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準大驚。

丁慎和羅侃也震驚動容。

火生更是反常，他不管寶貝六丈空間和其餘儲物珠，神魂態紅光直接從索的腹腔穿透而出。好在還知道不能立於露天之地以免身份暴露，閃跳到了屋簷下，盯著索的麵龐表情細打量，比看索的妖丹還嚴肅，還謹慎。

複又瞑目練功的索，方纔神色不對，彷彿變成了個陌生人在說話。

火生在他腹腔裡也猛然感覺到索的神魂有異，索的神魂忽失再現，在此期間，有一道讓他感覺難以抗衡的巨大力量倏來倏去。

他初以為是心魔悸動，正欲神魂相擊，猛地，自身神魂變得冰冷，竟難以動彈。像是黑夜之中一道閃電劃過，照出了一尊頂天地立的神魔，那神魔正冷眼看來，令他全身發僵，轉瞬，光亮熄滅黑夜如舊，他也得恢複如初。

但已把火生驚得不管不顧，光著屁股，咳，光著神魂閃跳穿透而出。

索莫名其妙地說了那麼一句話後，並未注意到自己竟說過話，隻記得自己吞了妖丹，馬上瞑目練功，很快入定，身上慢慢湧起紅熱太陽真訣法力，白冷太陰真訣法力，綠溫妖丹演化妖力。

羅侃和劉準麵麵相覷，羅侃嚥了口唾沫：“師父，你剛纔聽到索說甚麼了麼？”

丁慎：“我隻是瞎，又不聾。”他聽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火生的神魂紅光道：“丁慎，你近前去再看看，方纔索有些不對。”他把腹腔裡感覺神魂失而複現，偉力來去的情況說了一遍。

丁慎凝聚功力，慢步上前，近索感應，良久，搖頭道：“現無異常。”

火生神魂再穿入索的腹腔，說道：“我先為他護法，稍後收功再論。”

東宮，太子護衛司馬偵禦空張望一陣，飛落太子趙亨身畔，稟道：“太醫院正殿積雪滑落。”

趙亨興奮地肥拳擊掌一記，聲音雄渾，高興地道：“果然！”

巨蟒關，巨人越王與瑾王、平王望著東方黑沉沉的夜空，三人中間定定站著遊王的本體，地底穿出神魂態綠光的遊王，落入本體，出聲道：“陣法動了，冇有錯。”

傳音玉符抖動，飛王來訊：越，你們感覺到了麼？

越王：已經感知。

飛王很興奮：我在壽州，感覺是京兆方向。索，他也晉升了。

越王：我們感知也是京兆方向，晉升的可能是索。也可能是光，看一下光是否也在京兆，可讓蔡禮等幫查證。

關內密林，火生和知明境一派曾逗留過的宗門第一分址，火洞小院裡，站著錦斕，捏著玉符與韶州的郭優之傳訊：又出現了，可惜你不在京兆。

郭優之：能量不大，已經消逝。時間不長，隻是一句話的功夫。

錦斕：不然，這次不是物件，是純能量。你應儘快去看看。

郭優之：錯過便錯過，說不定是對方故意讓我錯過的。趙亨緊盯著，且由他去打探罷，我若太急切，反會生事樁。

在韶州東南的荒野裡，酣睡的光忽然睜開大眼，起身往北麵張望。

李芷被驚動，問道：“光，何事？”

光：“爹，我們新出了一名大頭領。”

“來，吃肉。”劉準道。

羅侃奉酒為壽狀：“索，你可以試試酒，你現在已經是大修士，長大了，可以喝了。”

火生批準道：“吃罷，喝罷。不打緊。”

丁慎給他放假：“往後十天，可以不練字。”

索高興地大吃大喝，雖然不可以對外人講自己凝出了妖丹，但在派內的待遇絕確是大增了。他也想到一句自己的名言：修行界什麼最重要？實力！

他煉化妖丹鞏固境界，入定了一整晚，天一亮，全派就給他慶功，個個很寵愛他，很寬縱他。不過劉準好像在想慕容玄的事情，且不管，借他們這嬌寵勁，得跟師伯說道說道，爭取些好處。

他對火生道：“師伯，果如你所言，妖丹確實好吃，以後我隨你行走天下，到處殺妖取丹來吃。”

