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魚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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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一直在長個子,長能力,還凝出了妖丹。知明境派普通弟子索學了太長掌門,師父丁慎的秘不發喪,咳,秘保不宣以待賣錢的做派,一直在暗戳戳地探究。

他能聚鹽化鹽。

聚鹽由索的意念操作,索眼前所能見到的地方,以念頭操控,他的妖力和法力開始極快的運轉消耗,身邊鹽晶一一聚攏成形。結晶速度極快無比。

反之的化鹽,可令鹽塊極快化入水中,比遇火的冰雪融化速度更快。

王前茅讚他,此術有言出法隨風範。

索跟劉準德性相似,不停測試聚鹽化鹽的速度、耗能、範圍和方位的精準度。

他能憶起些往事,他記起自己出身於一個巨大的地底,內裡躺滿了巨人,不下五百之數。半浮半沉地仰臥在冰棺之中,呼吸近乎於無。

忽有一日,地底空間為人打開,來了六道更高幾分的身形,是越、恪、遊諸王。將他們喚醒,然後指為六旗,咳,六王的各自族人。

索成了瑾王的族人,瑾王是親和木屬性之王。

越瑾遊平飛恪六王,分彆對土、木、水、金、風、雷六屬性親和。各有五百族人。

其中越王機智穩重如劉準,威嚴雄偉如師父,力大迅捷如師伯,素受眾人敬仰。他比朱小山還壯,比王前茅勤快,比羅侃守身如玉。

索如是點評,又被眾人罵了一遍。

“你師父威嚴個啥,他雄偉個這樣。”火生道伸出猿掌的小指晃了晃,然後用小指去撓腮下,說道:“冇有親和火屬性的麼?莫不是在等你?你練了太陽真訣,正是火屬功法。金木水火土風雷,我似乎也有印象。”他把右掌五根猿指屈完數遍,又加了左掌的兩根猿指。

丁慎笑道:“師兄,你是太上長老兼太上掌門,又親近火之大道。莫若由你去奪了火王,然後傳位給索,由他當正式火王,你當太上火王。”

火生斜眼睨了他一眼,知道他還在攛掇自己收下索為自己一脈的弟子。問索道:“索,你要師伯去幫你奪火王之位麼?”

劉準觀瞧火生神氣,心中:太好了,師伯終於答應收索為他一脈弟子。索是妖修出身,隻有師伯才更能教好他。

索大眼的餘光掃了劉準一眼,壓著大嗓門的音量,歡喜道:“太上長老,我一直想拜入你脈做首席弟子。此前修為淺薄,不敢妄為自薦。而今,小有所成。不揣冒昧,想拜入太上長老一脈,懇請俯允。”

劉準心中:索演得有點僵硬啊。

火生卻大喜,對丁慎道:“師弟,你看這事如何?”

“天作之合,恭喜師兄。”丁慎捋須道,“往後這火王的位置,就是師兄一脈的傳代王位。”他頓了頓,加了補充:“傳代王位之一,依師兄和索的能力,把天下間大部分王位都奪來也是易事。”

再開全派大會。

索奉茶給丁慎,謝師教誨之恩,丁慎勵之再三,教他到了太上長老一脈實心服侍,用心修煉,光耀門楣。宛如嫁女。

索再奉茶給火生,鄭重改口,稱師父。火生大喜,給改口費,一個八尺諸物珠。宛如娶媳。

過戶,咳,轉脈成功。

眾恭喜火生,又恭喜索。

索道:“某的恩師乃全門最長,某當為大師兄。”眾皆啐之,隻許他升任長老,不再做普通弟子。全派七大巨頭,目前隻有火生和丁慎論了長幼之序,其他五個先不論。

熱鬨一番,眾人又分析索無師自通掌握巨人頭領的其他神通。同時探究索驀地被附身跳大神帶來的隱患。

索已經拿太醫院的巨人和劉準等人測試過。他能渡智、賦力,但隻限在巨人間。他能把記憶和一些思維傳給其他巨人、能把力量敏捷堅固療傷等等能力賦予其他巨人,索的記憶就是越王等渡予的。記憶和思維傳出後,自身不受影響。能力賦出多少,自身會虛弱多少,要慢慢恢複。

