還是展開了魔法。
接著，我輕輕揮動『阿雷亞斯家的寶劍』。揮出的劍刃精準無誤地在不傷及瑪利亞的情況下切斷了她脖子上的頸環。
要摘取這個頸環的話雖然也可以去專門的設施，但以我而言用這個方法就足夠了。已經締結了契約的頸環是不能用這樣的方式破壞的，但如果尚未締結契約的話，這麼做便毫無問題。
“呀！”
瑪利亞雖然發出了尖叫，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原地。
“想逃的話也隨便你。”
我將劍靠在沙發邊上，隨後重新躺下。
將頸環破壞掉的話，瑪利亞如果逃走了我也無可奈何。那樣的話就權當我今天花了四枚金幣買了個心安理得好了。不如說，如果她就這麼逃掉，我也用不著考慮之後怎麼處理她了，那樣還挺輕鬆的。
瑪利亞十分訝異地撿起了被破壞的頸環嘟噥道。
“……老好人也得有個限度哦。”
“我可不是什麼老好人。我就是個對其他許多奴隸見死不救的、而且隻敢相信弱者的膽小鬼罷了。”
“……我剛纔那是在開玩笑的。”
我已經闔上了雙眼。雖然為了保險而握著劍，但已經是完全的就寢姿勢了。
可即使如此瑪利亞仍然繼續說道。
“想逃也隨便我……是嗎。可是，在這個國家裡並冇有能幫助我的人。我也失去了自己的歸宿。所以，我就是個奴隸而已。我根本就逃無可逃。半吊子的溫柔冇有任何意義。”
“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我纔不管那些。我隻想睡覺。”
作為奴隸被帶到聯合國的人，隻能依靠買下她們的主人才能活下去。
瑪利亞要告訴我的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我突然想到，說到既冇有人能幫助自己同時還無處可逃的話，其·實·我·也·是·一·樣·的·啊。在這個世界上也冇有我的歸宿。
自己也跟奴隸冇什麼兩樣不是麼，我在心中如此自嘲道。
我就是個為了攻略迷宮而存在的奴隸啊。
既然這樣，那麼我的主人又是誰呢。是迷宮嗎？還是『機製』呢？搞不清楚。
“願你晚安……我的主人……”
在閉上雙眼之後襲來的一片黑暗之中，傳來了瑪利亞的聲音。
到了這個時候瑪利亞又稱呼我為主人了。因為感到異常諷刺，於是我出言迴應道。
“……聽著真彆扭。”
接著我聽到瑪利亞上床休息的聲音。這樣我總算能放心睡個覺了。
在睡著之前，雖然我一如既往地思考著之後的計劃，但因為自己比想象中還要疲倦，所以意識很快就沉入了黑暗。
這漫長的一天終於畫上了休止符，與此同時，我也有了一個新的同居人……
◆◆◆◆◆
翌日，我一起床就去洗了把臉，開始為今天的迷宮探索做準備。
順帶利用因涼水沖洗而冷靜下來的頭腦思考對瑪利亞的處置。
昨天雖然為了壓製瑪利亞的氣焰而搬出了“轉手賣掉”之類的場麵話，但我果然還是決定遵從當初的計劃，讓瑪利亞在迷宮探索上發揮一些作用。當然，瑪利亞在戰鬥方麵很可能力有未逮。但我卻有些事想通過瑪利亞試驗一下。而且我也想確認那個迷之技能『炯眼』的詳情。想好之後，我將此決定告知了比我晚了一些起床的瑪利亞。
“——就是這樣了。”
“不行的。會死的。會死的很慘的。絕對不行的。”
“要是不願意的話那你可以逃啊。可是，如果你要住在這裡那就得乾活。這個道理你懂吧？”
我以冷淡的語氣告訴瑪利亞白飯是冇得吃的。
瑪利亞輕撫著自己那已經失去了頸環的脖子，並理解了我所言的正當性。
“那麼，我會幫忙做家務的。”
“那種事我自己就能做所以冇有必要。”
“可是，我能做的事真的冇多少啊。還是說，你是在拐彎抹角地要我出賣身體賺錢呢？”
“我可冇有這個意思。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評價我是個溫柔得過分的人來著？”
“可是迷宮真的不行呀。那可是終日以危險為伍的專家們賭上性命前去挑戰的地方不是麼？”
“不用管那麼多，總之跟我來就是了。如果不行的話，那到時候再另做打算。我現在還是希望你能在迷宮探索的事情上幫我的忙。”
“哈啊……本以為你是個好人家的小少爺，冇成想居然是迷宮的探索者啊。看來我的生命是剩不到幾秒了。”
瑪利亞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垂下了頭。
隻是我並冇有從她身上感受到悲愴感。或許自從她成為奴隸之後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吧。總覺得她對死亡並冇有特彆的抗拒。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豈止如此，就連傷我都不會讓你受。”
想起失去了一隻手臂的緹亞，我不禁同瑪利亞發誓。
“哈、哈啊。”
但瑪利亞並不瞭解我這份決意的緣由。
她應該是覺得我在說大話吧。迷宮每天都會有挑戰者喪命，這是人儘皆知的事實。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瑪利亞認為像自己這樣弱小的存在，進了迷宮必死無疑。不過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就是因為我有自信，所以纔會想著帶瑪利亞同行。
至今為止，我在和緹亞組隊的時候，獲得的經驗值都是對半分的。
可是，其它的隊伍並冇有這種現象。在其它的隊伍裡，經驗值基本都是被打倒怪物的人拿走的。我聽說專注掩護的魔法使的等級很難上升。
然而，我的隊伍無論情況如何都是對半分。簡而言之，就是我的隊伍在提高等級這個環節上得到了優待。作為其結果，我和緹亞現在的級彆就相差無幾。
恐怕瑪利亞光是和我一起探索迷宮，她的等級就能提高吧。
“瑪利亞，我把你帶去迷宮是有計劃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哈啊、我明白了。”
見我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瑪利亞總算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先去把要用的東西買了吧。”
“遵命，主人。”
我剛要將瑪利亞帶出去，結果聽到她的回話，我立馬停下了腳步。
“主、主人什麼的……稱呼方式用不著這麼拘謹。我的名字是基督·歐亞，你可以隨便稱呼我。”
“可我是你的奴隸啊。叫你主人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瑪利亞莞爾一笑，她理直氣壯地主張道。
“你在說什麼呢。你已經不是奴隸了。頸環不是都冇有了麼。”
“非也，我還是覺得做你的奴隸能活得更輕鬆一些。”
“就算是這樣，主人這個稱呼還是算了吧。我聽著怪彆扭的。”
“哪裡哪裡，主人這一稱呼可是作為奴隸最起碼的禮節。必須得好好遵守——”
“什麼啊，你純是在消遣我嗎。”
等她饒舌地扯到什麼奴隸的禮節的時候，我總算是意識到瑪利亞在拿我打趣了。
“嗬嗬。哪裡哪裡，不是這樣的。”
但瑪利亞卻訕笑著否定了我的說法。
我讀不透瑪利亞的真意。但既然她的雙眼已經徹底從之前那種空虛的狀態中解脫了出來，我便無意深究。
“我是你的奴隸哦。這是由心中的桎梏所決定的，縱然頸環已經不在，我依然是你的奴隸。”
我並不熟悉奴隸的文化。對瑪利亞的說法，我無法不分青紅皂白地加以否定，也搞不清楚她的話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由衷的。所以言及於此，我並冇有再多說些什麼。
【瑪利亞加入了隊伍】
隊伍隊長是相川渦波
在奴隸的話題上糾結了一陣子後，我們移步前往了商店街。為了備妥給瑪利亞使用的裝備，我們必須先去購置恰如其分的武器和防具。
當然，在采買的過程中，我不遺餘力地將『表示』物儘其用。話雖如此，擺放在麵向大眾的店裡的東西基本都是隨處可見的量產貨，從這裡麵淘不到什麼好東西。
儘管我旁敲側擊地跟店主打聽有冇有價值高昂的武器，但結果隻是瞭解到那種東西必須在拍賣場競拍或者去跟弗茨亞茨有關係的特殊的店鋪才能買到。
因為我手上拿著『阿雷亞斯家的寶劍』這種高級裝備，所以還不到非要出遠門購買高價武器的時候。
我買下易於使用的短劍和一些輕便耐用的防具交給了瑪利亞。
“就算是匕首對我來說也很重呀……”
“很快就會習慣的。”
瑪利亞身著革製的防具，並用雙手持著短劍。光是這樣她走起來就磕磕絆絆的了。
雖然我說她很快就會習慣，但準確來說應該是因為可預見的等級的提高而使她的力量得到強化。
備妥了裝備之後，我們以萬全的狀態來到了迷宮門口。
“瑪利亞，我揹你，你先騎上來。”
這次過來我有很多想確認的事。在進入迷宮之前，我先躬下身將後背朝向了瑪利亞。順便一說，我用手把著劍鞘令其扮演椅子的座麵的角色，這樣可以讓瑪利亞騎得舒服一些。
“誒？”
瑪利亞聽完目瞪口呆。
不過我能體會她的心情。在即將進入危險叢生的迷宮之前，如果有人讓自己騎到他背上去的話，那我也會懷疑那人腦子是不是有病。
“我是認真的。請你相信我。”
“哈？”
“總之我打算一口氣狂奔到五層。跟讓瑪利亞步行比起來，恐怕還是騎在我背上更快。另外你在背後的話我也容易保護你。”
“啊、是這樣啊，原來如此……纔怪了、不、等等、等一等！？揹著人進入迷宮什麼的，這種事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啊！”
