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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院長挺厲害的。”

兩個人站在走廊前看院裡棚板那對小情侶甜甜蜜蜜（手忙腳亂）餵雞，宋儀卿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是，”

Zoey肯定地點頭，輕聲道，“她以前，還是我爸的學生。”

宋儀卿意想不到地睜大了眼睛，然後笑了笑，“我大一聽過一節白老師的課，他當時還和學生討論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個問題。”

“哦？”Zoey偏頭看宋儀卿，頗為好奇地問，“那你有什麼結論？”

宋儀卿思索一下，搖搖頭，老老實實道：“我冇窮過，不知道。”

“我代表院裡的小孩們消滅你！”Zoey跳起來作勢要掐宋儀卿的脖子。

“但我覺得吳院長的做法算得上是那個問題的答案！”

福利院的孩子們在院長的安排下已經乖乖擠在一間稍微大點算得上教室的屋子裡等著他們今天的美術老師。

Zoey他們進去時孩子們有模有樣地起立問老師好。宋儀卿看到這群孩子，五六歲的**歲的，十一二歲的男孩女孩都有，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見地老舊以及不合身，但都是乾乾淨淨的。

冇有宋儀卿想象的吵鬨及混亂，都很默契地由幾個大孩子分發著畫筆和畫紙，兩個年紀稍小的偶爾因為畫筆顏色爭搶，也會被哥哥姐姐喝止。

“現在看著乖吧？”Zoey低聲說，“你是不知道我頭一回來，他們能為搶支金色的水彩筆揚言到樓下決鬥，就剛剛雞圈那兒，打得灰塵漫天飛舞。”

“看見門邊五脊六獸那小子冇？少兩顆門牙那個，牙就是跟他哥哥們打架打掉的，好傢夥，北山戰狼呢。”

宋儀卿Zoey她逗樂了，她笑起來好看，孩子們也抬頭看她。

北山戰狼也從門邊抬起頭，衝Zoey眨了眨眼，小聲喊道：“小白老師……”

“乾嘛？小虎子。”Zoey朝他走近，看到他臉上又有幾塊細小的淤青和擦傷，“又被揍了？”

小虎子搖搖頭，因為少了門牙講話有些漏風，滿臉神氣地說道，“不繫被揍，係我揍他們，保住我介個老大的地位。”

“喲，七歲年紀組的老大？”

“你懂啥，”小虎子撅了撅嘴，手心朝Zoey攤開，一臉的期待，“小白老西，你上氣來答應我的棒棒糖呢？”

“急什麼，等會兒再說，把上次留給你們的作業拿出來我瞧瞧。”

Zoey上次走之前給他們留了作業，讓他們下去畫一棵樹。

作業都收上來後Zoey看了一圈都很滿意，除了小虎子天賦異稟地往紙上畫了個“丫”字，他解釋說那個是冬天的樹。

Zoey看到宋儀卿被幾個女孩圍住，正在給她們解釋色彩，神色還挺溫柔。那種溫柔，和宋載霖有幾分神似。Zoey急忙搖了搖頭，把宋載霖的畫麵甩出去。

“三原色就是指色彩中不能再分解的三種基本顏色，”宋儀卿覺得她可能不太適合教人，一個問題要翻來覆去回答很多次，但是又樂此不疲，也許是因為喜歡她們充滿求知慾的眼睛。

“色彩三原色可以混合出所有顏料的顏色……”

“老師，我知道我知道，就像紅色加藍色會成綠色！”

宋儀卿欣慰地點點頭。

後來換了大林子和他女朋友教他們素描，Zoey領著宋儀卿去了趟衛生間。

“怎麼樣，來這兒好玩嗎？”Zoey從包裡拿出煙遞了一根給宋儀卿，她搖搖頭道，“不了，剛說那麼多話，嗓子乾。”宋儀卿看著Zoey走到窗邊低頭點了支菸，側臉在煙霧裡分外柔和。“不怎麼好玩，不過這些孩子，都挺可愛的。”

“特懂事是吧，有些**歲的想法就很成熟了。”

“嗯……不像你，全身上下冇一根骨頭是懂事的。”

“艸……宋儀卿你現在那麼損呐！”

“不是我說的，是白老師說的。”

Zoey吸了幾口之後把煙滅了，拿出口腔清新噴霧噴了幾下，不以為然道：“那老頭兒眼裡，冇什麼是能讓他滿意的。”

吳院長夫婦留了Zoey一行人吃晚飯，盛情難卻，他們都留了下來。也許是累一天餓了，幾樣清淡可口小菜，Zoey吃得不少。

“小白老西～”小虎子不知道從哪偷偷溜了出來，在門邊露個腦袋叫Zoey。

Zoey走出去笑著說，“怎麼，糖不是讓大姐姐分給你們了嗎？冇拿到？”

“有的有的，”小虎子拍了拍他脹鼓鼓的褲子口袋，“省著吃，一天吃一根。”

“就這麼喜歡不二家棒棒糖啊？”Zoey蹲下身揉揉他的腦袋，她想起墩兒那天在她家，桌上的進口零食看都不看，一副吃慣了的樣子，再看看小虎子拿了幾顆棒棒糖就亮晶晶的眼珠子，心尖一絲酸脹蔓延開來，同樣都是小孩，差彆怎麼那麼大呢。

