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是楔子，第二章昌慶七年纔是正文。

昌慶十二年，英王府，深夜一更。

丫頭婆子來來往往，遊廊抄手上腳步聲重重疊疊，偶有地位高些的大丫頭提著水仙樣式的琉璃燈，小聲責罵：“手腳利索些。”

英王世子一身雲煙細錦快步進了珍玉堂，雋朗文麗，如圭如章。

世子妃身邊的秀嬤嬤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玉衡腳步微亂，白玉似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焦急，俊挺的眉宇皺著。

秀嬤嬤眼神一暗，麵上還是慈祥笑道：“不打緊的，世子爺還是坐下來歇歇吧。”

沈玉衡擰眉，“嗯”了一聲。

秀嬤嬤臉色僵了僵，繼續笑著道：“世子妃方纔覺得肚子有些不舒坦，現下怕是也要生了……”其實世子妃這麼些年也看開了，若是旁日也就罷了，沈玉衡也給她幾分麵子，可今兒卻不成，因著他那寶貝心尖子正生產呢！

隻是秀嬤嬤不滿，自作主張過來珍玉堂罷了。

沈玉衡修長骨節的手指緊攥著，時不時地看向內室，一點兒冇注意秀嬤嬤的話。

秀嬤嬤不甘，抬眼看見沈玉衡眸中的擔憂心疼，他手上的青筋都微微突出，看著一向冷靜從容、君子端方的世子爺如此模樣，秀嬤嬤心裡是恨極了。

這個姓林的狐狸精！

又僵著臉笑著，“您還是過去瞧瞧吧。”

沈玉衡不悅地瞥了她一眼，若是秀嬤嬤識趣點，礙於宗法禮製他也會去瞧一瞧世子妃，在未央閣站一站給世子妃個臉麵，好叫她安心，然後再回這珍玉堂。

但偏偏這秀嬤嬤不識趣兒的很，說了好幾遍的。

沈玉衡年少得誌，如今也纔不足十九歲而己，是王府世子，天之驕子，怎會任一個婆子嬤嬤擺佈？

他冷聲道：“世子妃那兒太醫郎中的候著，還不夠嗎？”

秀嬤嬤又賠著笑臉，銀牙暗咬，這珍玉堂的不是也太醫郎中大夫的候著嗎？

一個側妃而己，說難聽了就是一個妾！

也配太醫伺候？

還是世子爺親自去宮裡請過來的！

“世子妃是頭一次生產……”沈玉衡抿了抿唇，“含章也是頭一次生產，我必是要陪在她身邊的。”

說起含章，他眸中帶笑，原本如泉水般冷清的嗓音都帶了點笑意盈盈。

秀嬤嬤隻得憤憤地回了未央閣。

到了未央閣，她又攛掇著世子妃，“娘娘，珍玉堂的還冇開始呢，您若是搶先生下了大少爺，那可就是嫡長子了！”

世子妃淡淡地瞥她一眼，冷淡道：“秀嬤嬤，你先出去吧。”

世子妃心裡頭清楚得很，愛屋及烏，即使她先生下了沈玉衡的嫡長子，沈玉衡也會更疼愛那母子倆。

他喜歡含章，纔會疼愛含章所生的孩子。

世子妃心頭歎氣，林含章，這個女人，明麗嫋娜，她纔不到十九歲，卻是整個英王府、乃至上京的目光所在。

與此同時，天空破曉時分，珍玉堂含章才費力生下了孩子。

“是個少爺！

是個少爺！”

外頭的沈玉衡幾次三番想要進去，都被下人攔著，鳳眸中擔憂愈甚，聽著一聲嬰啼才長眉疏朗。

他淺笑，如美玉生輝，“好，賞。”

未央閣。

世子妃過了一刻鐘也生下了一位小姐。

秀嬤嬤連忙又過來了珍玉堂，順便打探珍玉堂的訊息。

“恭喜世子爺，世子妃給您生了一個千金呢！”

沈玉衡淡淡掃了她一眼，“也賞。”

頓了頓，“讓世子妃好好歇息，我明日再去看她。”

秀嬤嬤氣了個仰倒，她就是暗示沈玉衡去看世子妃的，不是讓沈玉衡留在珍玉堂和林含章那個小賤人你儂我儂、含情脈脈的！

未央閣，世子妃惆悵，旁邊秀嬤嬤還義憤填膺地自說自話，世子妃看了一眼嬰兒。

歎息：“若是個嫡長子就好了，便是他沈虞偏疼林氏，我也不愁什麼了，左右我的兒子能襲爵，可惜……”月英剛將秀嬤嬤支出去，聽見這話心內酸楚，揹著身子抹了抹眼淚，才安慰道：“小姐可是嫡女，世子爺怎麼會不疼？”

“您瞧瞧，小姐這眉眼生的像您呢，溫婉大方……”世子妃也看了一眼，小小的嬰兒剛喝過乳母的奶水，心滿意足地握著小拳頭睡著，瞧著便可愛極了。

“唉，我有時當真羨慕林氏。”

她有著好家世、容貌、才華，父母的疼愛，沈虞的偏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