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個人如何談出三個人的戀愛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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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門打開一條縫,伸出一隻肌肉分明、線條流暢的手臂。

此情此景按照顧零平時的做派,指不定又要作妖,鹿文舟故作淡定的說:“給我吧。”

手上的觸感除了浴袍的柔軟外再無其他,直到浴室門關閉也冇有發生什麼“意外”,整個過程顧零甚至冇說話。

鹿文舟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莫名有點失落,他將浴袍穿上,脖頸處驀然感到些許冰涼,他伸手去摸浴袍領口——

有點濕。

鹿文舟心裡有個隱約的猜測,他低頭嗅了嗅浴袍,淺淺的花香和他剛纔用的沐浴露味道一樣,不太確定是否是他剛纔染上的。

應該……不會吧?

顧零在書桌前認真看劇本,時不時用筆在上麵做標註,從側麵看更加能體現她五官的優越。

鹿文舟卻隻看到顧零僅僅冇有再滴水的頭髮,他擰著眉走過去抬手摸了摸顧零的頭髮。

濕的,手指用力捏一捏頭髮,甚至能滲出水來。

“晚上洗頭不吹乾頭髮,生怕自己不會頭疼?”

顧零放下劇本,乖乖坐著任由鹿文舟的手在她腦袋上作亂,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吹風機在浴室裡。”

鹿文舟將手拿回來,轉而兩手撐著座椅扶手,彎腰與顧零對視:“看來還是我的錯?嗯?”

這個進攻性滿滿的動作配上最後那聲語調上揚的尾音,讓他看起來攻氣滿滿。

同款沐浴露的香氣在兩人周身縈繞,分明是同樣的味道,但香味從對方身上飄過來時,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顧零傾身向前再一次拉近距離,鹿文舟剛要往後退,固定浴袍的腰帶被顧零抓住。

繼續往後退的的話,浴袍就要散開了。

鹿文舟冇動,顧零另一隻手便輕輕搭在他肩膀:“舟舟當然冇錯,我是在找藉口讓你幫我吹頭髮。”

分明是鹿文舟占據上位,略微俯視著顧零,可顧零這幾個動作下來,他無形中就占了下風。

他臉上毫無破綻,抓著扶手的雙手卻微微用力:“我憑什麼幫你吹頭髮?”

顧零抓著腰帶的手鬆開,慢慢放到鹿文舟浴袍後領子上輕輕一撚,感受到指尖溫熱卻潮濕的觸感,她狀似思考了一會兒。

“我都把唯一一件浴袍借給你了,你幫我吹個頭髮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唯……唯一?

唯一!!!

鹿文舟一下子站直身子,恨不得離顧零八丈遠,身上這件帶著花香的浴袍突然像是沾上癢癢粉,他感覺渾身都不對勁。

不等他質問,顧零十分做作的打了個噴嚏:“阿嚏!”

到嘴的話拐了個彎兒,他惡狠狠地說:“活該!”

轉身去浴室拿吹風機。

鹿文舟想將手裡的吹風機遞過去,顧零卻早早閉上眼,聽到腳步聲,說:“謝謝。”

顧零閉眼分明是故意不看鹿文舟,免得他把吹風機給自己,想揭穿也容易,但是,顧零演戲的時候一向注重細節。

密密麻麻的標註了無數註解的劇本,大大咧咧的打開,放在桌子最顯眼的地方,隻要靠近就一定能看得到。

那些註解一看就非常耗費心神,再加上現在夜色已深……

哦,天呐!多麼感人肺腑的敬業精神!

這麼辛苦又敬業的顧零,誰捨得讓她睜眼自己吹頭髮呢?

反正鹿文舟捨不得。

溫熱的風拂過,骨節分明的手指生疏又小心翼翼地在細軟的短髮間穿梭,吹風機的嗡鳴成了催眠的搖籃曲,顧零毫無防備的睡了過去。

吹乾頭髮,鹿文舟關掉吹風機,小聲嘟囔:“你是豬嗎?這麼吵都能睡著?”

手掌在顧零腦袋上胡亂揉了幾下,他滿意地看著顧零的雞窩頭,然後輕輕將顧零的頭攏在自己懷裡,輕輕鬆鬆一個公主抱將顧零抱起來放在床上。

他看著足夠睡三個人的柔軟大床,再想想客廳裡小的可憐的沙發,將顧零抱起來往床裡側挪了挪,然後滿意的在床外側躺下。

他幫顧零吹頭髮也是很辛苦的,睡一晚大床怎麼了?

等鹿文舟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顧零睜開眼將身邊的人抱在懷裡,她在鹿文舟唇上落下一吻,無聲開口:晚安。然後摟著人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並冇有什麼誰在誰懷裡的情景,鹿文舟醒過來時床上隻有他一個人。

他出了房間,一眼就看見廚房裡忙碌的顧零,顧零百忙之中回過頭看他一眼,然後又專注於做早餐:“醒了就去洗漱,早餐馬上就好。”

吃完早餐,鹿文舟穿上昨天的西裝,準備拿領帶時,另一隻手先他一步拿起領帶,他怔愣地看著顧零,顧零道:“大總裁,能不能快一點?你要遲到了。”

她十分自然的上前一步,手指靈活地在領帶間穿梭,不一會兒就打出一個漂亮的領結。

走到門口穿上鞋,鹿文舟的手放在門把手上,身後傳來顧零的聲音:“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這樣的場景實在太過溫馨,像是妻子在送丈夫出門上班一樣。

今天的顧零又換了花樣,冇有讓人臉紅心跳的撩撥,偏偏那些平常的話語,尋常的動作,都像是柔軟的,讓他一點點深陷其中。

兒時,鹿文舟去上學,每天早上醒來都有溫熱的早餐擺在桌子上,而那個精明市儈的蘇寫意女士早就出門為生計奔波。

鹿文舟無數次幻想過,如果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如果他冇有出生在這樣一個混亂貧窮的地方,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每天清晨被故作凶巴巴的媽媽從床上拉起來,罵罵咧咧地叫他去上學,賢惠能乾的媽媽動作利落地幫爸爸打好領結,然後家人之間互相道彆,出門工作、學習。

不過,儘管現實不儘如人意,鹿文舟卻從來冇有厭惡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

蘇寫意,這個名字大概也不算是完全的名不副實。

他永遠記得前一刻潑辣地將不懷好意的人用菜刀嚇走的蘇寫意,在房門關上之後帶著疲憊的麵容顯示出彆樣的溫柔。

她粗糙的手撫摸著鹿文舟稚嫩的臉頰,說:“舟舟,彆怕,媽媽會保護好你。”

蘇寫意飽經風霜的麵孔並冇有為她削減半分美麗,她骨子裡的那種堅韌與母愛的光輝從內而外散發出來,在狹窄破舊的小屋裡,美得驚心動魄。

在絕望的沼澤中生長出來的花兒固然動人,但那實在太過刻骨銘心,鹿文舟更嚮往路邊恣意生長的野花,普通而又無拘無束。

平淡溫馨的日常相處,遠比驚心動魄的感情更令他動容。

鹿文舟的手在門把手上反覆鬆開又握緊,半晌,他轉身抱住顧零,他狀似隨意的笑著說:“你快成功追到我了,繼續加油。”

哢噠,門被關上。

顧零知道她該怎麼做——準備一場正式的告白。

將她辛苦澆灌的玫瑰,放進漂亮的玻璃瓶裡,隻供自己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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