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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零不喜歡春天。
春天越是色彩斑斕,越是襯托她的生活沉悶灰暗,還有,春季多雨。
雖說夏季雨水更多,但春季的雨不似夏季轟轟烈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乾脆利落。
春季的雨細密、悠長,它還總是給清明做氛圍,當真是討厭得很。
春季唯一讓顧零舒心的大概就是它的陽光,不熱烈,不冷淡,是恰到好處的溫和。
煜,是照耀的意思。
喬煜如同春季的陽光,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喬煜側過頭去親顧零的手,他的眉眼彎彎:“我知道我在你眼裡是什麼形象了,但是你還是要把我畫在你的畫裡。”
“嗯。”顧零答應了。
喬煜笑得更開心了:“顧零,你今天有冇有更喜歡我一點?”
顧零用雙手捧起喬煜的臉,一個纏綿的吻落下,讓喬煜幾欲窒息。
他仰著頭接受這個吻,熟悉的氣息強勢侵占他的私人領地。
他不做任何抵抗,心甘情願繳械投降。
“有的。”
顧零抽空說完這兩個字,再一次領著喬煜墜入夢幻迷離的蜜糖罐。
……
自那以後,顧零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畫一幅畫,她畫的是景,但每一幅景中都有喬煜。
他們會在一個地方待上三到四個月,因此顧零的繪畫頻率並不算高。
相比較於顧零,喬煜就顯得高產許多,一個地方畫一幅風景畫,很多很多的人物畫,畫的都是一個人——
他最愛的姑娘顧零。
中午的時候他們路過一個古寨,發現裡麵有一戶人家正在辦喜事。
院落中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桌子,**個人坐一桌,男女老少都有。
新郎新娘臉上帶著甜蜜的笑意,在賓客之間穿梭敬酒、發喜糖,接受賓客的祝福。
顧零駐足看了一會兒,喬煜忽然拉著她走了進去。
她看著喬煜找到了主事人,然後隨了一點份子錢,帶著她在裡麵溜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成功混了一堆喜糖。
回去以後,顧零看著堆了一桌子的喜糖,托著腮看喬煜,說:“你的動作看起來好熟練。”
找主事人,隨份子錢,和新郎新娘寒暄,拿喜糖,一套流程行雲流水,半點不帶停頓的。
顧零估計要不是因為她不能亂吃東西,喬煜能領著她在那兒吃一頓酒席再走。
喬煜嘴裡含著一顆喜糖:“我以前旅遊的時候經常遇到這種情形,沾沾喜氣嘛!”
顧零擰著眉看桌上的幾張糖紙,有一點不高興:“你吃的喜糖多,那你豈不是比我沾的喜氣多?”
心臟病患者攝入糖分需要適量,大部分喜糖最後自然是要進喬煜的肚子。
而從未參加過婚禮的顧大小姐,很輕易的將喜糖和喜氣劃上了等號。
喬煜“咯嘣”兩下將喜糖嚼碎,後背靠著沙發靠背,雙手打開,朝著顧零敞開懷抱。
“對啊。”他勾著笑,“你要沾沾喜氣嗎?”
怎麼沾?喬煜的動作已經很明顯了。
顧零走到喬煜麵前,略微用力,喬煜就倒在了沙發上。
顧零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眨了下眼,然後俯身靠近喬煜。
甜膩膩的糖果香氣迎麵而來,身下的人含著蜜糖,散發著甜膩的氣息。
喜糖喜糖,大概是因為沾了喜氣吧,有些……過於甜了。
……
喬煜發現顧零有小秘密了!
兩人在外旅遊,偶爾顧零會給顧海打電話問候一下,可從來冇有避著喬煜。
某天顧零給顧海打了個電話,她看了喬煜一眼,然後竟然去了臥室打電話。
什麼內容要避開他?
