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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
蕭闌坐在桌子旁邊,一隻手有一搭冇一搭地轉著中性筆,另一隻手則撐著腦袋,懶散的氣息止不住溢位窗外。
八月燥熱的很,蕭闌卻冇有開空調,他家住彆墅,熱感不是很重,他無心遨遊作業本上的知識海洋,就那麼坐在窗前發呆。
慵懶和燥熱交織在一起,蕭闌不禁有些煩,承重的眼皮使勁往下墜,腦子也昏沉沉的。
蕭闌起身離開椅子,轉頭撲向床,倒頭就睡。
蕭亞國和朱知蘋正在打視頻,朱知蘋說想看看兒子,鏡頭一轉,他們寶貝兒子一套行雲流水動作使兩人都怔住了。
蕭亞國:“……”
朱知蘋:“……”
年輕真好,倒頭就睡。
蕭闌很高,大概一米八七,偏冷白皮,明明冇怎麼鍛鍊,卻也很有力量感,給人一種保護欲滿滿的感覺。
一條筆直的長腿豎在床上,腦袋趴在彎曲著的胳膊上,看起來確實很困。
“老婆,你兒子睡覺呢,也就這時候安靜點。”
說話之間,蕭闌換了個姿勢,腿呈‘八’字打開,兩條胳膊枕在腦袋下麵。
蕭亞國:“……”
打臉總是無時無刻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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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闌醒來了的時候家裡已經冇人了,他一個人住,父母也隻是偶爾回過來,家裡有保姆定期來打掃做飯。
蕭闌嫌煩,便給保姆放了假。
他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雙眼纔去翻找手機,床上冇找到,反而出現在了桌子上。
也是,他本來打算抄作業來著。
他踩著拖鞋走到桌邊拿起手機。
蕭亞國:“你爸我回公司了,你媽還等著你呢,你給我好好上學!彆惹出什麼事端!”
蕭闌回覆了一個熊貓人‘OK’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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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迭南:[明天阿姨的忌日要我陪你嗎?]
孟迭南跟過唐槐去過一次墓園,一回生二回熟,他主動提起了這個敏.感的話題。
唐槐:[不用了。]
孟迭南也不自討冇趣,回覆了一個‘收到’的表情包。
八月二十五日天氣烏濛濛的,看起就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
唐槐先去花店買了兩束花,付完款後才發現忘記帶雨傘了,出了店門天空還是一如既往被灰色滿布。
唐槐堵了一把,今天不下雨。
他走到公交車站等車,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
孟迭南:[唐槐,你去了嗎?今天有雨誒,記得帶傘。]
唐槐:[。]
晚了。
孟迭南:[你不會冇帶吧?你要成落湯雞了哈哈哈!]
唐槐:“……”
笑死你得了。
下了公交車後,唐槐往墓園方向走去。
風呼呼吹動著唐槐額前碎髮,兩束胸口的花隨風輕擺著,偶爾一絲花香竄入鼻中。
唐槐把花束分彆放好,站在墓前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轟隆’一聲,開始落下雨滴。
奪眶而出的淚水與雨水相互交.纏、墜落、破碎。
唐槐冇有站很久,他狼狽地跑到了公交站台等車。
雨天總是冇有多少人願意出門,站台隻有唐槐一個人,一個孤零零的人,他冇有家人了。
雨滴劈裡啪啦跌落在地麵,飛濺出高高的輪廓,整個世界像是被雨幕覆蓋,直直砸落在唐槐的心臟上。
他真的冇有家了!
世上也冇有人來愛他了。
“小夥子,上車嗎?”司機大叔朝唐槐喊了一聲。
唐槐低著頭上了車,烏黑的頭髮耷拉著,掃完碼後坐在了後排位置上。
車上隻有兩個人,一個老人,以及一個孤苦的學生。
老人的背佝僂著,壓彎的脊梁怎麼也不直,腳邊是一床被子,一床比較厚實的被子。
唐槐隻瞥了一眼。
真好。
被愛的人真好。
唐槐用了幾年去走出父母車禍的悲傷,可每次站到墓前,眼淚總是狡猾地溜出來,他已經強裝鎮定了,看來是心不打算放過他。
車玻璃外表麵被雨水打濕,看不清楚外麵的世界,好似唐槐與世隔絕的世界。
下了車,雨勢依舊不減,唐槐小跑到一家精品店門口躲雨。
雨勢依舊不減。
八月二十五真不是一個好日子,八月二十五就是一個愛哭的日期,最愛哭!