火生道：“以後再說。你說一說雙黃蛋是怎麼回事？”索一收功，他就召開半派大會，要問緣由。

當時情景太嚇人了，與他關在三丈珠裡生死一線時同樣的驚怖。

索抓了抓後腦勺的癢：“我來京兆後，冇見過慕容玄，劉準見過他。”

他渾然記不得曾經突然說“太子是雙黃蛋”驚了眾人一場的事。

劉準斟酌著道：“索，你最近又新增力量，能發現彆人有兩個神魂麼？”他一直關注著索的成長，索變得強壯，也變得難測。如今凝成妖丹，是不是也促發了對神魂的關注能力，是有此問。

索搖頭：“我發現不了，師伯可以。”他隻是喜歡雙黃蛋這個說法，也看過雙黃蛋的實物，著實很喜歡，一頓飯能吃下一筐蛋，味道又美又鮮。

火生道：“我可以，是因為我出生之地有天然風險，有天敵寄棲我族人神魂，招引其他族人為食。為規避其險，有一種‘射鬥金光’的本命神通，我們自小就學。”他看了一眼啟唇欲語的丁慎，說道：“本命神通，你們學不會。更彆想拿去賣錢。”

索在大力點頭，他妖丹一成，便會聚鹽了，就像會心跳、呼吸、開嗓叫嚷一樣，生來就會，教不會彆人。他還會彆的幾樣，也教不了彆人。

丁慎：“你出身的那個洞天，天敵是哪樣？”

羅侃則道：“師伯還冇見過太子，想個法子讓師伯見一下。”

劉準卻道：“師伯的天敵是否也來到了人世間？”

索奇怪地道：“師伯，你要見太子做甚麼？此前不是擔心被他身邊的修士發現你麼？”

七嘴八舌一陣，火生放著耐心，把大家的意思都聽明白了：丁慎要弄明白他的天敵是何妖獸。劉準擔心他的天敵被虛空吸入此人間。羅侃要破案，搞好私家偵探社。索，他跳了回大神，已經把說過話的事情忘記了。

“早前事情，我尚未想起。想來是我們境內的高等獸妖，能食猿族和各族。我輩修士，奪天造化，已經冇有單一天敵之說了。”火生說道，“我一時之間，也論不出自己怕些甚麼，不怕些甚麼。比如眼下，各大宗師是彼此天敵，我怕他們圍攻，卻不怕他們單打獨鬥。”他對巨蟒關伏擊他的兩個大能還是深有恨意。

索發現劉準在心中琢磨：師伯本體是壽長白猿，終歸還是猴子。怕蟒也怕龍，這不奇怪，都是他們洞天的最高層主宰。太子難道是被大蟒巨龍做了神魂寄犧？太子成龍蟒，好像也說得過去，眾王和皇帝不是著蟒服龍袍麼。哎，想這個乾什麼，得找機會讓師伯遠觀一下太子。過幾日是新年燈會，太子會出麵，我做一盞大龍騰飛的巨燈，請師伯藏在龍首，仿若紅龍目放紅光，正可掩飾。

索脫口而出道：“劉準，龍燈我也要做！”他對做手工很來勁，冇事要搞出事來，有事當然要衝上去。

梁國尚赤色。關致中等以太醫院為劉準、索向太子請命，得允做車為底的巨龍燈船，用赤紅之色。

索拿著他的巨大匕首，吭哧吭哧做木工活計，跟著劉準羅侃，剔削勒扳，做了龍燈船，又做萬裡梁國江山無敵，做仙人為梁皇壽，做巨鯉躍龍門船，做百獸拜麒麟，做眾禽朝鳳凰。

六艘大船巍峨立在太醫院門口，早已交了大綱，咳，交待了模樣概狀，從搭架開始，擺弄機關，裝燈，糊紙，描彩，手法熟，進度快，不幾日，漸漸成形。圍觀者越來越多，均要先睹為快。

袁飛陪著一名女扮男裝的中年文士看著忙忙碌碌的劉準和索等人，為她介紹：“劉準和羅侃，是丁道友最得意的弟子。他們旁邊兩人，矮者名朱小山，高者王前茅，亦是丁道友的得意弟子。丁道友共四徒，他點評‘有憊賴的，有懶的，有木訥的，有鬼點子多的’。眾人推許劉準為首。莫不歡評劉準‘其他人細心的冇有他勤勉，勤勉的比不上他悟性。有悟性的不如他穩重’，十九歲就做上了箱手。巨人索就是他調教出來的……”

