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太府寺的第一個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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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兒已經長大了,徐孝德年過四十,也不知道還能再教女兒什麼,隻想她平平安安的。

徐孝德再道︰“有勞縣侯照拂,老夫回去之後再與家中送去書信。”

徐慧上前一步,“爹爹,此事讓女兒來辦吧,爹爹還要應付朝中的事情,不便分心其他。”

她用一種很強勢的態度告訴了自己的父親,這件事她來辦,不用父親插手了。

她為家中分憂,完全可以一人當之。

徐慧又道︰“家中齊聃與齊莊兄長向來冇有主見的。”

說起了家中兩個兒子,徐孝德冇有反駁慧兒的看法,這兩兄弟從小到大缺少主見,更多的是從流而為。

麵對現在慧兒的強勢與有主見,徐孝德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也就當初自己任禦史之後,江南東道的舊親眷來投效,都已拒絕了。

徐孝德也明白家中的到瞭如今根本指望不上這兩個兒子,也唯有這個一直在驪山學藝的女兒,有主見也有才略。

他又與徐慧囑咐了一番,便又離開了。

一番長嘆,終究還是先讓慧兒的母家也就是她母親的親眷一家人去辦這件事,之後再慢慢地帶動以前的舊親眷加入到這件事當中。

第二日,徐孝德便寫信給了家中,書信過了半月纔有回信。

隻是回信來得很快,六月的時候,徐慧拿著家中送來的信件,言語中有叔伯一輩的苛責與質問。

對此徐慧隻是輕描淡寫說道︰“他們不願也就罷了,從此分家。”

小武低聲道︰“嗯,確實該如此,該捨棄當捨棄,如此決斷不下的人,往後隻會成為累贅。”

種植茶葉之事,徐慧隻是帶動了母家的人,父家人的反對很強烈。

徐孝德不是一個善於打圓場的人,與其讓父親兩頭為難,不如再自作主張一次,至此分家。

對徐慧的決絕,李麗質很吃驚。

三人是一起長大的,從小時候相伴至今,李麗質很訝異徐慧竟有此等決心。

李麗質剛練完弓回來,放鬆著肩膀又道︰“這麼一來,你就冇有退路了。”

三個半大女孩坐在屋內,低聲聊著。

小武勸道︰“此事若不捨棄,以後會有更多的麻煩,師妹做得不錯。”

本來李麗質還想勸她,又突然笑道︰“倒是有些羨慕你,可以說割捨就割捨。”

身在皇家,李麗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又想到那些宗室,“我們就不一樣了,小武的父親是應國公,皇室那邊宗室叔伯一大群,也隻有你適合與老師那般可以來經營驪山。”

弟子們都是要繼承衣缽的,徐慧的束縛是最少,也是最有機會繼承老師衣缽的人,尤其是在經營一道上。

三人現在可以看驪山的賬目,徐慧是最用心,能夠幫著老師解決很多經營上的事情。

現在老師又懷著身孕,師父整日不是忙著匠作就是在耕地,驪山絕大部分的賬務都交到了徐慧手中。

李麗質和小武都看得明白,這是遲早的。

小武鼓勵道︰“師妹將老師的家業經營好,我將老師的數術之道學好,將來要將驪山山門的發揚天下。”

這是小武的目標,而且小武是最有天賦的弟子之一。

徐慧重重點頭,“師姐一定可以辦到的。”

李麗質是驪山的山門首徒,她臉上帶著笑意。

“師姐的誌向是什麼?”

看兩個師妹齊齊看向自己,李麗質避開目光,“我能有什麼誌向,還有這麼多弟弟妹妹要照顧,皇家宗室這麼多的事,哪能有我的立誌的機會,又哪兒能輕易立誌。”

小慧與小武立誌很容易,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這對李麗質來說這件事很沉重,身為皇家子嗣,她對這個身份有很清楚的認知。

看著小武與小慧這般立下誌向,她笑道︰“今天師父說要烤肉吃,我們也幫著去準備一些餅。”

小武也點頭,“師父近來喜歡吃餅。”

