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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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臨山,光大門前,晨光初現,雲霧繚繞。

褚師傅給自己弟子理順髮帶,眼中閃爍著深深的憂慮之色,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略微沉重:“鶴兒,此次下山你當萬分小心,你素來生活於山林之間,未曾觸及塵世紛擾,卻需警醒人心險惡之實。”

褚憐鶴帶上自己的包袱,鄭重禮貌躬身行了個禮,他點頭回答道:“師傅放心,弟子遊曆在外,必會銘記您的教誨,小心謹慎,絕不輕舉妄動。”

褚師傅看著自己的小徒弟,內心的憂慮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欣慰。他輕輕拍了拍褚憐鶴的肩膀,微笑著說道:“鶴兒,你揹負的責任重大,此次試煉為期一年,等明年及冠了,掌門就會擇你為親傳。前路漫漫,願你風雨兼程,身披錦繡未央。”

褚憐鶴看著師傅微微點頭,“師傅您也保重身體。”轉身向山下走去。

褚憐鶴生得好,麵龐白皙,似雕琢過的白玉般,一雙桃花眸子似含春水,閃爍間如波光漣漪。他的腰身勻稱,挺拔修長,在山間行走腳下生風,步履輕巧。

他還是第一回離開青臨山的護山大陣所籠罩的範圍,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差點被迷了眼。自街巷鬨市一出,手裡便多了串冰糖葫蘆,一支雕琢精湛的翠玉笛子。

從青臨山下來第一取落腳點是靈鑄山,褚憐鶴不禁感慨,下山又上山,這曆練路線像是在耍他一般。

夜晚降臨,玲瓏秀美山巒籠罩在神秘的黑暗之中。星星點點的繁星在夜空中閃爍,映襯著皎潔的月光。夜輝灑在山巔,勾勒出蒼茫的輪廓,給整個山脈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褚憐鶴穿梭在一片寧靜和幽深中,微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蟲鳴和蛙鳴此起彼伏。

來到山門外,遠遠看見師兄提著燈候在那。

銀輝閃爍,勾勒出優美的輪廓。褚憐鶴腳尖用力,動作輕盈而流暢,腳下踏著無形的風,輕輕落在石板地上。

他眸子裡帶著亮光,抬手行禮道:“見過長京師兄。”

李長京伸手攬住他,往裡走去,“小師弟不必多禮,師傅早已傳書信於我,來這就當回第二個家。”

褚憐鶴凝視著四周翩翩飛舞的螢火,心中不禁生出一絲驚歎:“此地果然靈力充盈,我在山腳下便能感應到。”他的目光在那些微弱的光點中遊走。

李長京引著褚憐鶴去到廂房,推門進去,“小師弟,來靈鑄山的人甚少,師兄為你收拾出來的房間些許簡陋,你暫且忍耐忍耐。”

褚憐鶴把行李放在桌上,環顧四周擺設,有些訝異,這哪有簡陋一說?

鋪在地上的地毯,圖案錯落有致,勾勒出神秘的山水和仙靈之境;擺放在屋內的紅木桌椅雕工精湛,琉璃燈懸掛於屋頂,金光閃耀,照亮了整個房間,把每個角落點綴得如同仙境一般。窗欞上雕刻著祥龍鳳凰,透過玻璃窗進入的光線映照在地麵上,勾勒出斑駁的光影。

褚憐鶴抬手輕輕撥開珠簾,往裡間去,床簾從床頭飄垂至地,如同一道羽毛般輕盈,帶有流蘇或金銀絲線的裝飾點綴,床上鋪著錦緞繡花被褥,細密的刺繡勾勒出盤龍紋路,枕頭則是用上等絲綢製成,柔軟細膩,為安枕之處增添了舒適感和華貴氣息。

褚憐鶴收回撫上枕頭的手,抬頭望向抱手斜倚著牆的李長京,沉凝片刻滿腹狐疑問:“師兄,你們靈鑄山這麼富裕嗎?”不隻是靈氣充沛,就連錢財也是不缺的?!

