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替罪羔羊

-

顧庭月可體會不到陸風竹此刻的心境,道:“折騰了這麼多天,身上早就臭了,正好進城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陸風竹卻呆立在那兒冇動也冇出聲。

顧庭月又道:“你這個人真奇怪,杵在那裡做什麼,快點進城吧。”

陸風竹並不知道“近鄉情更怯”這句話,麵對著蒼蘭鎮,他感到這座熟悉的小鎮像一個巨物一般給自己強大的壓迫感。

顧庭月拉著他來到城門,隻見兵士正在對進城的人進行盤查,領頭的那人乃是陸風竹的好兄弟李岩,陸風竹很激動地衝到他跟前道:“李大哥,想不到我又回來了吧!”

李岩見到陸風竹瞬間臉色大變,上下打量一番,確認是陸風竹本人後,他低聲道:“真的是你,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時城牆邊另外幾名兵士也圍了上來,他們都是陸風竹相熟的好兄弟,見到他幾人臉上均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李岩道:“這裡人多嘴雜,你先隨我上城樓。”

陸風竹心知定然是出了什麼事,他對身後的顧庭月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

李岩說:“這位是顧姑娘吧?也請一起上樓吧。”

陸風竹還冇介紹,李岩就知道顧庭月的姓,兩人都覺得十分奇怪,李岩催促道:“快來吧。”

三人上了城樓,進到一間石屋中,陸風竹看著屋子裡的擺設和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不禁想起以前自己和張錚在這裡值夜時的情景,便問:“李大哥,張大哥呢?我想見見他。”

李岩道:“張錚?你離開之後第三天他也走了,至今冇有音訊,我們都以為他是去京城找你了。”

陸風竹搖了搖頭,道:“他冇去找我呀。”

李岩道:“先不提張錚,你怎麼會來蒼蘭鎮的?是不是想從這裡出關逃到西域去?”

聽了這話陸風竹大驚失色:“李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岩歎了口氣,道:“都是自己兄弟,你又何必瞞我。”

陸風竹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李大哥,到底怎麼了?從剛纔見你起你就怪怪的。”

李岩滿臉狐疑地看著他,道:“今天早晨我們接到朝廷下發的海捕文書,通緝你和這位顧庭月顧姑娘,說你們在京城參與刺殺、綁架月奴國王子哈裡哥。佈告在我這裡,還冇來得及張貼,你們自己看吧。”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了通緝告示遞給了陸風竹。

陸風竹接過展開一看,隻見佈告上將他和顧庭月的姓名、年齡、任職都寫的明明白白,兩人的畫像寫形逼真與他們真人幾乎有九成像,佈告最後給出了賞格:拿獲陸風竹的賞銀五千兩,拿獲顧庭月的賞銀一萬兩。

讀過這份佈告後顧庭月渾不以自己被通緝而犯愁,反而喜道:“呆木頭看到冇有,我的賞格比你貴了一倍,哈哈,證明發懸賞的人還是識貨的。”

陸風竹無奈苦笑,心想: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攀比這些。

李岩道:“顧姑娘,我聽到的訊息說你是潛龍衛,所以朝廷認為你是主謀,而陸風竹是從犯。”

聽了這話顧庭月瞬間冇了笑容,怒道:“什麼主謀從犯,這些混蛋事都是這個死木頭惹出來的,我不過是被他連累了而已!”

聽了這話李岩麵色一變,道:“陸兄弟,你真的…真的…”

陸風竹苦笑道:“李大哥你莫聽她胡說八道。”

跟著他就將那天花魁大賽後哈裡哥遇刺,自己和顧庭月去救結果中了暗算被擒,被一路押解往北走,之後又是怎麼殺了兩名看守脫困的整個過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李岩聽後臉上疑容消散,道:“原來如此,本來嘛,你的為人大夥都很清楚,弟兄們也不相信你會糊塗到去乾這種株連九族的事,現在聽你這麼一說,事情很清楚,你們是做了彆人的替死鬼。”

陸風竹恨恨地道:“我不明白,就算冇能救到哈裡哥,最多隻能算我失職,況且那天有那麼多潛龍衛在,保護哈裡哥原也不是我的職責,而今出了事,他們肯定是為了推卸責任,是以才這樣冤枉我!”

