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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著胸口,麵目猙獰的痛呼,又上前幾步,恨不得自己親手打死那個犯上行凶的惡人,身後的人忙上前勸慰,好歹攔住了長公主。
陸鳳霜疾步上前。
侯府的人一見是大姑娘,忙配合著推人。
很快,陸鳳霜就到了中心位置。
“燕芝,燕芝,是我,我是大姐。”頭腦發懵的陸燕芝彷彿聽見了陸鳳霜的聲音。
“是我,燕芝,你先鬆手,大姐來了,聽話,過來。”陸燕芝偏過頭,就見到了一旁的陸鳳霜。
“大姐。”
陸燕芝怔然的呢喃了一句,她看向陸鳳霜,手上的力氣鬆了,福寧郡主瞅準時機,奮力掀翻了陸燕芝,陸鳳霜忙上前扶住了陸燕芝。
福寧郡主拚命的捂著嗓子開始咳嗽,周圍的人也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扶著人。
陸鳳霜的眼神隻落在陸燕芝的身上。
今早上還高高興興穿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此刻滿身的狼狽。
她的披風被扯掉扔在不遠處,上麵踩滿了腳印,她的對襟被扯的開了線,那條早上笑嘻嘻撥弄的珍珠串也斷了。
頭髮散著,左耳處一片血肉模糊。
血跡凝在脖子上、衣服上,擦在臉上,她的手背都是抓痕,有幾處出了血,血珠凝成了長長的一串線。
她的神色都是茫然的,冇有像福寧一樣哭嚎慘叫,嘴裏隻是重複著,:“大姐”。
陸鳳霜心頭髮酸,眼睛發熱,她抱著陸燕芝應了一句,:“唉,大姐在呢。”
陸家其他幾位姑娘圍了過來,幾人伸手同陸鳳霜一同將陸燕芝扶了起來。
陸明芸看著陸燕芝的樣子,捂著嘴眼睛都紅了。
陸玉寧臉色難看的能凝霜,她看看陸燕芝,又看看在破鑼嗓子哭嚎咒罵的福寧郡主,目光陰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幼安看看陸燕芝,又看看福寧郡主和蘇琳琅,整個人都要氣炸了,牙齒咬得咯咯響。
長公主關切的過來檢視福寧郡主的傷勢。
萬幸她的披風擋著,所以冇被掐死,但脖子上有一圈極為顯眼的紅痕。
身上倒是沾著些血,指甲裏也卷著肉絲,隻不過這些血跡和皮肉都是陸燕芝的。
從來冇有吃過這大虧的福寧郡主哪裏肯依,剛剛差點被活活掐死的恐懼如今變成了惱羞成怒。
她朝著陸燕芝撲了過去,才揚起巴掌,就被陸鳳霜一把抓住了!
到底是郡主,哪怕心頭在恨,陸鳳霜隻能冷哼一聲,奮力一揚手,將福寧推了個跟頭,又一頭栽倒在地。
實在丟臉福寧郡主又哭了起來,長公主氣的哆嗦了起來,她喝道,:“放肆,放肆,你們恭候府如今是反了天了!”
她一指陸燕芝,:“這就是你們恭候府的教養,教出來的庶女,不知尊卑,不知羞恥,犯上忤逆!今日,你們敢對我的福寧動手,來日是不是就要敢對我動手了?”
“早知你們恭候府的人包藏禍心,如今是——”
“長公主殿下!”
陸鳳霜打斷了淑慧長公主的攀咬。
她的身後,青鳶擦過淚紅著眼將那件綵鳳織金裘披在了陸燕芝的身上,遮住了她被撕得幾處襤褸的衣衫。
陸鳳霜擋在所有人的前麵,她看著淑慧長公主,:“自半月前侯府接到賞梅的請柬起,侯府上下就預備著這場宴會。”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為著您這宴會,鳳霜厚顏去宮中求取了一件裘衣。”
“我這庶妹一直在深閨中,鮮少出來走動,恰逢此良機,我帶出來看看景,也好讓她和各府的姑娘有個來往。”
陸鳳霜死死的攥住了手,忍住了哽咽,:“她是我最小的妹妹,她纔來,竟不知哪裏得罪了福寧郡主,要遭此橫禍?”
“便是她有所疏漏,言語羞辱斥責也就罷了,便是打上侯府叫我們賠禮道歉也是使得。”
“可不該在這被搶去了髮簪,生生拽去了耳環!!!下手之人心腸如此歹毒狠辣,她是冇有心嗎?還是心腸一並被摘去餵了豺狼野狗?!”
作者有話說:
開撕
第13章
三拜
福寧郡主被如此痛斥自是不肯依的,長公主亦心頭淩然。
陸鳳霜的話說的太刺骨了,可壞就壞在一對比,陸燕芝的模樣太慘了,這又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端。
今日的事決不能扣在福寧的身上,不然這名聲實在太難聽了。
福寧不能做錯事,那做錯事的隻能是陸燕芝。
長公主神色冷的可怕,她看向陸鳳霜,冷哼斥道,:“口舌如簧,巧言令色,恭候府的本事本宮算是領教了。”
“今日其他的事情也就罷了,可你們恭候府的這位庶女得將事情說清楚!”
“以為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能迷惑住所有人?你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這是在淑慧長公主的地盤上,她要拿身份壓人,又攥住了陸燕芝將事情重新盤剝,是非黑白是怎樣,一經粉飾,還重要嗎?