兩個點子,給出一個,自己還有兩個點子。兩顆靈丸,給出一顆,自己就少一顆的意思。

索隱約感知到一種東西叫增量,但那是越王等擅長的。他也講不出所以然來。

索不知道自己出身的地底大洞在何處,想必是在某地冰原,因為周邊氣候甚冰冷。他自歸於瑾王一族後,經行地下河道,耗時許久,再出現時已經到了桑國。索知道的是,桑國冰原地底有個大洞,如同他出身之地般,冰棺之中仰臥了許多巨人,他要收來當族人,對他的修為增長甚有助力。

索向火生飛了個巨大眼神,說道:“師父,到時我給你一口氣招五百個弟子。”

火生哈哈大笑。丁慎恭喜道:“師兄,咱們少不了要為索走這一趟。至少要先去摸摸情況,然後再考慮怎麼樣養活這些巨人。”

火生笑容僵在臉上,緩緩點了點頭:“先看看情形。”叮囑索道,“你和劉準仔細商量,想好步驟和方略,莫出了差錯,免得倉促把你的族人叫醒了,咱們養活不了。”

“冇事。”索輕擂自己的巨大胸膛,還看了羅侃一眼,意思借你“冇事”用用,再借羅侃傍富婆的事例用用,說道,“咱們可以借兵給太子殿下,請他出肉出鹽來養。”

他還有其他方略,續道:“再不濟,就散養。我帶族人滿山遍野找吃食,我們在鹽湖就是湯國給一部分,自己捉魚打羊滿足一部分,還吃了不少梁人。”

索又看向火生:“倘若這一條也不好辦,我帶著五百弟子隨師父西去,找些鹹水湖,我來聚鹽,把鹽發賣當地,換些資糧。”這話裡有加快推進走貨事業和國際貿易的潛台詞。他秉承劉準的法子:把重要的,可能性大的、可行性強的方略放在末尾說。

然後表態,捏起巨大的雙拳:“我脈當為天下先,辦法總比困難多。”

火生作猴撓狀,問道:“劉準,你怎麼看?”本脈實力驟然大增,弟子從零到一,然後要從一到五百往上,他樂嗬不已。

但索似被神魔附身的一事,已經成了全派的心病,搞不好就是個大陷阱,要吞了他們七條友。太子密令又懸在頭頂,肯定也無法推脫,眼下最好的辦法是:用劉準的好腦袋瓜。

“直接投奔太子殿下事,容後再議。冰原一行勢在必行,先去湯北原,再去桑冰原。”劉準斟酌著說道,“我推測,太子殿下很快會來問二事:一是索晉升巨人頭領之事。二是十五,不,十六年前空間異動事的計劃。燈會時,我看到司馬師傅對索多有關注,估計已經看破索境界已升。”他素來料事機先,謀而後動,準備要對司馬偵主動反饋了。

丁慎一魚二吃的心態發作:“我打算先發訊給東家,把能說的先告訴他,讓他去領一記功。他多半能體會到我的意思,他會去領一記功,還會批評我:既然已經調到太醫院任事,應該先報給司馬偵。”他要再助莫不歡一翅之力,以超過吳不壽。

劉準的眼珠子定在茶盞上,心裡推演事樁全過程。少許,道:“師父,你天亮即往渠州一趟可能會好些,帶些禮物,隻說是訪年。麵聊之下,和東家提及,東家若未領悟,你傳音提點。稍後,他會訊司馬師傅,要麼說及探究情報並表示已經責備於你。要麼不說情報,說已經責備於你,著你麵報給司馬師傅,用來暗示司馬師傅:東家他是知道事情輕重和保守機密的,不該問的秘密不問,不該聽的秘密不聽。東家他是在師父你心中有份量的,所以你會跟他提及。”

“可。”丁慎笑道:“東家絕確會說已經責備於我,著我麵報給司馬偵。不過,如此一來,某倒成了一個不識大體,胡亂泄密之人了。”

劉準:“倒也不會全是那樣。咱們嘗試體現師父忠義當先。師父大可以麵報司馬偵師傅時,說一句‘吃東家的,喝東家的,住東家的,用東家的多年,原是望他藉此情報以邀獎賞,不料東家大義凜然,某甚慚愧也甚感佩’。幫東家也立個大義的旗。”

丁慎往左甩著發:司馬偵會不會料到我這一著?又反而認為我狡詐善變?這魚吃的,刺有點多啊。

劉準:對不住啊,師父,可能要說你的眼睛事,你不要見怪。你伺機再說一句‘某就這脾氣啦,眼睛又不方便,不便於交新朋友,來來去去就這些老東家老朋友,以後少不了還要和他們過從。不過現在有了索,我又看到了,司馬兄,可敢與我把盞鬥酒萬場,某用索之腹也’,諸如此類,埋個線頭,留個釦子,以後再來……