今晚家中吃烤肉,張陽用木簽子將肉串起來,將肉放在鐵架子上炙烤,小清清目光直勾勾看著肉串的肥肉的油水滴下,嚥下口水。

眼看她距離爐子越靠越近,熊大看不下去,肥碩的身軀扭動著走來,叼起小主人的後襟,將她帶離。

從小到大這一幕屢屢上演。

聽著小清清對熊大的數落,嬸嬸捂嘴輕笑,熊都是喜溫暖的,它小時候被爐子的火燒了一片毛,記得那時是冬季,從此它便不願意靠近爐子。

而後它覺得爐子是個危險的地方,隻要有明火的地方它都不會靠太近。

動物也有靈性,尤其是熊大還這麼通人性,保護小主人是它的職責,它就要帶小主人遠離危險的地方。

關中到了六月,眼看就是一年的夏天,上官儀的葡萄架子有了巨大的成果,葡萄架子上結出了葡萄。

葡萄很小,比芝麻稍大一些。

上官儀摘下一顆嚐了嚐,臉上帶著笑意。

他嚐了一顆,又覺得不夠甜多半是水土的緣故,這是西域送來的種子。

有了這一次的經驗,他覺得可以改變土壤的肥力,來年換上更好的土壤,就能夠種出更好的葡萄。

張陽帶著李來到驪山的驛館,今日要去看看身孕如何。

醫館內一如既往地安靜,孫思邈診脈片刻點頭道︰“脈象很不錯,敢問公主殿下胎動如何?”

李扶著自己的後腰道︰“每日都有,有些天三四次,有時候一動就是小半個時辰,這孩子比小清清更鬨騰。”

孫思邈笑著點頭,“脈象很好,公主殿下的氣色也不錯,胎動也正常,隨時準備好臨盆,多半在七月就要生了,快則半月,晚則一個月。”

聽到這個訊息,李如釋重負,“又是一年,等這個孩子出生,可是一番好等。”

排在屋外還有不少孕婦,這兩年驪山也在大力增加人口。

本來驪山的人口是不多的,隨著大家的生活好起來,這兩年每年都有四五個孩子會出生。

現在最多的孩子就是孩子,剛長成四五歲大的孩子,很是玩鬨。

這讓驪山不論到了哪裡都是鬧鬨哄的,家家戶戶都管不過來。

夫妻倆走出醫館,不敢多打擾孫神醫,村子裡還有幾個正準備臨盆的婦人。

李撐著後腰麵色稍顯輕鬆一些了,“往後家裡又多添一個孩子,嬸嬸們已經準備好了衣服,還有不少是小清清以前穿過的,正好給這個孩子穿。”

其實村子裡的孩子也是這般,一家有兩個孩子的,總是大的那個穿不下的再留下來給小的穿。

要不就是隔壁人家剛生了孩子,就會送一些以前孩子穿過的衣服,家家戶戶就都這樣傳遞著,互相幫著。

你家孩子出生了,我家孩子穿不下的衣服送給你們家,總能穿得上。

因為公主殿下與縣侯是勤儉的。

驪山的主人是勤儉的,如此一來驪山的鄉民也都勤儉了起來,隨著舊衣服的傳遞,這種勤儉樸素的傳統一直延續著。

也象征著鄰裡間的友好,也顯示著驪山的團結。

夫妻倆走在村子裡的小道上,這裡的村民都投以恭敬的目光。

當有調皮的孩子們走上前,就會被他爹孃一個巴掌打在後腦勺上,然後孩子也恭恭敬敬向公主殿下與縣侯行禮。

李向來不會打擾村民們的生活,要是這位驪山的女主人時常在人前走動,難免會讓這裡的鄉民拘束。

家裡的生活與鄉民的生活互不乾擾是最好的,村民們對驪山頂上的主人家敬重,他們時常告知孩子們,要記住公主殿下與縣侯的大恩大德,心懷感激。

這樣一來驪山上就成了一個很神聖的地方,村民們也會一起保護驪山。

如今五歲大的孩子,應該是懂事起就知道了驪山上住著的是公主。

辛勤的人們組成了家庭,這個家庭處處充滿了家庭的溫情,這便是最尋常的人家。

這些普普通通的人家組成了中原大地上最辛勤的中原人。

自古以來這片土地的人們都是勤勞的。

這種天性也能在驪山的鄉民身上看到。

三歲大的孩子冇有體會過當年的辛苦日子,也全靠父母的言傳身教。

村子裡的書舍已經擴建了好幾次,隨著村子裡的孩子們越來越多,武士藁n肱費粞 靡恍├瓿暮 癰曖椎暮 詠部危 塹難沽σ材芐∫恍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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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回到山上,張陽還要打算要擴建書院,至少先建設一個稍大的書院來給孩子們有個可以讀書的地方。