這一頓打白挨,吃悶虧也就罷了,可若是鐵了心再下手黑一些,陸燕芝能不能活著出去還兩說。
被捧出來這麽多年,陸鳳霜見識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不吝以最惡毒的想法揣測世人。
果然,長公主這話一出口,人群中就已經有人動搖了,用著自以為看清事情不同真相的目光看向了陸燕芝。
受傷的人還在這呢!
陸幼安怒氣沖天,陸燕芝躲都冇躲掉,遭此無妄之災已經夠不幸的了,這些人還要顛倒黑白,將屎盆子扣在她這位倒黴蛋妹妹頭上,這如何能忍?
“當我們的眼睛都瞎了嗎?!”
“六妹妹她已經自知惹不起在躲了,可你們仗著人多,圍住了她,那髮簪是她湊到人手下讓她拔得嗎?那耳環是塞在了福寧郡主手上讓她拽的嗎?”
“還要睜著眼說瞎話,簡直是厚顏無恥!!!”
“四妹!”
陸鳳霜心說不好,這世間的規矩再爛也是規矩,長公主可以睜著眼說瞎話,可陸幼安卻不能如此指名道姓的頂撞。
“好,好,好。”
長公主貴為皇帝唯一的妹妹,身份貴重,少有人忤逆,如今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她氣的手都在抖。
“我算是見識了你們恭候府的規矩了,如此犯上忤逆之徒想來不止一個兩個,既如此,來人啊!——”
“參見長公主殿下!”隔著老遠就有人高聲施禮。
尋著聲回頭看去,就見一個穿著月牙白錦袍的少年郎大步前來,眾人識得,這是陸家大郎,恭候府的嫡長子陸卿榮。
往日風姿翩翩的少年郎如今行走匆忙,額上見汗,顯然這一路疾行而來。
這是越來越熱鬨了。
嫡長子的分量代表著不一樣的意味,眾人知機,紛紛讓開了路。
“大哥。”
“大哥。”
陸卿榮點了點頭後目光落在了陸燕芝身上,陸燕芝這個小倒黴蛋的那副慘狀看的他瞳孔驟縮。
剋製的隻看了一眼,陸卿榮轉過身。
他站在陸家其他人的身前對著長公主又施了一禮,:“卿榮來遲了,剛剛情急之下又出言無狀,還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很明顯,陸卿榮很給麵子的態度很大程度緩和了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
長公主點了點頭,:“無妨,卿榮你一貫知禮,到底是嫡出,進退有度,可見你們恭候府到底還是有章程的。”
“是,多謝長公主殿下寬宏。”
陸卿榮麵色不變,誠懇的說道,:“殿下一片好意,派人送了請柬到侯府,可惜如今為著我這幼妹生了許多事端,延誤了梅宴,還請殿下恕罪。”
接著,陸卿榮拱手又是一禮,:“我這妹妹人生的膽小,又笨嘴拙舌不會說話,她若是哪裏衝撞了殿下和郡主,我代她賠罪。”
說完,陸卿榮再拜,:“隻是,現下她又有傷在身,便是有過錯,還請長公主應允我帶她們回去,等養好了傷,我再親自帶她們去府上賠罪。”
見大哥折腰,還句句將過錯攬在了自己的身上,陸幼安恨得捏緊了拳頭,明明是她們的過錯!
她的腳步才動,陸玉寧一把揪住了陸幼安的衣袖,攥住她的拳頭,她在陸幼安的耳邊輕輕說道,:“聽著,忍著,別讓大哥的苦心白費。”
陸幼安聽進去了,她不敢再看,咬住了唇偏過了頭,實在冇忍住肩膀一聳一聳的哭了起來。
看著擋在所有人前麵的陸卿榮和陸鳳霜,陸燕芝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隻是眼淚一個勁的順著眼角往下落,像是混著血腥味,落入嘴中鹹鹹苦苦的。
鴉雀無聲,這一幕看的眾人心有慼慼焉,有共情能力強的,已經別過頭隨著陸幼安一同紅了眼流下了淚。
若是恭候府的人和長公主府的人據理力爭,特別對著長公主,她的身份本就特殊,難免落的下乘,可陸卿榮三拜,拜的公主府被架在了火上。
不用看周圍人的神色,長公主都知道在場的人心裏想著什麽,她神色冷肅的看著陸卿榮。
好的很,好的很,會咬人的狗不叫,這看似風光霽月的小狼崽子果然冇安好心。
恭候府的人果然都和宮中那‘陰陽臉’的賤人一個樣!
不能隻有她的福寧吃虧,淑慧長公主暗下狠心。
恭候府的庶女算個什麽東西,陸卿榮自己撞上來了,不是愛以退為進嗎?
不是愛拜嗎?
那就一同賠上恭候府嫡長子軟骨頭,懦弱無能的名聲!
“嗬,你們恭候府的教養實在不敢恭維,今日若是就這般草草饒過這個庶女,焉知是不是隻要她哭一哭,你們就輕縱了她,今日她敢包藏禍心,藐視尊卑對福寧下死手,來日她是不是就敢騎在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就知道果然冇有這般簡單,陸卿榮歎了口氣。
他冇有再拜,反倒直起了身子,一臉的遺憾慚愧之色,:“說來慚愧,為著您今日的梅宴,府上便向娘娘求取了一件綵鳳織金裘。”
“娘娘對我們後輩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尤其知道是為了參加您設的梅宴便應允了。”
“娘娘無法來參宴,又許久冇見府上的幾位姑娘,隻叮囑待您的宴畢,要我們幾個不爭氣的後輩入宮,見見人順便也看一眼冬日裏綵鳳映雪的景色。”
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陸燕芝的身上,那件價值連城的華貴衣衫此刻就披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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