瑪利亞先是領會了我的意思並點了點頭，但很快她又搖頭否定了起來。真遺憾。
順帶一說，五層是瑪利亞不會被秒殺的階層、大概吧。因為階層的選擇脫胎於我尚且短淺的戰鬥經驗，所以講道理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但是這在我想試驗的事上屬於優先級較高的那一類。所以我也不好遷就瑪利亞。
“當然我也冇見過這樣的事。可是我就是想試試。試一下就好。拜托了。”
如果我的計算冇錯的話那應該是做得到的。
嫻熟的探索者、而且是身材魁梧的劍士的力量值一般也就5.00左右。體力的數值也差不多。與之相比，我現在的力量和體力的數值則達到了6.00。換句話說，如今的我擁有與百戰不殆的壯漢同等的力量和體力。
我想試一試如果以這種屬性揹負一名體重四十公斤左右的少女，到底會消耗我何等程度的勞力。依照我的推測，我應該能輕而易舉的將瑪利亞運到五層。
“真、真是冇辦法，好吧……”
瑪利亞半羞半怯地騎到了我背上。
從劍鞘那邊傳來的反饋讓我感受到了瑪利亞的重量——輕得異常。如果換做以前的我，肯定不會有這種手感。由此觀之，我的推測果然冇錯。
“好。那我接下來要稍微使把勁跑一會兒，你可要抓緊了。”
“好的。”
在感受到瑪利亞牢牢地抓緊我的肩膀之後，我展開『Dimension』跑了起來。
“——噫！？”
我將瑪利亞短促的悲鳴束之高閣，沿著迷宮的『正道』疾馳。
寫在我狀態上的敏捷數值將近10.00。但它到底有怎樣的速度，我自己也不甚明瞭。畢竟冇有可供參照的對手。
“等、等等等、等一下！請停一下！”
因為瑪利亞著急忙慌地叫停，我隻好停下腳步同她搭話。
“果然撐不住嗎？”
看樣子，瑪利亞隻是抓緊我都要消耗相當的體力。
明明她並冇有運動，但卻是氣喘籲籲。
“不、不是的，我隻是被主人怪物般的規格嚇到了而已。剛纔是因為姿勢不太好所以才……之後就冇問題了。”
說著，瑪利亞貼緊了我。因為演變為彼此親密接觸的形式，我和她的臉都紅了起來。為了不讓她發現這點，我冇有轉頭直接同瑪利亞確認道。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哦？”
“冇問題，請隨便跑吧。”
這一次，我不作顧慮地馳騁開來。
過程中，瑪利亞也越來越用力地將我抱緊。
其間我們還與其它的探索者擦肩而過。儘管他們訝異於我驚人的速度，但我並冇有在意。
因為我正以異乎尋常的速度奔跑，所以對方應該冇那麼容易看清我的麵貌。但無法否認的是，我們的舉動過於引人注目，並冇有確實的保證說我們的樣貌冇有被人記住。
儘管我至今為止都在避免受人矚目，但在瓦爾德賣掉緹達的魔石之後，我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紙終究包不住火，我實力的蛻變遲早難以掩蓋。
“好厲害、好快！簡直就像是騎在乘用馬（阿爾烏那）上一樣！”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我的速度了吧，瑪利亞興奮地喊了起來。
阿爾烏那是某種動物的名字嗎？不知為何，這個詞令我聯想到了馬匹的形象。瑪利亞可能是有騎在那種動物上麵的經驗，她在這種速度下仍顯得很從容。（譯註：阿爾烏那/アルァウナ、在web版27和163話中提及的這個世界的馬的名字。在文庫版中成為了乘用馬的注音。）
瑪利亞還擁有『狩獵』這個技能。可能是在她成為奴隸之前，有騎乘在近似於馬匹的動物身上狩獵的經驗吧。
“彆說太多話比較好哦。可能會咬到舌頭的。”
“啊、好的。我明白了。”
我一麵叮囑瑪利亞一麵提高奔跑的速度。
作為結果，用了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我們就抵達了五層。
“好、好厲害！主人，我們到了哦！”
“呼、呼、哈啊哈啊、哈啊！”
與之相對的，代價也不小。
按照我的計劃，跑個三十分鐘左右應該是不會累的，但就結果而言，以6.00的體力跑上三十分鐘還是有些嚴苛。或許『表示』上的『體力』跟我的世界所說的持久力並冇有直接掛鉤。
“啊、你冇事吧……？”
“哈啊、哈啊，嗯，我冇事……”
見我連呼帶喘，瑪利亞憂心忡忡地詢問我的安否。
這番試驗下來，既有與預想相符的結果，也有出離了計劃的結果。不過，確認了自己能夠揹著瑪利亞奔跑這點實是一大收穫。這樣一來，如果有什麼萬一，我就能切實地帶上瑪利亞一同撤退了。
我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放下瑪利亞。接著，我用恢複了自由的雙手拔出劍，向著『正道』之外的方向邁步。
“這就要出發了嗎？還是先休息一會兒比較合適吧？”
“畢竟時間寶貴嘛。就算是在氣喘籲籲的狀態下，我也不會輸給五層的敵人的，放心吧。”
“就我所知，五層好像是連中堅探索者都覺得吃力的領域來著……”
“似乎是有那麼回事。不過我是冇問題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會很危險的說……”
雖然瑪利亞剛纔因為乘上了我這麼個過山車而感到歡欣鼓舞，但她此時似乎終於回想起了自己正廁身於隨時都可能喪命的危險地帶。瑪利亞以顫抖的聲音向我提出了抗議。
因為我對自己的實力和『Dimension』的索敵能力有較好的把握，所以有信心做到讓瑪利亞在五層毫髮無傷。可是，對這些一無所知的瑪利亞心裡恐怕是驚懼不已。為了打消她心中的不安，我挺起胸膛說道。
“沒關係。我是在確信自己能好好保護你的基礎上纔給你帶來的哦。”
“是、是這樣嗎。可是，因為感覺主人是個會在關鍵時刻失敗的人，所以我還是很擔心。”
儘管吞吞吐吐，但瑪利亞還是犯顏直諫。
是技能『炯眼』的緣故嗎？瑪利亞此言又是切中要害。我一邊將瑪利亞的諫言謹記在心，一邊衝她點頭道。
“我會好好注意的。”
我在廣範圍內展開了『Dimension』。MP方麵無需顧慮太多。畢竟升到10級的我的MP跟之前探索五層的時候比起來多了將近兩倍。
我大把大把地消費著MP，找出怪物密集的區域和經驗值較高的Boss怪物所在的區域。一言以蔽之就是尋找能最有效率地提高等級的區域。
方向是東北角。在幾百米之外的地方有一處怪物群集的地帶。在符合條件的區域中，那裡離我們最近。我告訴瑪利亞開始移動。
“往這邊走。”
移動了幾十米之後，我在一個視野良好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接著，我再次確認周圍數百米內的怪物的所在，以便檢查在我狩獵怪物的期間，瑪利亞會不會受到怪物的襲擊。
如此一來，實驗終於可以正式開始了。
“瑪利亞，你在這裡等著。我稍微去狩獵一些怪物。”
“誒？不、不不不不，請等一下。你是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嗎？”
“沒關係的，我有能夠感知到怪物位置的技能，如果瑪利亞遇到了危險的話，我立馬就能趕回來。嘛，不過萬一還是遭遇了怪物，那到時候你就沿著過來的路往回跑吧。”
“那是、到時候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可是如果被怪物包圍的話可就完蛋了哦。”
“被包圍了的話……那到時候就隻能放棄了呢。”
“請不要放棄啊！”
“剛纔是開玩笑的啦。放心吧，我是真的能把握到迷宮內的怪物的所在的。”
雖然瑪利亞大喊著抗議，但最終是拗不過我隻能勉強答應。
說是答應，不過看她在那裡“唉……到頭來，我還是難逃一死呢。而且還得成為怪物的餌食。拜被一個笨蛋主人撿來所賜，我要成為怪物的腹中餐了。居然是討厭程度僅次於被拷問死和被燒死的被怪物咬死誒。”如此這般地埋怨著，應該說是放棄了抵抗更準確些吧。
“那我出發了哦。”
“好好好，儘管棄我於不顧吧。”
瑪利亞一臉悵然地揮手為我送彆。我就這樣一頭紮進了怪物群集的區域。
瑪利亞方纔提及的事確實不無可能。雖然『正道』就在瑪利亞的後方，但仍然有她被怪物夾擊而導致我來不及救助的情況。為此，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將怪物全數殲滅。
五層的怪物基本以昆蟲係和野獸係爲主。雖然偶爾也會遇到懸影，但那時候我會像對付緹達那樣使用冰結魔法將之固化，然後用劍將敵人敲碎。
基本上都是一擊秒殺。我的攻擊力與『阿雷亞斯家的寶劍』結合在一起，對付這些怪物有如砍瓜切菜。
順便一說，除了Boss掉落的魔石之外，我都冇有撿的意思。現在我手頭的積蓄還有十枚金幣左右，與其去回收價值不過銅幣的魔石，還是應當以經驗值和時間為優先。畢竟這次狩獵的目的在於實驗而不是賺錢。
首先要試驗一下我幫瑪利亞練級到底便宜到什麼程度。
視結果而定，我今後也可以專心於幫人練級，然後將培育的人才一個接一個地排遣到迷宮裡，這也是一種手段。
除此之外，我還想測試一下隊伍發揮機能的距離。如果距離比較遠的話，那就讓瑪利亞一直待在『正道』上便是。
再怎麼說那個距離應該也達不到地上吧。要是那樣的話住在醫院的緹亞此前就應該獲得經驗值纔對。
狩獵了幾十分鐘之後，我走著回到了瑪利亞身邊。
“我回來嘍。”
“求求你倒是跑著回來啊！這裡應該跑著回來纔對吧！？”
一臉憔悴的瑪利亞拚命地向我訴苦。
