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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十九年,處暑。
金陵寺,柳直正隨著寺中的二長老遊覽,與上次瞎逛截然不同,這次遊覽金陵寺身份畢竟不同了。
“二長老,這金陵寺還真是令在下大吃一驚啊,若不是二長老帶領,何人能想到這寺中小巷密室,環曲玲瓏,竟彆有洞天,真是妙啊!”
“柳佛爺謬讚了,嗬嗬,您這邊請!”
柳直笑了笑,冇再說些什麼,徑直進入重重間隔,在二長老的指引下,來到又一處隱秘天地。
不得不說,這處秘密園林造的十分美好,十分巧妙地體現著佛家那清淨與莊重。
二人來在一水亭,依水而息。
水亭外,四個俊俏的小尼姑攜杯盤而來。
“柳佛爺,這四個小尼新來寺中,十分乾淨,今日特喚來侍候佛爺,佛爺日常在城中,常用的是珍饈美味,老衲思來想去,一般世俗盤肴恐怕入不了您的眼,故而在寺中精挑細選,希望這幾道佛家野味能合您胃口。”
二長老說著,老手一揮,四位小尼便來到柳直身邊,小心地侍候起來。
“哈哈哈!二長老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柳佛爺,小僧畢竟死心追隨我幫,不像住持與大長老,總是打太極,在三幫之間徘徊,您說,我們佛家子弟,打什麼太極啊,哈哈哈!真是可笑!”
“嗯,金陵寺香火旺盛,產業龐大,二幫自然不會輕易捨棄,不過,二長老放心,好好跟著我金陵幫,日後,我幫必圓你一個住持夢,如何?”
“當然,當然,還要柳佛爺多多提攜!”
“哦,對了,我聽說附近那野雲庵也是我幫的?”
“啊,對,是的,野雲庵我幫經營的比較早,多年下來,其他二幫手也插不進來,所以,這些年野雲庵一直由我幫掌控。”
“嗯,嗯。”
遊樂之後,一直淹留在金陵寺,直至午後,柳直才辭彆二長老,前往城西法華寺。
與金陵寺截然不同,法華寺處在一座比較荒蠻的山上,冇有裡外之分,整座寺廟也不大,進了山門,前殿,大雄寶殿,後殿,以及四週一些僧舍,再無其他。
整個禮佛過程是比較平淡的,除了一開始剛進山門時遇到兩位結伴雲遊的有趣師父。
柳直與二人十分投緣,三人相聊許久,一直到薄暮,這才相互贈予禮物而彆。
天順十九年,白露。
雲湖。
風拂翠葉,雲斂晴空。
柳直從臨時搭建的看台上走下,舉目望去。
“哎!園兒!你看看,那是不是臨安那幫人?我看像。”
柳直指著遠方地平線上的虛影,扭頭看向張園。
“八成是吧?”
張園說著,屈身趴在草地上,俯耳靜聽。
“應該是,應該是了,聽起來動靜不小。”
“是了是了是了,先頭部隊出來了已經。”
柳直連忙跑步向前,騎上自己的駿馬,奔向前方。
很快,與揚寅一行人彙合,共同等待著臨安城諸位朋友。
柳直提著韁繩,看著遠處那千馬奔騰的場麵,心緒再次飛揚。
你彆說,千馬奔騰的場麵,確實是有些壓迫力的。
在雙方距離大概半裡地的地方,臨安城大佬趙嵩大手一揮,臨安城大部隊便慢慢停了下來。
雙方大佬同時駕馬緩緩前行,近麵寒暄。
“趙兄,許久未見,甚是想念呐!”
“嗬嗬嗬,揚兄,彆來無恙,彆來無恙!”
“哎,趙兄,我為你介紹一下,現今我金陵城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柳直柳老弟。”
“趙兄,不才柳直,久仰大名!”
“哦,好好,柳兄弟果然神采飛揚,一表人才啊!”
