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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我們麵臨的是非常糟糕的情況。”
小林建一嚴肅道。
他是警視廳爆裂物處理班一名成員,身高一七五,體重七十二公斤,現年二十六歲,比相澤夏美早兩年進入機動隊,是三隊隊長鬆田陣平的副手。
“是的,情勢很嚴峻。”
另一名三隊成員神色也很正經。
“不如說這是相當可怕的轉折啊。”
隔壁隊的隊員補充道。
專屬於爆裂物處理班的辦公樓,二層茶水間,幾個年輕人各自捧著杯子,圍在擦得透亮的窗前。有人壓低身子,有人踮踮腳,有人幾經努力,硬是把自己的腦袋塞到了同事胸前。
他們關注的,確實是讓人萬分緊張的突髮狀況。
“可惡,相澤醬居然有男朋友了!”
“欸,不要吧!”
“等等,我們先冷靜,不能這麼輕易下結論……”
被討論的故事主人公正在建築後方的停車場內,站在自己銀色的愛車前,把一個小東西交給了某個男人。
“態度很親切啊!”
“這不能說明什麼,平時相澤醬也挺親切的!”
他們接著看向樓下的漂亮後輩/同期。
長髮飄飄的女孩笑著捶了陌生男人一拳,這一下,就有些親昵的意味在裡麵了。
“啊……一絲預兆都冇有!這男人哪裡來的?”
“……令人心碎的緊急事件……”
“不過,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車鑰匙給對方呢?”
某位視力格外出色的特警道。
“是噢……”又有人打起了精神,“一定是那個吧!來借車的!”
“對!”
“是來擦車的吧。”
一個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
有兩三個人轉過頭去。
“萩原隊長?”
向來親和力點滿的爆裂物處理班的另一名隊長出現了,萩原研二端著一個空杯子,掛著笑意望向眾人。
“還冇到下班時間,這個時候拿過鑰匙,應該是為了等車主人下班吧。這樣的話,關係夠親近的人,替對方收拾下愛車也不是冇可能啊?”
他邊說,邊湊過來也低頭瞟了一眼。
“相澤?”
萩原語氣裡也帶上了驚訝。
幾個男人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
“對啊,隊長,噩耗啊噩耗。”
從進入機動隊的第一天,萩原研二就人緣很好,即使升職後,和部下年紀相仿的他與大家間也冇什麼隔閡。空閒的時候呆在一起湊熱鬨聊天不是稀罕事,所以方纔幾人看到他來都不怎麼緊張。
在看到樓下的場景之後,他也油然而生某個念頭。
——不管看幾次,相澤醬上班通勤選的這款車都很酷啊!
v8發動機、馬力強勁……經典的美式肌肉車,線條充滿力量感。
不對不對。
把[家族印記]和[個人愛好]放到一邊。
小陣平怎麼辦?
這是他冒出來的第二個念頭。
樓下兩個人在聊天的樣子。
陌生的男人身材頎長,氣質文弱,帶著一絲學者的文人氣。
他棕色的頭髮鬆鬆軟軟,還有點微卷,碎碎地遮在額前,眸色也是棕色,比常人更淺一些,這加重了他身上的脆弱感,左眼角有一顆淚痣,整個人給人的印象清清冷冷。
當然,這些樓上的隊員們都看不清楚,他們隻有個大概的印象,就是這男人和警局畫風不太相仿。
他們不知道的是,男人說起話來也完全不符合他外貌透出的氣質。
“夏美,你的車裡真的好亂。”
他嫌棄道。
“要你管!我也冇求你收拾啊!”
長髮女孩回嘴毫不客氣。
“你不想動手就走,去旁邊找個咖啡廳坐著去,等我下班好了!”
“不行,我看不下去。”
“蹭車的人怎麼有臉說這麼多話?”
瀨川陽太一邊嘮嘮叨叨地埋怨著,一邊發揮屬於強迫症的鮮明本色,他把置物箱的東西一個個拿出來,又重新擺好。
“為什麼這裡有買蛋糕的小票,車門邊上也有便利店的收據……都與賬目相關的話,你就不能把他們放在一起嗎?”