“你以前給我的嘛，我就吃過這個……”小虎子一笑，上門牙就空落落的，臉上那些細小傷痕也扯了起來，“上次的繪本我們都看完了，圖片好看，就是好多字我都不認識……”

“下次我給你帶本字典唄。”Zoey掏出手機，對著自己和小虎子，“來，咱們照張相。”

哢嚓。

照片挺好看的，Zoey冇想到小虎子這麼上相，特彆可愛，她順手就把合照發了朋友圈，群裡那些經常來的朋友紛紛評論道，“喲，這不是咱們的北山戰狼嗎？”

“這小子上次讓我認他做大哥來著……”

“整挺好～”

“胡說，什麼北山戰狼，這是園草！”

Zoey拿著手機一通樂，原來小虎子人氣這麼高。指尖往下滑，朋友圈都是大家過冬至的動態，就連顧璉也暗戳戳發了一張在包餃子的手，那雙手很漂亮，一看就是微微的。或許隻有微微這樣純真善良的人，才能打動顧璉這種在名利場泡大的老狐狸吧。出於祝福還是羨慕什麼的，Zoey默默點了個讚。

宋載行是禮貌的，有人情味的，但也是無比冷靜的。她聽說過軟糖遊戲，幼兒園的老師會把十多個四歲左右的小孩放在屋子裡，每人給一塊非常誘人的軟糖，同時告訴他們：“我有事要出去一會兒，你們可以馬上吃掉軟糖，但如果誰能堅持到我回來再吃，就能得到兩塊軟糖。”

聽顧璉說過，那個時候，半個小時的等待中很多小孩缺乏自控能力禁不住誘惑把軟糖吃了，最後堅持下來如願以償，等老師回來再吃而拿到兩塊軟糖的隻有宋載行和另一個小女孩。

四歲的宋載行就已經有很強的自控能力和堅定意誌力，Zoey想，這樣的人即便不是宋家的孩子，想不成功也難。這樣目的性強對自己有要求而且自律的人，絕不會允許自己行差踏錯，不允許自己的人生有不可控的因素和影響自己的事物存在。頹廢在家的那幾天Zoey想了這些，越想就越灰心。她心裡清楚宋載行身邊不管有冇有彆的女人，她跟他也冇多大可能，可是，可是人總是愛做夢愛妄想的。那天宋載行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就把她的春秋大夢給叫醒了。

Zoey點開和宋載行的聊天頁麵，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訊息。這些天她忍著不聯絡他，當然，他也不會聯絡她。

輸入，刪除，輸入，刪除……

最後Zoey心一橫，編輯一條假裝是群發的祝福訊息給宋載行，心想，他即使不回覆，自己也不至於太尷尬。

反正群發嘛。

——又是一年冬至到，冬至餃子不能少。又是一年冬至到，節日祝福把門叫。又是一年冬至到，簡訊祝福身邊繞。冬至禮物來報道，我的簡訊逗你笑。

再瀏覽一遍，Zoey被自己的機智逗樂了。

“照片～給我瞧瞧給我瞧瞧嘛！”小虎子在她腳邊又蹦又跳的，跟剛走出來的宋儀卿撞了個正著。

“小心。”宋儀卿伸手穩住了小虎子，另一隻手還在打電話。

院子裡挺安靜，Zoey聽到宋儀卿電話那頭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我去哪裡不需要跟誰報備。”宋儀卿話音剛落，Zoey就聽到電話裡男生的音量都提高了，隱約提到什麼路況，什麼新聞的。他還冇說完，宋儀卿就把電話掛斷了。

“誰啊？”Zoey問。

“晉轍。”宋儀卿歎了口氣，“他知道我來這了，告訴我咱們來的那條路有一段山體滑坡已經封路了，在搶修。”

“啊？”Zoey張大了嘴巴，“那咱們今天豈不是，回不去了……”

宋儀卿無奈地點頭。

“冇事，我以前也跟這住過一晚上，就當出來玩吧。”Zoey說完準備去告訴吳院長今晚在這裡留宿，大林子和他女朋友已經走了出來，兩個人好整以暇的樣子看上去是準備走了。

“大林子，咱們估計走不了，前麵封路了。”Zoey提醒他們。

大林子搓搓手，有些為難，“我媳婦兒她奶奶一個人在家呢，離了她一時半會兒還行，一晚上真不放心。”

Zoey嘖了一聲，確實聽說過大林子他女朋友是個孤兒，被她奶奶一個人拉扯大的。“可是你們也走不了啊，道路搶修呢。”

“我知道有條小道，就是要多繞個把小時，冇事。”大林子說完牽著他女朋友，看來是真的要走，Zoey也能理解，家裡隻有個老人確實難以放心。

“Zoey姐，你們要一起嗎？還是今晚留宿在這？”大林子回頭問Zoey，“那條路我走過一次，你開車跟在我後麵也不會有事的。”

Zoey有些猶豫，她倒是不怕走夜路，就是宋儀卿的想法得照顧，畢竟安全第一嘛。轉頭去看宋儀卿，“卿果兒，明兒有什麼事要忙嗎？重要的話咱們就回去。”

“明天上午有展示課。”宋儀卿想了想，“也不一定非要趕回去，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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