僅僅過去了幾十分鐘，她先前那股從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仔細想來，我在一級的時候，光是在迷宮裡前進就差點發狂了。明明那是不久之前的事，可不知為何我現在卻總覺得它已經過去了很久。
插圖5
“說、說真的，我可是很害怕的哦。再怎麼說也……”
“嗯，看上去確實是這樣啊。我還以為瑪利亞會冇問題的呢，是我太天真了。”
“怎麼可能會冇問題啊。你是把我當成什麼了啊，我就是個柔弱的小孩子而已啊。”
在向我吐了一番苦水之後，瑪利亞一臉消沉地道著喪氣話。
雖然有乾的事確實不太地道的自覺，但即使如此我也冇有中止試驗的打算。
我立馬『表示』出瑪利亞的狀態，確認她的經驗值有冇有增加。
【狀態】經驗值：1521/400
雖然戰鬥的區域距她有百米之遙，但瑪利亞還是好好地積攢到了經驗值。
“好的。……那接下來你可以在『正道』待著了。”
“哈、哈啊，『正道』是嗎？待在那裡當然是更好一些，可是，這樣一來我跟著過來真的有意義嗎？”
“有哦。幫了我大忙了呢。”
“我完全搞不懂你說的意思。”
雖然嘴上抱怨著，但瑪利亞還是遵從了我的指示。她應該也知道『正道』上設有隔離怪物的結界，所以比之前放心不少。
我一邊和瑪利亞一起移步『正道』，一邊搜尋怪物的位置。
準確來說，是測量『正道』與怪物所在區域之間的距離。這一次我打算在遠離瑪利亞三百米的地方試一試。如果說在那個距離下都能讓她獲得經驗值的話，那麼將同伴留在『正道』上的練級方式就是可行的了。
被我放置到各種各樣的地方的瑪利亞雖然哭的可憐兮兮的，但因為我有利用『Dimension』保護好瑪利亞的自信，所以對淚目的瑪利亞熟視無睹，隻是一味地繼續著實驗。
就這樣，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調查，我獲得瞭如下的情報——『經驗值的分配始終均等，與級彆差無關』『分配的極限距離在一百米左右』『作為特殊情況，在有『正道』一類的結界的地方，極限距離會發生變動』。
順便還積攢了不少經驗值。
因為覺得這個時間剛好該去吃午餐了，於是我一邊安慰著內心大受傷害的瑪利亞一邊返回。在回去的路上，我依舊將瑪利亞背在背上。
◆◆◆◆◆
【狀態】
姓名：瑪利亞
HP92/92
MP102/102
職業：奴隸
等級7
力量2.92
體力3.12
技巧2.25
敏捷1.75
賢能3.07
魔力4.91
素質1.52
狀態：混亂0.28
經驗值：221/6400
裝備：鐵匕首
結實的外套
皮製輕甲
皮製護手
絲織衣物
“就算你跟我說我已經7級了也……”
“冇錯。恭喜了。”
瑪利亞哆哆嗦嗦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一邊品嚐著口味較淡的湯，一邊適當地向她道賀。
此時此刻，我們剛去教會結束了升級的作業，正在酒館裡享用午餐。
“可是我、什麼都冇做啊……？”
“因為我擁有特殊的技能嘛。能夠讓一起行動的同伴也獲得經驗值升級的技能。所以我才把瑪利亞帶去迷宮的。”
這樣一來，瑪利亞應該能理解我帶她去迷宮的合理性了吧。
“這太奇怪了！村裡的大人也不過隻有5級左右！可是我卻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如此輕而易舉地升到了7級！這實在是——！”
事實上儘管等級得到了確實的提高，但瑪利亞仍然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拍著桌子驚訝地喊了起來。
“小、小聲點。這事兒被人知道了會很麻煩的。”
我將食指抵在嘴邊示意瑪利亞安靜。
我可不想讓這個能力被搞得人儘皆知。如果這個帶人練級的能力被國家獲悉，那恐怕會下達將我逮捕的命令的。雖然就算真變成那樣，我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抓起來就是了，畢竟我現在的實力跟剛到這邊的時候比起來已有天壤之彆。
“非、非常抱歉。是我失言了，主人。”
瑪利亞應該是從表情中察覺到了我心裡的想法，她態度恭敬地向我謝罪。
“所以就說了彆叫我主人。總之，隻要利用我的能力，瑪利亞也是能探索迷宮的。你看，隻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瑪利亞就比普通的成年人還強了吧。”
“這個技能、可真是犯規啊……”
老實下來的瑪利亞一邊用餐一邊嘟噥了一聲。
——『犯規』。
瑪利亞擁有的『炯眼』給予了這個能力以犯規的評價。
“是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邊同意邊繼續用餐。
有這種隊伍機製在的話，我能以一天一人的速度生產熟練的探索者。如果我的級彆繼續提高，那麼這個生產速度還會進一步加快。
這次實驗可以說是成功的。
通過對隊伍係統的進一步瞭解，可用的選項一口氣增加了不少。
這讓我再次意識到瞭解『表示』和『機製』的重要性。我希望通過不斷推進細緻的實驗的方式，令自己超脫為我準備出這種機製的某·個·人的擺佈。如此一來，到達迷宮最深部的時間應該能大幅縮短。
“歡迎光臨~。”
當我和瑪利亞安靜地用餐時，一旁傳來玲小姐充滿活力的迎接客人的聲音。
白天酒館一般很難開張，能有我們以外的客人光顧還是挺稀奇的事兒。我帶著好奇心想看看大白天就來喝酒的客人長什麼樣子，結果在看到對方樣貌的一瞬間，我的臉便抽搐起來。
“瑪、瑪利亞。儘可能自然地低下頭。”
“誒？啊、好的。”
我輕聲向瑪利亞作出指示，她雖然驚訝但還是立馬垂下了頭。
我屏住呼吸靜待來店的客人走過。瑪利亞一麵覺得不可思議，一麵喝著碗裡的湯。過了片刻，坐在對麵的瑪利亞的視線投向了我的身後。
“你好啊，基督。在這兒遇到真是巧啊。”
然而從背後傳來的招呼聲硬生生地粉碎了我的期望。
“…………”
“有人叫你哦？”
瑪利亞晃了晃手中的勺子，催促我給予對方迴應。
其實我是想裝作冇注意到的樣子的，但既然瑪利亞已經有了反應，我接下來就演不下去了。無可奈何之下，我轉過頭說道。
“有什麼事兒嗎，阿爾緹？”
“態度好冷淡啊。我們可是互幫互助的夥伴誒。——啊，對麵那位可愛的姑娘，不好意思了，容我們拚一下桌。”
轉過身看到的是身著艾爾多拉琉學院製服的阿爾緹（話說這傢夥是在哪兒搞到製服的……）以及另一個與她同行的人物。
“咦、咦？是基督大人嗎？真的假的！？”
是芙蘭琉萊。
“彆、彆來無恙啊，芙蘭琉萊……”
“太好了！阿爾緹說要帶我來個好地方，我還以為是哪裡呢！想不到居然能這麼快就和基督大人重逢！”
這是我的台詞。說真的，怎麼這麼快就遇到她了啊。芙蘭琉萊不是應該在西邊的艾爾多拉琉纔對麼。
“好了，快讓一下。基督。”
阿爾緹理直氣壯地要求拚桌。我實在冇辦法，隻好坐到瑪利亞身邊，為她們兩個留出地方。
芙蘭琉萊和阿爾緹心情頗好地坐到了座位上，隨後開始向玲小姐點餐。
這麼四個人圍在一張桌子邊的話，想也知道夠受的。我一邊窺伺著這兩個打擾我內心安寧的敵人，一麵思考該如何儘快打開這個局麵。
看阿爾緹的表情，我意識到她很在意瑪利亞。因為互不相識，所以阿爾緹總是想找一個自我介紹的時機。至於芙蘭琉萊那邊……嗯，她完全冇把瑪利亞放在眼裡。總之還是給她們介紹一下吧。
“啊、這位是瑪利亞。是我最近找到的探索迷宮的同伴。”
“幸會，我是瑪利亞。”
麵對身纏異樣存在感的兩人，瑪利亞的態度仍是落落大方。
“我叫阿爾緹。請多關照。”
“我是赫勒比勒夏因家的七女、芙蘭琉萊。”
阿爾緹謙遜地點了點頭，芙蘭琉萊的架子則擺的不小。
“所以阿爾緹，你找我什麼事。我很忙的哦。”
“嗬嗬，在這裡遇到隻是出於偶然罷了。”
“是偶然就怪了。怎麼可能這麼湊巧在同一個場所吃午餐。反正是你利用自己的能力找到我的所在地的吧。”
我是這個酒館的店員的事阿爾緹應該並不知情。就算她知道，在這個時間點上不去飯店而是來酒館吃飯也很可疑。換句話說，現在的情況肯定是阿爾緹利用某種技能搞的鬼。再聯絡她昨天的話，或許是那個能將聽覺延展到有火焰的地方的能力吧。
“哦~，所言極是。因為我可以利用火焰拓展感知範圍嘛。話雖如此，但今天能發現你的所在是真的隻是運氣好而已。是了，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啊。而這份命運正是我的意圖所在。你明白的吧，基督。”
命運方是意圖所在。這就是說，阿爾緹是為了自己那個成就一段戀愛的目的而將芙蘭琉萊帶來的。
我不遺餘力地用冷淡的態度迴應阿爾緹。在撮合我跟芙蘭琉萊這個事兒上，絕對不能給她一絲一毫的希望。
“你自己不都說了那個命運連芽都冇發麼。還是老老實實地找彆人吧。”
“嗬嗬，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試試嘛。”
我們用曖昧的措辭商討著戀愛的委托。
芙蘭琉萊和瑪利亞當然聽得雲裡霧裡。
“阿爾緹，拜托你彆節外生枝。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彆那麼著急。”
“真是冇辦法啊。妨礙你也不合我的本意。我不說話了行吧。”
說完這話，阿爾緹就安靜了下來。
於是自然輪到了一直在找機會搭話的芙蘭琉萊的回合。她立馬挺身湊過來問這問那。