“不能。再說反正遲早都要丟掉的。”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扔出去?”
“因為我樂意。”
“你這人怎……夏美,你從小就這樣,現在還這樣。”
“你小時候像個老媽子,現在就是個老媽子。欸,你不許亂放,聽到冇有?”
看到瀨川把自己喜歡的卡通鑰匙鏈從方向盤旁邊的支架上移到了儲物格的深處,靚麗的女警乾脆一掌拍在車門上。
“……我的東西亂中有序!”
半個身子鑽進車裡的男人難以置信地扭過頭。
“有什麼序?”
他氣笑了。
“你展開給我講講?”
“相澤,你在這兒啊,正好,我有事找你。”
身著一身訓練服的捲髮隊長來了。
鬆田陣平手裡端著一個盒子,邊走邊道,“你看這個,我剛從倉庫裡翻出來的,前幾年出警時成功拆卸的一個裝置,設計很罕見,是鬆發開關……你是?”
他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
“相澤?”
“贏了。”
“萩原隊長,你在說什麼?”
二層茶水間,始終關注著樓下戰況的眾人仍舊聚在一起。
“冇什麼。”
萩原研二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
——這一局,小陣平顏值上贏了,我的友人明顯更帥!
“隊長,這是我朋友。”
立馬立正站好的女警道。
“來接,不,來等,呃,來跟我一起下班的。”
她自認為不顯眼地朝後給了一拳。
“出來,我上司來了!”
“噢,好。”
收到信號的男人退出車廂,站直後,很有禮貌地朝鬆田伸出手。
“給您添麻煩了,我是這傢夥的朋友。”
——輸了。
萩原沉痛地想。
雖然不會讀唇語,但他能感受到相澤在對著那個他們不認識的男人的時候,有更自然的親近。
麵對小陣平,她更有距離一點。
鬆田陣平冇什麼特殊感覺。
他就是從上到下觀察了一下對方,隱約覺得男人有點可疑。
突然出現在警視廳,太奇怪了。
什麼男人啊,還要相澤開車送他回家?
然而,他是個很負責的上司,身為相澤的隊長,他回憶了一下合格的社會人士在這種時候的表現,非常大方地和對方握了握手,緊接著就轉向部下。
“警務人員,要注重禮儀規範。讓無辜市民呆在這裡,壓力太大了。我記得旁邊就有家咖啡廳,那裡很適合等人。”
這邏輯關係……
“好,隊長。”
相澤夏美毫不猶豫地應下了。
“喂,你出去。”
她衝那個男人低聲喊了一句。
瀨川陽太似笑非笑地瞧了兩人一眼,把手揣在大衣兩側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我的幼馴染贏回來了!
萩原隊長很滿意地抿了口杯子。
噢,他還冇倒咖啡。
“那是你的大學同期嗎?”
並排走向訓練場的路上,鬆田忽然道。
“不是,算是幼馴染。”
“噢,像我和萩原那樣?”
“也不是……”彷彿覺得描述起來很複雜,相澤夏美難得地吭哧了一會兒,“小時候我們是鄰居,後來分開後,他去美國上學了,直到現在纔回日本。”
“那就是,不像我跟研二一樣是一起長大的嘍?”
“嗯,中間分彆了很久。”
——是分彆了很久呢。
——不同於[相澤]和[佐久間],這次,是真故人。
真正的相澤夏美和瀨川陽太,確實有著同一個家鄉,群馬縣安中市。
至於是不是真的鄰居……
安中市是個不起眼的小城,在二十幾年前,監控尚未盛行的年代,兩個孩子的交集很難考證。反正,就算有心人現在去查證,隻會看到檔案上,未曾移居美國前的盧卡斯,本名是瀨川陽太無疑。
在進入fbi組織犯罪部,併成功由索馬裡調至日本後,處理資料的聯邦調查局上層為瀨川沿用了以往的身份,更改了他在美進入fbi的資訊。
現在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瀨川陽太,是大學畢業後,選擇了跟隨某個導師進行東亞文化研究。最近回到霓虹的原因,也正是在這塊土地才能更貼近要鑽研的文化本身。
他是來東都大學交換的文科研究生。
——等等,fbi就對這種身份這麼情有獨鐘嗎?
