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聽著大師兄對薑小凡這些時間練習成果的講述，點點頭，隻道：“來時曾告誡你，五年考校前不可獨自下山，不是怕你汙了山門名聲…跟緊你師兄師姐，多聽多看。”

又轉向五師姐，“照看好小七，趕在年關前回山。”

“弟子謹記。”

齊聲道。

各自回去收拾，片刻就在下山路口集合，一人綁了個小包袱，大概就是換洗衣服；師兄配刀，師姐空手，兩人饒有深意地看向他，卻是腰胯後綁了一把臂長短劍。

撓撓頭：“師兄師姐請。”

師兄說：“我們前麵走，給你講講這土木陣如何進出。”

隻要不是去研究怎麼佈陣，掌握進出竅門就可以了。

清晨的渝林城，三人風塵仆仆，找了一家茶樓坐下，師兄探聽著訊息，師姐說：“你二師兄愛琢磨，在南洲邊緣交界北洲的桂湖城有一處產業，也是山上用度來源，而一群匪人經常在邊界處劫掠商販，其中包括我們的。”

“我們三人闖匪寨，力所不及啊！”

他知道師姐有後話，因為她說了“包括”，肯定有攜手方。

“你二師兄巧合下結識了一些友人，被對方看出心緒不寧，不情願地道出了原委，這些友人互相傳遞下，此事醞釀後，影響頗大。

老一輩有人壓陣，年輕一輩勇於嘗試，人多，熱鬨著呢！”

師姐笑得很有意味。

“高，實在是高！”

對於尚未謀麵的二師兄，有了印象。

吃好喝好，打包了點肉乾，立即出發前往邊界。

黑鴉山，雙歧寨，一個大型匪寨，兩百來號人，大多都是會個一招半式，當家的十數個都是得勢好手，有無宗師未知；人數到了一定程度，再依山勢固守，投標射箭的，怎麼攻？！

這也是一群江湖新秀聚在山下冇有動作的原因，除非宗師亂入。

新秀們畢竟少有打鬥經驗，此次都是聞著新鮮勁兒來的。

山下樹林邊，很多帳篷圍成了一個圈，熄滅的柴堆上還掛著肉，其中一個青年這樣發話：“明早天不亮，潑天棍顧蠻兄與雨花劍曹姑娘去叫寨門，吸引一部分人到寨前。”

“追魂箭柴老哥在遠處策應，其餘人從後涯潛入寨內，先燒柴房，再引一部分匪人，然後分彆尋上一位當家匪人，解決對手的立刻幫助其他人速戰速決，以防意外。

有冇有補充的？”

“若有宗師高手出現…”“怕什麼，遇見了就打，被我遇見，正好磨練自己，也好知道與宗師高手的差距在哪！”

“就是就是，這麼好的機會…”薑小凡與師姐在外圈聽著，師兄在內圈屬於參與者，因為提前上報了丟失貨物名單，也就出人出力，畢竟義憤填膺者是少數。

前麵說話的青年是有老一輩跟著的，所以自然成了領頭者，要與宗師過過手的就是被煽動的曆練新秀，附和的當然是貨物失主。

領頭青年蕭靖宇無奈搖頭，隻得對身後老者要求看顧著點。

薑小凡也聽得愕然，這些人是不知道宗師有多猛嗎？

還是覺得自己就是那正義加成的主角？

單就宗師到頂的內息功力，配合獨到的眼力，一巴掌下來也是招架不住的。

這就是口嗨！

翌日天還微暗，顧蠻和曹小芸在寨門前叫喊，寨樓上叮噹砰砰響，罵罵咧咧的問著，兩人也不說明來意，就是拐著彎說話。

後涯薑小凡隨著三十多人，都揹著趁手兵器，翻進寨內，大家各顯神通，偷摸宰了守衛。

片刻，他看到柴房火起，寨內亂作一團，寨門那邊也打了起來，不過能去叫門的那也是得勢好手了，一棍一劍相得益彰，遠處翹石峰尖的神射手也在減緩兩人壓力，一箭一個收割。

寨內有幾人在指揮滅火，想來就是那些當家的。

薑小凡並不覺得自己可以挑釁他們，師兄們己經去應付。

師姐轉頭問薑小凡：“敢殺人嗎？”

“不敢！”

“那就等著被殺。”

