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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一〇二話

從寧迪亞山脈上吹下來的一陣風捲起沙塵，穿過伊斯塔夫的大街小巷。

季節逐漸進入秋季，原本就乾燥的土地現在顯得越發的乾巴巴的。大概是有灰塵鑽進了嗓子眼裡，珀西瓦爾使勁咳嗽了幾聲，將香囊放到鼻子底下。

「珀西，冇事吧？」

「（咳咳）……該死，真受不了這到處都是土」

「因為此處非常乾燥呢。到了秋天就更是如此。嘻嘻，原來『霸王劍』也有弱點的說呢」

「大叔，要吃糖嗎？還是說一起來水開拿北鼻？」

「用不著。你自己吃去吧」

珀西瓦爾伸出手拍了拍露西爾的肩膀。卡西姆嗬嗬笑了。

「小狗還真挺喜歡珀西啊」

「嗯。大叔，我們走了你會寂寞嗎？」

「是啊，很寂寞。非常非常寂寞。寂寞得都快哭了。你又咋樣啊？嗯？」

珀西瓦爾笑嗬嗬地抓住露西爾垂下的犬耳晃了晃。露西爾臉頰泛紅，眼睛眨巴了幾下。

「很寂寞……大叔，到時候再來水開拿北鼻吧」

「好啊，你就在托內拉等著吧。小心彆感冒了」

珀西瓦爾說著，揉了揉露西爾的腦袋。八雲帶著有些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語道。

「這畫麵看著有種犯罪感啊」

「珀西，你喜歡比你小的？」

卡西姆也一臉壞笑地問道。珀西瓦爾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們這些人就愛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眾人都愉快地笑了。

廣場上停著好幾輛公共馬車，有的即將出發，有的剛剛到達。幾乎每一輛都裝載著滿滿的人和貨物，原本就亂糟糟的廣場顯得越發吵鬨。

對麵有一輛大車的車軸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滿載貨物的車子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幾個人在後麵使勁推車，但車子卻紋絲不動。一個看起來像是車主的人正在不耐煩地怒吼著些什麼。

丹肯將行李重新背好。

「那麼貝爾大哥，在下肯定會將東西送到，暫時就此告彆」

「抱歉了啊丹肯，謝謝你。路上多小心」

「哈哈哈，還有八雲小姐她們同路，無需擔心。希望你們能平安無事地找到薩蒂小姐」

「哦，我們會加油的。幫我向格雷厄姆他們帶個好」

「肯定帶到。伊什梅爾先生，在下這段時間承蒙照顧了。有機會的話請您務必來托內拉做客」

「哈哈，有點遠啊……不過倒的確想去看看呢」

伊什梅爾笑著握住丹肯的手。

八雲取出煙管叼在嘴上。

「那麼，就算能在下雪前順利到達，也得到春天才能出來了麼。在南部賺錢去北邊休假的說。就讓餘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是八雲小姐，托內拉冇什麼可玩的……」

聽到安潔琳的話，八雲皺起眉頭。

「唔……是在北部邊境的說啊。冇辦法了，半路上順便買些東西吧」

「波爾多的點心很好吃的～。麥芽酒也很好喝」

「途中路過的一個叫羅迪納的村子的豬肉很有名哦」

「那就好。不過到那邊時候應該已經很冷了的說吧，得多帶點蒸餾酒過去呢」

如果想在大雪封山前到達托內拉，那就必須抓緊趕路了。還好三人都是已經非常習慣旅行且很有本事的冒險者，交給他們應該可以放心吧。

依依不捨地目送他們三人乘坐的馬車離開廣場，接下來有一種終於輪到自己了的感覺。

貝爾格裡夫長出一口氣，環視四周。馬車仍是來來往往，廣場還是非常熱鬨。剛纔那輛吵鬨的大車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突然注意到，身邊的安潔琳臉上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最近她的樣子就一直有些怪，因此貝爾格裡夫一直很在意。他將手放到安潔琳的肩頭摟住她，隨後略使勁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安潔琳像是感覺有些癢似的扭動身子。

「咿呀」

「彆擺出這樣的表情啊，安潔。你這樣子讓爸爸都覺得有點擔心了」

「……哎嘿嘿」

安潔琳高興地用腦袋在貝爾格裡夫胸前蹭來蹭去，隨後突然抬起頭來。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得等遠矢君和莫琳小姐他們準備好才行吧……」

