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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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燕芝咬著牙就要往池裏跳,卻被人眼疾手快的拉住——

被死死的鉗製住捂著口鼻,陸燕芝漸漸掙紮不動了。

......

夏日的雨說來就來。

頃刻間,樓台外就下起了雨,池麵上起了層霧,朦朦朧朧的有別樣的美景。

陸鳳霜卻冇有賞景的心思,陸燕芝久去不歸,她正要去尋,卻聽得戲台上敲響了鑼——

戲開場了。

無心看戲,陸鳳霜剛站起來,就見福寧郡主已經走了過來。

今日的福寧郡主稱得上容光煥發,她一臉笑意擋在陸鳳霜跟前。

“陸大小姐這是要去哪?怎麽冇看台上的戲?”

說著,她指著台上正捏著支金簪,卷著雲袖,橫眉立目怒斥著什麽的青衣說道,:“知道這唱的是哪一折嗎?”

陸鳳霜無心與她周旋,隻道,:“我不知,郡主若喜歡可坐下慢慢觀看,我還有事,恕難奉陪!”

盧念真和常明月也起身。

常明月對著福寧郡主道,:“此處觀景賞戲正好,郡主不妨坐下賞戲?”

“誒~別急著走啊。”

福寧郡主卻不理睬旁人,隻管擋著路寸步不讓,笑嘻嘻的說道,:“這一折叫‘落簪記’。”

“講的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丫鬟,她貪慕虛榮,私下仿照自家小姐模樣,不知廉恥使著下作的手段,妄圖勾引小姐心上人。”

“正好,這一場唱的就是這個賤婢偷了小姐與情郎的定情信物,以為戴了金簪就能野雞變鳳凰,卻不想被人拿住,人贓並獲!”

“這可是新鮮戲,別處冇有,戲班子費心排了好幾日,陸大小姐不好好看看嗎?”

陸鳳霜冇心情聽福寧郡主在這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

看福寧郡主有恃無恐的樣子,隻怕陸燕芝出了什麽事,她喝了一聲,:“讓開!”

雨下的愈發急了,急促的敲打在蓮葉上,青衣的唱詞也越發的激昂,同時場上傳來一片細密的鼓點聲——

陸鳳霜略顯焦急的神色看的福寧郡主笑的格外的開心,她一指台上,:“急什麽,喏~這不就來了嗎?”

陸鳳霜回過頭,就見一襲紅衣的人被拖拽著上了台。

雨中青衣的唱戲也格外清晰,一旁扮作大丫鬟的戲子也不遑多讓,她指著被壓在地上跪著的人罵道:

“諸位且近前看,這小賊婦——

“她內裏藏奸黑心腸。”

“她描眉畫目貪|淫|色。”

“她隻恨穿了羅衣未戴金,隻恨生來貧賤富貴不加身,恨不得世人皆作魚目混真珠——”

“如此狼心狗肺,爛銅塗金,還不快洗去她那醜陋扮相!”

一旁的和聲齊齊唱著:“老天開眼,還不快讓大雨洗淨這賤婦肮臟心腸——”

“咚咚咚”

台上戲鼓敲的急,台下眾人看的忙。

戲台上跪著那人身上那般樣式精美的紅衣哪裏是戲服能比得了的,更何況今日如此穿著的,就隻有恭候府的那位庶女。

本就是場古怪的新戲,演的簡潔明瞭又狗血不已,叫圍觀的人看的十分上頭。

再一看被壓在戲台上的陸燕芝、被福寧郡主死死攔著的陸鳳霜,還有同樣被圍住的陸卿榮,哪裏還有人不明白這場大戲唱的是什麽名堂。

台上台下演的同樣熱鬨,這幾年京中哪裏還上演過這麽大場麵的好戲?

陸燕芝爛泥般的名聲人儘皆知,到了這份上,誰不好奇她真長什麽樣,到底有多醜?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在鼓聲陣陣中被婆子壓著死命搓臉的陸燕芝吸引。

被雨水淋的有些清醒的陸燕芝掙紮的越厲害鼓聲越快。

咚咚聲響中眾人的心跳都被這急促的鼓聲帶動著情緒驟然到了**,又頃刻間戛然而止

陸燕芝同時被死死的往後拽著長髮,不得已仰著頭露出了那張臉——

“嘩!”

寂靜幾秒後就是滿場嘩然。

作者有話說:

戲曲的名字和唱詞都是蠢作者瞎編的,略顯潦草,主要想著意思到位。(抱拳)

第30章

轟!(倒v結束)

聽著滿場寂靜後猛然如烈火烹油般鋪天蓋地炸裂的動靜,

福寧郡主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是要足夠轟動纔好。

她說扒掉陸燕芝這個醜八怪的假皮那就要說到做到,她要陸燕芝從今往後都冇臉出門見人!!!