丁慎:善,那麼……

劉準:是,可以這樣……

……

火生聽這對不良師徒在那兒討論如何算計人心,如何抬高自己,直嘬牙花子。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著了他們的道兒。

索大眼在原是師父現是師叔的丁慎,原是掌門現還是掌門的劉準身上瞄來瞄去,聽得津津有味。

王前茅觀察師父不停左甩髮,心中:師父日臻一善,那“說謊時喜歡往左微微偏頭”的缺點可就算改好啦,但多了個甩髮的毛病。哎,白掌門和師父原來是怎麼分開的來著?是不是因為相隔太久不見?我一天不見蘭姐,如隔三秋。這都好幾十秋了。

羅侃心中:師父,你絕確是故意和劉準聊這些的。好讓師伯知道,他一脈勢力大漲不假,但不可驕傲,宗門是走智商碾壓路線的。哎,一會兒師父說完,我就申請當盲杖,陪師父走渠州一趟。給師父練練手感,這趟北原之行,有一半是因為索,有一半是因我的燕子啊。唉,去北原能不能遇上我的燕子?

丁慎、劉準二人聊完了,羅侃正要插上話,朱小山慢慢地認真地說道:“索說的‘雙黃蛋’,就是為了給司馬偵師傅看出他已經凝出妖丹!”他思維比較守身如玉一以貫之,還在對索跳大神之事反覆思忖。

眾人一怔,劉準默然不語。

天亮後,丁慎拄著羅侃這條瘦骨嶙峋的盲杖,買了些京兆的禮物隨身帶著,出城乘妖禽往渠州向東家莫不歡訪年。

如丁慎和劉準師徒所推算的一樣。莫不歡聽完情報後,表示這種不是他應該知道的秘密,好生埋怨了丁慎一通,著他不得再外泄,即刻回京兆找司馬偵麵報,他會向司馬偵講述事情重大,彙報丁慎的動向。若是丁慎外泄了一絲,回京兆遲了片刻,休怪他莫不歡翻臉不認人。

丁慎拄著羅侃又回京兆,即刻去見司馬偵。

司馬偵聽完後,麵色平靜地看著丁慎,說道:“丁兄,往後此等事需先報知太子殿下。”

“哎。”丁慎好生自怨自艾了一通,不說領命遵行,卻拿出和劉準商量好的說辭,自己瞎啦,隻有老朋友冇有新朋友啦,老朋友就像耄耋老人嘴裡的牙,粒粒皆珍貴啦,要交司馬偵這個朋友啦,要讓司馬偵感受一下他丁慎的完美友情,表示他以後和司馬偵也能達成換命的交情。

“莫東家跟我提過你很精明。”司馬偵似笑非笑道,“他提醒我,要留意莫著了你的道兒。”

丁慎怒道:“東家雙目俱在,竟然不如我一個瞎子心裡敞亮。罷了罷了,下次休想我再給他好臉色看。”

司馬偵負手來回踱了幾步,道:“你反覆多次與我說雙眼不便,是想帶著索一起去北原麼?”

丁慎:“然也。此前也說過,要在貨號走貨兩個月,在太醫院任事兩個月。”

“此前索尚未凝丹,現在可不一樣。”

丁慎心中:難道索被附身跳大神開口說話,真是為了留在京兆?

他和劉準循著朱小山的思路推算:索莫名其妙迸出一句“太子是雙黃蛋”,為的是燈會時請火生看太子,結果冇看出甚麼名堂,倒讓司馬偵看出了索已經凝出妖丹。師徒二人就在想,是不是為了讓索暴露修為,進而留在京兆?

丁慎往左甩著發,這個動作他是真的已經成習慣了。說道:“凝丹了,才更要帶著他。我那妖修師兄火生還潛隱,有索在我身邊,我纔有與火生一拚之力,保殿下之令不至有失。”

司馬偵盯著丁慎,說道:“索已晉升巨人頭領,他的身份之重要,你可知道?”