我住在那兒啊。都在哪裡吃飯啊。有什麼中意的場所啊等等等等。
她想要把握我的行跡的心思可以說是畢露無遺。
但從回答冇有特定的住所這個彌天大謊開始，我將絕對不向芙蘭琉萊透露任何自己的資訊的方針一以貫之。
如此這般談著談著，話題自然而然地倒向了迷宮那邊。雖然這裡麵有我隻對迷宮感興趣的因素，但芙蘭琉萊本人對這方麵的話題也並不反感。
想著儘可能地讓這段時間變得有些意義，我從芙蘭琉萊那裡收集著迷宮的情報，其間，阿爾緹突然插話道。
“——誒，跑著去的？你特地揹著瑪利亞一直跑到了迷宮的第五層？”
阿爾緹對我探索迷宮的方法感到了訝異。
“是那樣冇錯，有什麼不合適嗎？”
始終保持沉默的阿爾緹突然插話，這令我有些在意。
“冇、就是覺得有些意外。基督是次元屬性的魔法使不是麼？那不應該會使用空間轉移的魔法嗎？”
“等等。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是次元屬性的魔法使？”
雖然還有其它令人在意的詞語，但還是這點最為重要。這件事我既冇有在嘴上說過，也不曾在阿爾緹麵前過於積極地使用『Dimension』。
“啊，原來你是想隱藏起來的啊。這可真是抱歉了。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我對你的戰鬥方式和魔法很熟悉。因為就跟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一模一樣嘛。那個人就能使用空間轉移的魔法……好像是這樣……應該冇錯。”
阿爾緹的語氣顯得搖擺不定。明明是自己說的話，但她表現得卻冇什麼把握。
“什麼啊，不清不楚的。”
“不是，就是突然間想起來了、想起了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而言之，次元魔法裡麵是有可以縮短移動距離的魔法的。——我說的冇錯吧？在學院當中有著頂尖成績的芙蘭？”
阿爾緹將話鋒轉向了芙蘭琉萊。雖然阿爾緹是帶著給芙蘭琉萊助攻讓她表現一下自己的意圖才這麼做的，但芙蘭琉萊卻十分困惑地答道。
“誒、次、次元魔法是嗎？說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個稀有的屬性來著。可是，就算是我、也實在做不到把基本不會出現在考試中的屬性的魔法全都記下來……”
“啊、啊嘞？次元屬性在這個時代裡這麼稀有嗎？”
“冇錯，在學院裡冇有一個人是這個屬性。”
“嗚哇，真有種穿越了時代的感覺誒。”
阿爾緹聽罷大感驚訝。事實上，我更在意的還是她的措辭，從剛纔開始阿爾緹的措辭風格就像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一樣，而且本人還對此毫無顧慮。從一連串的會話聽來，總覺得她已經將自己的年齡與外表不符這事兒告知芙蘭琉萊了。雖然對阿爾緹和芙蘭琉萊之間到底結成了怎樣的關係感到在意，但最終還是不要牽扯太深的想法占了上風。
知道芙蘭琉萊對此知之甚少後，阿爾緹親自說明起來。
“既然芙蘭不知道，那就讓我來說明好了。次元魔法的特性在於對空間的支配。也就是對空間予以理解、操縱、聯結。最終要做到對空間的創造、還有破壞。在那當中就有將空間和空間連接起來的魔法……我記得是叫『Connection』來著。使用那個魔法的話，就可以不用再揹著瑪利亞潛入迷宮了哦。”
“將空間和空間連接起來？真的能做到那種事嗎？”
聽到創造、破壞空間的說法，我心裡一驚。雖然知道隨著等級的提高，魔法的效果也會為之一變，但破壞空間這種描述還是有些駭人。
“能的能的。來吧，隻要想象一下就好。想象出一扇將空間和空間連接在一起的門。試著將魔法『Connection』創·造·出·來·吧。我覺得憑基督的實力一定能做到的。”
阿爾緹帶著雀躍的神情要我創造魔法。
我以半信半疑的態度，遵從阿爾緹所言在腦海中想象了起來。
然而，芙蘭琉萊和瑪利亞見狀卻高聲駁斥道。
“說什麼呢，阿爾緹！魔法哪裡能被創造出來啊！”
“就、就是說啊。創造魔法什麼的，隻能出現在童話故事裡而已。”
隨著兩人驚訝的聲音，我構築在腦海中的想象也煙消雲散。聽罷，我和阿爾緹看向彼此。
“咦、基督。在這個時代冇辦法創造魔法嗎？”
兩人洶洶的氣勢嚇了阿爾緹一跳，她將話題拋給了我。
“彆問我。我還以為是隨著等級的提高就能自動習得魔法的呢。”
“不，我其實也是這種感覺。我還以為依靠才能和聯想創造魔法纔是常識呢……”
我和阿爾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形成了共同意見。
聽到我們的說法，首先是瑪利亞滔滔不絕地反駁道。
“纔沒有那回事。靠自學是不可能掌握得了魔法的。要說有什麼例外的話，那就隻有出生於魔法使家係的後代能夠回想起先祖的魔法並加以運用罷了。但是那樣也遠遠談不上『創造』。基本上來說，隻有通過將先人的睿智刻入血中的方式，才能習得魔法。魔法是不可能無中生有的。”
繼瑪利亞的反駁之後，芙蘭琉萊補充道。
“準確來說，是通過服用刻著魔術式的魔石，讓梭巡於體內的血對魔術式進行記憶。也就是因為血中的記憶，出生於魔法使家係的孩子才能夠與生俱來地使用魔法。但那也是以有服用過魔石的親屬為前提的。也就是說，除非服用過魔石，否則就無法使用魔法。你們兩個人說的那種魔法是不存在的。”
芙蘭琉萊用從學院中學到的術語完善了瑪利亞的說法。
這是我在與探索者的談話中未曾獲知的資訊。
看樣子，瑪利亞和芙蘭琉萊對魔法知識有不俗的造詣。為了不進一步刺激到她們兩個，我回答道。
“我、我知道了。多謝你們教我魔法方麵的知識。那個、也就是說，服用刻有魔術式的魔法纔是正確的掌握魔法的方法……是這樣吧？”
“就是這樣了。”
“冇錯。”
芙蘭琉萊和瑪利亞同時頷首表示了同意。
看來我的回答冇錯。
“那麼，要不我們今天就去購買那種魔石好了……？”
在確認過瑪利亞已經吃完了飯後，我開始編造離開這裡的理由。或許瑪利亞也不想陪不認識的人待太久吧，她很乾脆地附和道。
“也好啊。正好肚子也填飽了。”
於是我和瑪利亞便為了出去采買而起身。
“這、這樣的話，那就讓我給你們帶路吧！我認得可以買到所有最高級魔石的店——”
“喂喂，我說芙蘭，今天不是還有事要做嗎。來一趟這邊之後時間已經很緊了。還是算了吧。”
“嗚、嗚嗚、確實是這樣……這次就隻能先到這裡了呢……”
看來她們兩個時間上不是很有餘裕。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為了儘早離開，我手腳麻利地跟找玲小姐付完錢便打算走出酒館。
“那就再見了。基督、瑪利亞。”
“基督大人。如果有機會的話，讓我們下次再見吧！”
打完了告彆的招呼，我同瑪利亞走出了店門。
接著，我一邊回想著通往記憶中的與魔法有關的商店的路一邊邁步。
瑪利亞踩著碎步跟在我身後說道。
“咦？原來真的要去嗎？”
看樣子瑪利亞以為買魔石的話純粹隻是我為了脫離那個場所的藉口。
“姑且是這樣。因為產生了點興趣。”
“有興趣歸有興趣、可是刻有魔法的魔石價格是很高的哦。對於在學院上學的人來說或許是唾手可得，但一般人是負擔不起的。”
“沒關係。我有錢。”
看來想掌握魔法需要不俗的投資。不過，我手頭的資金還剩了不少。
新家花了十枚金幣，買下瑪利亞花了四枚金幣，但我手上還剩有差不多七枚金幣。雖然冇有挪用的意思，但應該分給緹亞的那二十枚金幣現在也在我手上，為錢所苦這種事應該跟現在的我無緣吧。
“總之先去看看吧。可能的話我也想讓瑪利亞掌握魔法。”
“誒？”
在掌握魔法這件事上，瑪利亞的優先度在我之上。因為戰鬥的時候我用劍基本就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就算學會了什麼新魔法，恐怕MP還是都會用在次元魔法上。我終究不覺得一般的魔法實用度會超過『Dimension』。
所以我才說想讓瑪利亞學會魔法。
可是，瑪利亞聽到我的話卻擺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要讓我掌握魔法？”
“畢竟我想讓瑪利亞進行迷宮探索嘛。一定程度的投資還是要的。”
升到了7級的她在一般的戰鬥中應該能幫得上我的忙了。
從屬性的數值來看，瑪利亞的魔力比較突出。如果能學會魔法的話，她的實力應該會淩駕於一般的探索者。
“你難道冇想過學會了魔法之後的我會出逃嗎？”
但瑪利亞好像冇什麼興致。豈止如此，她甚至還警告我自己學會魔法之後可能會逃跑。
“……還真冇想過。不如說，不是瑪利亞自己說的你逃無可逃麼？”
“在我毫無力量的情況下確實是那樣。可是我現在等級升到這麼高，在此之上如果還掌握了魔法，那情況就不可同日而論了。如果我想要出逃並兜售主人的能力的資訊，藉此獲得資金自力更生的話，你打算怎麼辦啊……！？”
見我態度如此不以為意，瑪利亞的聲音也激動了起來。
瑪利亞說的確實冇錯。可是，就算事情真的變成了那樣我也並不會覺得難辦。如果瑪利亞能自力更生的話，我甚至會感到與有榮焉。故而我緩緩地回答她道。
“要逃的話倒也可以，不過兜售我的資訊這點還是有點麻煩。到那時候，請你幫我保守一下秘密好嗎。拜托了。”
“如果我逃走了哪還會顧及主人的要求呢……！”
“嗯—，我覺得瑪利亞不會那樣做的。……大概吧。”
“——！”
見我說的還是這麼輕描淡寫，瑪利亞啞然了。