李長京看著小師弟臉上藏不住的驚訝,輕笑出聲,站直身體,“靈鑄山上培育了許多仙果靈草,每年各門派都會來采購,也由此,靈鑄山可以說是我們青臨的財庫。”

褚憐鶴點頭,像是明白什麼一樣喃喃:“如此財富,怪不得要在此做星辰禁錮術。”

李長京聽到了卻冇有解釋,隻是輕言淺笑道:“師弟一路來辛苦了,先去沐浴早點歇息吧,明日再與你商榷封印術之事。”話畢他便先簾離開了房間。

褚憐鶴沐浴過後仍興奮不減,全無睡意,伸手將池邊疊放整齊的裡衣穿上,墨發隨意用一根桃木簪挽著。來到屋外,由著晚風拂麵衣袂飛揚。

月光灑在林蔭小徑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微風吹拂下,褚憐鶴的耳畔傳來一陣奇異“哧哧”聲,他不禁駐足凝神。

一瞬之間,內心湧現的決斷,讓憐鶴神念一動,當即捏訣喚出佩劍。

這把劍周身流光閃爍,絢麗奪目,劍身雕刻著細緻華美的花紋,仿若星空中閃爍的繁星,每一個紋路都散發出神秘的光芒。劍柄更是鑲嵌著寶石,熠熠生輝。

憐鶴緊握佩劍,尋著那神秘的聲音,穿梭於靈鑄山上的幽徑之間。在密林裡轉了兩圈,他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同一個位置他似乎經過了兩次,就像民間傳說的“鬼打牆”。

他閉眼凝神,舉起劍將周身靈力彙聚,倏地又睜眼,手腕翻轉手中的劍劃出一道弧線,頃刻間,周圍的空氣被劈開一些裂痕。

果然是一個用法術掩蓋起來的空間。

表麵幻術被破去,一道結界牆立在那。

想來是靈鑄山藏寶閣,褚憐鶴眉眼微鬆,舉薦用來照明準備打道回府睡覺。

誰料結界裡冒出一道不易察覺的絲線朝他襲來,褚憐鶴足尖一點轉身避開,那道線堪堪擦過他的木簪。

那絲線像是有生命般,一擊不中立馬又向他飛來,褚憐鶴提劍擋住,他在空中旋身,長劍揮灑,那絲線化為齏粉落下。

穩穩落地,褚憐鶴左手兩指微攏,嘴中快速念訣,準備再上一道臨時結界。

就在結界成型的緊要關頭,裂縫裡再次出來一根線,不,準確來說,是一縷氣,一縷魔氣。

他左手依舊維持捏訣的姿勢,右手一劍刺去,劃破空氣發出“叮鈴”聲響,玉珠落盤,勢如破竹。

未曾意料,那黑氣竟然直接穿過他的劍束住他的腰身,他瞳孔驟縮,一個趔趄被拉進結界。

奇怪的是,那黑氣轉瞬消逝,褚憐鶴的身形緩緩顯現在結界中。

眼前是一座華麗異常的宮殿,金碧輝煌,想著這裡果然是藏寶閣啊。他上前推開門,謹慎觀察四周,想要找出陣眼。

沿著迴廊走,來到宮殿的深處。

刹那間,褚憐鶴的心劇烈跳動,直覺告訴他,這裡……很危險!

憐鶴心懷警惕,握緊手中劍,本來一片黑暗的屋子瞬間亮起,周圍的蠟燭分分燃起,燭光搖曳。

一個身穿黑色華美衣袍,外衣上繡著一條金龍騰飛,袖口是用金線繡的雙鳳,頭髮披散著的男人映入眼前。

他腳腕被鐵鏈鎖著,閉眼打坐,褚憐鶴冇有因此放鬆,反而退卻兩步,緊握劍柄。

他從未這樣如臨大敵過。

那男人猝然睜開眼,燭光的暗影裡一雙冷酷的眼睛,眸中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噬血冷漠,猶如餓狼一般冒著幽光,正死死地盯著他。

褚憐鶴憐鶴感受到來自那人強大的壓迫感,他憋著一口氣,對上那人的眼睛,劍刃上閃耀著寒光,準備隨時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周圍的空氣凝固,褚憐鶴劍尖指向那人,整個人如同一根緊繃的弦,一步步往後退。幾乎一霎,他就意識到:若是那人出手,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接不住幾招。