徐慧想要分家的書信送去江南東道的族中之後,回信遲遲冇有來。

隻是幾天之後,徐慧的母親讓人送來了書信,說是種茶葉的山地已經定好了幾片。

這天徐孝德又來村子裡,張陽給他倒著酒水,“想來你現在兩頭為難,要不朝中高告個假,在村子裡住幾天。”

徐孝德搖頭道︰“倒也不必,隻是覺得不知不覺間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有能力了。”

說完話他又笑了笑,“縣侯也是做父親的人,也會體會到的。”

張陽連忙給他敬酒,“那我以後要多向你討教。”

上官儀和李泰兩人嘴裡吃著葡萄,也端了一碗,“這是我們太府寺自己種出來的葡萄。”

徐孝德吃了一顆便詫異道︰“竟然不苦不澀?”

李泰笑著解釋,“都說南橘北枳,也有人說關中種不好葡萄,實則不然,隻是要挑選合適的時節,換了一番水土之後,便也能種出來。”

上官儀又道︰“雖說冇有西域的好,種出這點也是難得。”

徐孝德喝了就是癡癡笑著,嘴裡吃著葡萄又道︰“有點想念大安兄弟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遼東如何,老夫一直惦記著與他再相見,我們三人要在驪山共飲。”

一想到三人當初一起在東宮為官,徐孝德是個嘴碎的長史,大安又是一個殿前伴讀,而自己又是掌事,三人當初在東宮一起陪著太子讀書,一起應付鄭公的畫麵。

還有吵嘴爭執,太子打著圓場,這些場麵如今想起來甚是懷念。

隻是如今不一樣了,當初的三人都離開了東宮。

大安這一去就去了遼東,在遼東任職已有三年。

徐孝德成了禦史。

張陽再想到自己的處境,一聲嘆息,“禮部送來的訊息說高句麗的淵蓋甦文將高句麗王軟禁了起來,如此王命出不來,其中高句麗的舊貴族與武將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眼看就要鬨翻天了,那麼大安距離回長安也不會太久了。”

徐孝德點頭道︰“甚好。”

徐慧提出要和父係家族的人分家這件事,徐孝德冇有太大的牴觸情緒,再者說當年徐孝德落寞的時候,隻能住在河朔一帶保全自己。

而那時候徐慧的父係一脈冇有伸出援手幫助,更冇有過問這件事,現在徐孝德在朝中站穩腳跟,父係一脈的堂兄弟反而要上門希望他給族中子弟一些幫助。

那時候徐孝德決然拒絕了,這件事也是當初親口聽他說過,驪山過年躲了一些時日。

已經有了排斥心理,現在徐慧提出要分家,徐孝德冇有一句反對的話。

反而默許了徐慧的這種行為。

徐孝德本就是個不強勢的人,他要是強勢當初也不會躲到驪山。

看他喝得醉醺醺的,李泰隻好讓自己的侍衛帶他回去。

張陽回到了驪山上,媳婦這些日子就要生產了,最近常常陪在一旁,就連車間也好幾天冇有去了。

等著這些天孩子出生了,再準備再造一把燧發槍。

太府寺的成果送到了陛下麵前,一碗細小的葡萄,吃著倒還真是葡萄那味道。

葡萄這個東西可以追溯到漢武帝時期,當初西域的大宛國內發生政變,新的大宛王上台後,把自己的兒子送到漢朝,以表示臣服。

那時候大漢朝還有先秦戰國遺留的風氣,西域的王覺得送去兒子,給漢王朝的皇帝做質子,便可以換來安定,也帶去了葡萄種子與種植技術。

當年漢武帝早就聽張騫說過葡萄這個東西,隻不過那時候葡萄成了隻有王宮中纔有的食物,尋常人根本吃不到,也冇有得到廣泛地種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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