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個月前……我確診了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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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自己狀態的不對,柚寧深呼吸,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在頭腦中把其他的想法都拋棄之後,他們到了審訊室門口。

按照慣例,柚寧準備好筆記本和資料,坐在許沉身邊。

他們的對麵,是張和武。

審訊室外麵,是刑警隊的所有隊員。

“張和武,男,漢族,A市長春區人,1966年生,今年60歲,家中情況……”

“張和武,以上資訊是否確認。”

審訊室角落的筆錄員一板一眼,嚴肅正經的詢問資訊,柚寧知道這是常規流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張和武身上。

張和武,頭髮鬢白,皺紋不堪的臉頰上,雙目平靜至極,透露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沉默。

“確認。”

“接下來的內容將進行錄音和記錄,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警方起訴你罪行的證據,對自己不利的問題,你有權選擇沉默。這一點,你是否知曉?”

“知曉。”

筆錄員點頭確認後,問題的權力被轉移到了許沉和柚寧身上。

在進來之前,柚寧曾經見縫插針,找許沉商議過訊問策略,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審訊,經驗不足,希望許沉能夠在旁幫助。

出乎柚寧意料的是,許沉一口答應下來。

她來找他之前,做足了心裡建設,許沉剛纔對自己明顯是那麼生氣,以柚寧的經驗,加上許沉難以揣測的性格,他們的關係肯定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和。

不過,柚寧倒是隻猜對了難以揣測,許沉“不計前嫌”爽快答應,倒顯得她有些過於計較了。

所以提問很顯然以柚寧為主,她是犯罪心理顧問,在審訊室裡,柚寧的專業知識,自有一番用武之地。

“張和武,根據我們的瞭解,上週六早上七點至七點四十分,並不是你的值班時間。也冇有任何同事與你換班,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對於張和武,柚寧曾經想過很多特殊的審訊策略,但是在綜合多個對比下來後,柚寧仍舊決定按照一般審訊流程進行。

張和武已經是垂垂老矣,他的一線希望,必然寄托於自己的親生孫女之上。根據身邊人的口供,也可以證實張和武平時對孫女寵愛有加,為她做了很多事,所以,這不難揣測。

但究竟是什麼動機讓張和武放棄了平靜的爺孫生活鋌而走險,去殺害另一個毫不相乾的女子,柚寧需要知道這一點。

於是兜了一個圈子,柚寧淺出深入,並冇有把最重要的問題放在第一個。

“我拒絕回答。”

“好。下一個問題,根據周邊鄰居的講述,你在案發當天的五點鐘就已經離開宿舍前往嶺山,這期間到報案,你都在做什麼?”

“我拒絕回答。”

“可以。法醫鑒定後確認你被捕時的水果刀和刀傷凶器高度吻合,魯米諾試劑反應呈現陽性,這把水果刀是否屬於你?”

“我拒絕回答。”

“第四個問題,今天早上原本是你的值班時間,但根據值班記錄,你已經提前與另一位同事更換值班。為什麼今天早上,你還是出現在了嶺山案發地附近?”

“我拒絕回答。”

一連拒絕了四個問題,審訊室外全程目睹的年輕警員小劉有些著急。

趁房間裡聽不到,小劉拽了拽老王的衣袖。

“老王,這個張和武一把年紀了,可是軟硬不吃啊,如果柚顧問審不出來,我們該怎麼辦?”

明明找到了嫌疑人,卻撬不開真相的大門,小劉的焦慮寫在臉上。

而他詢問的老刑警王全德,警隊裡人稱老王,則是一臉淡然,目光落在柚寧的臉上,悠悠然開口。

“你彆急啊。”

“你看柚顧問,這明顯是有備而來。把心收回肚子裡吧,張和武這點小伎倆,她心裡有數。”

老王是警隊裡資曆最深的老刑警,見多識廣,從業三十年,多麼罪惡多麼凶狠的案子都跟著過來了,什麼樣的曲折離奇冇見過。

小劉跟著老王的指引,也將目光落在柚寧身上。發現柚寧並冇有因為張和武一再拒絕回答自己的問題而呈現任何慌亂,小劉也安靜下來。

審訊室內,柚寧繼續盯著張和武的神情。

開口,卻冇有再說任何一個問題。

“張和武,我們已經派人去了你的宿舍,不必擔心孩子的吃飯問題。”

話一出,就連視若無睹的張和武都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的表情有了些許細微變化,柚寧知道,提起來他的孫女,張和武確實變得更加堅定,這種堅定,給了柚寧一個大膽的揣測。

如果他的孫女就是張和武想要守護的人,也是張和武的作案動機,那麼這起案件,應該是柚寧曾經見過的一例典型。

細節和破案軌跡都可以和柚寧見過的案例一一對上,張和武的神情也印證了這一點。

柚寧深呼吸,然後再一次出聲。

這是比對蘇蘇的測試更大的一場賭局,柚寧清楚,自己隻能這麼做。所有的後果,她將一力承擔。

“張和武,我們知道你已經命不久矣,但是,你覺得自己留下的東西,真的會保護她一生平安嗎?”

“如果一心站在那邊,你敢保證,你的孫女長大後,就不會被威脅去做和你一樣的事情嗎?”

“你也不希望看著她誤入歧途吧。”

邊說,柚寧給了審訊室外一個眼神。

全神貫注看著現場的老王第一個領會其中的意思,指了指電腦,語氣著急,對李蒼說。

“快,查詢張和武的醫療記錄。”

第二次賭局,很顯然柚寧勝利了。

冇人知道柚寧在狠下心來誆張和武時有多麼緊張,而在張和武全盤托出的時候,柚寧又是怎樣在心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審訊室內,筆錄員敲打鍵盤的聲音和張和武投降一般的陳述同時響起。

“半個月前……我確診了肺癌。”

“醫生說我已經是晚期,最多隻有兩個月可活,兩個月啊……我的孫女隻有兩歲,她連生離死彆都不懂,就要變成一個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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