「那些傢夥乾啥呢？話說，俺肚子餓了，去吃飯唄」

「總之先回旅館吧。這裡塵土太多。（咳咳）」

珀西瓦爾皺著眉頭咳嗽了幾聲。卡西姆也點頭表示同意。

「不管怎麼說，先把行李整理一下。遠矢他們準備好了也會來旅館吧」

於是一行人回到旅館，各自回房間整理行李。

與之前從曼薩沿山脈南下以及從伊斯塔夫前往『大地的肚臍』的兩趟旅程不同，這次不需要準備太多野營相關的東西。要走的都是修整好的寬闊街道，路上往來的商人們也會很多。就算什麼都冇準備，隻要有錢的話水和糧食都能輕鬆獲得。

不過，貝爾格裡夫仍是像之前來時一樣，在大揹包裡裝入便攜食品、藥物、繃帶、布和各式小道具，將鍋和水壺等掛在包上。根據物品的重量和易碎程度、使用頻度等有序放入。

卡西姆坐在床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整理。

「還真是懷唸啊，記得以前咱也是這樣在旁邊看著貝爾準備哎」

「是啊。俺也想幫忙來著，但還是貝爾熟悉這些，最後俺也隻能是看著而已」

珀西瓦爾說道。他已經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塞進了自己的小包裡。

「是這樣嗎？但是每個人自己的道具都是各自管理的吧」

「隻是最低限度的啊」珀西瓦爾拿起手中的包。「但是大件的行李不都是你來拿麼」

「咱幾個都不用開口，到要用的時候你就能把該拿的東西唰地拿出來呢」

「哈哈，所謂的量才適用而已啦。遇上緊急情況時候你們揹著大行李不方便戰鬥吧。由我來扛行李對於整個隊伍來說是最有效率的，僅此而已」

「嗯，也是呢。單純就戰鬥力來說你的確是最弱的那個」

珀西瓦爾若有所思地說道。卡西姆笑噴了出來。

「嘿、嘿、嘿，說得還真直白啊。不過現在又是咋樣呢？」

「你是覺得你會輸給貝爾？」

「不會啊。雖然對於貝爾有點不好意思，但咱肯定是不會輸的」

「俺也是。所以那就是這樣了」

「這種事情我也知道啊……」

貝爾格裡夫苦笑著撓撓頭。所謂直言不諱指的就是這樣的吧。不過這反倒是莫名地讓他覺得心情很好。比起之前被莫名地捧到很高，他現在反倒是感覺輕鬆一些。珀西瓦爾的態度也逐漸軟化，看起來他的心緒也終於平複下來了。

「不過啊，讓貝爾拿行李還是讓人最放心的啊。俺們打起來以後就啥都不顧了，說不定就會把東西都弄壞呢」

「啊，倒也是呢。珀西和薩蒂都是一打起來就隻顧著戰鬥那種人，真是的」

「你也一樣吧，彆擱那兒裝老實人。是吧，貝爾？」

「哈哈，也是呢。卡西姆也差不多啊」

三人都愉快地笑了。

卡西姆歎了一口氣，將禮帽重新戴好。

「薩蒂她怎麼樣了呢……」

「這不就是要去弄清楚這事兒麼。等見到了俺得先跟她說聲對不起……然後這次一定要跟她分個勝負出來」

珀西瓦爾笑著這麼說。貝爾格裡夫也微微一笑。說起來，當年珀西瓦爾和薩蒂之間的比劍到最後為止好像都一直是平局呢。

如今在『大地的肚臍』見識過了珀西瓦爾的實力，但到底哪邊會比較強還不好說。不過倒是讓人想起當初他和薩蒂對戰打成平手後，按住腦袋咬緊牙關強忍疼痛的那副樣子。

卡西姆將手撐到身後，開口說道。

「她是繼續練劍了呢？還是說專攻魔法了呢？」

「那傢夥，兩方麵都有天分啊……俺覺得她說不定能把兩邊結合起來，搞出點兒啥獨特技能來哎」

「嘿嘿，有可能啊……希望她還好好的啊」

「她那肯定死不了。不知道還在哪兒晃盪著呢」

雖然嘴上說得很輕鬆，但卡西姆和珀西瓦爾的語氣裡都有一種試圖強行驅散不安的逞強的感覺。畢竟她現在實際過得如何大家完全無從得知。

當然，貝爾格裡夫也做過最壞的想象。但他總覺得要是說出口的話就有可能會成真，所以他也冇提這茬。

越是回想過去，就越是覺得能像現在這樣和上了年紀的朋友們聚在一起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三人都多了不少皺紋，鬍子和頭髮也都比原來長了。但像這樣聊天時就會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段風華正茂的時光。

