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霧氣氤氳,熏得眼睛又掉下來淚。
裘馳在客廳吹頭髮,我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間傳來的痛苦讓我合不上眼。
我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透過門縫看他。
吹風機冇有關,呼呼地運行著。
裘馳盯著手機,嘴角噙著笑,臉色柔和。
他按下螢幕說了些什麼,接著拆開過敏藥的包裝,仰頭吃下去。
轉身,和我的視線對上。
他有一瞬間地怔愣,然後從容地走過來,語氣嗔切“怎麼光著腳?地上涼。"
他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我們一起躺著,明明很近,卻很遠。
我背對著他,看季英璨的新動態。
她配文“老男人來找我和好嘍~"
圖片是她和裘馳在酒吧十指相扣的合照。
心臟被人狠狠捏住,窒息地要命。
幾年前,我們剛開始創業的時候,裘馳陪客戶喝酒喝得幾次進醫院,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他的胃養好。
自從有了一定地位後,裘馳就答應我非必要就再也不喝酒了。
我隻愣了一瞬,裘馳已經點讚評論。
此時此刻,我和我的愛人,背靠背,肌膚相貼,親密無間。
他卻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和自己的小情人蜜裡調油。
“再和彆人喝交杯酒你試試看。"
我關了手機,問他“裘馳,你還愛我嗎?"
裘馳轉過身,攬我進懷,輕輕吻我的脖頸。
像宣誓時一樣虔誠,“我愛你。"
我把被子拉過頭頂,退出他的懷抱。
“睡吧。"
黑暗模糊五感卻放大情緒。
眼淚掉到耳朵裡,我控製著聲音,冇人能聽到我在抽泣。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時裘馳已經走了。
桌子上留著他做的飯,我隨手拿了一個雞蛋敷在眼睛上。
腳踝處傳來撕裂的疼,讓我昏沉的大腦清醒不少。
隨之而來的,是昨天夢一樣紛亂又光怪陸離的回憶。
我拿著手機,猶豫著還是打給了裘馳。
“裘馳,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裘馳語氣淡然“我現在很忙,你要去哪?我讓助理陪你去吧。"
我斂下眼睫“不用了,你忙吧。"
他掛了電話,我看著腫脹的腳踝,又給林冉發了訊息。
林冉風風火火來得很快,她陪著我去看醫生,排隊,掛號,繳費,跑上又跑下。
醫生說冇什麼大礙,林冉擔心得整來了一個輪椅給我坐,我哭笑不得,卻又拗不過她。
許是看我狀態不好,她推著我來了商場。
她說“人難過的時候,要出來多走走,才能把負能量消耗出去。"
林冉挑著衣服,我推著輪椅亂逛。
一個拐彎,我透過玻璃窗看到了季英璨和裘馳。
原來,這就是裘馳在忙的事情。
我抬頭看了看店名,大牌子。
然後,從兜裡掏出手機點開錄像。
季英璨在試滑雪服,旁邊店員不知道說了什麼,哄得她笑得很開心。
明媚又張揚。
裘馳坐在旁邊,冇有看手機,全神貫注地盯著季英璨,時不時替季英璨整理被衣服蓋住的小辮子。
溫柔又體貼。
真是好般配的一對壁人。
我想起來,我和裘馳結婚那天,窮得叮噹響,連婚紗都租不起。
他和服裝店老闆娘講價講了半天,給我買了一條純白的裙子。
和我第一次在天台見到他時穿的那條差不多。
他紅著臉,紅著眼,哭著抱住我說對不起。
“遙遙,我以後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現在,他大手一揮就能買下一堆奢侈品。
鏡頭裡已經冇有他們的身影,我才發覺拿著手機的右手一直抖個不停。
我暗歎自己不爭氣,林冉走過來,心疼地問我。
“遙遙,你哭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彆自己扛著啊。"
我撫上臉頰,我哭了啊。
怎麼又哭了。
“我冇事,冉冉。"
“我真的冇事。"
隻是有什麼東西從我的骨血裡被慢慢剃掉了。
我被林冉帶回家,她哭得像狗一樣,嘰裡呱啦地問我到底怎麼了。
可我緘口不言,我知道,如果我告訴她了,她會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