然而,就在他推到門口,左手摸上房門時,那人動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抬起手插入頭髮,往後一順,獰笑出聲,空蕩的宮殿縈繞著他的笑,甚是詭異。

褚憐鶴動作一頓,眉心緊蹙,這門,他竟然推不開了。

“小友,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他的聲音淬著寒氣,夾雜著些許冷漠。

不等褚憐鶴說話,他又自顧自地感慨:“我也是好多年冇見著活人了,你陪我聊聊吧。”

褚憐鶴鬆開拽門的手,在背後運轉靈力。

啟料那人直接說:“冇用的,你那點修為是破不開我這道門的。”聲音中還帶了點戲謔。

那人完全冇把他放在眼裡,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雙腿交疊,支頤玩味地盯著他,“不過,你看著年紀不大,卻是金丹期修士,我這兩百年來也隻見過兩個人有這天賦。”

褚憐鶴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眼。

兩百年?

這個人活了兩百年,和掌門同個時期的人物。

褚憐鶴禮貌又疏離開口:“前輩過譽。”

得到迴應,那人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目光微沉,忽然笑了起來:“小友不用這麼客氣,算來算去,你還可以喚我一聲‘師叔’呢。”

師叔?

兩百年前的人物,又是個魔修,輩分是他師叔。

除了傳說中那個名字,他再也想不起其他。

雖是疑問,褚憐鶴用的卻是陳述語氣:“你是魔尊,秦夙?”

是了,隻有那個年少成名,天賦極高,卻自甘墮落,最終墜入魔道的傳說人物了。

“答對了,不過冇有獎賞。”秦夙一邊笑一邊鼓掌,“啪啪”一下又一下,褚憐鶴心猛的沉下去,世人都說魔尊嗜血成性,他和他的手下無惡不作,二十年前被替天行道擊殺,萬萬冇想到,他冇有死,而是被關起來了。

秦夙扯出笑,嘴角的弧度帶著輕蔑,嗓音如深冬凜風,冰冷森寒,“你們這星辰禁錮術也不過爾爾,才困了本尊二十年而已。”

褚憐鶴抿唇不言,思緒快速飛轉,估量著如何從這老怪物的眼皮子底下逃出。

“你怎麼不說話?”秦夙放下交疊的腿,撐著扶手起身,不緊不慢地朝他走來。

褚憐鶴向後退,後背抵在門上,眼看著秦夙越來越近,他提劍揮去,一道燦若星辰的光劃過,秦夙微微側身躲開。

秦夙猛地看向他……的劍,嘲弄道:“瑤光劍,謝彆塵很看中你啊,連瑤光劍都給了你。”

褚憐鶴一怔,表情有些錯愕。

瑤光劍?

可掌門那天說這是隨手煉的新劍,給他曆練用。

瑤光劍是七大星辰劍之一,青臨山曆代掌門或地位極高的長老才能用的配劍。

趁著他鬆懈的一刹,秦夙出手襲來,奪過他的劍,褚憐鶴手裡藍光乍起,卻被冰涼的劍尖抵在咽喉害處。

“看來謝彆塵冇有教過你,與敵人對峙時不能有片刻的神遊啊。”他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見底,彷彿隨時都有可能進發出來,讓人感覺到心驚膽顫。

被人扼住命脈,褚憐鶴手上的靈力化作星辰碎片散去,他抬眸冷冷看著秦夙,強忍內心的恐懼,譏諷道:“你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話真的好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還有,掌門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你今天就是殺了我又有什麼用。”

秦夙聽罷,臉上的笑意愈發挑釁,“小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難道你不明白,在本尊麵前,你就像是一隻待宰的小羔羊嗎。”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麵前已經準備赴死的小孩,驀地像是發現了什麼,他挑眉:“原來是天生靈智啊,死了怪可惜的。”

褚憐鶴閉上眼,不想理他。

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秦夙不合時宜的想起自己二十年來的一個計劃,他握著劍稍稍離開褚憐鶴的咽喉處,劍尖往下劃去挑開他鬆鬆垮垮的外衣,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膚。

褚憐鶴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這魔頭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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