喬煜在客廳裡坐立不安,最後拿了一杯熱牛奶,偷偷摸摸打開房門。
“嗯,我確定……謝謝。”
顧零掛斷電話看過來,喬煜心虛地摸摸鼻子:“我來給你送牛奶。”
顧零小口喝著牛奶,喬煜看似隨意實則刻意地問:“你和顧先生談什麼呢?今天聊的時間有點久。”
顧零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秘密。喬喬,我餓了。”
哦,顧零餓了,他該去做飯了。
走到廚房開始做飯的喬煜忽然停下動作,等等!什麼秘密他還冇問呢!
他拎著手裡的菜葉子歎息,算了。
他回想起顧零臉上露出的那個笑,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估計是一個很美好的秘密吧。
那麼,顧零究竟有什麼小秘密呢?
古寨回來以後,顧零忽而萌生了一個想法。
她覺得,她和喬煜也應該有一場婚禮。
她聽說如今有一種結婚方式是旅行結婚,剛好他們正在旅行,不如把最後一站定在家鄉,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完婚了。
顧大小姐覺得這簡直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至於這場婚禮的另一個主人公?哎呀,驚喜嘛,就是要最後知道才叫驚喜。
於是遠在另一個遙遠都市的顧海接到了自家女兒的電話。
簡單的寒暄之後,顧零說:“我想和喬煜結婚。”
顧海停下手中的簽字筆,他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隻是冇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你確定?”
“嗯,我確定。”
顧海看著桌麵上的相框,說:“隨你。”
兩人沉默許久,最後顧零說了一句話:“父親,謝謝。”
謝謝顧海冇有阻攔,也謝謝顧海將她養到這麼大,能夠讓她遇到喬煜。
又過了兩年,顧零和喬煜回了家。
兩年間,顧零忽然開始高頻率繪畫,但她的畫不再給喬煜看,每次都神神秘秘。
雖然喬煜對此很好奇,但是相比較於知道畫的內容,他更擔心高強度的繪畫會拖垮顧零的身體。
喬煜靠著門框,輕輕敲門,用溫和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
“零零,你要是再揹著我用休息時間繪畫,我就看你之前的畫了。”
那怎麼行?那些畫還不到時候,不能讓喬煜看見!
顧零立馬停筆,用寬大的白布將畫板蓋住,然後喬煜走進來開始幫她收拾繪畫工具。
收拾完,喬煜拉著顧零的手和她一起去洗手。
“明天我們要去參加顧氏集團的宴會,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就是因為明天“宴會”就開始了,所以纔不消停啊!
顧零在心裡默默反駁,準備半夜開工。
隻差一點點了,最多半個小時就能完成。
晚上。
“周扒皮,彆墨跡,趕緊的!”
係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先是嘲笑顧零這個世界的弱雞實力,然後幫她讓喬煜陷入深度睡眠。
唉,喬煜看管的太緊了,顧零隻能偷偷摸摸搞小動作。
顧零從床上爬起來到了畫室,打開燈,掀開畫布,露出那幅畫。
肅穆的墓地被陰雲籠罩,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地麵,濺起水花。
身著黑衣的青年捧著一捧橙色的菊花,舉著傘緩步而來。
雨傘擋住他的眉眼,隻露出他微微含笑的唇。
陰沉的色調之中,捧著花的青年像是誤入此地的一抹光,是令人見之難忘的存在。
這幅畫顧零構思了許久,她原本打算將喬煜的整張臉都露出來的,但是她最喜歡的喬煜的那雙眼睛卻怎麼也畫不滿意。
她畫廢了許多紙張,最終決定用傘擋住喬煜的那雙眼睛。
雖然被擋住了,但是,顧零想:她不會忘記的,那雙溫柔含笑、包容耐心的眼睛,她不會忘記的。
喬煜是不一樣的,有哪裡不一樣?
大概是他溫柔的笑,一見傾心的愛意,也或許是他輕易接受了顧零的喜歡……
有些說不上來,但是,就是有些不一樣。
顧零在畫紙上落下最後一筆,後退一步看著這幅畫。
這是她送給喬煜的新婚禮物,他……會喜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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