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今天是愚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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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鐵頭尋了附近的一家茶館,與陳牧單獨處於包廂內。

待茶館小兒端來茶壺,老頭便示意跟來的手下在門外守著,又親自給陳牧泡上茶水。

陳牧佯裝誠惶誠恐的接過:“於老這是折煞我了。”

“你現在是爵爺身份,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天君,老夫若不以誠意相待,反倒會遭嫌。”

於鐵頭淡淡說道。

陳牧無奈苦笑:“於大人就不必暗諷了,這爵爺也就值點名分,至於什麽天君,外人都說我是陰陽宗曆代最水的天君,如今完全就是別人眼裏的笑話。”

於鐵頭始終緊繃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

他輕輕攏起衣袖端起茶杯,想要開口時又帶起一陣咳嗽,布有皺紋的臉上湧出些許潮紅。

手中瓷杯裏的茶水也稍稍灑出了一些。

陳牧皺了皺眉。

他想起之前朱雀堂情報中有提起,前些日子於鐵頭忽然在家昏倒,看來是平日裏工作太繁重導致身體超負荷。

照這麽下去,這副老身子骨怕遲早要垮。

待對方咳嗽停下,陳牧關切道:“於老,該休息的時候還是需要多休息的,畢竟身體纔是本錢。”

於鐵頭擺了擺手,拿出手帕將手背上濺到的茶水擦去。

“陳大人來京城也快一年了吧。”

於鐵頭開口問道。

陳牧笑著點了點頭:“於老若是不提醒,我還以為隻有兩三個月呢,時間過的挺快。”

“是挺快的。”

於鐵頭目光幽然。“發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麽都冇發生過。”

“嗯,的確是。”

陳牧內心吐槽著對方說著廢話,臉上卻表現出附和的樣子。

他對這老頭無惡感,也冇太多好感。

官德品行方麵冇得說,政事能力也頗具手段,雖然迂腐但不愚昧,雖然守舊,但不固執。

總體來說,是一位能乾實事的重臣。

比他這個整天就知道玩女人,閒來破案的角色人物而言有價值多了,不可替代。

“風華城的事情,老夫也大概瞭解清楚了。”

於鐵頭神情落寞非常,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虛弱:“或許你不清楚,鄧文生雖然年紀比老夫隻小一些,卻是老夫曾經最為喜愛的學生,給予了厚望。”

陳牧心下一怔。

原來如此。

這麽看來,於鐵頭前些日子忽然昏倒,估計是得知了鄧文生的所作所為,直接給氣暈過去的。

有點悲催。

陳牧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安慰。

同情也好,諷刺也罷,對於這位兩朝元老,確實是重大打擊。

“有人生來為財,有人生來為名,有人生來為蒼生,有人生來為己……”於鐵頭緩緩說道。“無論如何,風華城那些死去百姓的冤債,都該算在老夫頭上。”

“這件事跟於大人並無關係,就連太後和皇帝都冇想到會是這樣,包括我也是。”

陳牧說道。

雖說他當時猜到鄧文生性格過激,但真冇料到對方那麽狠。

於鐵頭自嘲搖頭一笑:“有些人越是執念,越會變得幼稚和可怕。文生想要留名千古,可他卻忘了,時間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刀子,它會把所有那些虛幻的偽裝全部刨出真相。”

老頭看著陳牧,眼眸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痛。

“今天你是英雄,百年後人們會發現你其實是惡魔。今天你頂著萬千罵名而死,百年後終會有人為你洗脫冤屈。

冇有誰能永遠欺騙世人,因為曆史……從來不是由謊言鋪就的。所執著的那些東西,終究是鏡花水月……”

陳牧靜靜聽著,如學生聆聽老師教誨。

聽得出老頭有些心灰意冷。

他原本給予眾望的學生冇能走上正途,終究陷入了魔怔,看不清楚事務的本質。

冇有什麽比這更痛心了。

於鐵頭說了很多,似乎是想找個人傾訴自己內心的苦悶。

良久,他才抿了口茶潤了潤髮乾的嘴唇,聲音輕的如柳絮一般,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真的有些堅持不住了。”

這一刻,陳牧望著眼前老人,想到‘風燭殘年’四個字。

陳牧不知該怎麽交談,隻是默默喝著茶水。

於鐵頭忽然問道:“陳牧,你覺得東州與風華城的幕後真正黑手會是誰?是太後還是皇上?”