這就是所謂的看問題的層次不同。
對我來說這事兒並無所謂——不管事情發展成怎樣我都是能夠容許的。所以我才能不以為意地說些雲淡風輕的話。
但站在瑪利亞的角度來看，奴隸背叛主人是一項重罪——因為她覺得為主人效勞纔是理所應當，所以她的話顯得十分嚴肅認真。
儘管陷入沉默，但瑪利亞非難我的態度並冇有收斂。
雖然也可以再就瑪利亞獲得自由的問題來一段長談，不過那樣無非是把昨天的事重複一遍而已。
而且說到底，瑪利亞擁有的『炯眼』應該已經在這段沉默中看破我想說什麼了。所以，我不打算再多費口舌。
“哈啊……拜托你倒是斷言得有自信一些啊……”
率先打破沉默的還是瑪利亞。
一如我的預料，她的『炯眼』看穿了我的想法。所以她隻是針對我那句“大概吧。”埋怨了一聲。
就和我一樣，瑪利亞也覺得既然觀點不同那就冇有繼續議論的必要。
“憑我現在對瑪利亞的瞭解，還不夠我那樣斷言哦。不過，說到底能把這些話說出口的孩子，那就是做不出那種事來的。……應該吧。”
“什麼啊，你那種理論。太天真了。”
其實這是我在原來的世界的電影和漫畫裡得來的知識。也就是所謂的取自故事的理論。
“或許是很天真。不過方針還是不變的。來吧，我們去買瑪利亞的魔法。”
“天真。真的太天真了……”
瑪利亞一邊喃喃地指責我一邊跟了上來。看樣子，雖然她還是不服氣，但仍然願意遵從我的方針。既然這樣，那我覺得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要說實話，我對自己的推測也不是很有自信。因為我並冇有識人的慧眼。隻會用『表示』偷看他人的狀態並僅憑數字去對他人進行評判的我，恐怕一輩子都做不到『慧眼識人』吧。
我一麵怨恨著自己那不堪的本性，一麵向著能夠買到魔石的店鋪前進。
在距離酒館不遠處的地方就有一家『魔法屋』。販賣與魔法或者魔術式相關的商品的店鋪，統稱為『魔法屋』。就跟五金店被稱為武器屋是一個道理。
“歡迎光臨~。”
我們剛一進店門，便有店員語氣輕快的表示歡迎。
說起魔法屋，總給人童話故事裡魔女棲居的家那樣的聯想，但事實遠非如此。
相較而言，這裡跟原來世界的書店更相似。為了不妨礙客人的行動，店內的書架擺放得恰到好處。
我首先同坐在櫃檯邊的女性搭話。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長著一雙精靈耳的店員。
“我想買能讓人掌握魔法的那種魔石……”
“魔石是嗎，我明白了。隻不過、最近庫存少了很多……我找找、是這本目錄。請在這裡麵選吧。”
說著，店員從櫃檯下取出一本古舊的目錄。我隨手翻了翻，確認到上麵羅列著大量的魔法名。隻是絕大多數魔法的旁邊都貼有缺貨的便簽。
“這個『缺貨』的意思是……”
“是的，就是字麵意思。最近無論哪個國家都是這個狀況。本來庫存就不多，最近還趕上大會舉辦在即。可以說冇剩多少好東西了。就算現在預約，恐怕也要到大會結束之後才能提供給你。進不到材料的話，生產也無從談起呢。”
這個世界是有競技場存在的。作為該種文化的衍生，也就有了以戰鬥為業之人比拚實力決定何人立於頂峰的『舞鬥大會』。看來最近正趕上要參加大會的人群起購置魔法的時期。
我一麵因時運不濟而有些失落，一麵繼續瀏覽目錄。
乍一看去上麵有數千種魔法。
“稍等一下，讓我仔細看看。”
攻擊魔法和回覆魔法。屬性魔法和輔助魔法。從我也有所瞭解的基本的魔法開始，一直到生活魔法和儀式魔法應有儘有。
總之我想給瑪利亞買一個用來援助的魔法。不過，感覺能派的上用場的魔法全都是斷貨的狀態。
瑪利亞此時正在我身後滿臉稀奇地在店內左顧右盼。
“瑪利亞也來看看吧。要是找到了什麼有意思的魔法就跟我說，我買給你。”
“啊，好的。我明白了。”
我將轉來轉去的瑪利亞叫到身邊，讓她也幫忙挑選魔法。
“請等一下，這位客人，難道說你是想讓這個孩子也掌握魔法嗎？”
店員有些焦急地製止了我們。
看來像瑪利亞這麼小的孩子來買魔法是挺稀奇的一件事。因為我個子比較高所以冇有被當做孩子看待，但瑪利亞就不是這樣了。
“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的，隻是這孩子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我覺得還是先調查一下她有冇有使用魔法的素養比較好……”
想必是不太想把魔石賣給小孩子吧。店員這樣做實則是在婉拒。
她從櫃檯下麵取來了一個水晶球和一疊紙。
“用這個就能調查明白了嗎？”
“是的。隻要將手搭在這個水晶上的話，就能夠測出當事人的血的性質與容量。那樣一來就可以知道能掌握什麼種類的魔法以及相應的容量了。”
這可真是便利，我細緻入微地觀察著麵前的水晶球。
在魔法發達的世界就會研發出這種類型的道具啊。
同時，我在心裡就“能掌握什麼種類的魔法以及相應的容量”這句話暗自思忖起來。恐怕一個人能掌握的魔法是有限製的吧。隻要有錢就能將這目錄上麵所有的魔法都掌握這種事看來是冇戲的。
“好了，小姑娘。請把手搭上來。”
店員將魔法道具遞向瑪利亞。
“好的。”
瑪利亞將手搭在了水晶球上，緊接著，水晶球裡麵便產生了紅色的霧靄。
“誒、誒？哦~，好、好厲害。……這是中堅水平的魔力。而且還是火與無的雙重屬性！”
看來瑪利亞似乎有中堅的水平。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和緹亞又如何呢。
想到這裡，我有點害怕碰到那個水晶球了。
或許是因為發現了難得的逸才而感到興奮了吧，店員一個勁兒地稱讚著瑪利亞。
“小姑娘，你真的很厲害哦。大姐姐我做這個工作也算有年頭了，但像你這樣年紀這麼小就有這麼強的魔力的人還冇見過幾個呢。”
“多、多謝誇獎……”
似乎是不善於應對來自他人的誇讚，瑪利亞害羞地用目錄遮住了臉。
“好了，接下來輪到小哥哥你了哦。”
店員將水晶球向我遞了過來。雖然有些猶豫，但我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伸出了手。
效果立竿見影。整個水晶球登時變得透明開來。原本就是透明色的水晶球此時就連僅有的幾絲陰晦都淡去了顏色，透明的程度變得更為徹底。
“啊、啊嘞？從來冇見過這種現象和顏色啊。不如說，這真的有顏色嗎？”
說著，店員從身邊取來一本厚重的書。她似乎是想利用這本書調查這種現象的原因。因為我差不多知道怎麼回事，所以連忙製止道。
“不、不用的。用不著特地調查也行——”
“不用擔心，很快就能查到了。這個透明的顏色、據說是『次元屬性』啊。是種非常稀有而且久遠的屬性。不過，因為顏色是透明的，所以用這個水晶查不出容量來……非常抱歉……”
店員深感抱歉地低下了頭。
不過對我來說有這個結果就夠了。從我的狀態來看，應該不會有容量不足的事發生。不如說，我的容量恐怕到了這個水晶無法測算的程度。畢竟我的魔力有被稱為中堅水平的瑪利亞的數倍。
“沒關係的。能知道自己的屬性就已經足夠了。”
“如果有除了水晶以外的測量工具就好了。可是我們店裡隻有這個啊。姑且讓我將次元屬性的目錄拿給你看看吧。我記得、稀有屬性的魔法的目錄應該是在這邊的……”
店員取來一本薄薄的目錄並遞給了我。
我大致瀏覽了一下，看到上麵列有『星』『太陽』『光』『暗』等等屬性的魔法。即使是在這個稀有屬性專用的目錄上，次元屬性的魔法種類也特彆少。僅有兩種而已。
“次元魔法『Connection』。次元魔法『Foam』。好像就隻有兩個啊……”
“真、真是少啊。啊，不過現在都有貨哦。不如說是因為次元屬性的人太少了，所以剩下來冇人買呢。”
“那就把這兩個都給我吧。”
“咦？這樣好嗎，明明還不知道自己的容量啊？”
“嘛，就算現在不行，將來應該也能掌握的吧。”
“說、說得真輕描淡寫啊、小哥哥難道是有錢人？”
“至少買下這個魔法是挺輕鬆的。”
“真讓人羨慕呀。我明白了。那我這就去取過來，請稍等。”
語畢，店員起身前往商店內部取貨。在此期間，我想定下買給瑪利亞的魔法。
“瑪利亞你怎麼樣？找到什麼有意思的了嗎？”
“冇什麼太實用的啊。實用的火屬性攻擊魔法全都賣光了。不過因為無屬性的人不多，所以魔石還剩下了一些。”
我看向瑪利亞麵前的目錄。
確實，火屬性基本都斷貨了。就連最基本的『Flame
Arrow』都冇剩下。
順帶一說，冰屬性的狀態也差不多。不過我是以次元魔法為中心戰鬥的，所以就算冇有冰屬性的魔石也無妨。
“這個『Firefly』怎麼樣？”
我隨便看了幾眼，然後指向一個感覺差不多的。
“誒，那個嗎？”
這是個冠以螢火蟲之名的魔法，效果似乎是利用火的光芒奪去敵人的視野。旁邊還寫著因為冇什麼熱量所以不具備攻擊力的提醒文。
“我在攻擊力上並不指望瑪利亞能做些什麼。隻要你能為我提供援助就行了。”
“這樣嗎……我還是覺得無屬性的『Impulse』最合適。這個是比較正規的攻擊魔法。”
瑪利亞指向無屬性一欄的『Impulse』說道。
上麵解釋說這是一種攻擊距離較近的振動魔法。在近距離吃下這個魔法的敵人會因為衝擊被震飛數米。
“那這兩個都買了吧。價格也剛好，然後我再挑一個給自己用的冰結魔法好了。”
“…………”
“怎麼了嗎？”
“你花起錢來真是大手大腳的啊。”
瑪利亞看向我的表情有些無語。
“這可是賭上性命賺來的錢啊。不就應該物儘其用嗎？”
“明明普通地存起來更好的說……”
瑪利亞的意見跟我完全相反。
但是我完全冇有存錢的想法。畢竟我的目的是離開這個世界啊。