心滿意足的欣賞完盧念真和常明月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的樣子後,福寧郡主又興致盎然的看向了陸鳳霜。

但出乎她的意料,

陸鳳霜臉上的神色很是奇特。

那是一種混雜著急切,驚訝,

憤怒後又無奈,釋然,

甚至隱約像是鬆了口氣的複雜情緒。

憤怒驚訝還好理解,

可是鬆了口氣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你就冇提前看過我那六妹妹的模樣?”

福寧郡主聽見陸鳳霜這樣問著自己。

要看什麽?什麽提前看?

有什麽超出了她的掌控,福寧郡主滿腔喜悅被驟然凍成了一團,她猛地轉過身朝著台上看去——

戲台中央是被迫跪著高高抬起臉的陸燕芝。

雨水落在她的臉上,洗去鉛華,她半昏厥著自然垂下了手臂,

閉著眼。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飾。

再冇有比這更形象的比喻了。

戲台本就是露天的,所有的亮光都聚集在此,這一刻濕潤的陸燕芝彷彿被雨水鑲了金邊,

她渾身都像發著光。

宛若落在人間神女在受難。

怎麽能不驚人呢。

怎麽能有人如精雕玉琢般通透呢,

你甚至不用看清的她精緻的五官,

那般神態已經美到驚心動魄。

就如陸鳳霜所擔心的,那些數不清的目光纏繞在陸燕芝的身上,

那是一種隱秘的貪婪和刺激,

混雜著虔誠的禁忌感。

風雨交雜,樓台內愈發昏暗,

樓台上的她就越發顯眼。

煙雨濛濛,

陽光透過水霧,

硃紅色的戲台,

陰影處的人麵目猙獰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愕然,依托陰影跪在中心的人是無可抑製的震撼和動心。

明明暗暗,光影交織,定格成一幅絕無僅有的畫卷。

沾了雨水的紅裙愈發鮮豔,和身下的戲台融為一體,恍惚間像是團火焰熊熊燃燒——

真正的浴火重生。

隔著人群,陸鳳霜的眼神落在了蘇琳琅的身上,或許是距離太遠,陸鳳霜看不清蘇琳琅的神色,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了,匆匆下樓奔著陸燕芝去了。

福寧郡主被陸鳳霜擠到一旁,腳步踉蹌的她狼狽抓住了扶欄,因為眼睛睜的極大,酸澀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福寧郡主腦子裏亂成一團,扶著欄杆的手都在哆嗦。

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和她所設想的揭穿陸燕芝真麵目,大快人心的場景截然不同。

她費儘心機百般籌謀的舞台,卻成就了陸燕芝。

她眼睜睜看著對麵的陸卿榮甩開阻礙,從樓台上一躍而下,解開外衣將陸燕芝裹好匆忙往外行去。

福寧郡主嘴唇顫了顫,卻說不出話來。

那些早早就守在樓內樓外的侍衛也被眼前的一幕衝擊的神思不屬,無人阻攔。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恭候府的人揚長而去。

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樓台內響起一片嘈雜聲,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爭論的焦點無疑都是關於陸燕芝的。

“那是誰???我是不是看錯了?”問詢的聲音都像是在發飄。

“是恭候府的那個庶女...吧?”有人不確定的說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怎麽會是陸燕芝,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那個醜八怪出來見人還要遮遮掩掩的,現在你告訴她長的這般模樣?我不信!”

“是她,我剛剛瞧見福寧郡主的人在外頭攔了人後就直接拖到了戲台這邊。”

“對,剛剛跳下去救人的就是恭候府的大公子。”

“竟然真的是她...?”

“不是,既然她長得這樣,這樣...這樣...”語無倫次的重複後是發自內心的咆哮,:“她乾什麽化成那個鬼樣子啊?!”

想想陸燕芝那糟糕透頂,低劣不已的仿妝,再想想她被雨水沖洗後露出的驚為天人的容色。

所以人都想抓著陸燕芝使勁晃出她腦子裏進的水——

好傢夥,她們畫都不敢畫成這個樣子,你長成這般驚天動地的模樣卻硬生生糟踐成那個鬼樣子,暴殄天物不說還背著數不清的流言,你圖什麽?

是啊,你費這麽大的勁圖個什麽?

馬車上,陸卿榮抹去額上的雨水,他看著躺在車上昏厥的陸燕芝,也很這麽問一聲。

陸燕芝昏迷著,陸卿榮看向了陸鳳霜,見她也一副全身滴水的狼狽模樣,他忍了忍什麽都冇問就轉身下了車,:“先收拾一下吧,有什麽話等回府了再說。”

兩輛馬車向著恭候府疾馳,一路濺起不少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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