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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羽垂眸，看著上麵親情斷絕協議幾個大字，心中說不出來什麼感受。

望著呆若木雞，唇瓣微抖地蘇暖，他捧起她的臉頰笑了笑。

這份協議，在他活著的時候，即便有曾誌高和孫華梅的簽字，仍然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但若是他死了，那就不同了，這份協議會具有效果。

人死如燈滅，死者為大。

法律角度，會尊重死者的意願。

蘇暖是明白這些的，她知道曾羽這麼做都是為了她。

他怕自己離開後，曾家人會找她的麻煩。

“傻子！”

一時忍不住的蘇暖，抬頭看著他那溫柔的目光，徹底淚崩。

她緊緊將他抱住，小腦袋貼進他的胸膛。

“暖暖不哭，你是我生命中的光，我怎麼能帶給你黑暗呢。”

曾羽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他們彼此相依為命，這份堅韌而脆弱的感情，令他們無比珍惜。

甚至於，連呼吸都是彼此的味道。

“我不想和你分開！不想看著你離開我！”

蘇暖抽噎，眼淚順著白皙粉嫩的臉頰滑落，浸濕了胸口處的衣服。

曾羽撫著她的長髮，輕聲說，“不會的，我們不會分開，我還要疼你，愛護你一輩子，百輩子，千輩子。”

他的嗓音充滿磁性，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

“嗯！”

蘇暖點著頭，身體僵硬，隨後便是酥酥軟軟。

她咬著唇瓣，抬頭，淚眼婆娑，“對了，下班前馬院長告訴我，明天卡琳醫療隊就來了，他們帶來了治療癌症最新型的藥品，你會冇事的。”

“好，暖暖說冇事，一定會冇事。”

曾羽低沉的嗓音，猶如魔咒般鑽進她耳朵，使得她，更加捨不得放開他。

兩人依偎在一起，彷彿整個世界，隻剩下彼此。

夜色寂寥無聲，月光皎潔如銀。

窗前，倒映著兩人的影像。

“暖暖，我累了……”

深深的疲憊，席捲上曾羽的心頭，他隻感覺眼皮無以為繼。

想睜開，就是不聽自身意識的使喚。

“好，我們休息！”

她擦乾眼淚，扶著他上了床。

就在蘇暖起身，準備為他打水擦臉，曾羽突然咳了起來。

蘇暖大驚失色，小臉變得慘白，連忙翻過他的身子，拍打著他的背。

“咳咳咳！”

曾羽咳聲不止，喘不過氣。

喉嚨處猶如火燒般灼熱，疼痛難耐，又吐不出半個字。

他想剋製。

怕他的傻丫頭會擔心，怕嚇到了她。

可他越是努力剋製，就咳嗽得越厲害，直到一抹嫣紅溢位了口腔。

在地麵上，形成了刺眼的血色花瓣。

霎時，蘇暖心臟猛地一抽，嬌軀不禁顫栗。

她眸子中的水霧，猶如開了閘的洪水。

不行，要冷靜！

我是醫生，不能慌！

“曾羽，你堅持住，我去找藥，打了針就冇事了！”

將他放好在床，蘇暖連忙去找李乾圖給她的針劑。

藥瓶打開，她拿出針筒，顫抖著手，總算是吸好了藥劑。

“乖，我們打針，你千萬不要亂動。”

蘇暖握著針管，一步步靠近。

“暖暖……”

曾羽輕喃，眼睛緩緩睜開一絲縫隙。

瞳孔深處倒映著蘇暖模糊不清的輪廓。

他想伸手去摸，胳膊就是怎麼都抬不起來。

聽聞他的喊聲，蘇暖嬌軀輕顫，哽嚥著，“曾，曾先生，我在，暖暖在。”

“暖暖，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他扯起嘴角，勉強露出苦澀的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的病無藥無救了，所以……”

“我想把最好的留給你，我不喜歡現在的感覺，很糟糕，真的。”

望著他想抬手，又抬不起的樣子，蘇暖心中的痛，難以用言語形容。

她鼻子酸澀，連忙蹲下身，讓他修長的指尖，貼著自己的臉頰。

蘇暖握緊他冰涼的手掌，眼神堅毅，“不要亂說話，不許你放棄，我保證，你一定會好起來！”

“暖暖，答應我一件事。”

曾羽抓著她的手指，“等我走了，要……”

這時的他，忽然失去了所有反應。

他閉上了沉重的雙眼，嘴角洋溢著微笑。

“彆說了，你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

蘇暖抹乾淚痕，拿起針筒，取出酒精棉。

啪嗒！

針紮在他身上，蘇暖隻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等到全部弄完，她依舊一臉的緊張。

蘇暖不知道，這針藥劑能不能起到作用。

但她明顯看得到，曾羽目前所服用的藥，效果遠不如從前。

她咬著薄唇，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了過去的他，伸出指尖，將他嘴角殘留的血跡抹去。

蘇暖握著他的手掌，吻上了他的手背。

“我們永遠不分開！”

她心疼至極，看著曾羽呼吸逐漸平穩，忍不住眼角淚水肆意流淌。

太好了，藥還能起到作用。

她就這樣一直坐在床邊看著他，一直到了深夜淩晨。

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自己絕對承受不住失去他的痛苦。

沉睡中的曾羽，像是完全見到了蘇暖憔悴的樣子。

他想告訴她，自己冇事了。

還想緊緊地將她抱進懷裡。

他不停掙紮，試圖醒來，可眼皮的沉重，讓他接連失敗了。

就在這時，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變得很溫暖，是蘇暖貼了上來。

他拚儘全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可惜徒勞。

隻聽蘇暖的哭泣聲，在他耳邊響起。

“曾羽，你聽著，我不許你離開我，我要你好好活著，陪在我身邊，你說過佈置好了一切，就會跟我求婚，你要是敢忘記，我跟你冇完！”

蘇暖握緊粉拳，眼淚簌簌而落，浸濕了衣襟。

她哭泣的模樣惹人憐惜。

“暖暖，你聽得到嗎，不許哭，哭成小花臉就不美了。”

曾羽心中響徹著聲音，又說，“咱們說好了，等你最美的時候，我會跟你求婚，此刻的你，是淒涼的美，不是開心的美，又怎麼能行呢？”

他的聲音，蘇暖聽不到。

隻是看著他被病痛折磨，她的心臟如同碎了般。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窒息，令她害怕。

她隻能緊緊抱著曾羽，希望藉此減少他的痛楚。

過了片刻，她止住了哭聲。

他不希望看到自己哭泣。

她破涕為笑，撫摸著他的臉，“傻子，說好了的，會一直對你笑下去，我纔不會跟你一樣，總是說話不算話。”

“好了，我要休息了，等天亮醒來，我等你在我耳邊，跟我一聲早安。”

她俯下身子，將他摟入懷中。

兩人相依偎著。

那柔順的長髮，遮擋住了她的悲傷。

“晚安，曾先生。”

她的唇，輕觸上他的額頭。

“傻瓜，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是不是？”

蘇暖擦掉他眼角的淚珠，心口一陣絞痛。

她的曾先生，是心疼她的。

她怎麼能表現得如此不濟，要讓他生著病，還要又為她擔心。

蘇暖啊蘇暖，你太不應該了。

她抱緊了曾羽，笑顏如花，漸漸閉上了眼睛。

隻要能夠抱著他，隻要他還在自己身邊，其餘的什麼都好啊。

他那麼努力地想活下去，不就是捨不得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冇人心疼麼。

蘇暖，你要相信他啊！

會冇事的。

風雨過後，便是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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