“——好了~，讓你久等了。小哥哥，這是你的魔石。”
在我和瑪利亞爭論的時候，店員從裡麵走了出來。
“非常感謝。另外，買給這個孩子的魔石也已經定好了。請給我『Firefly』和『Impulse』。順帶也請給我冰結魔法的『Little
Snow』。”
“『Firefly』『Impulse』『Little
Snow』是嗎。我這就去給你拿來。可是，『Little
Snow』跟你們兩人的屬性不符，所以是掌握不了的哦？”
“嗯，請不用在意。就當是有錢人的消遣好了。”
剛纔的鑒定表示我並不能掌握冰結屬性的魔法。可是我能使用冰結魔法卻是事實，因而還是有嘗試的必要。
“哈啊、消遣是嗎。對這邊來說有生意做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呢。”
“我先把賬結了吧。”
“好的。非常感謝。”
總花銷還不到兩枚金幣。隻有『Impulse』的價格偏高，其它的魔法因為用途不是很大所以都比較便宜。
我一如既往地裝出從腰後的口袋取錢的樣子，實則是從『持有物品』中取出了兩枚金幣。
“哈啊……這個人真的太能花錢了……”
瑪利亞以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
請不要一談到錢的話題時就用這種眼神看我好麼。
“感謝惠顧。果然是有錢人啊。那我這就去把小姑孃的魔石取來。”
付過款後，我接過了找零的銀幣和次元魔法的魔石。
次元魔法的魔石綻放著不可思議的色彩。雖然外形跟在迷宮裡入手的魔石一樣，但精工的水平卻有天壤之彆。被從裡到外雕刻的密密麻麻的魔術式閃著異樣的光彩。
“真漂亮啊。感覺給這東西喝進去好浪費。”
“你也可以戴在身上哦。也是有那種類型的裝飾品的。”
瑪利亞向我披露了守備範圍之外的知識。據她說，也有人為了消災而將刻有神聖魔法的魔法石做成了結婚戒指。當我們聊著這些話題的時候，店員拿來了瑪利亞的魔石。
“好的，這是給小姑孃的。另外，國家的證明書也在這裡。如果之後有什麼問題的話，請再來這裡找我。高消費的話售後服務自然也有保障嘛。”
“多謝了。另外請問一下，可以直接在這裡服用魔石嗎？”
“當然沒關係。需要我幫你們拿水過來嗎？”
“拜托了。因為我們是第一次服用，還是希望能有專家陪在身邊。”
“好的~。”
店員十分嫻熟地從裡麵取來了水。接著我和瑪利亞就著水準備服下魔石。加上冰結魔法之後，我要服用三顆，瑪利亞則是兩顆。
雖然對喝下石頭這種事有些牴觸，但看到瑪利亞毫無躊躇的態度，我也不甘示弱地吞下了魔石。
看到瑪利亞將魔石服用完畢，店員再次出言稱讚道。
“嗯，小姑娘，恭喜了。這樣應該就能使用魔法了哦。不過可不要在店內使用啊。啊，小哥哥你能不能用的了我就不清楚了。”
“我知道的。……感覺怎麼樣，瑪利亞。能行嗎？”
“就算問我我也不可能知道的。畢竟是第一次啊。”
瑪利亞看著自己的雙手，對自身有什麼變化感到不明所以。
“店員小姐，請讓我到外麵嘗試一下。”
“反正也冇有彆的客人，我跟著幫你看看好了。”
看來店員還十分親切地願意為我們提供指導。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魔法屋外麵的庭院。庭院裡設有人偶充當靶子，由此看來客人試射的情況時有發生。
“好了，小姑娘。請你開始想象。想象梭巡在體內的魔力聚集在手中，那股魔力的熱量迅速上升，然後像是流溢位來一樣從掌中誕生。接著要把它的名字喊出來。『Firefly』！”
“——fi、『Firefly』！”
火焰應聲從瑪利亞的手掌中噴出。
店員的手法也真是高超，恐怕已經為許多人做過魔法的指導了吧。把瑪利亞交給她指導應該可以放心。我就來試試我的魔法吧。
“哦~！小姑娘、好厲害！哎呀~，真是太優秀了。好的，那就來試試下一個吧。接下來要想象將無色的魔力聚集起來。在你的手掌中有一股呼之慾出的振動。你要極力抑製那股振動——然後高喊、『Impulse』！”
“——『Impulse』！！”
在視野的一隅，我注意到人偶被擊飛了，與此同時，我將自己的『狀態』予以『表示』。
【魔法】
冰結魔法：Freeze1.04
Ice1.06
次元魔法：Dimension1.42
Connection1.00Foam1.00
固有魔法：Dimension·多重展開1.02Dimension·決戰演算1.04
我確認了一下自己的魔法。
『Connection』和『Foam』雖然標示了出來，但『Little
Snow』卻不見蹤影。
在店內進行的屬性測試表明我冇有冰結屬性的素養。這意味著我隻能掌握次元魔法嗎？既然如此，那我現在掌握的『Freeze』和『Ice』又緣何而存在呢？
要說有什麼其它的理由的話，難道是所謂的容量不足麼，不過這還冇有確證。既然魔法屋的屬性測試結果如此曖昧，那就隻能我自己多加嘗試了。
不明的疑點先留在之後解決，當下還是確認新入手的魔法的詳情吧。
【Connection】
消費MP100
上級次元魔法
能根據術者的力量連接次元
【Foam】
消費MP1
次元魔法的基礎
能賦予次元·時空等概念
這上麵的顯示跟之前在目錄上看到的如出一轍。
不過，看到這些描述，我很自然地期待起了『Connection』。如果它的效果真的如上所述，那我豈不是可以直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麼。
當我調查自己的魔法時，結束了魔法練習的瑪利亞靠近過來說道。
“主人！我也能使用魔法了！”
“……在外麵彆叫我主人。另外，你先安靜一下。我也要使用魔法了。”
瑪利亞歡欣不已地湊了過來。
如果我真的能用『Connection』回到原來的世界的話，那欣喜若狂的人估計得換成我了。我將瑪利亞擱在一邊準備使用魔法。
想象——我唯一的願望。想象自己回到原來的世界——！
“——魔法『Connection』！”
我伸出手，帶著將所有的魔力都灌注到這個魔法中也在所不惜的念頭將之構築出來。
從手掌中迸射出乾涉次元的魔力。接著周圍的空氣被其一飲而儘、最後凝縮在一處，生成了一堵用淡紫色的魔力構造而成的牆壁，
不對，定睛細看會發現這不是一道牆壁。這是一道如同搖曳著的水麵一樣的不定型的魔法『門』。
我將手搭在了門上。如果一如我的想象，那這道門對麵應該連著我原來的世界。
我試圖將門推開——
“——推、推不開。”
然而門紋絲不動。
見我對著門又推又拉，店員滿臉好奇地接近過來。
“嘿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啊。這就是次元魔法『Connection』嗎。居然能親眼看見隻能在書本上看到的魔法，真是令人感慨啊。不過這樣是打不開的哦。必須要再使用一次才行，它是要『成對』才能發揮機能的魔法。”
“誒？要『成對』才行？”
“好了好了，請再使用一次。”
看樣子店員比我還瞭解這個魔法。這裡應該聽從作為專家的她的建議，於是我又一次詠唱出魔法。
“魔法『Connection』。”
我照她說的在第一道門附近又打造出一道門。
“這樣一來兩道門之間就是相通的了。如果文獻說的冇錯的話。”
看來這是要靠自己設置的隨意門。我算是知道這個魔法的用法了。
“原來如此。……好的，去吧，瑪利亞。”
“誒，我不要。感覺太可疑了。我害怕。”
我也是一樣的看法。
雖然是自己打造出來的門，但我完全冇有穿過這道不具物質性的淡紫色門扉的勇氣。
無可奈何之下，我一麵保持警戒一麵用右手推門。這次我冇有受到任何阻力就將門推開了。
另一扇門也隨之開啟，從中伸出了我的右手。
好可怕……
“正與文獻所言呢。恭喜你了，小哥哥。”
“多、多謝。”
“不過，可要好好將它們解除了再走哦。在這裡很礙事的。”
“啊，好的。”
我將手抽了回來，並在腦海中做出讓門消失的想象，結果很順利地就將門解除了。
看來這並不是可用的『歸還』的手段。用遊戲性的語言來說，這就是一種設置傳送門的魔法吧。想要用這個『歸還』的話，首先得在原來的世界設置一道門才行。可是要是能做到那種事，那我現在也用不著這麼辛苦了。
為了轉換心情，我打算讓店員教教我另一個魔法的詳情。
“不好意思。能拜托你告訴我另一個魔法的事嗎？”
“另一個魔法……是說『Foam』是嗎。嗯—、『Connection』因為有插圖所以還比較好懂，但是與『Foam』有關的資料就不多了。隻知道它是可以『賦予』次元屬性的魔法。”
很遺憾，另一個魔法幾乎是要我從零開始摸索。
冇辦法我隻好試著用一下。
“總之讓我先試試好了。——魔法『Foam』。”
魔法構築時的想象也比較含糊，反正我就先向著空中釋放出魔力。
結果從我手中產生的是淡紫色的肥皂泡一樣的東西。
“是泡沫嗎……？”
店員一臉不可思議地用手指戳了戳泡沫。
結果它冇有像肥皂泡一樣破裂，而是像霧靄一樣散去了。
“是泡沫呢。”
我也是同樣的感想。但同時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它不僅隻有泡沫那麼簡單。
隻有支配著泡沫的我才能在直覺上理解到，這個泡沫是·一·種·捩·轉。
恐怕構成泡沫輪廓的並不是水分，畢竟這不是水屬性的魔法所以也是理所當然的。是次·元·的·扭·曲構成了那圓形的輪廓。
“怎麼樣，小哥哥。你明白什麼了嗎？”
“不、並冇有……我隻覺得它就是個普通的泡沫……”
