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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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梔斂下思緒,身旁的沈淮序許是擔憂她緊張,藏在袖下的手暗自捏了捏她的掌心。

“父皇,您前幾日說想見見她,兒臣便帶了她過來給您請安。”

這幾日惠帝的身體時好時壞,今日瞧著氣色好了不少,沈淮序便帶了她過來。

惠帝端著長輩的架子,先是仔細囑咐了一番客套話後才問道:“你母親近些年如何?”

南梔心中的疑惑頓時便解開,惠帝果真認識她母親,先前看她的眼神便有幾分怪異,她便猜測母親和惠帝之間怕是認識。

“父皇,兒臣的母親這些年過得尚可。”

南梔不知曉二人之間有什麼關聯,回答得便越發小心。

惠帝的目光悠遠,一下便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片刻後他回過神指關節有些泛白,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

“父皇可是不舒服,可要喚太醫過來?”靜坐在一旁的沈淮序忽然出聲,神色看似關切。

惠帝朝他隨意擺了擺手,“無礙,不必勞煩太醫過來。”

說完他目光又移向了南梔,低聲笑了笑,“想來你應當是好奇朕與你母親的關係,你母親以前是皇姐的伴讀,朕在宮裡時常見到她,一來二去的,倒是相熟了幾分。”

“一眨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南梔垂眸間眸色轉動,惠帝與母親之間怕不隻是熟識,她總覺得惠帝看她的眼神過分慈祥,隱隱有幾分關愛的成分在裡麵。

南梔剛抬眸,惠帝又笑了笑,話音一轉,語氣有些打趣:“你和序兒之間倒是般配,往後若是序兒欺負了你,便來同朕說,朕給你撐腰。”

惠帝客氣一番,南梔可不敢當真,更何況沈淮序就坐在她身旁,她語氣但凡裡有一句不對,他握著她的手掌便用力了些。

南梔尚且還冇開口,沈淮序便先一步出聲,聲音聽著輕鬆含著笑意,還故意握緊了她的手:“父皇,兒臣疼愛她還來不及,哪裡捨得欺負她。”

南梔聽了隻想冷笑,皇家的人果然最會做戲,若是誰當真了輸的便是誰。

但她也不能反駁,甚至還得笑著接下他的話:“父皇,殿下說得是,殿下待臣妾一向極好。”

惠帝暗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二人之間的舉動,看似恩愛,但閱人無數的他自然也察覺到二人之間似乎不像是表麵那般恩愛。

他不好當著沈淮序的麵直接問,眼下也不大方便支開太子,太子敏銳,惠帝麵上自然冇表露出什麼不對勁的神情,反倒是笑得和藹,心情似乎也跟著好了不少。

“朕看到你們二人恩愛便放心不少,先前序兒的婚事,可冇少讓他母後操心,如今她也總算是能緩口氣。”

“朕便等著你們二人的好訊息,早日讓朕抱上皇孫。”

南梔可不敢苟同惠帝的話,梁皇後不喜她,對她並不滿意,不過她也不在意。

至於皇孫,她更是不想。

南梔麵上浮現了羞澀的神情,嬌羞地垂下頭,沈淮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父皇,兒臣自當儘力。”

“若是父皇冇有旁的事情,兒臣便同她先回去。”

他不想南梔多待,同惠帝告彆後,便帶著南梔離去。

惠帝的目光注視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久久未曾收回,眼神裡摻雜了些複雜的情緒,直到李力喊他,他才收回視線。

“陛下,皇後孃娘過來了,您可要見一見?”

“皇後來了?”惠帝皺著眉頭,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請她進來吧。”

“奴才這就去。”

隨後梁皇後的身影出現的殿中,她姿態端莊地走進來,行了個禮:“臣妾見過陛下。”

“皇後免禮。”

梁皇後朝著身後的人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隨後走到他身旁坐下,剛剛臉上還柔和的表情驟然冷淡下來,語氣似譏諷:“陛下見著了她,可是滿意了?”

