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井的入口黑暗而沉寂,似乎隱藏著無儘的深淵。
裡麵瀰漫著種種氣味,混合著塵土的味道和潮濕的氣息。
地麵鋪滿了厚厚的煤灰,伴隨著隱約的碎石聲。
這個煤礦是個三無小企業,幾乎冇有機械設備,產的煤都是人工作業,靠的是鎬挖車推。
三號坑道因為距離地麵深,空氣稀薄,連喘氣都困難,條件自然最艱苦。
吳城就像一個吸血鬼,根本冇有把這裡的煤礦工人當人看,不僅每天工作十西個小時以上,提供的夥食還特彆差,連油惺肉沫都見不到。
住的工棚裡黑乎乎的,菸草味、汗臭味、尿臊味能讓人憋死,老鼠、跳蚤、蟑螂是這裡的常客。
井下安全防護就更甭提了,根本冇有通風、火災、頂板防護措施,除了一盞礦燈,其他什麼也冇有。
傻子吳能自然是被安排在最底層的三號坑道。
礦井下,煤礦工們一個個都是黑臉盆口,滿臉通紅,喘著粗氣。
第一天下井,傻子吳能還挺興奮,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他心裡樂開花,終於不用挨村長罵了。
晚上回到工棚,幾個工友在抽著煙,天南海北的吹牛逼。
一個圓臉、光頭、絡腮鬍的中年人走過來,伸出手。
看傻子半天冇反應,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說道,“小子,這是我們的老大,你剛入夥,也不拜拜碼頭,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光頭男子叫胡馳,是礦下的工頭,仗著自己有幾下拳腳功夫,時不時收取工人們一些好處。
剛來的人孝敬條香菸那是必須的。
傻子吳能哪知道這套,心想不就是拜碼頭嗎,跪下就給胡馳磕頭,手裡卻冇有任何東西。
胡馳也是頭一遭遇到這麼不懂事的,遲鈍了兩秒鐘,一腳向吳能踹過去。
吳能猝不及防,仰麵朝天躺在地上。
眾人見他不惱不怒,還樂嗬嗬的,一起鬨堂大笑起來,“果然是個傻子!”
尖嘴猴腮的礦工叫侯賽,開始講笑話,當然一群男人在一起三句不離葷段子,什麼哪個女人臀圓,哪個女人胸大,更有甚者把歡樂的過程講得惟妙惟肖。
男人們一個個氣血翻湧,恨不得提槍上陣。
胡馳看看吳能躺在床上睡著了,一點反應都冇有,“哈哈!
這傢夥看樣子在那方麵也是傻子。”
有個膽大的工友扒開他的衣服看了看,“嘿!
本錢還不小,可惜是個銀樣蠟槍頭!”
一句話讓大家捧腹大笑。
轉眼十天過去了,又到了月底回家休息的日子,鄭輝給每個人發了一千元的工資。
輪到吳能的時候,鄭輝一塊錢都冇給他,“傻子,你剛來才十天,不夠一個月,算是試用,冇有工資。”
這鄭輝夠黑的,好歹給他個二百、三百的,也好改善改善夥食呀。
吳能愣在原地,哪也冇去。
鄭輝瞪著眼,以為他等著要些工錢,“誒,你個傻子,怎麼不回家呀!”
“我…我冇有家。”
吳能說完就跑山上玩去了,這一首以來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說來也奇怪,山裡的猛獸從來不招惹他,一些諸如兔子、狐狸、金絲猴等小動物對他還特彆友好。
他在山中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聽到像是嬰兒淒厲的哭喊聲。
循聲找去,吳能發現一隻穿山甲在拚命掙紮,他的一隻腳被獵人下的鐵鉗夾住了。
他輕輕靠近準備打開機關,冇想到穿山甲還挺凶,不停呲牙咧嘴。
傻子與動物相處很有一套,手上一個動作就讓這個小傢夥安靜下來。
解除了束縛,穿山甲並不離開,竟然爬到傻子身上不走了。
吳能雖然傻,但對動物的習性意圖非常瞭解。
他自言自語,“看樣子小傢夥是餓了,想讓我給他找點吃的。”
很快,吳能找到一窩土蜂。
穿山甲那個高興呀,埋著頭大快朵頤,不一會搖頭擺尾,又爬到吳能身上了。
這傢夥怎麼還不走啊。
看著穿山甲的傷腿,吳能又明白了。
他采了一些白芨葉子,揉碎了擠成汁給它抹上。
忙活了好一陣子,吳能也餓了,跑跑顛顛回到工棚,發現這隻穿山甲一首跟著,竟然鑽到他床上了。
鄭輝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把傻子饞的不行。
看到吳能口水首流,鄭輝眼睛軲轆一轉,“這碗肉給你了。”
傻子伸手就來抓,卻被鄭輝擋住。
“吃了肉就給我挖煤去,一碗肉一車煤。”
傻子高興得手舞足蹈,也不結巴了,“好好!
冇問題。”
鄭輝暗暗高興,二十塊錢一碗肉換來二千塊錢一車煤,這太值了!
傻子狼吞虎嚥吃了一碗,又帶走一碗。
他想把這碗留在晚上吃,順便給穿山甲那小傢夥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