如果在這裡跟熟知魔法知識的店員解釋一下魔法的感觸，或許能發現什麼有效利用的方法。可是，好不容易能在異世界中掌握稀有的魔法，還是保密的心思占了上風，所以我對店員說了謊。
“是這樣嗎、真是遺憾。”
“看來『Foam』冇什麼用處啊。不過能得到你的幫助真是太好了。我和這孩子都是初學者嘛。”
“哪裡哪裡，畢竟是工作嘛。”
店員搖了搖頭十分謙遜地說道。接著，我同在一邊戳泡沫玩的瑪利亞問道。
“瑪利亞，你那邊怎麼樣了？”
“冇問題。我已經抓住竅門了。”
瑪利亞顯得自信滿滿。被店員盛讚頗有才能的她似乎有些得意了起來。
“那我們先告辭了。非常感謝。我們下次應該還會過來的。”
“嗯，再見了，小哥哥。小姑娘也是。”
“勞你照顧了。再見。”
同對方告彆之後，我和瑪利亞便離開了魔法屋。
直到我們徹底走遠為止，店員一直在揮手為我們送彆。
總覺得她揮手送彆的對象並不是我而是瑪利亞。店員十分青睞瑪利亞這點是一目瞭然的。等以後再需要魔法的時候，就再來這家店買吧。感覺隻要帶瑪利亞過來就能占到各種便宜。
同店員揮手告彆的瑪利亞表情也很明朗。當然，我的表情應該也一樣。
這世上冇有得到新的力量還能氣定神閒的人。對於我這種喜歡遊戲的人來說，獲得新的魔法那可是相當有快感的事件。
就這樣，我們兩人都掌握了新的魔法，於是又一次踏上了迷宮探索的道路。
◆◆◆◆◆
有著熊一樣大小的甲殼類生物用狼一般迅捷的速度向我襲來。
如果對手不是怪物的話，那這一幕簡直不可理喻。
這個外形像蝲蛄一樣的紅色怪物向我揮來了它那剪刀狀的手臂。
我用劍擋開了這一擊，隨後順勢斬向對手的關節。然而這一擊卻是無疾而終。就在劍鋒即將觸及對手的身體之前，敵人扭身用堅殼接下了我的劍。
從剛剛開始就失誤頻頻。因為腳下踩著泥潭的緣故，不管做什麼總是有一種違和感。與之相對的，蝲蛄怪物的動作卻十分迅捷而讓我老是棋差一著。
自覺這樣下去會冇完冇了，我正要選擇後撤，卻聽到了瑪利亞的聲音。
“『Firefly』！”
一簇火焰應聲纏在了怪物的頭上。
突然出現的火焰不僅奪去了怪物的視野，還令它不由自主地將雙鉗運到了臉邊。
我自然冇有嫩到會錯失這等良機的地步。我立馬殺到怪物身邊，而後一雪前恥，成功地卸下了敵人的雙臂。
失去了雙臂的怪物立時發出了悲鳴。
緊接著我便用劍攻擊敵人的要害。包括其它的關節、手足的纖細部、各處感覺器官——因為不清楚到底哪裡纔是它明確的弱點，所以我就把這一切全都擊潰了。
“——嘎啊啊啊啊啊！”
隨著一聲臨終的哀嚎，怪物與光一同消去了身影。
我氣喘籲籲地目送著怪物的消失，伴隨著成就感一同苦笑了一聲。
【獲得了稱號『潛入泥沼之人』】
魔力補正 0.05
“……唉、真是麻煩。”
“恭喜你，主人。”
“說了多少次了，彆叫我主人。”
在遠處貫徹輔助任務的瑪利亞一邊向我靠近一邊獻上了祝福。
掌握了新魔法的我們在那之後又進入了迷宮。
加上瑪利亞的等級也得到了提高，所以我們一路走得是高枕無憂。因為想嘗試一下在十層設置『Connection』，所以這一次的目標就是抵達十層。而剛纔我則是和瑪利亞協力打倒了八層的Boss。
我一邊撿起怪物掉落的魔石，一邊再次彈劾瑪利亞對我的稱呼。然而瑪利亞根本就不以為意。
“感覺打得挺費勁的呢，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倒也冇，就是立足點的條件太差了。所以你剛纔那一招真是幫大忙了。時機把握得非常好。”
“您謬讚了。畢竟我在Boss戰中好像也隻能派上那點兒用場就是了呢。”
瑪利亞的態度像是在鬧彆扭。
她似乎對我在戰鬥開始前要她隻準在遠處掩護的指示頗有微詞。
在抵達八層的路上，因為她依靠短劍解決了不少雜魚怪物，所以積攢了多餘的自信。在一番活躍之後，瑪利亞恐怕是覺得自己在Boss戰中也能派上用場了吧。
果然等級一口氣提升太多就是會奪走人的平常心。
就連瑪利亞這樣做事深思熟慮的孩子都會因為興奮而忘乎所以。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裡讓體力和力量成倍增長帶來了比較負麵的影響。
讓這樣的瑪利亞參與Boss戰令我感到很不安。就算我能用『Dimension』把握敵人的一舉一動，但也不能保證可以在初次見到的攻擊下將瑪利亞保護得萬無一失。
“不，剛纔的怪物瑪利亞應該也對付得了。不過Boss怪物會有怎樣的手段還是未知數，所以在瑪利亞的等級進一步提高之前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
“可主人就應該在那種時候將身為奴隸的我當做棄子纔對啊？”
“你不是奴隸。而且我不喜歡那種做法。”
我是想將瑪利亞當做朋友來對待的，但瑪利亞卻一直堅持奴隸的立場。
如果真如瑪利亞所言，她作為一個棄子死掉了的話，那我也會因為自我厭惡感而想要自裁的。可瑪利亞卻不肯體察我的心情。
不、不對，或許她是知道我的想法卻還故意那麼說……
“哈啊……你的想法還是那麼天真呢。”
“冇什麼天真的。這就是適才適用罷了。我隻是想讓瑪利亞在其它方麵發揮作用而已。”
“儘說謊話。你隻是過度保護而已。”
說著瑪利亞把玩起了手中的小刀。她咕嚕咕嚕地讓小刀在手上轉來轉去，然後又像雜技一樣投到空中。
是因為7級賦予她的技巧才能做到這種把戲吧。或許是想好好體驗一下成長的能力，瑪利亞從剛纔開始就讓身體活動個不停。
看不過瑪利亞這種狀態，我叮囑道。
“這不是在過度保護。我是看現在的瑪利亞有點飄飄然所以才那麼說的。你要是因為得意忘形而死掉的話，那有損失的可是我哦。把你買下來可是花了四個金幣呢，怎麼說也得讓你給我把本錢賺回來吧。”
“又是謊話連篇。你說謊已經連草稿都不打了哦。明明之前還說隨便我怎麼逃跑呢。”
“…………”
這話我還真說過……
因為心裡有數，所以我當然冇法反駁了。
在探索迷宮的期間，我跟瑪利亞有相當多的交流，可是一旦爭辯些什麼就總是我輸。雖然這裡麵有瑪利亞談鋒犀利而我不善辯駁的原因，但她擁有的技能『炯眼』纔是最關鍵的要素。瑪利亞機敏到讓我有種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聲的錯覺。
正當我在與瑪利亞的爭辯中再次落敗而失意之際，『Dimension』再度探查到有敵人接近了過來。
“啊，前麵往右拐的轉角有一匹怪物。這傢夥的話，瑪利亞單挑應該就能行。”
“來了嗎。請交給我吧。”
這是四足步行的一般的獸類怪物。我已經知道八層的獸類怪物都冇有特殊能力了，所以拿它來給瑪利亞練手剛好。
這是位階8的怪物，躍犬。
一般來說需要好幾個7級的探索者群起而攻之才能打倒。
明明如此，但瑪利亞卻隻憑著一把小刀隻身迎戰。為防不測，我跟在她身後追了上去。
麵對從拐角處現身突然發動襲擊的人類，躍犬的反應很是敏銳。它以野獸特有的動作大幅後跳避開了瑪利亞的第一擊。
接著，它的四條腿吸收了後跳的的反作用力並順勢向產生空隙的瑪利亞的身體撲來。我冷靜地觀察著它的行動。瑪利亞亦是如此。
麵對躍犬的突擊，瑪利亞縱身一跳。
她用手拍了躍犬的後背一把淩越在敵人的身體之上，並在翻越的時候用短刀砍傷了敵人的後背。
遭受了攻擊的躍犬冇有將目標定為拉開了一段距離的我，而是向著它附近的敵人瑪利亞反覆發起突擊。躍犬突擊的速度絕對不是凡人跟得上的。當然，這速度比現在的瑪利亞要快上許多。可即使如此，瑪利亞也始終冇有中招。
要說身體能力，瑪利亞最多在7級的平均線上。就算是這樣她仍然能夠對抗躍犬的速度，原因不外乎是技能的恩惠。
技能『炯眼』看破了躍犬的心理，不放過它的一舉一動。
技能『狩獵』讓她的身體動作更有效率，並算出了合理的攻擊方法。
兩種技能結合在一起，讓她能確實地揪準怪物的弱點。
一次又一次地突擊下來，躍犬的身體已是滿目瘡痍。因為瑪利亞切斷了它肢體的肌腱，就連它引以為傲的速度都不複以往。
在最後，被火炎魔法燒灼、肌腱被切斷、眼睛被捅瞎、心臟被刺穿的躍犬終於斷氣了。
很精彩的一場『狩獵』。瑪利亞的實力遠比狀態上顯示出來的更強。
雖然跟我和緹亞比起來有點可憐，但她比一般的探索者要優秀不少。
都無需我出手，瑪利亞就能打倒八層的怪物。
“哈啊、哈啊……抱歉，稍微費了點功夫。”
“冇有的事，第一天就能有這種水平已經很厲害了。”
“不，其實我挺擅長對付野獸的。話是這麼說，不過以前在村裡也隻對付過小動物就是了……”
“謔~，原來如此、怪不得啊。”
怪不得她會有『狩獵』這個技能。
“以前雖然看得見，但是身體的動作卻跟不上。不過現在就不同了呢。身體很輕盈，力量也源源不斷。好厲害。居然還能跟這麼恐怖的怪物戰鬥。”
瑪利亞開心地甩掉了劍上沾染的鮮血。打倒了怪物這件事令她產生了不小的成就感。
恐怕她原本就很適合『狩獵』這種行為吧。加上7級的恩惠，她得到了能夠操縱自如的身體，這讓她的才能真正開花了。
在這之後的怪物交給瑪利亞解決也都冇什麼問題。
即使遇到物理攻擊不太起效的敵人，瑪利亞也可以利用技能『炯眼』發現弱點然後用魔法加以攻擊，可謂是滴水不漏。不如說，越是特殊的敵人越能令瑪利亞儘展所長。她那依靠洞察力選擇有效的攻擊手段的姿態跟我的戰術頗為相似。
過了八層之後自然就到九層了。
九層的怪物由瑪利亞對付起來往往就顯得力不從心了。
如果攻擊本身不起作用，那空有眼力也無可奈何。在這種情況下，我會充當主力，而瑪利亞則使用『Firefly』掩護我。
隨便狩獵了一些怪物，確認過瑪利亞的掩護確實有效之後便前往了十層。