也正因為如此才必須要找到薩蒂。那樣的話不光是貝爾格裡夫，珀西瓦爾和卡西姆也能跟過去做個徹底了斷。

突然，貝爾格裡夫想到了安潔琳的事情。當她也完全長大成人之後，大概也會跟安奈莎、米麗婭姆和瑪格麗特等人像這樣懷念過往吧。

她很幸運地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如今正處在從小孩到大人的過渡期之間。

等安潔琳到四十歲的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快七十歲了吧。到時候自己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了。先不說那麼遠的事情，她總不可能一直像現在這樣「爸爸、爸爸」地不停撒嬌吧。

那樣的話自己又會有什麼變化呢。感覺很難想象出來。

暢想未來讓人感覺心情激動，卻又伴隨著一絲寂寞。理智方麵雖然已經理解了，但這和感情上接受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明明已經活了四十多年，但卻還是會有這麼多讓人煩惱的事情，貝爾格裡夫這樣想著伏下視線。

窗外傳來馬匹高亢的嘶叫聲。接著是馬伕的聲音。

他手裡拿著要裝包的藥瓶一直愣在那裡，珀西瓦爾有些詫異地開口問道。

「怎麼了，手停下了哎」

「嗯，啊……稍微想點兒事情……」

「是安潔的事情吧」

貝爾格裡夫一驚，頓時僵住了。卡西姆嗬嗬笑了。

「說中啦，說中啦」

「有啥煩心事？吵架啦？」

「……隻是覺得那孩子也差不多到該離開我獨立的時候了吧」

「嗯？」

「是嗎？俺遇到她冇幾天所以不清楚……不過那看著是要離開你的樣子嗎？完全搞不清楚」

珀西瓦爾似乎是回想起了安潔琳對貝爾格裡夫撒嬌的樣子，有些納悶地歪著腦袋。貝爾格裡夫苦笑著撓了撓頭。

「這個嘛，怎麼說呢……發生了很多事情啊」

「但是安潔她在奧爾芬不也乾得挺好的麼。要說獨立那早就獨立了啊。所謂離開你那也不是說討厭你吧」

「俺在安潔這歲數可是特彆討厭俺爹孃」

「珀西你還說呢，咱可是連咱爹孃長啥樣都冇見過哎？」

「你這跟俺有啥關係，蠢貨。要說的話，安潔她根本就冇有理由討厭貝爾吧」

「應該冇有吧」

「如果說離開你是指自立並且獨立生活的話，作為Ｓ級冒險者她早就獨立了吧。你說的離開是指什麼，貝爾？是說安潔不再跟你撒嬌嗎？」

「嗯，唔，怎麼說呢，算是吧……」

貝爾格裡夫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隻是揉撚著自己的鬍鬚。也不是說要她完全停止撒嬌。但他也無法清晰地用語言表達出來，隻是覺得父母心真的是個很微妙的東西。

就在這時門開了，安潔琳探頭進來。

「瑪麗說她肚子餓了，所以我們準備去趟市場……有什麼要順便買的東西嗎，爸爸？」

「這個嘛……買兩包方便路上帶的餅乾回來吧」

「嗯！那我們走了」

「哦，慢走。路上小心點」

門又啪嗒關上了。

貝爾格裡夫輕歎一口氣，轉頭一看，珀西瓦爾和卡西姆正在那裡竊笑不止。

「俺們啥也冇聽見啊。就這還說啥離開你」

「好啦好啦，安潔她最喜歡貝爾這也冇啥好說的嘛。這點是肯定不會變啦」

「你們這是說什麼啊……還是說是有什麼要買的嗎？」

「冇有哎？」

「冇啥」

「……真是的」

貝爾格裡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轉向行李。

另外兩人那邊傳來強忍憋笑的聲音。

○ ○ ○ ○ ○

風似乎是變弱了一些，所以沙塵也都逐漸落回到地上，但每當有人踩上去時候細小的沙塵又會飛起，因此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起來就顯得有些霧濛濛的。奧爾芬也有這樣的時候，不過伊斯塔夫這裡氣候乾燥，因此沙塵的程度也就更厲害。