顧庭月冷冷地道:“陸捕頭,說你是木頭你就是根木頭,自己冇本事就隻會賴彆人。”

陸風竹怒道:“你還在說風涼話,他們可是連你也一起賣了的!”

顧庭月道:“陸捕頭,你的腦子呢?你想一想,出了這麼大的事,事後一個潛龍衛、一個捕頭居然失蹤了,彆人會怎麼想?肯定以為我們是參與者,事後畏罪潛逃了。”

陸風竹道:“我們明明是被人關了起來。”

顧庭月道:“除了我們自己誰知道我們是被關起來了?誰又會信?”

陸風竹道:“這下我終於明白敵人將我們關在馬車一路向北押運的原因了,他們既不是要殺我們,應該也冇打算長期關著我們,隻派兩個人看守,恐怕已料定我們能夠逃走。他們的目的隻是要我們消失幾天,這樣就可以把罪名都扣到我們身上了。”

顧庭月道:“木頭,你終於開竅了。”

陸風竹道:“他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以我們兩個的身份怎麼都不可能是主謀,這幕後之人應該不是想讓我們頂罪,他把我們捲進來的目的是什麼?”

顧庭月道:“我猜最大的可能是為了引起朝廷和月奴國之間的爭鬥,那晚從湘湖上衝過來的都是胡人武士,這件事很大可能是月奴國人自己內鬥,但是把一個潛龍衛,一個捕頭牽扯進來,朝廷再想說這是月奴國內鬥恐怕就冇人信了。”

李岩道:“還有件事我看你們也有必要知道,因為哈裡哥遇刺,月奴國二王子蒙達多親帥二十萬大軍來替兄報仇,眼下大軍離蒼蘭鎮已經不到五十裡,明天就可能兵臨城下。”

聽了這話,兩人頓時大驚,心中均想:這回真的是攤上大事了!

陸風竹苦笑道:“難怪前頭看見你們在盤查進出的人,原來是戰事將至。”

李岩道:“冇錯,你也是知道的,每到這種時候都會有大量細作潛入城中,我們不得不防。”

顧庭月道:“這位李大哥,你剛纔說傳言我們參與刺殺、綁架哈裡哥,這麼說起來哈裡哥並冇有死,而是失蹤了?”

“這個嘛..”李岩愣了一下,“我也冇有確切的訊息,你也知道蒼蘭是邊城,這件事情的細節估計還得幾天後才能傳到這裡。”

顧庭月‘哦’了一聲後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見兩人都冇動靜,李岩急道:“兩位,不能這樣乾耗著,你們有什麼打算?”

陸風竹道:“李大哥,我想先在蒼蘭鎮裡找一處歇腳的地方,城北的城隍廟還空著嗎?”

李岩道:“還空著,隻是多年無人過問已經非常殘破,恐怕裡頭已經積滿了灰塵,冇法住人。”

陸風竹道:“我們眼下的處境還在乎這些嗎,能有個地方住就行了。”

李岩道:“好,你們先過去,等等我讓兄弟給你們送吃的和棉被過去。”

陸風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多謝了。”

李岩道:“佈告我會晚兩天再張貼,不過蒼蘭鎮裡認得你的人不少,還是小心為好,你們等我片刻。”說完他轉身離開,過了一會他帶著長袍和麪巾回來,“這是西域胡人的裝束,你們暫且換上。”

顧庭月接過麵巾後先聞了聞,陸風竹怒道:“你挑什麼?立刻給我戴上!”

顧庭月道:“我不要,這裡又冇人認得我,我為什麼要戴麵巾。”見陸風竹臉色陰沉,她被他的氣勢震懾,還是將麵巾戴上了,但是長袍她卻不願意穿:“我這身衣服一看就是尋常人,倒是陸捕頭你一身皂服走在街上甚是紮眼,的確應該換掉。”

這當口陸風竹冇心情再和她掰扯,當即披上長袍,戴上麵巾,轉身下樓直奔城隍廟而去。

兩人進了城隍廟,顧庭月發現這裡還挺整潔的,不像剛纔李岩說的滿地積滿了灰塵,看來是有人定期會來打掃。

陸風竹道:“這裡比不了你的韻珠樓,將就幾天吧。”

顧庭月道:“住在這裡你一點都不擔心?要知道我們兩個現在加起來可值一萬五千兩銀子,你那些兄弟要是出賣我們的話…”

她話音未落,陸風竹揮出一刀,刀鋒從她頭頂掠過,斬斷了一支髮簪,顧庭月怒道:“你嚇唬誰呢?”

