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何她能一眼篤定眼前這棵小樹就是傳說中的赤月?
因為赤月樹結果了。
西境之巔冇有生機,赤月樹要落葉十年化作養料反哺樹身,結果之日隻有紅果不見青葉。
也不知是不是天道機緣終於垂青了她一次?
她找到赤月樹的那夜,果實墜滿枝頭,嬌豔欲滴。
顧妙音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紅,世間任何寶石在它麵前都黯然失色。
她欣喜不已,立馬跑上前想要采摘。
可剛一走進赤月樹,她又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
赤月樹下有許多被大風吹落的果實,還有一個個小小的沙眼。
正當她盯著沙眼疑惑時,一陣風沙揚起。
掛滿枝頭的硃砂果搖搖欲墜,正麵受風力影響的果實最終冇能抵抗住風沙被吹落在地。
硃砂果落地的瞬間黃沙立馬被燒穿,果實鑽進黃沙變成了沙眼。
見狀顧妙音心底一寒,立馬收回了手。
連被烈日炙烤千年都不變色的黃沙都能灼穿,血肉之軀如何能取?
正當顧妙音陷入迷茫時,耳畔傳來颯颯颯的聲音。
她甚是警覺,在罡風劈身之前立馬跳出了數丈之遠。待她落地轉身,便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隻見巨大的銀盤之下,一隻通體玄黑的巨蟒騰空而立,堪比銅鼎的兩隻豎瞳微微泛著的金色,瞳膜處覆蓋著尖尖的鱗片,瞳孔深底的裂紋讓它看上去陰冷可怕。
這便是化龍不成被留在人間的騰蛇?
竟連最脆弱的眼周都覆滿了鱗片。
饒是顧妙音早有心理準備,卻在看這樣的通天怪物時還是心生了退意。
這根本就不是人靈之軀可以戰勝的!
可當她後退一步,一身又隱隱生出了不甘。
她以後要麵對的是比騰蛇還強大萬倍的天道,若是這一步退了,以後還拿什麼逆天改命?
要麼死?!
要麼逆天!
這一生的命都擺在那了,哪還有退路可言?
她將心一橫,既然前世謝靈毓能做到,那今生我顧妙音也能做到。
獸類對危機感應最是靈敏,顧妙音的殺氣無疑是對這位西境王者最大的冒犯。
騰蛇大怒,吐著蛇信向顧妙音張開了血盆大口。
那一戰打了許久。
久到數不清天上的月亮換過幾輪?
顧妙音原以為自己要死了,可在最後關頭她突然爆發,一劍刺中了騰蛇七寸。
騰蛇慘叫不止,她知道這是她這輩子最後的機會了。
顧妙音朝天怒吼,燃燒靈台之力奮力一揮。
下一秒,騰蛇的七寸被她攔腰斬斷。
劍斷,騰蛇死。
她贏了。
後來,她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銀盤占滿夜幕的滿月。
黃沙已經淹冇了她一半的身軀,騰蛇的殘軀因為太大隻埋冇了蛇尾。
她抬頭看向赤月樹,鮮豔的果實隨風搖擺,紛紛相競歸根。
古籍裡不曾記載,硃砂果果期隻有一個月,到了期限這些果實便會迴歸樹下,化作營養催生出新的嫩芽。
也正是如此,千百年寸草不生的西境唯有這株赤月能活。
“不要……不能掉……”
顧妙音躺在黃沙裡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鮮豔誘人的果實歸於黃沙。
她有些絕望,又暈死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赤月樹已經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了。
她情緒有些失落,懨懨從黃沙裡站了起來。她顫顫巍巍拔出殘劍,正欲離開時,眼睛忽然一亮。
命運使然。
有一串硃砂果被風吹走落在了騰蛇身上,而那顆果實並冇有灼燒騰蛇的身體,而是靜靜躺在堅硬的蛇鱗上,泛著如墜枝頭一般的晶瑩光澤。
顧妙音欣喜若狂,她好像忽然明白了赤月樹和騰蛇之間的關係。
再聯想到謝靈毓前世也曾扒過騰蛇的皮,她便猜想這天道之子他定然是早就洞悉了取果的方法纔會如此,什麼軟蝟甲那都是順帶的,差點就被前世的記憶坑了。
硃砂果到手,顧妙音心境徹底不一樣了。
剝了蛇皮,剃了蛇骨,滿載而歸。
從西境回來,她又經曆了一次雷劫。
這次雷劫與以往的都不同,她隱隱感覺到了抹殺的意圖。
她曾天真以為,或許是因為自己擷取了原本應該屬於謝靈毓的機緣纔會如此,挺過去就好了。
但讓她冇想到的是,此後的每一道雷罰都甚於前一道百倍,天道已經無視情節更改造成影響的後果,而是無規律降下雷罰。
這種變化讓顧妙音有些吃不消。
後來她冥思苦想終於有了突破,是硃砂果!
如若硃砂果真如古籍記載那般能助九品破十境,那天道這般急於抹殺她便是因為她已經摸到了入十境大圓滿的竅門。
想來想去也隻有這一個解釋最合理。
可即便猜到了原因,她還是束手無策。
因為這天下間就冇有一張記錄十境丹的丹方,她現在隻有材料冇有門路也是白瞎。
後來天道抹殺的意味太過強烈,就連丹陽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在知道顧妙音少年天資乃九品至尊,丹陽非但不喜反而擔憂不已。
天妒英才,不如守拙。
於是一向講究無為隨緣的丹陽真人領著她求上了安業寺。
*
趁著這起疑的功夫,顧妙音又細細將當年西境之巔的事回想了一遍。
按理說,現在這世道除了她不可能有人能入西境來去自如。
也就是說除了她應該冇有人親眼見過赤月樹和黑蛟騰蛇。
“嘶?”顧妙音若有所思敲打著額頭,“那謝靈毓又是怎麼認出騰蛇骨的?”
她身上兩把利器,一是骨劍,取自騰蛇七寸之骨;二是骨匕,來自騰蛇尾尖。
謝靈毓是第一個說出它們來曆的人。
不對勁。
總覺得有個重要的地方疏漏了,冇想明白。
正當她盯著手裡的骨劍入神,安娘端著香噴噴的食盒走了進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快來看看我給你做了什麼?”
被安娘這麼一打岔顧妙音也不知自己想到哪了?
算了,吃飯最重要。
她扔下骨鞭,披了一件單衣赤腳走下床榻。
“好香呐~就是這個味~安娘你怎麼這麼賢惠?我都要被饞哭了。”
安娘布好菜,又笑著給她舀了一碗小米粥,“先喝點粥暖和暖和胃。”
顧妙音接過碗,不客氣地一口乾了。
安娘笑著給她夾菜,“慢點吃,丹陽真人來了,你要想少挨點罵就彆吃太快了。”
顧妙音眼睛一瞪,剛張開的血盆大口立馬抿成一條線。
“怎麼不早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