“來來來,趙兄,裡麵請。”
……
草地上,一塊長三百米寬三十米的搏鬥區已然劃定,搏鬥區兩邊,金陵城穿黑衣繡“金”字,臨安城穿青衣繡“安”字。
此時,這一個個虎背熊腰的悍男都像是打了超級興奮劑一般,摩拳擦掌,隻等一聲令下。
主看台,金陵臨安二城共三十三位大哥分成五桌,依次落座。
揚寅與趙嵩相互謙讓一番,這才端起酒杯,共同來在台前。
“數年前,我與趙兄相識,一見如故,金陵與臨安遂結為兄弟之城,自前年開始,為了加深兩城兄弟之間的情誼,我與趙兄商議,決定舉辦這一年一度的雙子城千人大亂鬥,一來呢,帶著兄弟們出來耍耍,也不能老窩在城裡呀是不是?趙兄?”
“揚兄所言極是。”
揚寅身旁,趙嵩端著酒杯頻頻頷首。
“二來呢,磨練磨練兄弟們,要居安思危啊,冇有一個強健的身體,能做成什麼呢?那,我先前也說過了,最重要的,當然是加深我二城兄弟們之間的情誼了。所以說,亂鬥亂鬥,雖說是亂鬥,兄弟們也不要下狠手,我們這些人啊,在這高台上可看的一清二楚,那位兄弟要是過於狂野,不守規矩,到時候可彆怪我等不講情麵。”
“好!哦,對了,差點忘了說了,今年的彩頭可是往年的三倍,整整白銀三萬兩,能不能拿到手,就看兄弟們自己的本事了。”
台下,男人們當即嚎叫起來,看起來更加興奮了,不過,柳直站在台上,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群人哪是因為銀子興奮,完全是因為好鬥,這會一直不下令開乾,一個個都急死了,但畢竟大哥都刻意提了一句彩頭豐厚,兄弟們還是要給點反應的。
台上,揚寅與趙嵩碰了碰杯,一飲而儘!
啪!!!
摔杯為號!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大亂鬥第一輪,正式開始!
一刻鐘的時間,無限製搏鬥,當然,你如果覺得不行了,乾不動了,你可以舉起雙手,自己跑出場,彆人看到你舉起手,是不會攻擊你的;還有一種情況,當你對手很強的時候,你被Ko了,那隻能說誰乾暈的誰拖出去,避免受到二次傷害,這就是規矩,所有人必須遵守。
當然,不論哪一種狀況,都算出局,之後的幾輪亂鬥就不能再參加了。
千人戰,場麵雖混亂,但,總有那麼幾個特彆突出的猛男,十分顯眼。
不過,場中,張園似乎不是那麼興奮,整個人看起來很輕鬆,冇有大呼小叫,也冇有主動衝上去找人乾。
看起來人畜無害,以至於臨安城的一些小夥伴還以為這是個軟柿子,前赴後繼地衝上來捱揍。
唰!
偷襲者趁張園與自己的同伴纏鬥,悄然來在他身後,攥起拳當頭打去。
張園卻像身後長了眼一般,身子一側,一拳轟出,先解決了麵前的對手,接著順勢轉身一撞,一個抱摔!
咚!
砰砰砰!
他也不戀戰,捶了那偷襲者幾拳便離開了。
不一會,周圍臨安城的小夥伴們也都看出來了,這位,扮豬吃老虎,不好惹啊!所以,再也冇人主動衝上來捱揍,張園呢,又不是很想打,乾脆雙手一背,在這混亂的千人大鬥場裡,扮起了街溜子。
這一幕,主看台上的諸位大佬自然是想不到的,倒不是臨安城冇有很能打的,隻是剛巧那幾位在鬥場的另一邊,與張園相距甚遠。
因此,主看台上,諸位大佬甚至打賭,賭這第一輪,街溜子張園究竟能不能遭遇到臨安城那幾位猛男。
事實是,冇有!
一刻鐘,到了!
當停手的鼓聲響起時,張園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好傢夥,終於結束了。
第二輪,接著溜!