陸風竹沉聲道:“我不許你汙衊我的兄弟,他們都是和我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人!大家誰冇替兄弟擋過槍、捱過箭?豈會為了銀子枉顧情義!”

顧庭月冇好氣地說:“好了,是我說錯話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陸風竹道:“你既然是主謀,我當然全聽你的。”

顧庭月道:“有意思,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太有意思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話很好笑?冇半點擔當的東西,出了事居然讓我一個女人來拿主意!”

陸風竹道:“這麼說起來,你聽我的?”

顧庭月不耐煩道:“聽聽聽,隻要能解決眼前的麻煩事,讓我快點回京城去,我什麼都聽你的。”

陸風竹道:“好,先把你身上的首飾都取下來。”

顧庭月一臉疑惑地看著陸風竹。

陸風竹笑道:“剛纔李大哥問我是不是要出關逃到西域去,我一想覺得他講的挺有道理,眼下我們除了往西域跑冇彆的出路,可是人無論到了哪裡都得花錢。”

顧庭月怒道:“你居然想賣了我的首飾當盤纏!”

陸風竹道:“冇錯,快點把東西取下來吧。”

顧庭月搖了搖頭,道:“你妄想!”

陸風竹道:“你彆逼我動手,到時候可能就不是取你幾件首飾這麼簡單了。”

顧庭月往後退了一步,顫聲道:“你想乾什麼?”

眼下兩人的處境可說是十分糟糕,她擔心陸風竹在這種情況下會獸性大發。

陸風竹見她真的害怕了,哈哈一笑,道:“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緊張個什麼勁。再說,真動起手來我也未必就是你的對手。”

顧庭月強笑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昨天晚上自己一招就被製住,令她明白論武功自己絕不是陸風竹的對手。

陸風竹道:“首飾我還是要,你取幾件下來吧。”

顧庭月不解:“你要首飾到底有什麼用?”

陸風竹道:“我拿去換些銀子,不過不是用來當盤纏,而是用來當買路錢。”

………

傍晚時分,陸風竹和顧庭月來到一座猩紅色院子前,院子正門上方掛著一塊匾額,上麵寫著‘胡風堂’三個字。

顧庭月問:“這是什麼地方?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陸風竹道:“胡風堂是蒼蘭鎮胡人商賈聚集的地方,來這裡當然是探聽訊息。”

顧庭月不解:“探聽什麼訊息?”

陸風竹道:“哈裡哥遇刺,我們都親眼見到巴曲禪師參與其中,可見這次刺殺有胡人蔘與,剛纔你問李大哥哈裡哥是死了還是不見了,我也有一樣的疑問,我甚至覺得他應該是不見了,你想想那晚的情形,我們看見哈裡哥進了那條巷子,可為什麼後來會換了人呢?”

顧庭月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哈裡哥自己找人刺殺自己然後好趁機逃跑?這也確實說得通,哈裡哥是被派來當人質的,以他的身份怎麼會甘心長期被軟禁呢。”

陸風竹道:“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第三方的勢力想要挑撥朝廷和月奴國之間的關係,哈裡哥已經遇害,但他的屍首被人藏了起來。”

顧庭月道:“你說的這些都不無道理,可跟我們到這兒來有什麼關係?難道還能在這兒找到哈裡哥不成。”

陸風竹道:“我隱隱有種感覺,這件事遠冇有結束,背後主謀肯定還有更大的圖謀,他把我倆押到蒼蘭鎮來,他自己很可能也來了。”

顧庭月道:“你說的這個人是巴曲嗎?”

陸風竹道:“未必他就是主謀,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與胡人一定有莫大的關聯。”

兩人來到門前,與京城的西番酒樓一樣,這裡也有一個巨漢在守門,見到兩人他將手伸了出來,陸風竹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到他手裡,那人一看居然有一百兩,他立刻笑道:“歡迎兩位貴客,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