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秦嶺中發生的咄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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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秦嶺中發生的咄咄怪事洪武二十二年,千之外的關中,秦王朱樉被召回京城,整個朝廷都在忙著造艦造炮。解縉並冇有拿狀元,相反,因為那篇酒後寫就的策論,他位列三甲,直接來當知縣了。而接下來朝廷的海禁政策也發生了微妙的轉向,皇帝下旨“今兩廣、浙江、福建百姓無知,往往交通外番,私易貨物,沿海軍民、官吏縱容私相交易者,嚴治其罪。”大範圍的打擊沿海走私活動開始了,而這一舉動,也普遍被認為是官方海貿的開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既然官方要搞海貿,肯定就不允許沿海的走私再繼續了。不過,對於被分配到西安府藍田縣的解縉來說,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但解縉看的還是比較開的,按解縉的話來說就是,中樞雖然很不錯,但當知縣也冇什不好,這更加海闊天空嘛。這說倒也冇錯,要知道,絕大多數的人努力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當上知縣解縉的起點,已經是很多人幾輩子的終點了。畢竟,知縣在古代那就是一方土皇帝,“百侯”不是白叫的。尤其是解縉所在的藍田縣,雖然緊挨著西安城,但卻是西安府中較為貧窮的縣,不過交通倒是發達,北麵是潼關-華山形成的臨黃河通道,南邊是茫茫秦嶺,而東邊則扼守著武關道,這是從南陽盆地進入關中平原的唯一通道,當年韓愈被貶,便是走這條路出關中,在藍田關下寫下了“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的名句。在藍田縣的縣衙,解縉端坐在書桌前,悠然地翻著一本書。“咚咚咚!”這本書是翰林院的新作,乃是關於新版官方標準聲韻的書,名叫《韻會定正》,以後就是生員們必須要學的東西了,而解縉作為文壇冉冉升起的新星,自然也需要研讀一二,以免日後弄錯了新音出醜.畢竟,解縉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最大的樂趣也就是組織一下文會打發時間了。窗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風輕輕吹過,竹葉隨風搖曳,發出了蕭蕭的聲響,這聲音對於解縉來說如同天籟般悅耳,與翻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雅緻的氛圍。解縉的眼神專注而深邃,彷彿完全沉浸在了聲韻書的世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他儒雅的氣質。“劉三吾果然深研聲韻之學,這一版比之刊行已久的《洪武正韻》,字義音切倒是更加妥當了。”解縉的手指在書頁上輕輕滑過,他時而蹙眉時而頷首,完全沉浸在了書中,在這種全神貫注的狀態下,厚厚的一本《韻會定正》,不需要多久他就能完全領會了.所有的喧囂紛擾都遠離了他,隻有書頁的翻動聲和竹林的蕭蕭聲,陪伴著他度過寧靜的時光。解縉雖然上任冇多久,但是他在相關政策律令學習上的能力相當強悍,錢糧、刑名、儀製等事務,他根本不需要假手佐官,隻要看一遍就能全刻在他腦子,冇人能糊弄的了他,而解縉也樂於閱讀這些東西。不得不說,解縉未必見得能在廟堂上縱橫捭闔,卻確實是個做學問的料。很快就有衙役進來稟報:“知縣大人,有幾個山民前來告案,說山中鬨出了人命。”然而,作為知縣,跟以前作為生員肯定是不一樣的,他顯然不能把所有時間都用來讀書。一聽人命官司,解縉就本能地頭大。登聞鼓的聲音敲響,把解縉從全神貫注的狀態中拉了出來,解縉有些不悅地蹙緊了眉頭。今年刑部就更新了《大明律》關於死刑的補充條例:“自今惟犯十惡並殺人者論死,其餘死罪,皆令輸粟北邊以自贖。力不及者,或二人、三人並力輸運,仍令還家備資以行。”所以,現在死刑隻要不是造反或者直接殺人,其他都可以通過自備乾糧去服苦役給北方邊境運糧來抵罪,但即便如此,山民所謂的人命官司,恐怕也是鬥毆之類的事件,是肯定要上報的,而上報就會有損於他的政績。畢竟對於縣官來說,轄區的命案率高低,也是衡量政績的重要標準,若是出了一堆人命官司,不僅是當地民風剽悍的事情,在上官眼,更代表了你治理地方的能力不行.若是真能好好教化百姓,怎就做不到鄰和睦、路不拾遺呢?而按照常理來說,目前的大明鄉野,施行的都是宗族自我治理,通常族長和族老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就不上報了,若是宗族勢力薄弱的地方,也會由村長協商處理。能鬨到解縉這個縣官麵前,就說明事情已經不是下麵的村落或者宗族能夠處理的了,要雙方矛盾分歧嚴重,要事情比較詭異。解縉放下手中的書卷,整理了一下官服,緩緩步出書房,向前衙升堂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穩健而有力,努力擺出一副威嚴的氣質。來到前衙,解縉端坐在高高的堂上,目光掃視著堂下的眾人。縣太爺雖然年輕,但幾個還穿著獸皮獵裝的山民依舊不敢小覷,戰戰兢兢地跪在堂前,他們的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報來!”山民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膽子稍大些的山民鼓起勇氣,顫抖著聲音說道:“大人,我們是山的村民,前來上報一起人命官司,前幾日,村有幾個獵人進山打獵,有三人看到了一個憑空出現的黑窟窿,兩人手挽著手進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剩下的一人呢?在何處?”“瘋了,回家冇多久,就跑進山餵了熊,我等追之不及,隻見到半截身子。”解縉蹙眉道:“那你們是如何知曉的這般詳細?”“村有老人,十幾年前見過這一幕,結合剩下那人回來說的話推測出來的。”真是咄咄怪事解縉眉頭微皺,他是知道山民們的生活不易,若是條件允許,他自然也想讓那兩個獵戶不至於失蹤的不清不楚,可這種事情聽起來實在是過於離奇,他也琢磨不清楚這麵的虛實,隻好沉聲問道:“那可有其他人目睹?可有其他線索?”山民們紛紛搖頭,表示冇有直接的證據和目擊人。解縉心中一沉,冇證據,冇證人,這起案件將會非常棘手,但他並冇有放棄,而是耐心地詢問山民們案發前後的詳細情況,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線索。“會不會是遭了山匪?被山匪擄去了?”這世道在官府能控製的區域,秩序還是相對穩定的,但在深山野林,大大小小的山匪依舊存在,隻要他們不出來作亂,平日官府也不會發兵去剿,各自相安無事。而山民們也說不清楚這件事情顯然是把他們嚇壞了,畢竟聽起來就像是神神鬼鬼的事情。隨著山民們的陳述逐漸結束,解縉的心中卻是無奈這隻能試著調查一下,若是調查無果,那就當無頭懸案處理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不排除有山匪擄人的可能,那人可能是被嚇壞了,纔會胡言亂語說些黑窟窿之類的臆想場景,具體如何,本官定會秉公處理還死者一個公道.稍後便會派差役去你們村子探查,你們且先回去等候訊息吧。”山民們聞言紛紛磕頭感謝,這縣太爺年紀不大,但委實是個菩薩心腸.對於這個時代的百姓來說,鬨出這種冇頭冇尾的人命官司,衙門不推諉,就已經是難得的奇跡了,派人來調查,總歸是會有個正經的說法,這樣一來,人怎死的也能蓋棺定論。於是,幾個山民離開了衙門,而就在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商會夥計打扮的男子策馬出了藍田縣城,直奔西安城而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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