“他身份重要在其次。”丁慎狂起來了,“重要的是,他是我師徒教出來的。司馬兄若再給我幾頭巨人傀儡,我就教出幾個巨人頭領出來。想要多少,就教出多少。”心中:我得帶著他去冰原找五百頭巨人,還得帶闔派老少離開京兆這個風暴中心,避難去也。至於能不能教出巨人頭領,以後局勢底定了,你給多少頭,就得給我多少錢,我是不會推辭的。萬一教不好,就說太笨太懶,起點低難度大。給你辦個終身包教直至成功的套餐。

司馬偵微笑道:“丁兄莫非要辦巨人書院?”

丁慎估摸著他對京兆各派的事已經甚明瞭,也不掩飾。歎道:“各派咄咄逼人,瞎子逆來順受。”

“某可以向殿下稟報兩個方略,估摸都有可能獲允:一是丁兄率四名令徒往北原,索留在京兆。若你們五人藉故不返,則讓四派取索去探究,或者派索往巨蟒關統率眾巨人戰甲為梁作戰。索是梁人,當為梁戰。丁兄以為此策如何?”

丁慎噎住。良久,道:“第二個辦法呢?”

“丁兄領索去北原,令徒四人留在京兆。若你二人藉故不返,令徒四人往巨蟒關教育巨人傀儡,爭取再培養幾名巨人頭領出來。”

丁慎:司馬兄,我有一掌故,與你細品。

說。

光州長春貨號索來摳門,他們有一箱手老母病重,箱手請辭奉母,願這般那樣,長春貨號卻那樣這樣。長春為天下笑,不能收其心也……

司馬偵平靜地聽完,說道:“受教了。丁兄以為某所說的兩個方略,哪個法子更合適?”

丁慎歎道:“我渠州有諺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殿下何故見疑如此?”

“皇上和殿下心憂巨蟒關之戰,夜寐不安……”司馬偵似要多說幾句皇帝和太子何等的憂慮,但馬上止住,和丁慎說這個乾嘛,要的是丁慎的二選一回答,遂又問道,“兩個方略,丁兄選哪個?”

丁慎咬牙道:“某要覲見殿下。”

司馬偵:“丁兄還是選一個罷。殿下曾詢:丁氏一門,如果丁慎師傅帶索去巨蟒關,劉準領人去查空間異動,豈非兩相得宜?某回稟:麻帥許劉準‘格物卓越’,江大人許劉準‘超凡出眾’,假以時日,必臻大成,須待其成長。四派也想教出巨人頭領,必須有留京之人,劉準最佳,即保其身又儘其才。故另獻二策,便是方纔說的,一去一留。何去何留,丁兄自擇。”

丁慎哈哈大笑道:“你早說不就好了,原來是為了保劉準安全,嚇我一大跳,還以為巨蟒關戰事到了拎一根小棍也要上場的地步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妹子丁怡正在關城參戰。”

司馬偵微笑道:“到不了那一步。丁兄?”意思是繼續,兩個方略裡選一個。

丁慎往左甩著發,道:“我和索去。帶上羅侃罷,他機靈,我不能老是躲在索的肚子裡走來走去,不方便。”

司馬偵撫掌道:“妥當。小羅師傅探究巨人亦有功夫。正好可以順途繼續探究。”他取出兩片傳音玉符,讓丁慎打下法印,說道:“這是鹽州側的聯絡人員玉符,某會著人讓他打好法印送來,丁兄何時成行?”

丁慎:“稍作安排,三日後可以動身。”

司馬偵道:“那便送到太醫院交給丁兄。”

丁慎回到小院,罵罵咧咧:今日被彆人一魚兩吃了。這個司馬偵,休想丁某與他萬杯論交!

心中更是驚疑,太子為了查空間異動之事,連索這個巨人大頭領也派了出動,可見對事情的重視。

索驀地搞出個被附身跳大神來,究竟是何道理,他丁慎也冇想出點頭緒。這兩樁事讓他如哽在喉,甚不自在。

冇辦法,兵分兩路罷。丁慎隱秘帶著火生,公開帶著羅侃和索,也帶著宗址所在的六丈珠,準備離京。劉準、王前茅、朱小山留京為質子,一麵應對四派的探詰,一麵伺機溜走。

最高興的,是索和羅侃,一個可以找屬於自己的族人,一個可以找屬於自己的女人。

索心中:咦,劉準心裡在說我和羅侃是雙黃蛋,啐,我是獨個的大蛋,羅侃是鵪鶉蛋,王前茅和朱小山纔是雙黃蛋,劉準你要留意,他們搶跑。

王前茅和朱小山雖然留在有危險的京兆,但確實很高興,二人想著離蘭姐不遠,且他們有機會搶劉準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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