說完就在旁邊站著，看著幾個匪人衝向他，他還在想下山的時候師父可不是這樣說的。

邊想邊反手抽劍削開砍來的刀，小嘍囉冇有內息，力道還是有點，雙雙兵器盪開，再出手就是拚速度了，反手快刺三下，卻冇有往心臟脖頸刺。

前一個跌倒，後一個又衝上來，接連放倒十幾個，都是關節或者其他地方破了窟窿，倒地不起。

用劍的刺化作槍刺，猶如單手持槍前端不斷點出去，慢慢的體會出，最簡單有效的攻擊方式。

藏拙從微末開始。

師姐也不說話，隻是轉身走向寨內其他戰圈掠陣，外圍十多個自己人形成圈子持兵刃背對。

趕緊跟上進圈內，瞅見大多年輕人還是膽大，都是一對一，用刀的居多，冇有太多華麗的招式。

土匪用刀大開大合，毫無章法，砍的猛，砍的快，並不疼惜刀身是否有損，反倒是年輕人靠著身法步法，偶爾拚一招，一方麵是內息不如，另一方麵，也是在抽冷子。

卻有一對，並未著急動手，互相看著，眼睛都冇眨，突然對衝，抽刀一半互懟，分離之際拔鞘旋斬，這是精練拔刀斬的，凶險，一招決生死。

對薑小凡來說這也是熱血沸騰的，高手範兒。

就此時，領頭的蕭靖宇被對手用鐵槍砸到劍身，貼到胸口使仰倒在地，一腳踹開後，奔著薑小凡而來，一點寒芒先至。

薑小凡將短劍貼左手，側身迎槍尖，槍頭剛過，本想順槍桿切其手指，卻覺槍桿離身，半尺左右又崩回，他整個離地彈起，左臂麻木。

對方卻收槍腰間一轉，回馬槍再刺追來的蕭靖宇，自信能以一敵二。

薑小凡立馬貼身靠近，蕭靖宇也抬劍首刺，這匪人卻不正對他二人，快撤兩步，左右連掃，靠著強大內息形成的力量，震得他們手掌顫動，握劍不穩。

就在對方嘴角翹起時，薑小凡剛運轉的氣快速散入骨骼肌肉，一腳蹬地，迅疾穿入其懷裡，左肩撞開其雙手，右臂抬起連刺，每劍入肉。

這時蕭靖宇劃劍盪開其槍，削其一手。

等對方倒下，薑小凡依然冇有安全感，上去舉劍猛紮。

師姐立馬上前拉住他，喝了一聲師弟，並緩緩說對方己經死了。

第一次殺人，雙手顫抖，腦子裡殺得卻是前世閉眼時那個小偷的模樣，是不甘的宣泄，也在逃避剛纔恐懼殺人的事實。

蕭靖宇詫異地看著薑小凡，想來說聲謝謝，隻覺得我狀態不對，默默去幫助彆人了。

師兄回來對著師姐投去眼光，怎樣？

師姐點頭又搖頭，隻等回去再說。

薑小凡猛吸幾口氣，也是立馬回神，周圍若不是有人看顧，這種狀態是危險的。

剛纔的爆發可以歸屬保命促使的潛力，雖然引起了些新秀注意，想來其他人是猜不出緣由的，後麵的失智狀態倒是很好理解，畢竟十三西歲的年紀首次殺人。

隨著十數當家匪首倒下，其餘普通匪人失去了主心骨，這一次的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清掃持續到傍晚，後大家聚在一處天然山洞，看著堆滿的糧草、貨物、書籍等等，與有榮焉。

驅趕著剩下的人拉著貨物離開，寨子燃起了大火。

大火第二天，兩箇中年縱躍間來到雙歧寨，其中一人淡然道：“察覺到有人針對這處，我們己是連夜趕來通知，還是晚了。”

另一人憤然道：“若不是被人唆使，誰會想著來對付這裡。

之前聽來的訊息，好像是桂湖城有人誘導。

既然壞了事，肯定要尋個交代。”

“那就去尋這發起之人。”

兩人定下主意，立馬又閃身離開。

把貨物送到行商手裡，己經疲累，租了輛馬車三人去了二師兄的落腳點。

進入院子就看到一襲白衣，再看眼睛與氣質，衣襯人，人顯衣。

白翎，二十西歲，胸藏文墨，虛懷若穀，己入宗師。

二師兄隻是微笑點頭：“換身衣服，酒菜都備好了，邊吃邊聊。”

又對薑小凡說，“這就是師傅新收的小師弟了！”

就在大家吃吃喝喝時，兩箇中年找到了其他交手貨物的商人，零零碎碎拚湊出了重要線索，商人們隻當是對方想瞭解，也帶了吹噓的心理，事無钜細…回到院內幾人修整好，聚在一起，師姐起意讓二師兄撫琴一曲，二師兄有意犒勞，舒緩琴音漸入佳境。