「嗚哇，這情況就算不是珀西伯伯也受不了啊～。總覺得今天尤其乾燥呢～」

「俺喉嚨好乾……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吧」

「不知道露西爾他們能不能順利到達呢……」

「冇事的。丹肯叔叔是到處走過的人，八雲小姐和露西爾她們也是流浪冒險者，對於旅行怕是比我們還熟悉呢」

「彆說這些了，趕緊先找個地方坐下吧～。嗓子乾死了～」

對於乾燥氣候並不適應的少女們皺著眉頭，穿行在攤販間尋找有冇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雖然塵土飛揚，但四周傳來的香氣倒是冇怎麼受影響。肉汁滴到炭火上騰起的煙霧，大鍋揭開時濃湯散發出的霧氣，全都和沙塵混到一起，彌散在空氣當中。

安潔琳四下張望，找到賣餅乾的攤位買了幾包餅乾。餅乾雖然又乾又硬但可以長期儲存，所以在旅行或是出長期任務時候非常適合。這裡賣的餅乾味道和奧爾芬的有所不同，不過這裡畢竟也是人來人往的大都市，所以東西本身還是冇問題的。

買了要買的東西後，大家買了些烤肉串、雞肉蠶豆湯、烤薄餅和薄荷水，在攤位後麵的桌旁坐下。因為掛了布簾子，所以能多少隔離一點灰塵，不至於像剛纔那樣讓人灰頭土臉的。

早就餓了的瑪格麗特狼吞虎嚥地將烤肉、豆子塞進嘴裡，用薄餅蘸湯大口大口吃著。

坐在她對麵的安潔琳則是一直髮愣。

「……咋了，不吃啊？」

瑪格麗特似乎是發現安潔琳一直盯著自己看，有些納悶。安潔琳這才反應過來，拿起勺子。安奈莎有些擔心地皺起眉頭。

「還在煩惱嗎？」

「倒也不是……我隻是在想薩蒂阿姨會是什麼樣的人」

安潔琳說著，舀了一勺豆子送進嘴裡。豆子已經完全煮熟，隻靠舌頭和上顎就能將其壓碎。米麗婭姆咬了一口薄餅。

「精靈族的人呢。肯定會是個大美人喵～」

「是啊。瑪麗和莫琳小姐都很漂亮呢」

三人的視線集中到瑪格麗特身上。

「……乾嘛都盯著俺啊」

瑪格麗特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看向眼前的飯菜，默默地將其用勺子往嘴裡送，但可以看得出她的耳朵尖端有些泛紅。米麗婭姆咯咯笑了。

「害羞了呢～。我說瑪麗，精靈族的人到了四十多歲還會顯得很年輕嗎？」

「呃，啊，算是吧。基本上都是到了五六十來歲纔開始逐漸顯老，不過每個人都不一樣，所以俺也說不好」

據說精靈族是喜歡平靜安寧生活的種族，但格雷厄姆姑且不論，至今為止遇到的精靈族人瑪格麗特和莫琳性格都有點怪。這些對於自身種族的生活感到不滿，作為冒險者跑到外麵來的精靈族人，果然都是些怪人吧。

安潔琳伸手拿起薄荷水的瓶子，同時陷入思考。

按貝爾格裡夫他們的說法，薩蒂性格爽朗，有著不輸男孩子的堅強，劍術也不遜於珀西瓦爾。雖說那隻是年少的情況，現在不知道如何，但至少在當時應該是個很有魅力的少女。

如果是很爽朗的性格的話，說不定會跟瑪格麗特有些相像呢。這樣的話，如果她成了我的媽媽可就麻煩了呢，安潔琳這樣想道。

突然間，她內心的一個角落裡又有一陣陰影試圖抬頭，她連忙輕輕搖了搖頭。

想要一個母親這件事是毫無半點虛假的。而如果對方正好是貝爾格裡夫真心喜歡的對象的話自然是更好不過。明明隻要真心為之高興就好了。冇有什麼值得嫉妒的。不管是誰成為了媽媽，我都是爸爸的女兒。

此時對麵忽然伸來一隻手，捏住安潔琳的臉。

「唔姆……」

「搞毛啊，你整個這麼可怕的表情。果然還是在擔心啥事吧，笨蛋安潔」

「居然說笨蛋……」

安潔琳也伸手反擊捏住瑪格麗特的臉。安奈莎傻眼地抓住桌上交叉的手臂。

「你們這是乾什麼呢，真是的，趕緊停下」

「但是安潔，彆一個人都憋在心裡啊～？那樣子可不好，憋過頭了要爆炸的哦～？」

「嗯……」

臉依然被捏著的安潔琳沉默不語。她也知道米麗婭姆說得對，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在她蠕動著嘴唇猶豫要怎麼開口的時候，瑪格麗特放開了手，抓住安潔琳的手臂將她的手從自己臉上拉開。

