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曬穀場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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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外圍,一個戴著鬥笠的布衣漢子將這一場好戲儘收眼底。

一個頭上裹著布巾的年輕婦人將自己的臉包得嚴嚴實實,此時正悄悄的離開人群,她的行為顯得刻意,引起了鬥笠漢子的注意。

婦人一轉身見到鬥笠漢子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不由頓了一下,心虛地以手遮麵快速地從漢子身旁走過,完全忘了自己的臉已經遮得密不透風。

這一看就有問題,鬥笠漢子眯著眼盯著那婦人的背影看許久,隨後壓低帽沿也快速地離開。

若是杭書珩和宋甯能留意到這個漢子,定能認出這不正是早晨不告而彆的那人身邊的護衛首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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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塘村往小泉村的路上,張裡正一行人包括張有財一家,全擠在一輛牛車上。

張裡正抽著旱菸,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麼。

一路上,眾人都沉默不語,隻有張有財一家因牛車顛簸牽扯到傷痛處,不時地發出痛吟聲。

趙神婆被小泉村的人一併帶走,正擠在角落充當透明人。

趕車的漢子有意想讓他們吃點苦,刻意趕得快一些,使牛車更加顛簸,令他們更加痛苦。

張母終於忍不住出聲道:“我說張滿貫,你就不能慢些趕車嗎?顛死我了。”

“就你金貴。”

漢子頭也不回地懟了一聲,趕著牛車往路邊一個小坑裡走,頓時顛得他們叫苦連天。

就連其他幾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張裡正磕了磕煙桿,說道:“行了滿貫,好好趕車。”

有了張裡正發話,漢子終於正常地趕車,嘴上忍不住抱怨:“哼,真是一坨屎壞了一鍋粥,咱小泉村的臉算是被上塘村給踩在腳底下了。”

這番話無疑讓其他幾人向張有財一家投去仇視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們就此踹下牛車才痛快。

張裡正也適時地開口道:“回到村裡,直接到曬穀場,召集所有人……”

“裡正,彆啊!這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們還怎麼做人啊?”

“呸!你們是人嗎?”

“有臉乾缺德事,還怕冇臉見人?”

張有財一家纔開口,就被人一句話接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可是……”

張有財還想再爭取爭取,張裡正便抬手打斷他,沉聲說道:“什麼都彆說了,今日算是給你們的警告,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我將你們一家逐出小泉村。”

這回,張有財一家徹底噤聲了。

雖然心裡不服,卻也不敢再說什麼,要是真被趕出村子,他們連遮風避雨的地方都冇有了。

此時,他們不由都怨起了張母這個罪魁禍首。

“都怪你這個冇見識的婆娘乾的好事。”

“我咋了?你不也是冇反對嗎?”

眼看他們就要吵起來,張裡正喝道:“都給我閉嘴。”

一路無話,牛車回到小泉村,徑直趕到了曬穀場。

趕車的漢子見著人便吆喝,讓大夥相互轉告,到曬穀場集合。

等牛車停在曬穀場的時候,也陸陸續續聚集了不少村民,仍有不少人在趕來的路上。

“咋了這是?”

“出啥事了?”

“這張有財一家怎麼都趴在牛車上啊?”

眾人見這場麵,都忍不住一個接一個的疑問,紛紛議論了起來,不時地對張有財一家指指點點。

等人都聚的差不多了,張裡正抬了抬手,原本鬧鬨哄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不少。

有人出聲問道:“裡正,你叫大夥過來是有啥事?”

張裡正負手而立,回頭看了牛車一眼。

幾個漢子會意,將張有財一家拎下來,按著他們跪在地上。

張有財一家不敢以麵示人,不斷用手遮擋著臉,也不過是在掩耳盜鈴。

鄉裡鄉親的,大夥一眼便認出了他們。

“那不是張有財一家嗎?他們犯啥事了?”

“誰知道呢,看看裡正怎麼說。”

眾人心裡帶著疑惑,不約而同地看向張裡正,等待著他揭曉事情。

“張有財一傢夥同趙家溝的趙神婆,乾了一些缺德事……”

張裡正一臉嚴肅地將事情一一道來,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

“天啦!這也太缺德了……”

“張有財這一家就冇一棵好筍……”

待眾人對著張有財一家一陣鄙夷與唾棄後,張裡正再次抬手示意大夥安靜。

“他們每人已經受到了二十板的懲罰,今日的事就算是過了,希望大夥要引以為戒,日後要是有人敢在外頭做缺德事敗壞我村的名聲,就彆怪我將他逐出小泉村。”

眾人聽罷麵麵相覷,都低聲地交頭接耳起來。

將張有財一家帶到曬穀場示眾,一來是為了給他們一個教訓,再來便是希望能以此來警示眾人。

目的已達到,張裡正擺擺手便讓大夥散了。

眾人紛紛散去,有從張有財一家旁邊經過的,都不由呸了一口,說一聲晦氣。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張裡正讓人將趙神婆先關起來。

在上塘村受的氣,怎麼也得從趙家溝那邊討一半回來。

張有財一家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回到家,看見三丫小小的個子,拿著比她還高的掃帚在掃院子。

憋了一身氣冇處發的張母此時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她一腳將三丫踹翻在地,撿起掃帚便一個勁地往那孩子身上抽。

“小賤種,我讓你掃,讓你掃……”

任由三丫被抽得哇哇大叫,也冇有人出聲製止,狗蛋甚至還上去補了兩腳。

抽了一會,張母痛快了,丟下掃帚這才捂著臀部一瘸一拐往屋裡走。

張翠菊從屋裡出來,正好迎麵對上,張母剛消一半的氣又湧了上來。

“住進人家裡那麼久,連個男人都搞不定,你說養著你有啥用?還不如找個人把你嫁了換些彩禮,也省的在家裡白吃白喝。”

張翠菊低著頭任由她一番數落,直到她說累了,留下一句便往屋裡去。

“還不快去做飯,等我伺候你嗎?”

張翠菊這才抬起頭,怨恨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

院子裡,三丫仍坐在地上抽泣不止,見到張翠菊過來,委屈地道:“娘……好疼……”

“掃個地都掃不好,捱打也是你該。”

受了委屈,等來的不是孃親的安慰,而是一通指責,三丫癟著嘴瑟縮了一下,眼淚直往下掉。

她覺得,孃親變了,變得一點也不疼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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