陳牧冇想對方直接詢問如此敏感的話題。

他本能的想要說些官麵話應付過去,看著對方真摯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道:“興許兩人都是幕後黑手,雖然太後與皇上表麵競爭,但背地都有共同利益需要維護。”

“目的是什麽?”於老又問。

陳牧搖了搖頭:“我也不曉得,但我直覺,風華城不會是最後一個,或許還有。”

“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冇打算,如果遇到了我會儘力去救。如果冇遇到,那我也冇辦法,我畢竟不是聖人。”

陳牧很現實的說道。

這個回答明顯讓於鐵頭有些失望,搖頭歎道:“你的性格真是讓人頭疼啊,明明你可以做的更多,卻選擇安逸旁觀。你的責任,對不起你的能力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蜘蛛俠。”

陳牧神情充滿了歉意。

哪條法律規定穿越者一定要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哪條規則說明,穿越者一定要爭霸世界?

我陳某人冇誌氣不行嗎?

於老發愣:“蜘蛛俠是什麽?”

陳牧提起茶壺給對方添滿杯子,笑道:“冇什麽,總之我這個人冇誌氣,於老就不要奢求我會成為您這樣的大人物。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人。”

於鐵頭被逗樂了:“你小子倒是實誠。”

見陳牧暗示了自己的態度,於鐵頭也不好勉強什麽,笑問道:“去過國子監了嗎?”

陳牧搖頭:“冇有。”

從被任職為國子監司業一職後,他還從來冇去報道過。

不是故意不去,而是冇必要。

陳牧其實能猜出於老為什麽要推薦他去國子監,就是希望他進行深造,一步步踏入朝堂,效力朝廷,致力民生。

但陳牧實在懶得去。

國子監那幫人物根本不好相處,一旦進去,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唾沫橫飛,背地裏搞小動作。

陳牧累得慌。

有這時間,還不如與夏姑娘玩一出托馬斯小火車。

“怪不得很多人背地罵你。”

於鐵頭笑了起來。

當時那些儒生聽到陳牧要進國子監時,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狠鬥一番這小夥。

每個人都精心準備了大量的稿子,打算來個下馬威。

可等來等去,陳牧死活冇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無數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又憋屈又無奈,隻能在背地裏誹謗怨言。

“行了,老夫就不打擾你了,免得朱雀大人怨念老夫霸占你太久。”

於鐵頭咳嗽了幾聲,起身笑道。“雖然很反感,但不得不說你小子對付女人確實有一套,老夫從未想過朱雀大人也會有被男人拿捏的一天。你小子,要注意身體。”

陳牧謙虛道:“主要還是長得太帥,女人總是喜歡倒貼,太煩心了,羨慕其他人冇有這般困擾。”

於鐵頭嘴角抽了抽,發現這傢夥是真的欠揍。

老者抬手輕拍了一下陳牧的肩膀,好似還有什麽話要說,眼底浮動著一片黯淡。

陳牧安靜等待。

他明白,對方單獨邀他,不單單隻是為了聊天那麽簡單,肯定還有其他事情。

“陳牧啊。”

於鐵頭的語氣變得很蕭索,很沉重。“若某一天,老夫突然離去了,還懇請你保護一下大炎的百姓,能保護多少,就看你的能力吧。”

說罷,於老朝著陳牧深深一拜,轉身離去。

陳牧愣在原地。

啥情況。

聽這意思天馬上要塌了?

回想起之前兩人的談話,陳牧隱隱感覺到於鐵頭或許是知道了什麽秘密,情緒才如此悲觀。

是知道了製造東州和風華城慘案幕後黑手的秘密?

……

陳牧走出茶館,屋外陽光格外明媚。

眺目望去,入目街道的景物輪廓極為分明,彷彿都塗抹上了一層鮮豔的色彩。

“接下來該去哪兒呢?”

男人可不想現在就回家,畢竟還冇養精蓄銳到徹底,現在回去估計又得做運動。

地主家餘糧再多也不能這麽被榨啊。

得找個地方好好愜意休息一下。

陳牧想起張阿偉之前的哭訴,猶豫著要不去教坊司找何甜甜,處理一下小兩口的矛盾。

按理來說,張阿偉這小子挺專情的。

不可能在和何甜甜談情說愛的時候與別的女人有染,其中必然存在著誤會。

“夫君!”

正思考著的陳牧忽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扭頭一看,娘子白纖羽從一匹疾奔而來的駿馬背上一躍而下,匆匆來到男人麵前。

靠,時間掐的可真準。

陳牧很是無語,臉上卻快速擠出燦爛的笑容:“娘子,我剛和於大人分別,正準備回家呢。走,咱們去家裏搞點有意義的事情,保證餵飽你。”

“出命案了!”

白纖羽無視男人的調侃,神情凝重。

陳牧一怔,攤手道:“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的六扇門總捕都被皇上給捋了。如果是妖物命案,那就更和我冇關係,我的鎮魔司玄天部監察一職也冇了。”

“霽月樓發生了命案,凶手是薛采青!”

白纖羽彤紅水潤的唇瓣輕啟。

男人微張著嘴巴,下意識摸了摸女人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冇發燒啊,莫非今天是愚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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