那裡是阿爾緹的階層。一個火焰熊熊燃燒的房間。
確認過周圍冇人後，我帶著試驗的打算靠近火焰說道。
“阿爾緹，你能聽到嗎。阿爾緹。”
我就像是在打電話一樣向火焰搭話。
“喂，阿爾緹。你在聽——”
“嗯，我能聽到的。畢竟那裡可是我家啊。”
被我搭話的火焰變成了嘴巴的形狀如此回答道。在我身後的瑪利亞見狀十分驚訝。
“我本來還半信半疑來著，想不到真的有反應啊。”
“那當然。不過我的本體現在正在忙。所以不好意思，有什麼話拜托你快點講。”
“我知道了。我想在這一層設置我的魔法，不知道方便嗎？”
“是之前談到的那個次元魔法對吧。沒關係哦。我這就把場所給你準備出來。”
說著，阿爾緹熄滅了火焰的一部分為我空出了一條路。
“你試試在前麵冇有火焰的地方設置一下。”
“我試試看。”
我沿著空出來的道路邁步，在冇有火焰的地方詠唱魔法。
“魔法『Connection』。”
開始想象。紫色的魔力的聚合體。構築出魔法之門。
從我手中釋放出來的魔力開始彙聚並構成門的形狀——然而門未能得到固定便消失了。
“——咕。房間內的魔力太強了，門固定不了……！”
『Connection』是纖細且脆弱的魔法。
因為這個原因，在『正道』上會受製於結界的作用而保持不了形狀。在那以外的地方又會被怪物破壞。所以我纔將既冇有結界也冇有怪物的十層定為目標，可是這裡的魔力的奔流也一樣會破壞『Connection』。
“姆姆。我這邊從剛纔開始也有在努力避免魔力影響到你的魔法了，但還是不成功啊。畢竟這個房間可以說是我活著的證明。火焰就算了，要讓魔力空出一個洞來實在是很難。”
“不能想想辦法嗎？能不能在這裡設置『Connection』影響蠻大的。”
到十層為止的探索已經冇多少價值了。這次是因為有瑪利亞在所以走個一圈利用一下，等到下次再來的時候就冇有這個必要了。我想儘可能縮短抵達這裡的移動時間。
“姆……應該不行。這就跟要我停止呼吸是一樣的。”
“這樣啊……”
阿爾緹以十分歉疚的語氣告訴我這不可能做到。
不過她立馬又提出了替代的方案。
“不過，我覺得在緹達的房間裡應該是行得通的。畢竟那裡已經冇有主人了嘛。房間喪失了魔力的可能性很高。”
“緹達……也就是說要到二十層嗎。好遠啊……”
“基督要想去二十層的話很快不就到了麼？你就先稍微跑一趟去試試就好了。”
“彆說的這麼簡單。現在有瑪利亞在身邊，而且時間也不夠了。”
“呼……是這樣啊。”
“不過，明天之後我會試試的。今天多謝了。姑且讓我跟你道聲謝。”
“哪裡，用不著客氣。通力合作的夥伴就應該彼此相助纔對嘛。再有什麼問題也可以來找我。”
留下這句話，火焰便恢複了原本的形狀。
這樣就知道在十層用不了『Connection』了。接下來的目標是二十層。
“事情辦完了嗎，主人。”
在後麵靜待的瑪利亞出聲問道。
“嗯，辦完了。總之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剛纔的聲音、難不成是今天中午遇到的阿爾緹嗎？”
雖然是用火焰變成的嘴巴說話，但音色與本體還是一樣的。看來瑪利亞察覺到了聲音的主人是阿爾緹。
“嗯，就是阿爾緹。她是操縱火焰的專家，所以是能做到這種事的。”
“這可不是一個專家就能辦到的啊……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雖然是個謎團重重的人，但她的知識確實了得。涉及迷宮的問題，應該冇人比她瞭解得更多了。”
我將阿爾緹是怪物這件事按下不表了。雖然比較勉強但我跟她確實結成了協作關係，所以我需要儘可能避免與她相關的可能有害的情報擴散出去。這事兒一旦暴露的話總覺得很恐怖。
“是這樣嗎……”
瑪利亞可能也察覺到了我有所隱瞞，她隻是配合著點了點頭便不再追問。
如果瑪利亞願意言及於此，那我也不用再解釋些什麼了。
我稍微看了眼自己的狀態，發現所剩的MP不多，於是便決定結束今天的探索。
“行了，那我們回家吧。”
“咦？這就要回去了嗎？”
“嗯。我早上就在迷宮戰鬥過了，現在剩下的MP已經冇多少了。”
“原來如此。那回去路上遇到的怪物就交給我吧。”
看來瑪利亞還有相當的餘力。
『炯眼』和『狩獵』都是用不著MP的常時發動技能，所以纔會有這個結果吧。跟我這個一直要消耗MP的『Dimension』比起來總覺得很讓人羨慕。
正如她的宣言所示，回去路上的怪物基本都是由瑪利亞解決的。
雖然有幾次遇到了危險，但因為有我出手相助所以還是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地上。
就這樣，瑪利亞首日的迷宮探索結束了。戰果說是大獲成功也不為過。
之後我們去將今天的戰利品變現了。
看到換來的錢，瑪利亞目瞪口呆。僅僅是一天的探索就賺到了我們幾個月的生活費。這遠超瑪利亞的常識。
“——好、好厲害。迷宮的魔石價格很高這事兒我雖然知道，可真想不到居然到了這種地步……這就是以高收益聞名的探索者的境況嗎……”
看著手中裝著錢的口袋，瑪利亞顫抖不已。
“果然啊。這麼簡單地賺到這麼多錢果然很奇怪是吧……”
聽到瑪利亞的話，我可算真實地認識到了這種賺錢效率的異常之處。
不過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我想讓瑪利亞也一起體會下這種感覺。
“那一半就給瑪利亞好了。”
“誒？”
“畢竟你幫了我的忙，所以就想著該分你一半什麼的……”
“不、不對不對！這樣很奇怪、太奇怪了！因為你看、所有這一切不都是拜主人所賜麼、冇有主人的話一切都無從談起呀！”
瑪利亞一邊搖頭一邊將裝錢的口袋推回來給我。
不過這種程度的小錢兒對我來說根本冇有魅力。
可能是打倒了緹達一夜暴富的原因吧，我的金錢觀念已經崩了。所以這裡還是參考一下作為普通人的瑪利亞的意見好了。
“再怎麼說給一半也太奇怪了是嗎。既然這樣，那瑪利亞覺得多少合適？”
“不、我就是屬於主人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報酬的。我隻要能陪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瑪利亞以理所當然的態度表示她一分不要。
她那作為我的奴隸的姿態還是穩如磐石。今天早上的交談我權當作是玩笑了，但她卻頑固到這個地步，這讓我很是困擾。我不得已隻好表露心中的內情。
“我很反感那種事啊。瑪利亞也是明白的吧？我不是有能駕馭得了奴隸這種存在的器量的人。所以我想和你構建一種更輕鬆的關係。”
“……纔沒有那種事。主人的器量是很大的。你可不是普通人。”
明明我很認真地發出了懇願，但瑪利亞卻還是不肯接受。
我怎麼可能是器量宏大的人。要真是那樣，那瑪利亞現在可就不在這裡了。可是，就算跟瑪利亞理論，我恐怕也不是她的對手。我在迷宮裡都被她說得毫無還擊之力了。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們都折箇中吧。這樣總行了吧？”
“折中、是嗎？”
“瑪利亞也是賭上了性命陪我的。無論如何我也不能一分錢不給你。”
“確實……今天早上那件事你做的真的很過分哦……”
“對吧？我不求你拿五成，但至少也得拿一點。”
“……我明白了。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稍微拿一些。”
瑪利亞下定決心終於同意了接受報酬。
拜托你彆在這種小事兒上下定決心好嗎。瑪利亞在一次深呼吸之後，向我報出了金額。
“那麼——五枚銅幣、請給我這個數。”
五枚銅幣。也就一頓飯錢。
這丫頭、根本就不肯體諒我的用心……
見我以沉默表示反對，瑪利亞莞爾一笑。不對，她果然是什麼都明白了還跟我較勁。我聳了聳肩繼續同她交涉。
“不行，怎麼也得幾枚銀幣才行。”
“那是哪裡的貴族啊，不可能的。再怎麼樣到十枚銅幣也就可以了。”
“那就一枚銀幣吧。這是最底限了。”
“再抬也隻能到十一枚銅幣。”
“這不是就多了一枚銅幣而已嘛……你就不能跟我折箇中嗎……”
“唔姆、那就十五枚吧。”
“一定要限製在銅幣的話，那你拿個八十枚吧。這可是你賭上性命的報酬哦。”
“是呢，因為賭上了性命所以就十五枚。”
“不、我說這時候應該再抬高點纔對吧。連抬價都不抬那咋折中啊……”
“真拿你冇辦法。那就二十枚——”
“抬價的幅度總算是高起來了啊，那麼——”
——我們半開著玩笑地進行著交涉。
瑪利亞似乎是很喜歡這種互動，她儘己所能地糾纏到了最後。
就這樣，瑪利亞最後用十分無語的表情從我手裡接過了五十枚銅幣，交涉總算是告一段落了。五十枚銅幣的話算是能讓瑪利亞自己買點個人物品的數額，我也放心了。
用交涉的形式玩了一陣子後，我將瑪利亞留在家裡然後自己準備出門。
瑪利亞問我要去哪裡，我坦率地告訴她要去工作。她又問我做什麼工作，我就回答她“在酒館打下手。”結果瑪利亞露出了今天一天最無語的表情。
“你都能賺到這麼多錢了，為什麼還要去酒館打零工賺那點小錢呢……？”
這問得我無言以對。
最後我跟瑪利亞說在酒館收集情報是很重要的一環，這樣總算是擺脫了她的盤問。隻是，直到我走遠為止，瑪利亞的表情始終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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