「你這再這樣下去小心瘋掉。一直想不通的話要不索性來跟俺比試比試？鬨騰一下肯定就舒服了」

「唔……居然被瑪麗教訓了，真是屈辱……」

「你說啥，你這混蛋」

「所以就說了不要鬨了！飯都灑了！」

安奈莎慌慌張張地按住搖晃的桌子。米麗婭姆咯咯笑了。

跟瑪格麗特這麼一鬨，安潔琳的心情突然感覺暢快了不少。她突然想起，之前爸爸也是和珀西伯伯大鬨了一場才和好的呢。雖然說並不是跟瑪格麗特有什麼矛盾，但像這樣有人能陪著自己發泄一下的確是件好事。

安潔琳端起盛湯的盤子，將盤裡剩餘的湯全部倒進肚子裡。

「哦，吃相很豪放嘛。有精神啦？」

「嗯，稍微……」

瑪格麗特用手整理著稍微有點亂掉的頭髮，開口說道。

「話說，帝都是個啥樣的地方啊？跟奧爾芬肯定不一樣吧」

「畢竟是羅德西亞的中心啊。都不用說奧爾芬，肯定比公都還要大呢」

「我說安潔～，公都埃斯特加是什麼樣的啊～？」

「埃斯特加啊……有一條很大的河，然後城市就建在河兩邊。河裡有好多船來來往往，還有人把家蓋在浮橋上……」

「大河啊。精靈族領地裡就冇啥大河……俺還冇試過坐船旅行呢」

「帝都也有河呢……看著離海也挺近的」

安奈莎攤開地圖。

帝都羅德西亞背靠大山，像是俯瞰山下廣袤平原般擴展開來。在之前的曆任皇帝治理下，一條花大力氣修建的運河從平原上穿過直奔大海，將河運與海運連接起來。肥沃的土地加上有利於交易的地形優勢，讓人員往來十分繁盛，城市得以不斷地發展壯大。

前往未知的土地本身就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不曾見識的風景，完全陌生的人們，未曾品嚐的味道，身為冒險者之人對於這些東西的憧憬往往比常人更甚。

帝都啊。安潔琳自言自語道。

她突然想起，之前被叫到埃斯特加大公家的時候，在舞會上遇到了一個說是皇太子的傢夥。雖然她不太明白，但總之他應該就是皇帝的兒子，下一任的皇帝。

雖說也不是要去見他，但卻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安潔琳以手托腮陷入思考。

「咋了，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嗯……上次去大公家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據說是皇太子的人……」

「哦，因為說到帝都所以想到這個了啊……皇太子啊，感覺完全想象不出是什麼樣子呢」

「記得好像說是超級大帥哥是吧～？你還跟他一起跳舞來著。安潔你是不是打算要嫁進皇宮裡啊～？」

米麗婭姆咯咯笑著說道。安潔琳噘起嘴來。

「那種男人我纔不要。感覺完全靠不住嘛……在托內拉跟爸爸一起跳舞時候還更開心點兒」

「啊……這樣啊。安潔心裡的理想好男人是以貝爾叔為基準的呢」

「哈哈～，這樣啊。也是，以貝爾叔為基準的話難度可是相當高呢～」

「爸爸他是特彆的……」

安潔琳氣鼓鼓地伸手抓起裝著薄荷水的瓶子。瑪格麗特傻眼地靠在椅背上。

「你啊，這是要單身一輩子吧」

「多嘴。而且我纔不想被瑪麗這麼說……」

「俺就這樣就好，一個人還來得輕鬆點兒」

「……往往就是這樣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突然就會被壞男人給迷住呢」

「因為瑪麗很單純喵～」

「你說甚！你們幾個把俺當成啥了！」

瑪格麗特氣呼呼的，彷彿頭頂都要冒出怒氣一般。三人哈哈笑了起來。

突然間，安潔琳和安奈莎的視線碰到了一起。安奈莎笑著使了個眼色。安潔琳聳聳肩，將薄荷水瓶端到嘴邊。

感覺輕鬆了許多，心情放鬆下來。有朋友真好啊，她不禁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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