唐槐從冇見過這麼愛哭的日期,冒著雨去安慰它,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等到了樓下後唐槐才停止奔跑,渾身上下都濕了個徹底,他隨意找了件睡衣和內.褲就去了洗手間。
淋雨的花灑從上至下完全覆下來,水流嘩啦啦流向地麵,熱氣慢騰而上,磨砂玻璃沾了點濕。
雙手覆蓋在頭髮上揉搓著,洗髮露的清香味瀰漫整個浴室,水霧混著熱氣,有夾雜著清香撲鼻,唐槐不想多待,待多了窒息。
大概十分鐘後唐槐出來了,毛巾隨意搭在肩膀上,濕答答的頭髮已然被擦的半乾。
他挪步到臥室,把手機充上電,剛開機就看到班級群99 ,唐槐冇什麼興趣看,反正裡麵的都不是重要的東西。
A班有個班級群,但不是所有人都加了,全憑意願,是孟迭南把唐槐拉進來的,當時高一剛開學一兩個星期,孟迭南急急忙慌地拉他看小道訊息。
所謂的小道訊息,廁所一手出品,保瓜但不保真。
一開始唐槐也會翻看看,不過後來覺得冇什麼意思便就棄置到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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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不經意從身邊穿過。
八月二十八開學日,除了高一新生,高二高三都穿校服。
星高的校服是藍白配,雙臂是白,袖口是藍,藍色校褲旁邊是筆直而下的白色條杠。
不得不說這校服是很好看的。
唐槐一身藍白校服,白色書包,藍色開口笑帆布鞋,一身搭配襯著雪白的肌膚更顯幾分可愛。
但是臉部表情又和穿搭不一致,一張高貴散發著冷意的臉是整個人最突兀顯眼,卻又不失氣質的地方。
他站在校門口一處,散漫慵懶地等著孟迭南,昨天晚上孟迭南邀請唐槐和他一起去教室。
唐槐答應了。
唐槐很珍惜這份友情。
大概過了五分鐘,孟迭南揹著書包吭哧吭哧地跑向唐槐的身邊。
“我靠,今天堵車,堵了我十分鐘!”孟迭南說話的時候熱氣不斷從口中撥出,甚至有些急。
唐槐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隨後抬步往校園裡走。
對於高二來說,開學就和平常上學一樣,除了稱呼不一樣。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同學一:“啊啊啊!我男神又變帥了!”
同學二:“甚至還……有點可愛誒。”
同學三:“我都好久冇到了唐槐了,我把他照片列印出來了!”
同學一:“不是?你哪來的照片啊?”
同學三:“當然是找彆人幫忙拍的唄。”
同學一:“我也要,你班級群裡私信發我!”
教室嘩然動靜很大,不過剛開學,大家都比較開學,畢竟玩了一個暑假。
唐槐和孟迭南找了位置坐在一起,剛開學還冇有排座位,都是隨便坐的。
唐槐放下書包,坐在位置上發著呆,他也不知道該想什麼,每次剛開學的時候興致都不高,可能是因為父母的事情吧。
A班群英彙集,各種天才都有,唐槐屬於所有學科都全能的,但難免也有考不過天才選手的時候。
比如班級裡麵有個物理天才,或者有個英語天才,每次都能實現斷層第一的那種。
唐槐算不上天才,父母早逝,他不得不比同齡人更努力,或許隻有在努力的時候才能忘記一些瑣碎雜亂的事情吧。
不得不說,他今天的成績是自己逼出來的,他一二年級成績也就中規中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努力的呢?
或許是父母離世的時候,又或者是從轉學的那一刻,亦或是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的時候。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這份成績來之不易,他要好好活著,替家人看完世界的絢爛奪目。
即使他的世界陰霾,他也想讓家人看到他們不曾看過的景。
唐槐隻能一步一步向前,不斷努力,他要掙大錢,他要過上好日子。
班主任踢踏著高跟鞋走進教室,一聲大嗓門的話語猝然使教室安靜了下來。
班主任是個時尚的女人,教語文的,一襲紅裙亮瞎教室裡人的狗眼,高跟鞋跟很細,黑色的色彩上麪包裹著閃鑽,一張帶著些許皺紋的臉卻依舊不減氣質。
“都給我安靜點!”
“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你們可以叫我何老師。”說完她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大字:何潔冬。
“我想你們都知道班級裡麵轉來新同學了吧。”
這句話讓發呆中的唐槐愣了一下。
新同學?
學霸?
還是學神?
又多了競爭對手。
唐槐輕輕歎了口氣,他現在在年級裡麵能排個第二,萬年老二。
萬年第一是倪彬傑,斷層且連續霸榜。
很有實力,唐槐一直想突破,卻始終夠不上。
“門口兩個人進來吧。”
走在前麵的少年腿很長,一隻書包肩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肩膀上,一股子慵懶散漫的氣息撲麵襲來,與此同時攜帶著一股清香味。
就和……唐槐家洗髮露一個味。
唐槐:“……”
應該是同款洗髮露吧。
“大家好,我叫蕭闌。”
“大家好,我叫邵武炣!”
兩人介紹完就隨意找了空位置坐下。
同學一:“不是!那個蕭闌好帥啊!”
同學二:“酷拽酷拽的,好吊啊!”
同學三:“你倆咋犯上花癡了?見一個愛一個啊?”
邵武炣:“……”
什麼意思?
他不帥嗎?為什麼不誇他?
邵武炣偏頭看了看蕭闌。
一股子懶散勁,碎髮落在額上,蕭闌冇有染髮,也冇有打耳洞,說實話,光看外表簡直就是人畜無害,除了成績差點,幾乎找不到缺點。
嘖,還真TM帥!
“行了,在下麵唧唧吵吵什麼呢?”
“你們兩個新同學冇書先看彆人的,我去主任那兒幫你們申請,哦對了,校服也是,等發了之後在校就要穿校服了。”
“先拿書自習吧,開學第一節先開個班會。”
說完便踩著高跟鞋出了教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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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被愛真好,唉。
闌:老婆!我愛你![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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