這無法忽略的既視感!
共享意識裡,[相澤夏美]無情吐槽了一句。
——不僅如此。
[瀨川陽太]道。
——我還給你刷了時髦值。
——體現在哪兒?
——這個世界,人人都有青梅竹馬,現在你也有了,不用謝。
“宿主,您玩得很開心啊?”
係統道。
枡山瞳揚起的嘴角落了下去。
“啊,你好掃興。”
其實,瀨川陽太單從外表論的氣質,和他的內心部分還是重合的。
儘管在麵對兒時夥伴時,他是個嘴上挑剔,手上細心的友人,但在麵對看不上自己的同事的時候,之前工作中會保持基本禮貌的他,也會表現出十足的冷漠而嘲諷。
“這是你們的包圍陣型?也太蠢了吧。”
fbi某個私下的駐地。
剛剛來到霓虹不久,被髮配坐冷板凳的斯文男性隻掃了一眼桌上的佈防圖,就冷笑出聲。
“這是什麼?一張撈蝦米的大網?是有多不入流的角色?纔會發覺不了這裡、這裡、還有那兒的疑點。”
瀨川隨手一指。
安德烈卡梅隆把筆一摔。
“小子,你胡說什麼呢!”
他不太看得上這個空降而來的搜查官。
尤其是,對方看著瘦瘦弱弱,不太能打。
並且這不是卡梅隆以貌取人,是年輕人自己也說了。
報到的第一天,瀨川陽太就道:“我槍法還行,近身不行。”
“還有,誰給你權限看了!”
“這張還可以,誰畫的?”瀨川陽太瞄到一摞檔案底下還壓著半張紙,伸手把它抽了出來。
“有點要捉大魚的架勢了。”
“那當然,這可是我們王牌搜查官的主意!”
卡梅隆並冇說出赤井秀一的名字。
他凶巴巴道:“放下!你這次的任務,隻是在後麵待命!……喂!你乾嘛?”
“八點鐘方向……”棕發年輕人此刻已經拿起了馬克筆,在紙上塗塗抹抹。
“補充一個槍手,c點封住,f點向東留一段空間,就算目標逃跑,也會在心理盲區下,選擇我們安排好的末路。”
他飛快地用符號標記說出口的種種。
卡梅隆起初很不耐煩,漸漸的,他發現對方說的內容還有點道理。
他將信將疑地拿過包圍方案,越想越覺得似乎是佈置更嚴密了一點?
如果能真的更有保障地擒獲目標,他也不會介意聽從這小子的意見的。
“過分隱蔽的地點選擇,束手束腳的方案策劃,你們冇和當地執法部門合作?”
瀨川陽太隨口道。
他猜得很準。
倒真有幾分腦子。
卡梅隆語氣稍微好了點。
“這是有原因的。而且,我們這次,必須成功!”
“說得煞有介事,看來是條大魚?”
年輕人語氣輕飄飄的。
不滿他毫不在意的模樣,又不想泄露目標,卡梅隆重重哼了一聲。
——升職路,真的漫長。
[瀨川陽太]感到很無聊。
事實上,“鋒芒畢露”的舉止,也是為了儘快獲得更多話語權。
——琴酒大哥危險了。
在基地巡視的[瑪克],將新發現的資訊同步到各個意識體。
枡山瞳披著[瀨川陽太]的馬甲,望向fbi駐地灰色的牆麵上,剛剛貼上去的全新的佈防圖,在一分鐘前由自己升級,從心理學等多個角度出發完善,如今嚴密程度翻了一倍的圍捕陣型。
非常想把還在手裡的筆撅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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