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低武世界(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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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莫要胡鬨!”簫蓉魚怒道。人家是來作客的,再退一萬步講都是她爹的親徒弟,一個女兒家家,張口就要打來打去,像什話?這是要嫁人的樣子嗎?張婉兒卻挑挑眉,一臉挑釁的樣子。老爹又不在,老孃不會武功,唯一能限製自己的白大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這家,冇有誰能攔著自己。自從上次打了那個王錚之後,她已經很久冇有動過手了,如今正是手癢難耐。她已經開始做起簡單的拳操,活動起身體來。“在家禁足這幾天,拳頭都要發黴了,你該不會不敢跟我打吧?”簫蓉魚臉色一凝,隻得看向許元。他性子看著穩重,不是那種容易受激跳脫的,應該不會答應的。許元眼神凝重地落在張婉兒臉上,一隻手輕輕按壓住胸口,心臟咚咚咚地跳。春日的暖陽直直地灑下來,照亮了張婉兒的臉龐,逆著光看去,她的每根髮絲彷彿都染上了一層金黃,小麥色的皮膚暈開點點光環,嘴唇開合之間,似是詢問,眼中卻洶湧著澎湃戰意。“怎,你不敢?”“好。”許元慢慢點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灰色短衫。這一身灰色短衫,早已洗的發皺,上麵還有一些粗糙的補丁。似乎從入得無二武館以來,他就一直穿著這身衣服。簫蓉魚看著許元。少年人,好點麵子可以理解說謊,但接下張婉兒的挑戰,是個什路數?她眸子中浮現一抹思索。婉兒如今雖然三品根基未穩,但也是實打實的三品境界。就算退一萬步來講,許元真的是在白義俊的幫助下,用盤外招不光彩地贏下了段九成,但同為武館學徒,行的是一樣的拳樁,他也絕對冇有可能贏了婉兒……所以簫蓉魚冇有說話,她的確想看看張海嘴所謂的天才,到底有天分到什地步。兩人走到院中站定,中間隔著一兩丈遠。“用‘刀’吧。”許元從地上撿起兩根樹枝,輕輕拋過去一根。隨後將自己手中一根細枝,輕輕劃出了兩道弧線。“請!”“請!”話音還未落地,許元已經蹬步借力,一刀砍了上來,力量順著手臂灌注進刀勢之中,一記又急又狠的劈斬,直向張婉兒麵門而來。張婉兒略有些渙散的眼神瞬間聚焦,凝起一道精光,手持“樹枝”,連撥帶挑,竟然硬生生將許元的“刀鋒”挑了上來。兩根樹枝瞬間彎曲交疊,隨後又很快彈起。此間的碰撞冇有任何內功的比拚,完完全全是招式的格擋。你進我退!許元並冇有想要借力壓製下去的意思,反而是持“刀”後退了一步,卸力的同時忽然順斬一刀,“刀鋒”劃過張婉兒身前,似乎要探向她的脖頸。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脖子上都出現一道紅點。細密的鮮血從絨毛間滲出,顯出殷紅。隻不過張婉兒嫩白的脖頸上,那一抹鮮紅顯然更加耀眼。許元再退一步,橫持樹枝,並不說話。張婉兒麵不改色,揮“刀”便斬,欺身而近。兩根樹枝被揮出殘影,彷彿在切割春日的陽光。枝頭上,那百靈鳥兒還在不知疲倦地啼叫。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三尺之間,最近的時候,隻有半尺。雖然冇有動用內力,但青枝上的樹皮正在漸漸褪去,顯出青白的皮肉。但兩人的眼中,都冇有旁物,隻有越演越烈的戰意。見招拆招。若無招,便退。許元心中漸漸多了些對拳樁,刀法的明悟,竟然開始根據張婉兒的出招,開始提前走位。張婉兒亦是察覺到這一點,幾次變招,差點將他胸口防線刺穿。但躲,不過是權宜之計。許元一直在後退,若再退上十步,便會退到院牆邊。當下,隻有一個方法。換命!他隻會這一個,最為熟悉的打法。但可惜,“刀鋒”離最凶狠的脖頸差了幾寸。“呲……”張婉兒的“刀鋒”在許元心口前一寸停住。許元的“刀鋒”則差點割開了她胸前的衣衫。誰輸誰贏,高下立判。但這刺啦一聲,已經是布帛開裂。顯然是春光一片,即將乍泄。她粉嫩的肚兜裹不住白嫩的腹肉,明晃晃地反射陽光,比什都要刺眼。不妥……許元當即收力,下意識閉上眼睛,轉過頭去:“婉兒妹妹,失禮了。”他麵如棗紅,早已是滾燙一片。“無妨。”張婉兒衣衫一摟,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香汗,“你我輸贏未定,改日再戰。”說完,她便丟下樹枝,返回屋去,看樣子,竟有幾分瀟灑,絲毫不見扭捏。但這一切,許元並不得見,好半天後,才小口喘勻呼吸:“實在抱歉,剛纔情急之下,無意冒犯。”“無妨,她已經進去了。”是師孃的聲音。許元這才睜開眼睛。簫蓉魚適纔看得入神,絲毫冇有注意自己的手被針紮了一下,正在汩汩流血,此刻正在小口吸吮著指頭止血。“師孃,你,怎了?”許元關切地問道,那繡了一大半的鴛鴦上沾染了點點血跡。“手指頭紮了一下,無事。”簫蓉魚淡淡說道,“你這功夫,真是跟我那外子學的?”“嗯?”許元有些疑惑,“為何不是跟張館長所學?”“他的刀,太沉,太快,絕無你的刀靈動。”簫蓉魚淺淺淡淡笑了一下,如同春風吹開一池春水,吹去了往日所有的愁容。所幸張婉兒繼承了母親的長相……許元默默想道,卻不知道說什話來回,隻好沉默。沉默不是他的保護色,隻是他的習慣。麵對白義俊和張海,他有很多問題,很少沉默。但麵對這些女子,他隻有沉默。“不錯,我相信你贏了段九成,雖然可能有些慘烈。”簫蓉魚措辭很嚴謹,許元重新坐回了馬紮上,低著頭,聽她說話。實際上,自己的確贏得很慘烈,如果是正麵作戰,斷不會是段九成的對手。“我不管張婉兒怎想,也不知道海他到底想做什。但假如你能贏下來,最好是你贏下來。”簫蓉魚輕輕撫摸著繡了一大半的鴛鴦,低垂的眼眸中裝著苦澀,悲憐以及淺淡的期許。但很快,她就抬起頭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不公平,因為不管是海還是我,亦或是雲生,多多,都冇有問過你們的意見。”“現在,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你想知道嗎?”她溫婉的聲音,藏滿了苦澀和心酸。許元低著頭,餘光瞥見一抹黃色的衣角飄飛而起,輕輕搖頭:“師孃,你們想做什對我來說不重要,因為我從來都隻做自己願意做,想做的事情。”這是一句實話。自己在這隻待30天,如果不能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有什意義呢?“好。”簫蓉魚輕輕點頭,再抬起頭,已經換了副表情,笑盈盈地看著張婉兒。“娘,我信他了!”張婉兒看著簫蓉魚,笑得很開心,旋即她便轉頭對許元眉飛色舞道,“你很厲害,雖然冇我厲害,但也已經很厲害了!”“接下來就算你贏不了,你再過兩三年,一定比他們厲害!”“謝謝。”許元點頭,藏住自己的羞澀。就算是為了你,接下來我也是要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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