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冇有周庭書在。

他一定會拉她走,然後問問她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知不知道他找她快找瘋了。

時機不妥。

周蘊禮隻能看著她搬著那兩箱東西離開,走得快時,左腳有些不易察覺的跛。

那裡曾經中過一枚子彈。

從此落下病根。

回程的路變得緩慢。

在擁擠的車流中,周蘊禮是最不著急的那個,周庭書坐在副駕,少言少語的人,也主動開了口。

“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他溫聲細語。

讓周蘊禮卸下防備,“我每個月都往家裡打電話,為什麼冇有人告訴我她來了京華,還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那不是不三不四的人,都是她的朋友。”

謝蓁具體是什麼時間來這兒的,周庭書不記得。

但過程不敢忘。

“那時候天冷,蓁蓁住在地下室,好像是發燒了,被人發現時差點冇命,趁著她昏迷,才找到了小媽。”

方向盤在周蘊禮手裡,眼前卻早已不是夜間高樓、車海人流,而是躺在地下室裡奄奄一息的謝蓁。

周庭書字正腔圓:“小媽說看到她的時候人很瘦,檢查出來是酮症酸中毒,最長的時候三四天冇進食。”

“為什麼不吃飯?”

“我知道的並不多,也許連小媽都不知道,這一年是怎麼熬的,隻有蓁蓁自己知道。”

“現在呢?”

車輛還在平穩運行。

但速度快了不少。

停在華遠灣樓下,周蘊禮看著城市中央那一棟棟殘存的舊樓,在黑夜裡搖搖欲墜,即將倒塌,成為廢墟。

周庭書看不透他的情緒,是懊惱還是愧疚?

“現在就你看到的,人緩過神來了,就冇什麼事了。”

嘴上這麼說。

他還是想到把謝蓁找回來的第三個月,他們一起走在路上,瞧見一隻通體雪白的流浪貓,還是異瞳,身上卻有傷口,那樣子,顯然不是天生的流浪貓。

他跟謝蓁解釋:“可能是誰家養的,不喜歡了就扔了。”

謝蓁停下,看著那隻貓。

突然笑著說:“我跟它好像啊。”

周庭書解開安全帶,為他們這段無可挽救的感情深表惋惜。

“你也不用難過什麼,蓁蓁都釋懷了。”

周蘊禮不語。

陷入沉默。

周庭書走了很久,車子還停在原地,周蘊禮狀況很差,他晚上還有航班,要趕去外地簽合同,心絞痛了很久。

所有器官絞在一起,讓他痛不欲生。

京華夜晚喧鬨繁華。

打車要排隊,謝蓁等了二十分鐘,跟朋友道彆後帶著那兩箱東西坐進車內,淩晨要飛鬆江,休息時間極少。

權衡之下,她報出長安南街那套房的地址。

司機從車鏡裡看她。

纖弱單薄的姑娘,氣兒弱,好像一不注意,就會一命嗚呼。

晚上吃得有些辣。

她被餓壞的胃顯然受不住。

回到家喝了杯熱水,邊往臥室走,邊解開褲子,踩了兩腳,脫在地上,白體恤有些長,寬鬆地蓋住腰下幾厘米的挺翹,還想繼續換衣服。

胃裡忽然一刺。

恍若冰錐穿腹而過,喉頭跟著一梗,那股嘔吐感反上來,她想也不想,便衝進了洗手間,抱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這一年裡都是如此。

若是清粥小菜還好,其他的,一定會吐。

周蘊禮被司機送到時人還恍惚,被問了好幾聲:“要不要叫醫生來?”

他搖頭,“我又冇病。”

但那樣,又像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司機扶他進屋,瞧見客廳竟是亮堂的,有話要說,最後還是卡在嗓子眼,默默帶上門。

周蘊禮連鞋也忘了換,踩上地毯,整個人砸進沙發裡,捂著心臟,聽見裡麵衛生間的水聲,還以為是幻覺。

踩著虛浮的腳步過去。

門冇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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