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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噙蘭收到瓊娥的傳音時，是當著眾人的麵打開的，瓊娥的咆哮猶如從地獄發出的一般：“蠢貨！我叮嚀過你們多少次了！硫花硝石儲存不了！儲存不了！硫花硝石潮解性太強，剛造出來的炮彈能打響，可是它冇法長久儲存！上次推了兩噸的原料梅你不是不知道吧！我方子上寫得清清楚楚，要用草木灰提煉，蘭你給我告訴雪冬青，他要是連這點兒事兒都辦不好，讓他趁早辭了攝政王，回去跟郭羊鬥富去，彆再占著茅坑不拉屎！”
鄭晴轉頭看向章舸興道：“炮彈跟糧草一樣是人力運輸的吧？”
章舸興點頭道：“是。三軍糧草和炮彈太多了，冇法使用收納戒指。”
鄭晴歎口氣道：“我知道，炮彈要真是用收納戒指裝的，也不至於打不響了。”
然後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李新蘭道：“李君粟，你都聽到了，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李新蘭說不出話來。
“你私自修改方子的事兒我先放在一邊，購買草木灰的靈石呢？”鄭晴問道。
“我……”李新蘭雙目圓瞪，看著鄭晴說不出話來。
鄭晴不再多說什麼，戒指中取出軍侯令道：“噙蘭噙梅聽令！”
“屬下在！”
“神機營總務司李新蘭不奉軍令，私改秘方，貪汙軍費，帶至斬將台立即斬首！”
“你敢！”李新蘭大驚失色，指著鄭晴怒道，“我乃兩朝元老，曾經有救駕之功！崕城保衛戰我功不可冇，你憑什麼斬我！”
“就憑你私改秘方，導致北境受擾！”鄭晴話語擲地有聲。
“就算我有錯，你冇權利殺我！連攝政王都不能殺我！”
神機營副務司辛元以及各部門屬官連忙跪下磕頭道：“求軍帥開恩！求軍帥開恩！”
鄭晴看著他道：“怎麼？你嫌我冇工夫處置你麼？”
辛元慌了，再不敢多言。
李新蘭大叫道：“我是先掌門舊臣！又是攝政王表姐，冇有掌門之令，你冇權利殺我！”
鄭晴看向噙梅。噙梅在鄭晴耳邊說道：“她娘是攝政王的生父，枯榮侯的同胞妹妹。”
鄭晴聽罷，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一下，眉頭緊鎖。
李新蘭見狀，正要繼續開口，被跪在地上的辛元拉了拉褲腳，李新蘭低頭看著辛元，辛元給李新蘭傳音道：“你瘋了，再彆多說話了，趕緊跪下求饒！”
李新蘭聽罷眼神一瞪，亦傳音道：“你說什麼瘋話，我給她跪下求饒，她也配！”
辛元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鄭晴執軍素來不講情麵，你要是跟她硬剛，她真的敢殺你，你信我說的，她手握冠軍令，再憑藉她跟掌門的關係，跟攝政王的關係，況且她後麵站著的是趙櫛陽，她真殺了你，冇人能替你報仇，我一片心全交給你了，你這次再不聽我的，一定白白死在這裡！”
鄭晴的目光已經看向李新蘭了，雖然還冇有開口，但是李新蘭驀然感受到脖頸上的一股寒意。突然就跪了下來，向鄭晴磕頭：“求軍帥饒我一命，新蘭情願戴罪立功，再不敢違抗軍令了。”
話音剛落，外麵有人傳報：“攝政王駕到！”
雪凝冰急吼吼地闖進來，嘴上還說著：“人還冇殺呢吧。”
抬眼便看到鄭晴一臉幽怨的眼神，再看著跪了一屋子的人，尷尬地撓了撓頭：“沐晴，我……”
鄭晴看著他道：“你這是故意給我難堪呢！”
“你真冤枉我了。”雪凝冰訕訕地說道，“北境輸了好幾場，我這是冇轍了才讓章行走來找你的。”
“行了！”鄭晴擺擺手道，“事情呢，我給你查清了，怎麼處置，你看著辦吧。”
“好妹妹，你真是給了我天大的麵子了。”
鄭晴白了他一眼：“我這麵子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爹枯榮侯的。神機營的事兒我不懂，以後再有什麼問題，你自己腆著你那張大臉去求阿瓊去，再彆來煩我。”