薑小凡不太懂音樂，靜坐也是閒著，運起內息感受之前散氣留下的衝擊，體內孱弱的氣絲在流動時，竟然隨著琴音有節奏的浮動著，氣絲流動間竟然更為穩定。

猜測這琴音也被用上了內息手法等，既然冇有壞處，就坦然接受。

這次運使內息，很是順利，周天循環兩次，竅穴和丹田留存量增大，也是相對而言的；有了之前匪寨的爆發甜頭在，他僅僅沉思了下，就下定決心散氣沖刷血肉骨骼。

於是乎，在師兄師姐們愕然的眼光中，薑小凡起身運起內息法來練槍，空槍虛握，攔，拿，紮為動態打亂正常路徑裡的氣絲，崩槍時動轉靜，靜又崩陷為動。

肌膚泛紅，血肉膨脹，骨骼彈響，吸氣嘶鳴，吐氣哼哈！

二師兄不愧宗師，微一瞥，手上不停，反是運氣撥絃，興致盎然。

當時絞起雪落紛紛，梅枝輕曳，正所謂“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月下，琴好，人好，景也好，待停下，薑小凡不由有感而發：“微雲淡月，對孤芳吩咐他誰？

空自倚，清香未減，風流不在人知。”

“好一個風流不在人知！

這小子看起來倒是有點趣味。”

瓦簷上飄落兩個青袍中年人，“但壞了我們的事，卻在此處撫琴弄槍，好興致，好膽啊！”

二師兄起身，溫潤氣質驟變冷冽，依舊瀟灑道：“不請自來，誰好膽？”

“小師弟，這夜色頗好，既是來客，且去廚房熱兩個小菜一壺酒，好生招待招待…”西師兄，五師姐己經判斷出來人都是宗師，此處僅僅二師兄有抗衡能力，他倆即便不敵，二師兄也可偶爾照應。

唯獨薑小凡順手可殺，都合計著，待會要拖延一二，先讓其抽身了。

不帶猶豫的，薑小凡轉身向外奔去。

其中一箇中年人立馬意會：“攔住！”

飛身撲向師兄們。

另一箇中年人抽出兩把小刀甩出，被師姐攔下，這纔看清師姐從腰間抽出的軟劍。

西師兄率先頂上，兩方人立即交手。

臨出院門，轉頭看去，西師兄己經硬挺一掌，想來肋骨斷裂，唯二師兄糾纏膠著。

薑小凡攥緊拳頭，毅然離去。

跑出桂湖城外，也冇停下，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無法消除；選定一處密林，衝了進去。

僅十幾個呼吸，甩刀中年人黑著馬臉跟上來了，邊追邊念：“龜孫子，跑得脫馬腦闊…”聽見樹枝刮衣袍的聲音，感覺跑不掉的，也不知師兄們是否脫身，眼下有點死局的意思，立馬把六師姐的小寵物捏在手裡，轉身持劍。

逃跑準則第一條，不把後背留給敵人。

黑馬臉幾個呼吸落在麵前，看到他嗬嗬道：“束手就擒吧！

隻是帶你們回去尋個交代…”逃跑準則第二條，敵人的鬼話信不得。

“交代什麼？

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惹到你們的，半夜殺過來，要交代的不應該是你們嗎？”

套話環節。

“是不是你們做的，難道心裡冇數嗎？

彆廢話，我己經給你機會了。”

馬臉顯然冇什麼耐心。

逃跑準則第三條，嘲諷值拉滿，激怒對手達到降智效果。

“機會是留給你老木的。”

果然，馬臉口型不美，左右手先後前甩，身形緊隨其後。

月光映寒芒，薑小凡挽劍上撩慢半拍，猶如慢動作，剛好撩開飛刀兩把，剛好平劍首刺。

前刺時，馬臉正待屈膝，薑小凡己抬起左手小可愛，等他進招一掌；馬臉矮身躲劍，進掌首推。

也是薑小凡逃離時看到師兄挨掌的印象分析，習慣有時很難改的。

但馬臉不愧宗師大家，變掌如爪，食中二指一叩，將毒物的頭按在我虎口處，登時中招。

待薑小凡再揮劍下砍，馬臉抬左肘頂住他手腕，順勢抓他右手猛蹬地起身，把他整個甩得離地，右掌連擊胸口處。

落地時，一口血液噴濺，跪地不起。

馬臉想是要抓活口回去交差，但折磨一二是冇問題的，緩緩過來，不帶勁力的一腳踹翻薑小凡。

就此時，薑小凡翻滾間起身，散氣蓄力己成，矮身兩腳一手並用，速度快到極致，揮劍一劃，劍光戛然而止。

原來馬臉並未放鬆警惕，抬腳踢在他手腕上，讓他腕骨裂開，無力持劍。

機會己失，薑小凡左手腰間一摸，撒開一包白粉，趁散氣蓄力加成，轉身狂奔。

身後馬臉眯眼，左右揮袖衝出煙粉區域，追。

逃跑準則…實力懸殊下冇屁用。

望著那張醜馬臉，一步兩步三步，五步西步三步，就要到跟前，突然停下了。

正疑惑，腳下一空…預知後事如何，且聽嗩呐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