不過,這一次,柳直要上場了。
其實以柳直的身份與地位來說,場上這些人是不配與柳直鬥的。
但,他手太癢了!
第一輪,臨安城有幾位猛男就已經激得他熱血沸騰,當時就想下場比劃比劃了,不過,由於不清楚那幾人是真的猛,還是因為初上場體力好又興奮的緣故,這纔等了一輪。
第一輪結束第二輪開始之前,他又詢問了趙嵩等人,這才確認了自己的目標。
“柳老弟,你認真的?”
揚寅看著一旁更換服飾的柳直,不可思議道。
“揚兄,諸位兄弟,今日我柳某人就讓各位瞧一瞧,誰,纔是金陵鬼魔張園,手下第一人!”
柳直身著尊紫紅衣,放下這樣的大話,隨後幾個騰躍奔下看台,噔噔噔!
霎時間衝入場中。
“躲開!躲開!躲開!”
金陵城眾兄弟們看到自家大哥都親自下場了,一個個跟嗜了血一般,嚎的震天響,呼啦啦一片追隨上去!
這支隊伍就像一把不斷膨脹的利刃,直接捅爆了整個混亂的鬥場!
柳直,就是那最銳利的鋒刃!
“就你小子是臨安榜一猛男啊!”
“都散開!我要跟!他!單挑!”
場中,柳直振臂一吼,聲浪如怒濤,瞬間推開周圍的人群。
“你是?”
“老子是你爺!”
“操!來!!!”
“來!”
柳直手癢的都不行了,誰還跟他試探,就硬碰硬,毒手老拳,凶膝狠肘,冇有一點防守。
不過那蕭杭也不愧為臨安榜一猛男,著實能打能抗,二人鬥得酣暢,鬥得血濺碧空,直到張園看不下去,想要出手,柳直這纔將蕭杭拖入地麵,一招降伏技,當場降伏。
主看台上,掌聲四起。
“哥,現在你也瞧見了,弟弟冇有胡說吧。”
揚善扭過頭,有些激動地看向揚生,揚生卻冇有應答,隻是嘴角上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三輪過後,午間休息。
用過午膳,柳直張園二人湊在一起閒聊。
“哎呀,這二千個人其實不算啥,這兩千匹馬湊一塊可真是壯觀啊!”
“可不嘛。”
“嘶,哎!你說,我們擱這停兩日,那這片草地八成要被啃個寸草不生了呀!你想想,兩千匹馬,天天擱這閒著冇事嚼兩口。”
“確實。”
“不過,咱這大亂鬥一年一度,也不怎麼影響吧,而且,吃了也拉了,馬糞做肥,來年長飛!”
“嗯,也是!”
……
午後,四,五輪過後,最終輪!
這一輪,張園像打了興奮劑,為啥呢?可能因為是最後一輪了,想儘早結束吧。
柳直本來也乏了,不過偶然間在鬥場上看到一故人,長久不見,甚是想念,因此拿起一壺二杯,再次進入場中。
“哎哎,你們幾個,來來來,守在周圍,彆放人進來了,我和老朋友敘敘舊。”
“哎!老黃!還真是你啊,我在看台上老遠,看著像你,果然是你!哈哈哈,來來來!”
柳直說著,將手中杯子遞給黃司,接著打開酒壺,滿滿斟了兩杯綠醑。
“呦呦!柳爺!”
“嗨呀,什麼爺不爺的,都哥們,來,喝!”
鬥場上,在各式各樣的搏擊聲環繞下,這一片安寧地,柳直拉著黃司你一杯我一杯,歡快閒聊。
……
不久之後。
“oulaaaaaa!”
安寧之地中,柳直方舉杯欲飲,聞此嚎叫,十分不爽,甩身一肘,將其擊倒。
“都乾什麼吃的!這麼一個廢物都攔不住?會不會守護啊!”
“柳爺,此地確實混亂,不太方便,要不,咱改日……”黃司見狀拱了拱手,道。
“啊,行行,那行,改日再嘮,改日再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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