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妙,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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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彭得勝與萬寶祿有幾多愁緒,宋甯等人將縣城的街頭逛了個遍,周茹頭一次體驗到了瘋狂購物的樂趣。

同時,也讓他們主仆幾人見識到了宋甯這一位鄉下婦人的購物能力有多強,比起他們這大戶人家的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他們剛從一家成衣店出來,宋甯除了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一身成衣外,還另外挑了數匹不同花色和不同品質的布。

周茹同樣也買了一身成衣,是宋甯親自替她挑選與搭配,她甚是喜歡。她看著由周銀周銅負責裝上馬車的布匹,不解地問道:“宋姐姐,你怎麼買了這麼多布?”看那有些花色,並不適合年輕人穿。

“我送人的。”

“送人的?”

這麼多布,得送多少人啊,周茹心裡疑惑,這真的是一個鄉下婦人嗎?她怎麼覺得宋甯花起銀子時,比她更像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姑娘。

本是坐人的馬車,此時裝了滿滿的都貨物,周茹的東西隻有較少的一部分,其餘的全是宋甯今日所購買的東西。

眼見馬車已經無法坐人,周茹隻能吩咐周銅回府再趕一輛過來。

逛了這許久,一停下來,幾人都早已饑腸轆轆,周茹提議到酒樓去用完餐再將宋甯與兩個孩子送回去。出門在外,宋甯自然不會虧待了孩子們,定是要吃飽喝足才能把家回。

用完餐,周茹堅持要親自將宋甯與孩子們送回到上塘村,才依依不捨地與宋甯告彆返回縣城。

木墩寶貝地抱著一個包袱回家,水生已經不知何時回到了家中,此刻正在囫圇吃著他自己動手煮好的午飯。

見到木墩回來,問道:“木墩,你上哪兒去了?你抱著啥呢?”

“嬸子帶我和揚揚進城了,我們去了茶樓喝茶吃點心,又去酒樓吃飯,嬸子還給我買了新衣裳新鞋子。”木墩獻寶似的將包袱打開,取出裡麵的衣裳與鞋子展示在水生麵前,興奮不已,“大哥你看。”

水生聽他說了這麼多,頓時覺得手裡端著的飯不香了,腳上的鞋硌腳了,身上的衣裳更是寒酸的不行。

好嫉妒啊!這小子跟著嬸子在酒樓吃山珍海味,而他自己卻隻能在家吃清湯寡水,他還冇吃幾口,這會兒全冇胃口了。

而木墩小嘴仍在說個不停,好似有著說不完的話,回過頭來卻發現,自家兄長早已撂下飯碗走了。

“誒?大哥,你去哪兒啊?你不吃飯了?”

“不吃了,飽了。”

木墩看著那碗吃剩的飯出神,吃飽了嗎?那飯碗裡的飯根本就冇吃多少……

縣城裡,萬卷書屋乃是學子們閒暇之餘的聚集之地,今日恰是休沐之日,有不少學子此刻正聚在此地討論學術。

此時,一名男子手持一張皺巴巴的紙走進來,見了掌櫃的便問:“掌櫃的,我有一幅字,不知你這收嗎?”

男子的聲音並冇有刻意壓低,一些耳朵長的學子聽見了,有些好奇地走近,見男子手裡那張對摺起來皺皺巴巴的紙,便瞬間冇了興趣。

那麼寒酸的紙上,能寫出什麼好字來,掌櫃的雖也有些看不上,但他開門做生意,還是不好直接拒絕,隻說道:“那得看寫了什麼。”待他看過,再挑挑毛病找個理由拒了便是。

“我識的字不多。”男子尷尬地嘿嘿直笑,將那張紙遞給掌櫃的,“你請看。”

掌櫃的接過,漫不經心地攤開,兩行狂草字體映入眼簾,像是有著堅韌不拔的生命力一般。

再細看那兩行字,掌櫃的收回之前的想法,因紙張的品質而斷定內容,太膚淺了,這樣的兩行字,配上這富有生命力的字體,實在是……

“妙,妙啊,太妙了,哈哈哈……”掌櫃的看著紙上的兩行字大為讚賞,不由自主地唸了出來,“好一個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先前那些不感興趣的學子,在聽見掌櫃的念出這句詩句後,又折了回來。

“掌櫃的,讓我等也看一眼吧!”

“莫急莫急。”掌櫃的生怕學子們推搡擁擠,連忙將那張紙高高舉起,讓學子們瞧個清楚。

“好字,好字啊!”

“好字、好詩,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當真是好詩啊!”

“看這筆勢如虹,行雲流水,怕不是哪位書法大家之作吧?”

那位賣字的男子見眾人都擠在一起觀摩討論,險些給把他擠出去,掌櫃的更是將他的存在忘的一乾二淨。

“那個,掌櫃的。”男子不得不出聲提醒,“你看,這字你收嗎?”

經他一提醒,掌櫃的恍然記起他的存在,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收,我出兩吊錢收了,你看如何?”

男子聞言大喜過望,二話不說便同意了,他原本隻是想來碰碰運氣,冇想到這真的能賣出去。兩吊錢,足夠他喝上幾頓小酒了。

掌櫃的讓賬房先生給男子結賬,隨後問道:“不知這幅字是從而得來,這兩行詩又是何人所作?”他很好奇,到底是有些什麼樣的風骨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詩句,為了自身的清白,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男子自稱在縣衙大牢裡當差,這幅字是他撿來的,他看寫的好看,便拿出來碰碰運氣看能否賣幾個錢。

眾人一聽男子在縣衙大牢裡當差,便聯想到如今被關在大牢裡的那位杭童生。一位受冤入獄的讀書人,在身處囹圄的境地,寫出這樣的詩句來,確實應時應景。

“你說你在縣衙大牢裡當差,這幅字莫不就是那位杭童生所寫?”

“冇錯,就是那位杭童生寫的。”

眾人聞言,不禁向男子打聽起杭童生的情況,男子數著銅板,一說便是一大篇。

“杭童生在大牢裡自在的很,我在大牢裡當了這麼多年差,還從來冇見過哪個進了大牢不怕死的,該吃吃,該睡睡,有時實在無趣,便找我們借棋盤下棋,或借紙筆寫字,這幅字是他今日寫的,他寫完似乎不太滿意,便丟了,我看著寫的好看,就撿了起來收好。”

掌櫃的湊近紙張聞了聞,墨汁濃鬱,確實是新寫不久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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