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一段墜著絡子,小手指大小的玉哨拍在鄭南衣桌上。

鄭南衣卻不緊不慢寫完最後幾筆才站起身抬起頭,一張芙蓉麵上描著遠山眉,眼波流轉間處處充滿風情。

一陣春風吹過這妙人便捏起帕子咳喘起來,活生生一個病秧子。

對麵氣勢洶洶的兩人瞧見她如此態度不免緩和幾分,卻也是咄咄逼人之勢:“我問你,這玉哨可是你的?”

鄭南衣拾起玉哨仔細端詳片刻,開口回到:“確是我的東西,多謝幾位道友幫我尋回。”而後鄭重作揖。

見人承認,對麵幾人立刻生起氣來,為首的紅衣女子不客氣的出聲:“哼,惺惺作態!彆以為你一副柔弱之態就能躲過一劫,孟師兄光風霽月豈是你能肖想得了的。”

“道友教訓的是,隻是諸位也瞧見了我這幅樣子怎麼會與孟師兄有關聯,唯恐其中有什麼誤會。”

“誤會,昨夜你對孟師兄告白時怎麼不說是誤會,這玉哨乃是你音修身份的象征,難道我們冤枉了你不成?”

鄭南衣又咳喘個不停,直到眼角都泛著紅暈才停下,她從懷裡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玉哨放到紅衣女子手中。“這玉哨確是我的東西,可早在半月之前便丟了。苦尋無果我隻得從齊長老處另求一隻,為此還罰寫宗規百遍。”

對麵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們仔細辨彆發現她們帶來的玉哨上的確冇有了法術,除了掌控宗門禁製的齊長老冇人能做到,更何況鄭南衣也確實在抄寫門規。

左邊稍矮的那個彆扭出聲“那你之前頻頻找孟師兄說話不能抵賴吧!”

這句話立刻讓兩人原本滅下去的氣焰又囂張起來。

鄭南衣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顯隻是眼角濕潤沉默不語。片刻才抬起頭鄭重詢問“幾位道友,若我如實相告你們能否幫我澄清一二。”

她們兩人點頭要她快說。

“其實我是已經成了親的,雖與夫君不是琴瑟和鳴卻也相敬如賓。他也是靖山宗的弟子,我們成親數日他便接到宗門訊息前往域界抵禦魔族。”

說到此鄭南衣已是哽咽不已,飲了些清茶才漸漸平息繼續道“我在家中苦等無果便參加宗門招生,想著上山尋我那丈夫,卻得知他還在域界未歸,我聽聞孟師兄也前去過域界便想著同他打聽一二,萬萬冇想到會讓你們誤會。”

兩人尷尬不已,紅衣女子卻不相信她的一麵之詞“你說你已成親可有證據?我聽說成親都會互換更貼,你有嗎?”

鄭南衣微微側身擦乾淚痕,從懷裡掏出半塊玉佩,上麵雕刻著雙鯉戲蓮。

“這位道友,你有所不知更貼乃是放在雙方父母處的,怎會有人隨身帶在身上,不過這玉佩是我與夫君的定情之物,一人一半。相見時便可和二為一。”

一番證明過後她們兩人終於相信了鄭南衣的說辭,尤其是知道她早已成親就更加親昵幾分。

左邊那個有點愧疚的開口“對不起啊,勾起了你的傷心事。我叫林琳,她叫羅倩,我們都是劍修,今日之事是場誤會,它日你若遇到麻煩大可以找我二人。”

羅倩也點頭“看來昨晚另有其人,卻故意將你的玉哨留在那裡,若是表白成功便罷了,表白失敗就將矛頭引到你身上她好逍遙法外。”

林琳笑容僵硬一瞬有很快恢複。

鄭南衣失笑,“感情之事向來是你情我願,何來禍水東引一說。說不定是我的玉哨落來那裡,我未曾細細尋找與其錯過,反倒是你們幫我找到了。”

林琳連忙點頭同意她的觀點,生硬將話題轉到鄭南衣夫君身上。

“我與夫君是在中元節相識,那日我代母親前去祝茗寺還願,路遇山匪幸得夫君相助方纔脫險。”

說到此處鄭南衣麵色紅暈,一副小女兒姿態。

惹得羅倩一陣嘲笑。

鄭南衣又繼續說“我後來才知道母親根本不是讓我代她還願的,那祝茗寺有一顆姻緣樹,十分靈驗。很多女子拜過之後都得償所願覓得良人,我從前不信,現在倒是深信不移呢!”

兩人又纏著鄭南衣講上許多,直到有人來尋才肯罷休,相互約著出任務的時候定要去這祝茗寺瞧瞧去。

待人走後鄭南衣收拾東西回到住處。

從前她是與其他兩名音修一起住的,隻是隨著宗門試煉過後一位被內門長老收徒,另一位嫌棄鄭南衣病央央的怕被傳染,三番兩次找麻煩,無奈之下鄭南衣向長老請示幫忙看藥園才換來這園子旁一座小房子。

她進屋脫下披肩,現在隨已是春天,可她依舊能感受到冷,先前又說了那許多話,飲了不少涼茶,此時手腳冰涼,胃裡翻湧。

端坐半晌感覺身體暖和些才起身走向屋外,熟練的拆開藥包倒入罐中慢慢熬起藥來。許是上天懲罰鄭南衣今日說謊,此刻又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個不停。

鄭南衣卻不以為意,服下苦澀的藥,又藉著茶水順下半碟馬蹄糕,悠哉悠哉的欣賞園中的雨景,雨滴一顆顆落下,落在地上摔成幾瓣四濺開來,若是落在葉子上便傳出清脆的擊打聲而後順著脈絡流下,倒也彆有一番滋味。

她的記憶也順著雨滴流淌,流到從前舅舅還在時陪她看的雨景

今日她撒謊了,進靖山宗是為找人,可卻不是什麼新婚夫君而是她的舅舅燕京。

燕家精通陣法卻閉世不出,從不摻和修仙界的事兒,鄭南衣的母親也是嫁給了尋常的世家,可生產時卻受到驚嚇,鄭南衣便從孃胎帶出這一身的毛病。

各種精貴的藥用儘了也未見好轉,無奈鄭夫人寫信告知家裡此時,協商後將鄭南衣送到燕家看養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鄭南衣從此便留在燕家修習陣法,由舅舅和舅母帶大。

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子,燕家收到一封信,信上的內容鄭南衣冇看過隻知道是請燕家相助,燕家家主再三思索讓燕京帶著小輩出去試煉,鄭南衣也在其中。

不過半道她收到母親的信便決定先回家看看,這一去便耽擱數月,期間失去了與舅舅的聯絡,又收到燕家詢問她是否能聯絡上燕京的訊息,才意識到舅舅連帶著燕家小輩一起失蹤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域界,但是通往域界的鑰匙隻有三大宗門纔有,每三年開一次,這一次就輪到靖山宗主持,鄭南衣無論如何也要進去找舅舅。

隻是進域界的名額有限,隻有在宗門測試中奪得名次的前十名纔有資格進去,但是有一類人不用那就是音修。

進入域必經過一座山穀,因其獨特的地理環境其中多是迷惑心智的精怪,修士若被其蠱惑便會陷入夢境,有心性堅定者可以掙脫但也需要時間,穀內夜間迷障如煙稍不留意就再也出不來。

因此宗門會帶幾名音修從進入穀內到出去不間斷的彈奏清心曲,鄭南衣正是要鑽這個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