講述了憊賴是誰，懶人哪個，木訥小山。又介紹索的成長。

那中年扮男裝的女子五官俊美，麵容清冷，是和璿璣派丁怡共稱“冰雪雙仙”的白長雪，是七星門本任掌門。

七星門叛徒蔡長禮在關內連殺近二十名梁修，白長雪從萊州到京兆當朝請罪後，一直居在京兆，在這梁國腹地，調動門下弟子、從屬，還多雇聘修士，偵拿蔡長禮，偵拿火生。

她今日來此，是要袁飛帶路見丁慎，為祖師金長久查一樁事情。

白長雪看到索靈動智慧，淡淡問道：“其他巨人做不到如此麼？”七星門很需要靈動巨人，用於開礦采寶。

袁飛：“做不到。我觀索，比越王等頭領也不差太多，據說接人待物也甚有章法，這是智慧極高者才能達成。”

白長雪：“宋師弟懷疑丁慎另有秘訣，你以為如何？”

袁飛不下定論，隻提出自己的觀察作論據，說道：“陳公公和我，多次請劉準參加江大人的文會，江大人和眾賢達都認可劉準，覺得他引導人的法子確然極有一套，點評他：超凡出眾。他在林頤璞管帶車隊，曾這般那樣。林頤璞想多引導箱手學之，和肖學鳳大人召羅侃側麵問訊，羅侃說那樣這般，曾評‘學之者生，似之者死’，林頤璞眾人也以為然。”

“敬藍常瞧不上林頤璞，”白長雪也點評自己的堂弟白敬藍，“在這選賢用能事上，他就趕不上林頤璞。林頤璞還提出了‘量大管飽’之策，屢獲太子殿下褒讚，還有甚麼好說的。你若有機會見著白敬藍，把我這重意思說給他聽，讓他警省。”

“白管帶穩重，已是極好。”袁飛應是之後，還幫白敬藍說了幾句好話。得白長雪示意後，上前投帖，要見丁慎。

火生在那兒罵有點手足失措的丁慎：“一個老孃們兒讓你坐立不安，太**份，你引咎辭職罷。”

丁慎：“也不是怕她。哎，隻是聽你說了後，事情變了。原來仇恨著，現在發現恨錯了，有點古怪。不過也是，反正架也打過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罷。”說著雄風大振，肩背也正了幾分。

火生對丁慎嗤之以鼻，對全派一夥情情愛愛的傢夥嗤之以鼻：羅侃情迷王良燕，丁慎竟然也有過初戀！也是個比自己大了好多歲的女子，有其師必有其徒！

再往下數，朱小山、王前茅垂涎丁蘭。

劉準……算了，他應該能和丁蘭在一起，掌門當得還合格，冇有被情情愛愛衝昏了腦。

最好的就是索了，這巨崽靠譜，像我！不搞那些情情愛愛。給他發小紅花！

他把全派點評了個透，然後躲起來了。

索在太醫院門口乾木匠活。

丁慎和四弟子在院裡見白長雪和袁飛。

丁慎被火生擠對一陣後，重振了雄風，瞎著眼睛拱了拱手：“白敬雪，袁長飛，隻要申屠舟在巨蟒關把丁怡保護得好，咱們雙方間的恩怨就先放一放罷。”他一口氣，把白長雪、袁飛、申屠長舟三人的名字都加加減減，改來改去，全叫錯了。不過把恩怨放下的意思，倒表述得極認真極清楚。

白長雪上下打量他一陣，清冷地說了句：“你駕馭巨人又能看到了，很好。”

丁慎道：“要我們幫你們教巨人麼？給錢就行。”他以為白長雪登門，是衝七星門的“本門高俸大量聘請靈活智慧巨人”初衷而來。

“這事可以談。”白長雪舉茶撥葉淺喝了一口，說道，“還有幾樁事要問你。”

袁飛心中：掌門，你平常是有講究的，彆人待客的茶稍差一點，根本不喝，規格太低的地方，還會覺得對方茶盞不淨，更是碰都不碰。丁慎待客的這茶普普通通，你竟然喝了。你對丁慎還有點……那個？

丁慎也在感知環境動靜。談錢的狀態，咳，雄壯瞎子的狀態來了，道：“好說。一樁一份錢。”

白長雪道：“第一樁事，你和劉準在江大人文會提到，有一洞天，內有龍蟒。洞天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