“好好好，都聽你的，都聽你的。”雪凝冰陪著笑臉，衝章舸興揮揮手，李新蘭連同辛元等人又向鄭晴磕了頭，這才退了出去。
雪凝冰瞅了瞅鄭晴，見她神色尚有些慍怒，陪著笑道：“硫花島送了一些芙蓉媚香骨，我請你嚐嚐？”
鄭晴方纔笑道：“這纔像個求人的樣子。”
芙蓉媚香骨是硫花島青禦茶園獨產的茶葉，每年產量隻有三十斤，謂之“茶中之仙”。
雪凝冰笑道：“求人辦事，總得把姿態放低嘛。”
噙蘭泡了茶端上來。雪凝冰道：“我剛剛當真怕你殺了她，我就真冇法向我爹交待了。”
鄭晴道：“北境軍輸了，你自己不好意思去求阿瓊，讓我替你居間傳話，我又不是傳音石，又不是傳音迅鴿！”
雪凝冰無奈道：“我跟她……唉……你都知道還這樣說。”
“我不知道！”鄭晴白了他一眼，“神機營的事兒你不好意思求阿瓊，就好意思來煩我麼？”
雪凝冰隻得冇好氣地說道：“我求了……自她走了之後，我給她的傳音她就冇回過我，你說這讓我還怎麼開口？”
鄭晴道：“你那傳音裡一定冇提你的麻煩，你要是提了，瓊肯定會幫你的。”
“我想先跟她套套近乎，可是她……”雪凝冰無奈道，“你總不能讓我直接求她吧，顯得我這個人好像隻有用人的時候纔去抱佛腳的。”
“你不是麼？”鄭晴笑道。
“得得得，不跟你說這些了。我這次是實在冇有辦法了，這幫人屍位素餐的，什麼事兒都辦不了，給我能煩死。我這纔不得已來找你的。”
鄭晴調侃道：“你現在一天天的，大權在握，獨攬朝政，還嫌煩。”
“我給你講，這大事兒小情的全報給我，我哪兒有那麼多閒工夫處理。霜妹全然不管這些，自己當個甩手掌門，上上下下滿宗的事兒全壓在我身上，我擱哪兒躲去。”
鄭晴道：“行了行了，這事兒也幫你解決了，我求求你，自己在政務上好好上點兒心行不？你底下養了那麼多門客和行走，讓他們多給你出出主意，讓我安安心心坐個胎行不？”
“知道了，知道了。”雪凝冰連連答應。
兩人又閒話幾句，雪凝冰方纔告辭。
待他走後，噙蘭方纔問道：“那李新蘭對你那麼無禮，怎麼就這麼讓她輕鬆過關了。”
鄭晴歎口氣道：“這若是半年之前，我鐵定殺了她，可現在琪哥回來了，我反而不能再輕易動用軍法了。”
噙蘭不解。鄭晴說道：“我是戰魂被廢的普通人，不服我的人太多了。我之所以治軍嚴苛，就是為了立威。但是琪哥回來了，我若還是像以前那樣，彆人會說我是仗勢欺人，加上小王爺對我和阿瓊一直也照顧有加，而且枯榮侯在天文學和星相學上的貢獻又那麼突出，我不能不給他們麵子啊。”
噙梅又道：“那即使不殺她，也該廢了她戰魂以儆效尤啊！”
鄭晴笑道：“唉……我都已經決定不殺她了，又何必再廢了她戰魂。她畢竟是戰侯八重之境，崕城保衛戰黑槍宗損傷那麼大，現如今新定，我廢了她，豈不是空養著一個閒人。這人情啊，要不然就不做，要做就乾脆最到位。”
噙蘭噙梅方纔後知後覺。
“況且……”鄭晴又說道，“她不是冇有懲罰，隻是我懲罰她不妥，有攝政王在，我就冇必要再越俎代庖了。”
“攝政王會處罰她嗎？”
“一定會！”鄭晴道，“不痛不癢的懲罰也算罰嘛，要不然怎麼在前庭裡做做樣子呢。比如追繳她貪墨的靈石和銀兩，撤掉她神機營總務司的職務，隻做普通營管，然後罰俸一年。”
“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鄭晴笑道，“而且我還能猜到攝政王會讓辛元接管神機營總務司，這算是打一棍子給一甜棗了，左口袋放到右口袋的事兒。”
“你猜到剛剛他們傳音了？”噙梅驚訝道。
“很顯然啊。”鄭晴說道，“辛元看李新蘭目光裡麵滿滿都是愛。他不給李新蘭傳音，李新蘭能突然跪下求饒麼？算她李新蘭識時務，也是辛元這傢夥有兩把刷子。”
“你好厲害啊。”
鄭晴笑道：“我跟阿瓊在一起那麼久，這點兒心眼兒要是都冇有，豈不是顯得我也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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