“您冊封她為太子妃,隻怕也是因著她是她的女兒吧?您對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好。”

梁皇後冷哼一聲,麵上端莊溫雅的表情不複,冰冷的像是寒風襲入。

她就知曉他心裡還冇放下她,這麼多年了還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梁皇後氣不過,雙手緊扣在一起,力道大得彷彿指甲都陷入了自己的肉裡,才能剋製住自己的情緒。

“你又在胡鬨什麼,朕冊封她為太子妃,不過是因著序兒喜歡她。”惠帝臉上的神情淡了下來,平淡無波的目光掃過她,隨後語氣緩和了幾分,“毓秀,你這性子倒是一點冇變。”

惠帝上前拉著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柔地拍了幾下,神色間逐漸柔和下來,“序兒難得遇到個喜歡的人,你也知曉他性子,若是不遂了他的意,他怕是不會罷休。”

“咳,咳,咳。”驟然間,惠帝又猛烈地咳嗽起來,白色的錦帕下隱隱有血絲閃現。

梁皇後也顧不上其他,瞥見他帕子中的紅色,當場便慌了神,“陛下,您怎麼樣了?”

“李力,去喚太醫過來!”

“毓秀,朕許是活不了幾年了吧。”惠帝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衰敗的征兆。

梁皇後頓時便紅了眼眶,緊握著他雙手,猛搖了搖頭:“陛下,您定能長命百歲的!”

......

自從上次去了太極宮回來後,沈淮序似乎比之前更忙碌了些,時常早出晚歸,南梔倒也樂得高興。

隻是他忙歸忙,每次回來倒是一點冇少折騰她。

一眨眼,南梔來到京中已快三個月。

這日早上,沈淮序從南梔房間外走出,看著候在外麵的陳如海,步履一頓,“往後便不用給她準備避子湯,給她調養調養身子。”

陳如海極快地掩飾好自己眼底的詫異,恭敬應道:“奴才知曉了。”

南梔用早膳時,陳如海笑容滿麵地走了進來,客客氣氣說道:“太子妃,殿下走時讓奴纔給您送了補湯過來,您前些日子喝了不少避子湯,殿下說對您身體不利,往後便不用再喝,您仔細調養調養身子,奴才祝您早日懷上小皇孫。”

南梔微微詫異,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抬眸看向他:“這當真是殿下吩咐的?”

小皇孫嗎?他做夢去吧!

“太子妃,千真萬確,奴纔可不敢假傳殿下的旨意。”

南梔收回思緒,麵上笑得如沐春風,心底冷得如墜冰窖,她麵不改色地端起那碗補湯喝了下去。

直到陳如海走後,她臉上的神情才淡了下來,站在窗邊,望著初升的朝陽,眸光有些幽深,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她坐在窗前看了許久的書,直到沈瑾瑤興奮的聲音傳入,打破了眼前的寧靜。

“三嫂,三嫂,我跟你說,新晉的探花郎生得可俊了,我遠遠瞧了一眼便覺得他就是我的夢中駙馬!”

南梔緩緩抬起頭,險些被她這話逗笑,她自然是知曉六公主是個看臉的,隻是她一向隻欣賞,這話還是第一次對她說,倒是有些好奇什麼樣的男子竟讓這小姑娘春心萌動。

“哦?竟還有人俊的我們瑾瑤隻看了一眼便想讓他當駙馬的人?生得又有多俊,是哪家的?”

南梔調侃的語氣讓沈瑾瑤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她緩緩垂下頭,麵上羞紅,興奮的聲音裡裹挾著些許羞澀的意味。

“三嫂,我一見他腦子裡便冒出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往後你看了便知曉。”

“對了,我打聽到他好像叫溫庭嶽。”

隨著她話音一落,南梔指節微顫,手裡的書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